“我零星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过往,他们本来是个三人团队过副本赛的,他们本来可以通关的,可惜……”
时停煜皱着眉开口:“其中一人背叛了。”
席墨唔了声:“我和这位客人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你知道事实是什么吗。”
时停煜摇了摇头:“猜不到。”
席墨像是钓足了时停煜的胃口才开口:“是三个人之间的怀疑,没有人挑逗,这个副本最强大的Boss叫心魔。”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语调又变得散漫:“三个一男二女,最开始两个女生怀疑队伍中另一个男生选择了背叛,也看到了对方跟其他队伍地来往,偏偏就是这件事后,原本他们绝密的行踪被暴露出去了。”
“这无异议给那个成员扣了一顶绝对背叛的帽子,但她们在高度紧张和自身负伤的情况下很难抵抗心魔,所以她们将他驱逐,团队赛中驱逐队友无异于将他推向死路,在循环中,这种事情非常常见,下了定义,就无法回转。”
“后面走到了尽头,客人的朋友把唯一一把钥匙交给了她,这把钥匙是这个女生跟副本npc做的一个交易,她留下来,让我客人离开副本。”
“副本中,重新见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她已经变得神志不清,成为那栋大楼中无数个心魔的其中一个,整个副本通关过程中,这个女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清醒的状态,一直到了最后,她才挣脱了束缚控制,说出尘封已久的真相。”
“副本可不容许npc产生过多的自我意识,于是,”席墨抬起右手,手上松松地握着拳,举到时停煜面前,掌心向上松开手吹了口气:“呼……灵魂被粉碎了,化成一堆抓都抓不住的齑粉。”
席墨缓缓收回手,光线被遮挡了一点,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莫名显得有点孤寂:“副本的时间跟外面是不一样的,没人知道她一个人在发现真相的时候有多痛苦,不知道她一个人守着这个‘无人在乎的真相’守了多久。”
时停煜沉默下来,脑海中突然想起邹晓宇对他说过的话:组队要么两个人,要么我就一个人。
“信任这种东西过分沉重,分给太多人,就收不回来了。”
席墨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藉由这个动作掩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亦或者是不想暴露太多情绪给面前的人。
时停煜心神定了定,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你想怎么确定他们是否被同化。”
席墨回过头来,耸了耸肩:“问问,是的话就直接处理了,不是的话,他们大概率也过不了副本,所以吴灵跟我说的时候,我才觉得需要过去看看的。”
这个问问可不是别的问问,就那个时候气势汹汹的席墨,时停煜毫不怀疑这人直接向屈打成招,或者直接动手了。
问完了,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时停煜踢掉脚上的拖鞋,躺到里面的那半张床上:“好了,睡觉吧。”
“……?”
席墨还等着时停煜说剩下的,结果就是压根没等到:“不问问我,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吗?”
时停煜半张脸陷入枕头中,眼睛都没睁,声音透出来也很闷:“副本同化的npc而已,用不着问我。”
挂在墙面的钟表分针一圈圈转着,房间中仅剩一盏微弱的床头灯还在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微弱的光线,等待着第一抹晨曦的到来。
“早上——好?”
时停煜一句早上好说得卡卡顿顿的,无他,看到吴灵眼下挂着俩超级超级大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
吴灵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眼皮沉沉的:“对啊,你昨天跟我对完剧情之后,我一晚上没睡好。”
说到这里,她来了精神,左右看了看,拉着时停煜回到房间中,这才小声的问:“你们都能烧掉那些纸质的祭品,那是不是说明,没有纸质的祭品,仪式也可以照旧?那我们是不是还处于危险的境地。”
时停煜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一脸真挚地看向吴灵:“没关系的。”
吴灵一头雾水,试探性地问问:“祁七,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时停煜往后一步,靠在墙边,一扭头示意吴灵看刚从卫生间中走出来的席墨,轻笑一声:“你今天跟着席墨,大腿在这里,还能让你受伤了?”
席墨没听全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的时候,顺口对时停煜说:“哟,今天舍得等我了?之前不是生怕跟我从一间房里走出来?”
时停煜不理会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今天你跟吴灵一块行动。”
席墨下意识开口:“我的病……”
时停煜都没等他说完,侧身看向席墨,平静地开口:“好了。”
你的病好了!
如果眼神会说话,那时停煜的眼神绝对是在他面前不断重复这句话,你的病好了!你要是敢犟,你死了。
席墨附和地点了点头,一脸正经地看向吴灵:“嗯嗯,我的病好了,我们今天可以一起行动,不用太担心。”
“啊?好?”
吴灵不太确定地应下,视线在这两人之间转了转,她只是提出一个可能存在的问题,并没有说自己特害怕,还有!这三个人之中,难道不是祁七最应该受到保护吗?
席墨还没想明白这俩说了什么,一低头,对上了时停煜毫不收敛兴奋的神色,就差把我要单独行动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第127章
时停煜刚计划好, 一抬头对上了席墨幽暗的眼神,这才尴尬地咳了咳,抬手按开门板准备出门去。
席墨挑了挑眉, 也没多说什么。
门打开,新鲜空气扑入的一瞬间, 吴灵第一时间闪身, 来到走廊, 脚步很快, 要准备离开这个修罗场。
她才不在这里等着看这俩眉来眼去呢,哪怕只是有人单方面的放电。
人走了, 席墨直接拽住时停煜的手腕。
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门板上, 时停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皱眉看向紧拽着自己的席墨:“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席墨抬手按在时停煜身侧的门上,很强势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着:“我也想问问学长打算一个人冒险去做什么?”
时停煜看不到这强势的动作, 只能看到席墨从头到脚贴着个我是个十六岁中二少年的提醒:“冒险去守小花灯。”
席墨盯着时停煜的眼睛:“你骗鬼呢!”
“没骗鬼。”时停煜抬手搭在席墨的右手上,轻声说:“骗你呢。”
这句话的同时他手上用力, 轻松推开席墨支撑的手,下一刻“咚”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吴灵视线扫过坐在餐桌位置上的那两个人, 瞳孔微微收缩, 刘暖和谢舸跟猜测得一模一样, 今天就好好的出现在这里了。
“怎么愣在那里?”
谷乙手上端着一杯豆浆,身上穿着宽松的深蓝色睡衣, 脚踩两只拖鞋,应该也是刚醒下来,衣服都还没有换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点笑容落在吴灵的眼中莫名生出一点诡异的感觉,就好像面前的人在这个笑容中彻底撕开了温和的人皮,露出了沾满别人鲜血的内里。
两人莫名僵持了一会,谷乙一挑眉也不在意,抿了口豆浆,转身拖着步子去逗小猫。
吴灵僵硬的身体慢慢缓下来,浮在半空的步子终于落下,身上出了不少冷汗,余光还在不断往那刚出院的两人身上飘。
刘暖半倚在一边,头发柔顺的垂下,手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五指修长,正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手机,压根没回头看楼梯下来的人。
谢舸依旧穿着那间条纹格子衫,戴着粗框眼镜,低垂着头,看不到在做什么。
“怎么了?”
听到这道声音,吴灵高高悬起地心脏一下落回胸腔中,稳稳地跳动了两下,下意识抬手扶了下眼镜,缓缓自己被恐吓的小心脏。
时停煜没等到她的回答,目光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坐到餐桌边的两个人,眉头挑了挑也不意外,昨天谷乙就说过了,今天这两人伤马上就好了,只是没想到好的还挺快的。
紧跟着下来的席墨自然也看到了,没什么情绪波动,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甚至还能当着这两个人倒了三杯豆浆,递给身后的时停煜和吴灵。
时停煜接过喝了一口,脚步一转去厨房加糖去了。
吴灵握着温热的杯子,缓解了下冰凉的掌心:“谢谢。”
“糖罐在第二层靠边的地方。”岑为见时停煜进来,熟练地指了一下位置,正打开蒸笼盖子看看包子的状况:“早上的话,不要吃太多糖了哦。”
时停煜拧开糖罐,舀了两勺放进豆浆里,垂眼看着糖粒融入淡黄色的豆浆中,嘴上答应着:“好,就加一点调个味。”
岑为听到糖罐被放回原地的声音,却没时停煜出去的脚步声,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上沾染的水渍,抬眼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时停煜站在一边,捏着长柄的勺子,顺时针搅动着豆浆,动作很轻缓。
“有啊,”时停煜想了想,转头看向岑为,慢条斯理地笑着,直视着岑为的眼睛:“我可能得跟你做个交易……。”
岑为怔了一瞬,面前的年轻人五官昳丽,刚起床一头略长的黑发还有几丝翘起,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中,带上了点势在必得。
“啪嗒。”
杯子从手中砸在脚边,剩余的温热豆浆和玻璃碎片飞溅,鲜血混着乳白色的豆浆混在一起,散落在一边。
谷乙愣怔着,垂下头看着摔在自己的脚边的杯子,脑海一片空白。
“笨乙,摔了杯子就傻站在原地?”
程玲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他都还没回答,下一句接踵而至:“还不走出来!笨!”
这句话音还没落,一阵力道拽着他离开玻璃残渣重灾区。
程玲把人拉着按在椅子上,嗔道:“小希明都知道碰碎了杯子要跑远点,你倒是呆呆站在原地不肯挪脚,你这脚矜贵,扎根了挪不动是不是?”
谷乙张了张口刚准备反驳,下一秒手中被塞了碘伏和棉签。
程玲一抬下巴,转身去拿工具收拾地上的东西:“自己上药,还有衣服都不换就跑下来贪嘴,还没醒吧。”
谷乙看了看自己被强行塞进自己手中的碘伏和棉签,又看了看程玲的动作,叹了口气:“阿玲姐,我都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给我摁在这里了。”
程玲回头瞪了谷乙一眼:“还不是你傻愣愣地站着?摔了杯子还傻站着。”
谷乙只好讪讪地给自己上完药,被程玲的死亡视线中,乖乖上楼换衣服穿鞋。
席墨坐在位置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对面的刘暖和谢舸,他听说被同化的第一天,会处于一种自我意识的正在消亡和被副本意志控制交融的状态,他还没有亲眼看到过。
吴灵蹲在一边,撕开一包猫条逗玉儿,自从昨晚餐桌上近乎撕破了来说,氛围就开始变得怪怪的,她有预感,副本应该要在今天结束了。
程玲收拾好这边的东西,确定没有残留的玻璃渣子,这才坐回餐桌边。
席墨的视线从这两人的身上移到程玲这里,不经意地提起:“这边诊所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毕竟当时那么重的伤,今天就好了。”
程玲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空白,茫然,也仅仅一瞬:“是诶,不过当时不是说没伤到内里吗,主要还是他们年轻,身体好。”
“这样啊——”
席墨似笑非笑地应下,视线重新落到刘暖和谢舸身上,这两人的坐姿看着正常,但仔细看能看出他们细微动作的卡顿,这种感觉就像看傀儡,比如喝水的动作,手指关节连带的卡顿。
第一次看到,挺新奇的,一会时停煜过来,估计也会盯着看。
“我来吧,别摔了盘子。”
时停煜上前一步,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帮岑为扶住盘子,面上露出体贴的笑容,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盘子,身体一转,离开了厨房。
岑为眉头紧蹙起,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挣扎和茫然,手垂落在身侧,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时停煜走出厨房。
时停煜端着热腾腾的包子放到餐桌上,手腕就被身边的席墨拽了一下,他疑惑看向席墨,对方目光顿了顿,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刘暖和谢舸。
时停煜不解,但身体还是顺着他的力道坐到席墨身边的位置,视线也跟着落到刘暖和谢舸身上,几息之间,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人的动作,动作缓慢但能看出越来越流畅。
席墨这是找他过来看热闹啊,在副本中暂时不能登上论坛检索消息,他昨晚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出副本之后再看看。
时停煜余光扫到某道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席墨好像很想从他这里捕捉到什么情绪,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勾起一个笑容,转头看向席墨。
席墨歪了歪头,故意露出一抹带着点恶意的笑容:“好看吗。”
“没你好看。”
时停煜缓缓收回视线,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垂头在手机上点了点,顺口敷衍了一句席墨。
席墨满意回头,继续一口口抿豆浆。
岑为端着最后一盘烧麦放到桌面上,面上如常对大家说:“先吃饭吧,今天还得去弄祭品。”
谷乙闻言,要笑不笑地看向了时停煜和席墨。
这场早饭吃的平静。
时停煜最后一个放下了筷子。
岑为挂了电话,看向时停煜他们:“今天不需要去守着灯,上午我们去买祭品,你们上午可以到处逛逛或者休息一会。”
岑希明兴冲冲地:“我要去。”
谷乙抬手捏了一把岑希明的小脸,哄人:“去去去,一块去。”
说着,他转头看向刘暖和谢舸,脸上的笑意浅淡了点:“今天你们五个人一块吧。”
刘暖“嗯”了一声,跟从前没两样,伸手支着头,看向时停煜他们:“今天可要一起行动哦。”
时停煜点了点头,礼貌地开口:“当然。”
谷乙揉了一把岑希明的脑袋,起身牵着她跟岑为和程玲一块往外走。
这边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时停煜看向刘暖和谢舸,眼中浮现出一点狡黠,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席墨,焉坏的主意一拍即合。
吴灵下意识退后一步,总觉得这两人在默默计划着什么邪恶想法。
下一刻,时停煜站起身,双手还轻轻按在桌面上,从高往下对上刘暖的视线。
席墨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哦。”
这句是对刘暖和谢舸说的。
十分钟后,时停煜用力拽了拽绳子,还有点怀疑:“他们会挣脱吗?”
吴灵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天神下凡都解不开的绳子:“不可能吧。”
时停煜松开手,任由这节绳子垂落,一脸平静地看着吴灵,问道:“副本Npc不会有特殊的技能吗?”
吴灵咽了咽口水:“就算有,被弄成这样,也用不出来吧。”
刘暖和谢舸被背对背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毛巾,时停煜大概是没多少绑人的经验,就差用绳子把这两人全身上下绑完了。
席墨上前一步,蹲下身,手指落在复杂的绳结上检查了下:“他们解不开,走吧。”
吴灵扶了扶眼镜, 看向他们:“我们现在去塔吗?”
时停煜点了下头,跟吴灵共享了一下目前的剧情,一直到把主线进度拉到一样, 这才停下。
吴灵看着主线剧情进度已经来到70%了,只需要剩下5%就能达到通关要求。
“那, 你们对里面那两人又什么想法吗?”
吴灵回过头看向旅馆的方向:“我们要是杀……不是, 处理掉他们之后, 这个副本后面也不会有他们的存在吧。”
“如果我没记错规则的话, 他们才刚通过吧。”
席墨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停煜:“你怎么看?”
突然被叫的时停煜思维卡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看向席墨, 语气平淡:“他们又没主动凑上来招惹我们, 为什么要处理。”
吴灵一时说不出话了,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也是。”
的确,目前刘暖他们还是属于玩家的行列, 所以他们不能主动出手,可能是看到之前席墨好像并不受副本的规则限制, 她下意识地觉得席墨出手的话,这两人绝对就会被抹消,之后的人进入副本也不会遇到这俩。
他们要是不管的话, 这两人, 除非遇到有玩家用因果律道具抹消, 不然就跟这个副本的其他npc一模一样,不死不生。
时停煜自然地挑开话题:“塔边的那个老婆婆应该知道什么东西能烧掉祠堂的一池莲花, 从她那边应该能拿到剩下的主线进度,到时候可以直接选择通关。”
听时停煜这么一说,吴灵觉得有点奇怪:“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会要再留一会吗?”
时停煜放下手机, 放进口袋中:“我要去拿个东西,拿完就走。”
席墨听见这句话并没有多问什么。
天气初霁,昨晚下了点小雨,今早刚停下,他们出来的早,上山的这条路走一半,裤脚就湿漉漉的了,山上还带着点凉意。
那间小小的茅草屋依旧静立在那里,薄薄的木板门紧闭着,像是在无声的拒绝一切外来人的拜访,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个堆满杂物不能住人的破旧小屋。
时停煜上前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便退后一步,等待里面的人反应。
这股沉寂的氛围持续了三分钟,这扇门依旧紧闭着,没有打开的意思。
吴灵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她会不会不见外人?”
程玲是说过这个老婆婆在这边是看着这座塔的,但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动静也不算小,这个老婆婆也没有出来查看过,而且老人家身体差,估计就是在这边修养的。
不见外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从山下加快脚程,三十分钟的山路硬生生地压缩到了二十分钟,现在多少有点热。
时停煜挽起袖子,看向席墨,平静道:“塔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消息,吴灵你和席墨一块过去看看,找不到就算了,能找到就算我们瞎猫碰到死耗子。”
席墨脑中几乎同步响起时停煜这句话的含义:我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要是觉得不对,你去另一个地方自己找。
可是,关键怎么还连累他了,他全程一句话没说,就差把这么多年的耐心掏出来捧到时停煜面前让这个没良心的人好好看看,这也要被赶走吗?
一股无形的气压挡开来,席墨临走还不忘用力捏了一下时停煜垂在身侧的手指,以报复他这种强权的连坐制度。
时停煜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看着面前这扇门,莫名地他觉得里面的那位老人就站在门后,静静地站着,隔着这扇门跟他对视。
这扇门在时停煜接连不断地以两分钟一次的频率敲了十分钟,终于是发出生锈的咯吱咯吱声,在他面前慢慢打开。
“你是第二个这么敲的人了。”
老人打开门,充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唯有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中短暂有了点清明之色,像是早就料到这人会不停的敲门,强行要跟他见面。
时停煜没兴趣管做出这种行为的除了自己还有谁,开门见山的问:“怎么停下祭祀?”
“你们做不到。”
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老人也不在意晚辈的无理问话,只是重逢着一句:“你们做不到的,祭祀还会继续,没人能逃脱,没有人。”
“那之前出去的人呢?算什么。”
时停煜静静地站在门外,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佝偻着身躯,住着拐棍,看不出情绪的老人:“您又为什么远离所谓幸福的小镇住在这里。”
“一命换一命,怎么算是走出去呢?”
时停煜很快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个副本是五人副本,最后一个祭品是血,完成祭祀只需要三个人,也差不多是一换一地往外走了,至于会选谁,现在问谷乙他最想杀了谁的话,估计第一个就会选他这个擅自打破他精心编织的美梦的人。
“怎么停止祭祀。”
时停煜情绪依旧很稳定,只是在这次问的时候多补上了一句话:“你不说的话,一会我就把这里烧了。”
放火这件事他已经很熟练了。
他现在没时间继续浪费在这里了,最开始系统给出的只是硬性副本结束之间,目前刘暖和谢舸在谷乙那边已经成为副本的人了,可供选择的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杀了他或者让他自己停止。”
老人停顿半晌,才给出这个答案,说完直接摔上了门,大有一种这一次就算敲破门了,她都不会再开的意思。
隔着门板时停煜还能听到对方操着口音骂了自己一句,听不懂骂的什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办法让谷乙自己停下。
时停煜退后半步,无意识地咬着右手指节,在脑海中快速计算得失,是不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他应该怎么做,这个副本还有什么事情没完成。
“对,上次就是在这里翻出来的。”吴灵直起身,看到席墨蹲在那盏灯下面的柜子前,顺口提了一句。
席墨伸手碰在扶手上,手指一弯,把柜子打开,心里一沉,里面空荡荡的。
吴灵站在一边,看到空荡荡的柜子,脚步顿住,心脏突突突地跳:“我,不对,我昨天下午过来的时候,这里有很多东西的。”
席墨脸色冷下来,伸手关掉柜门,站起身快速打开其他的柜子,语气冷静:“大概率是留给我们看的,他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再拐回来打开柜子而已。”
吴灵眉头拧起:“那你们昨天做出的事情,他也知道。”
“他知道,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只是应该没想到我们这么莽会直接去烧祭品,也没想到我们这么闲还能跑回来确定。”
席墨打开最后一个柜子,全部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最后一个柜门关上。
席墨深呼出一口气:“去找时……祁七。”
非常短暂的停顿,吴灵扶了扶眼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好,我现在去找祁七。”
“我靠靠靠。”
吴灵一转头,看到脚边游过来一条纯黑的蛇,瞳孔骤缩,四肢跟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每次呼吸都变得酸涩疼痛,以往被疯狂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胃里一阵阵地痉挛疼痛。
席墨回过身,看向地上的蛇,了然,上前徒手抓了蛇,离开这边。
时停煜刚想明白这边的事情,准备去古塔里找席墨和吴灵,还没走进去,就看到吴灵没了魂一样坐在古塔边上,两手抱膝,埋着头,就差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了。
“你怎么了?”
时停煜上前两步,弯腰有点担心地看向面前的人。
吴灵单薄地肩膀一颤,脸色苍白地看见面前的时停煜,这才缓了口气:“刚刚有条蛇游过来了……”
时停煜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席墨的身影,声音有点凉:“席墨呢?”
吴灵知道祁七误会了,这才连连摆手:“席墨抓着那条蛇出去了。”
“好。”时停煜语气缓和了一点:“还行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吴灵站起身来,努力缓了缓胃部的不适感:“没事,就是突然被吓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哦,对了,我们在里面的时候看到了柜子空了,谷乙很可能知道这件事,而那张祭祀的卷轴很可能是谷乙故意放出来。”
时停煜抿着唇,很快请明白利弊:“好,先回去吧。”
现在去思考昨天做的对不对没有意义,谷乙这么做的目的也很好猜,就是为了推动他们出手,但看昨天的情况,谷乙又好像有点意外,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席墨处理好那条蛇,走到两人身边:“你想问到的问题得到答案了吗?”
时停煜点了点头:“有了,下山吧,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席墨没多问什么,看向吴灵:“还好吗?”
吴灵脸色虽然还惨白,但比起刚刚已经有了点血色了,只是语气还有点疲惫:“好多了,没事的。”
旅馆内,时停煜手中的刀转了一圈,手腕用力,把绳子割断,断绳簌簌落到地面上,还非常有售后精神地开口:“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
刘暖扯了扯嘴角:“我把你们绑起来试试呢。”
时停煜平静走到一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可能性比较小,想想可以。”
吴灵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人家要等是这个回答吗?
时停煜放下了杯子,坐在椅子上,玉儿轻巧的跳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开始舔爪垫,尾巴高高翘起,想被摸摸但不说。
时停煜也故意吊着小猫的心,不主动摸摸小猫,抬手解开手腕上的铃铛一晃一晃地逗小猫,逗地它心痒痒。
爪垫啪一下拍在时停煜的手腕上,留下一个淡红色的猫爪印。
谷乙的声音响起来。
时停煜笑了笑:“好啊,刘暖他们想在旅馆休息, 那我和席墨他们一块过来。”
刘暖刚想开口,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盯住了。
席墨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剪刀, 在糟蹋那盆长势极好的吊兰, 闻言只是转头看了一眼, 薄薄的眼皮掀起, 黑沉沉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盯着,只一眼, 就让原本想出声的刘暖闭上了嘴。
电话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响起一声低笑,然后开口:“是吗?那你们先过来吧。”
时停煜完全忽略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挂掉电话, 看向席墨和吴灵:“休息好了,走吧。”
“嗯哼。”
席墨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剪刀。
时停煜偏头扫了一眼, 语气揶揄:“先别急着应下,先把你糟蹋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再走。”
席墨脚底下已经堆了一层碎碎绿叶子,刚刚这人在这边盯着吊兰的一根叶子剪剪剪,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