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小巧却充满力量的手掌,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手腕上的同心咒再次发烫,这一次,云莯清晰地感觉到了岁聿传来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欣慰、担忧和坚定的复杂情感。
他轻轻抚摸着腕间的图腾,在心中默念:“等着我,我很快就出来。”
极域之外,正在与玄鹰族激战的岁聿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冰蓝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暖意。
他猛地发力,将身前的数名玄鹰族人震飞出去,庞大的身躯挡在结界前,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守在这里,直到那个小家伙平安出来。
五行极域的五色旋涡仍在缓缓流转,只是此刻旋涡中心的光芒愈发炽烈,隐约能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悬浮在混沌气与五行之力交织的光茧中。
云莯的意识沉浸在一片温暖的洪流里,琉璃仙骨的锻造已进入收尾阶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每一寸骨骼都覆盖上了细密的琉璃纹路,原本属于孩童的孱弱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暴涨、凝练,最终在丹田处汇聚成一团澄澈的金色灵力团——那是渡劫后期修士才有的标志。
【叮!琉璃仙骨(中级)锻造完成!宿主灵力境界稳固于渡劫后期。】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光茧“咔嚓”一声裂开,云莯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眸子比往日更加清亮,瞳孔深处仿佛有五色流光轮转,周身散发的灵力波动虽收敛却厚重,再无半分孩童的羸弱感。
“该出去了。”他轻声自语,小手轻轻一挥,周身的混沌气便化作一道光带,牵引着他向旋涡外飞去。
与此同时,极域之外的禁地入口,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玄鹰族少主风烈亲自出手,手中凝聚出一柄由风刃构成的长矛,狠狠刺向岁聿布下的万灵结界。
金色光幕剧烈震颤,岁聿额心的神印光芒忽明忽暗,维持结界已让他消耗了不少神力。
“哈哈哈,这结界快撑不住了!”风烈狂笑道,“抓住里面的人,献给修罗大人,我们玄鹰族就能称霸黑风山脉了!”
“修罗大人?”躲在暗处的苏衡玉瞳孔骤缩,低声对身旁的陆知雪和江远道说,“他们果然和修罗族长有勾结!”
“不能再等了,出手!”陆知雪握紧长剑,率先冲了出去。
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加入战局,苏衡玉的治愈灵力及时涌入结界,为岁聿分担了部分压力;陆知雪的剑法灵动飘逸,专挑玄鹰族的翅膀下手;江远道则祭出数张符箓,将几名玄鹰族修士困在火阵中。
“是你们!”风烈看到苏衡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贪婪取代,“正好,把你们一起抓回去!”
岁聿趁结界压力骤减的间隙,猛地发力,额心神印射出一道金色光束,正中风烈胸口。风烈惨叫一声,背后的双翼瞬间被金光灼伤,狼狈地摔落在地。
“少主!”玄鹰族修士大乱。
“杀了他们!”风烈捂着伤口嘶吼,却见岁聿已化作一道白光冲至面前,冰蓝色的兽爪带着凛冽的劲风,直取他的咽喉。
就在这时,极域入口的五色旋涡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云莯的身影从旋涡中缓步走出。
“岁岁。”
听到这声呼唤,岁聿的动作骤然顿住。
第135章 以后为师能真正的保护你了
他猛地转头,看到云莯的瞬间,冰蓝色的兽瞳中瞬间涌上狂喜与担忧,所有的戾气瞬间消散无踪。
“师尊!”他立刻化作少年模样,几步冲到云莯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莯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我没事,而且……变强了哦。”
风烈见状,趁机想要偷袭,却被云莯随手一挥打出的五色光墙震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其余玄鹰族修士见少主被擒,顿时军心涣散,被苏衡玉等人趁机击溃,要么被斩杀,要么狼狈逃窜。
禁地入口终于恢复了平静。
“云莯!”陆知雪快步跑到云莯面前,看到他安然无恙,激动得眼眶发红,“太好了,你真的没事!”
苏衡玉也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云莯的气息,确认他灵力稳固、气息悠长,才松了口气:“锻造很成功,你的琉璃仙骨……似乎比古籍记载的还要精纯。”
云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可能是运气好吧。”
他看向岁聿,发现少年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同心咒发呆,耳尖还泛着红,便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
岁聿回过神,摇摇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很紧,像是怕他再次消失:“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不一样了。”
“嗯哼。”云莯晃了晃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团五色灵力,“以后为师能真正的保护你了。”
少年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
白婳走了过来,将玄鹰族的尸体和俘虏简单处理后,拿出一枚从风烈身上搜出的令牌:“这是玄鹰族的通讯令牌,上面有修罗族长留下的灵力印记。他们果然是受修罗族长指使,来寻找‘能与神兽沟通的异客’——也就是你和岁聿。”
“修罗族长的目标始终是云莯。”苏衡玉沉声道。
岁聿看向被捆住的风烈,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哼,等离开这个山海界,哪怕他们不来寻我,我也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云莯难得露出这副森冷的表情,可见那恨意有多么刻骨。
夜幕如一匹被墨汁浸透的华贵绸缎,深邃而沉重。
就在这绸缎的正中央,七颗星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们挣脱了亿万年的固有轨迹,彼此吸引、靠近,最终在无数双震骇的目光注视下,连成一道贯穿天际的璀璨直线。
七星归一,天地异变。
格鲁族禁地的上空,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巨型漏斗。
山海界各处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敕令,化作肉眼可见的、奔腾不息的百川,疯狂地朝着这个漏斗中心汇聚。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近乎液化的灵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琼浆玉液,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在这灵气风暴的中心,那道原本模糊不清的界门虚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凝实。
古老的石质纹理、玄奥的符文流光,以及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门中旋涡,都变得清晰可辨,散发着跨越时空的苍茫与威严。
“上古传说……竟然是真的!山海归墟,神路重开!”
年轻的格鲁族人莫桑仰望着这神迹般的景象,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中满是狂热与敬畏。
与他的激动不同,木图长老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庞上,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忧虑与虔诚。
他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用古老的族语低声祈祷:“伟大的山神,先祖的魂灵,界门开启是福是祸,我等凡俗无从知晓,只求您护佑我格鲁族人,在这场未知的变故中得以幸存。”
长老的祈祷声尚未消散,一股与此地神圣气息格格不入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毫无征兆地随着一阵阴风席卷而来。
“不好!有埋伏!”黔舟最先反应过来,他周身黑色的魔焰轰然升腾,将众人护在其中。
话音未落,数十道血色身影如鬼魅般从禁地周围的阴影中扑出。
他们正是修罗族的残部,人人眼泛红光,气息暴戾而疯狂,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首的修罗族长身材魁梧,独臂持着一柄狰狞的血色骨刀,他另一只手中托着一颗由云莯的精血浸染滋养的血玉。
那玉甫一出现,便爆发出妖异的红光,光芒在空中微微一折,竟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云莯的身上,形成一道无法挣脱的血色光束。
“哈哈哈!天助我也!果然已经炼就了琉璃仙骨!”修罗族长发出癫狂的笑声,声震四野,“小的们,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两个男人!白泽血脉,呵呵,老祖承诺,只要献上这两样至宝,便可助我修罗一族洗去罪业,重立仙籍!”
“重立仙籍!”
所有的修罗族人齐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对过往荣耀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这股信念让他们本就悍不畏死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血光与魔焰轰然相撞,激起剧烈的能量涟漪。
黔舟的魔焰虽霸道,但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以命换伤的打法,一时间竟也只能勉强维持住防线。
沈秉章面沉如水,手中的寒江雪挽出一道道清冷的剑花,化作密不透风的冰雪剑网,将任何试图靠近陆知雪的攻击尽数绞碎。
他神情专注,剑势沉稳,牢牢护在陆知雪身前,寸步不让。
陆知雪执剑与他靠背而立,相互防守进攻,配合默契。虽然自己的修为在这群人中算是比较低微的,但她也不希望让自己成为拖累。
战局瞬间陷入胶着,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这点人手根本无法抵挡修罗全族的疯狂。
更致命的是,那扇已经完全凝实的界门,内部的旋涡开始加速旋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关闭。
“不能再拖下去了!”云莯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看了一眼身边奋力抵挡的同伴,又看了一眼那扇唯一生路的界门,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岁聿!”云莯清喝一声。
“我在。”
“你带着黔舟他们,护送陆知雪和苏衡玉他们先进界门!快!”云莯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来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
黔舟怒吼,一拳轰出,黑焰将一名修罗武士烧成灰烬,但更多的敌人又扑了上来。
第136章 擅闯亡灵禁地者,死!
“别废话!这是命令!”云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只有我能挡住他!你们进去,才是唯一的生机!”
说话间,修罗族长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防线,血色骨刀携着万钧之势,直劈向防御最薄弱的陆知雪。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
就是现在!
云莯眼中神光一闪,不再犹豫。
体内的混沌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同时,他抬手向天,引动了琉璃仙骨之力。
“五行证道,合我混沌,听我号令——”
刹那间,风云变色。
一道并非纯粹紫色,也非纯粹金色的雷霆,而是一种蕴含着创世与毁灭两种极端力量的紫金色神雷,从云莯掌心冲天而起。
它不像寻常闪电那般一闪而逝,而是如一条活生生的神龙,咆哮着,撕裂了漆黑的夜空。
那紫金色的雷光中,既有雷霆的至刚至阳,又带着混沌的包容与吞噬之力。
光芒所及之处,无论是修罗族的血煞之气,还是空气中浓郁的灵气,尽数被湮灭、同化,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这是……什么力量?!”
修罗族长瞳孔猛缩,从那紫金雷龙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不得不放弃眼前的攻击,全力催动血魂珠,形成一道巨大的血色护盾挡在身前。
轰隆——!
紫金雷龙与血色护盾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光芒淹没了一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紧接着,那坚不可摧的血色护盾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空隙,岁聿当机立断,龙尾一卷,便将尚在犹豫的黔舟、苏衡玉和陆知雪等人,不由分说地甩向了那道旋转的界门旋涡。
“等等……”陆知雪的惊呼声被吸入旋涡,瞬间消失不见。
云莯回头,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随即,她毫不迟疑,转身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影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义无反顾地跃入了那扇连接着未知世界的界门之中。
“不——!”
光芒散去,修罗族长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和即将闭合的界门,发出一声夹杂着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咆哮。
重立仙籍的希望就在眼前,他绝不能放弃!
怒吼声中,他高大的身躯猛然炸开,化作一道浓郁至极的血色影子,舍弃了肉身的束缚,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如一道血色流星,紧随着云莯的背影冲进了界门旋涡。
在他们全部进入之后,那扇屹立于天地间的宏伟界门,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旋转的旋涡缓缓减速,最终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禁地上空,七星连珠的异象已经消失,星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留下一群劫后余生的格鲁族人,呆呆地望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夜空,不知所措。
而在那扇门的另一边,穿过光怪陆离、时空错乱的通道,等待着云莯他们的,并非脚踏实地的安稳。
无尽的撕扯感和眩晕感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像是要将灵魂都从躯壳中剥离。
紧接着,所有的感知都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与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突兀地侵入意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无孔不入的冰冷。
仿佛被整个世界最古老、最沉重的绝望所包裹,冰冷而粘稠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人拖入永恒的沉眠。
界门的光芒在身后骤然收敛,失重感如影随形,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带着浓郁腥咸与腐朽气息的冰冷。
“噗通!”
云莯被猛地灌了一口海水,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将她从空间穿梭的眩晕中呛醒。
她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入目所及,是一片被无尽黑雾笼罩的海洋,天与海的界限模糊不清,唯有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岛屿轮廓,像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
这里怨气冲天,其浓度与性质,竟与格鲁族禁地沼泽中的如出一辙!
云莯心头一凛,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被证实。
这已经不是巧合,而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莯莯!”岁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与陆知秋也相继浮出水面,脸色皆是苍白。
就在这时,云莯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亡灵法则之力。】
【数据分析中……比对格鲁族禁地沼泽怨气源……确认同源。】
【线索推演:沼泽深处盘踞的黑影,极有可能与此地亡灵君主“凌渊”的残魂存在血脉共鸣。】
凌渊的残魂?血脉共鸣?
云莯心神剧震,这个信息量太过巨大。
难道说,格鲁族守护了千年的禁地,其源头竟然是这位骷髅将军的一缕残魂?
而那黑影,与他又有何关系?
不等她细想,身后的界门处再生异变!
一道燃烧着暗红色血气的身影蛮横地冲了出来,他周身煞气沸腾,一双赤红的眼眸在看到云莯的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与杀机。
“云莯!”
修罗族长瓦瑞固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是你!是你毁了本座的一切,毁了整个修罗族!今日,本座便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裹挟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直扑云莯而来。
他含怒出手,毫无保留,显然是要将云莯一击毙命,以泄心头之恨。
岁聿脸色一变,正要上前阻拦,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死寂,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威压,骤然从远方的岛屿上升腾而起。
“擅闯亡灵禁地者,死!”
声音浩渺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只见那岛屿沙滩之上,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沙山轰然崩塌,一道挺拔的身影从中缓缓站起。
他身披残破的骨甲,手持一杆锈迹斑斑的白骨战旗,空洞的眼眶中,两团幽蓝色的魂火剧烈跳动。
骷髅将军,凌渊!
他的目光越过汹涌的海面,先是落在了杀气腾腾的瓦瑞固德身上,随即,又转向了被攻击的云莯。
当他的视线触及云莯时,眼眶中的魂火猛地一缩。
那是一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气息。
是月瑶的气息。
凌渊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而瓦瑞固德的攻击已至眼前。
云莯不敢大意,混沌之力在掌心流转,准备硬接这一击。
就在此时,凌渊手中的白骨战旗猛然一挥,一道灰白色的死亡能量瞬间跨越遥远的距离,精准地撞在瓦瑞固德的血色煞气之上。
“轰!”
两股力量对撞,掀起滔天巨浪。瓦瑞固德被震得倒飞出去,
凌渊没有理会他,他那幽蓝的魂火死死地“盯”着云莯,用一种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沙哑声音问道:“你身上……为何有她的气息?她……在何处?”
“谁?”
“月瑶。”这个名字从骷髅将军口中说出来,带着一股远古的气息。
云莯心中一动,坦然道:“月瑶前辈的神魂,为了守护一界生灵,已经消散了。”
“消散了……”凌渊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整个身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连眼眶中的魂火都黯淡了下去,周遭的怨气与死寂之意在这一刻浓烈到了极点。
天地间一片死寂。
半晌,凌渊才重新抬起头,魂火再次燃起,只是其中多了一抹深不见底的悲怆与决绝。
他的目光转向瓦瑞固德,冰冷的杀意不再掩饰。
“结盟如何?”他对云莯说道,“助我镇压此獠,我便告知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关于月瑶,关于万年前的真相,关于这片亡灵之海的秘密。”
这条件无人能够拒绝。
云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吼!”
岁聿不再压抑自身,一声清越的嘶吼响彻云霄,他瞬间化作白泽本体。
神圣的白色光华冲天而起,如同一轮净化一切的太阳。
他张口一吐,一道璀璨的净化神光精准地射向瓦瑞固德胸前那颗滴溜溜旋转的血玉。
“滋啦——”
血玉上的血光在神光照耀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瑞固德的气息顿时一滞。
“混沌归元!”
云莯抓住时机,双手结印,无形的混沌之力化作一张大网,笼罩而下。
瓦瑞固德引以为傲的修罗秘术,在混沌之力的拆解下,其能量结构开始变得混乱、瓦解,仿佛要回归最原始的灵力形态。
“可恶!”瓦瑞固德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的手段竟如此诡异且环环相克。
就在他分神应对之际,一道死亡的阴影已然降临。
凌渊不知何时已跨越海面,出现在他的身侧,手中那柄看似脆弱的骨刃,却带着斩断法则的锋锐,一刀挥下!
“噗嗤!”
瓦瑞固德的一条臂膀应声而断,黑色的修罗之血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被亡灵之气冻结。
“就是现在!”陆知秋双目精光一闪,早已蓄势待发的他猛地祭出千山派的镇派法宝。
一条闪烁着银色符文的锁链破空而出,如灵蛇般缠绕而上,瞬间将身受重创的瓦瑞固德捆了个结结实实。
“锁魂链!”
瓦瑞固德疯狂挣扎,但锁魂链专克神魂与魔躯,越是挣扎,符文勒得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然而,濒死的瓦瑞固德并未露出恐惧,反而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没用的!你们以为赢了吗?太天真了!”
他怨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嘶吼道:“天机老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修罗界,亡灵岛……都只是棋盘上的一角!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他锻造仙人脉的祭品!谁也逃不掉!谁也……”
话音未落,凌渊空洞的眼眶中魂火暴涨,他抬起手,一团幽蓝色的亡灵火焰凭空出现在瓦瑞固德的头顶。
火焰落下,无声无息,却霸道无比。
瓦瑞固德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连同他的神魂,都在那幽蓝的火焰中迅速化为飞灰,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未曾留下。
随着瓦瑞固德的彻底消亡,海面上的紧张气氛终于缓缓散去。
陆知秋收回锁魂链,心有余悸地看着凌渊,这位亡灵君主的实力深不可测。
凌渊静立在海面上,久久不语,仿佛在凭吊着什么。
最终,他转过身,对云莯等人道:“随我来吧。”
说罢,他朝着岛屿深处走去。
云莯、岁聿和陆知秋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白骨累累的沙滩,踏上了一片死寂的黑色土地。
岛屿的中央,赫然耸立着一座宏伟的宫殿,整座宫殿完全由森森白骨搭建而成,在黑雾的笼罩下,显得阴森而壮观。
宫殿的大门无声地敞开,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凌渊走在最前方,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尘埃之上。
他带领众人穿过空旷的大殿,最终在一座由巨大肋骨交错构成的王座前停下。
王座之上,空无一物,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灵魂,在静静地凝视着岁月。
凌渊没有落座,只是背对着他们,仰头望着宫殿穹顶那些繁复的骨骼结构,眼眶中的魂火微微摇曳,映照出无尽的沧桑与悲凉。
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黑雾在梁柱间缓缓流动。
许久,他那沙哑而空洞的声音,才在这座白骨宫殿中悠悠响起,仿佛是从万古的沉眠中苏醒。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一切,都要从万年前说起。”
白骨王座之上,凌渊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点幽蓝的魂火跳动着,仿佛映照着万年前燃尽三界的大火。
他的声音不再是初见时的冰冷死寂,而是染上了一层岁月沉淀的沙哑与悲凉,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骸骨的缝隙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修罗一族,生于九幽血海,天性好战,其野心不止于魔界,他们觊觎的是整个三界。而建木更是三界内,唯一具有维稳世界能量的神木。”
凌渊的叙述很平淡,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却让听者心头沉重如山。
那是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血腥史诗,如今由一位亲历者,一位亡灵,缓缓揭开。
“修罗族在天道的打压之下,为夺取建木灵魄修建可以容身的小世界,修罗王率领倾族之力,悍然撕裂魔界与仙界的壁垒。战火自九天之上烧至九幽之下,仙神陨落,妖魔喋血,三界生灵涂炭。那一战,持续了近千年。”
第138章 当今妖族的妖王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云莯甚至能想象到那尸山血海,天穹破碎的末日景象。
岁聿冰蓝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哀伤。
“白泽一族,通晓万物,能卜算未来,他们预见了这场浩劫的结局。为了终结无休止的战争,守护三界最后的生机,白泽先祖们做出了选择。”凌渊的魂火微微黯淡,“他们以全族的血脉与神魂为祭,布下‘天都血脉大阵’,将修罗主力军连同修罗王一同封印于归墟深处。那场献祭,几乎耗尽了白泽一族所有的力量,从此,这一神兽血脉在三界近乎绝迹。”
岁聿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种族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却从未想过是如此惨烈的牺牲。
“然而,战争的根源——建木灵魄,依旧是悬在三界头顶的利剑。它在战争中受损严重,灵力四溢,若不妥善处置,迟早会引来新的觊觎者。于是,在最后的神力作用下,建木灵魄崩解,化作了数枚开启界门的核心钥匙,散落到了各个不同的世界。”
凌渊的目光,或者说那两点魂火的焦点,从虚空中收回,落在了云莯身上,最后定格在他眉心那若隐若现的混沌莲印之上。
“陵沙陀一族都为守护建木和白泽而生,我……曾是守护建木的神将,凌渊。”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那一战,我与麾下将士战至最后一刻,最终魂归此地,化作亡灵,凭借着对建木与白泽的一缕执念,在这片亡者之地徘徊了万年。”
故事讲完了,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云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上前一步,迎着那幽蓝的魂火,轻声却坚定地问道:“将军,我的母亲身怀建木灵魄,你也说我身上有建木的气息,这究竟……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眉心的印记,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困惑。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非同寻常,而凌渊的话,似乎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凌渊凝视着他眉心的莲印,魂火闪烁不定,仿佛在努力从腐朽的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
“你的莲印,蕴含着混沌初开的本源之力,至于建木的气息是遗传自你母亲的能量。但在本源之力的蕴养下,你体内的建木灵魄更加精纯。当年大战终结之时,似乎发生了一些我未知的事情……或许,你的存在,本身就与那场大战的最终落幕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力,“只是,万年光阴足以腐蚀一切,包括神祇的记忆。我的神魂在陨落时遭受重创,很多关键的细节,已经随着我的血肉一同腐朽。”
他的回答解开了一部分谜团,却又带来了更多的未知。
云莯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凌渊没有说谎,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残缺与悲哀是做不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