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完,张清竹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位中年男人。
顾书渝举起酒杯对着赵丞相。
赵丞相那边好像把酒杯砸了。
顾书渝挑眉,怎么脾气这么暴躁,他不过是想和他对酌。
张清竹:“他好像很讨厌你啊。”
“嗯,毕竟杀了我一百次都没杀死。”
张清竹:“啊?!多少?!一百次?!”
顾书渝声音平静:“骗你的,只有十几次。”
“……十几次也不算少了好吗,你们两家是有世仇吗。”
顾书渝摇头。
苏绣也好奇地看向这边。
张清竹:“那你杀回去了吗。”
顾书渝哈哈笑了两声。
“没有,我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顾书渝你什么意思。
这个糕点真好吃,张清竹偷偷往储物袋里藏了两块。
等回去给秦一和洛舒吃。
苏绣看到他的小动作以后,问道:“觉得这个好吃?”
张清竹点点头。
“那再多拿些,或者回去的时候让小师妹再给你准备一些。”
“这个可以有,师姐你真好。”
苏绣又给他夹了两筷子菜。
“多吃菜。”
“师姐,再吃就变成绿色的了。”
“怎么会呢,变成绿色的了师姐再帮你变回来。”苏绣语气温柔,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张清竹鼻头一酸。
师姐真好。
晚上,上官府有舞姬献舞,人们都围在院子中间观看。
上官问安找到了苏绣,和苏绣并肩坐在一起。
“怎么了,问安,看起来很不开心。”苏绣揉了揉上官问安的脸,上官问安脸上出现笑意。
“师姐,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呢,问安会舍不得这里吗。”
上官问安看向远处飞在半空中的舞姬,会想这里吗……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念家念了十几年,如今感觉……
还不如不回。
“不会。”
苏绣有些诧异,不过她还是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上官问安的背。
“师姐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问安是不是觉得这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上官问安趴在苏绣腿上,闻言她点头。
她只想了两个结果,一是她夺回身份,而是爹娘重新将她认回。
可是自己的身份还在,爹娘也没有抛弃她。
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
不过她都习惯了,因为之前在宗门里,她也总能听到这样的话。
她们都说自己活不长了,他们在倒数自己的死亡日。
偏偏她活了下来。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生病,是不是就不会被爹娘抛弃。
她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即使自己回到了这里。
这已经不是她的家。
有师姐在的地方,就有家。
苏绣哼起了歌,这是她小时候娘经常哼唱的歌曲。
每次她听到娘哼唱这首歌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会变好。
直至深夜,众人皆散去。
上官夫人找到上官问安的时候,上官问安趴在苏绣的腿上睡着了。
上官夫人打量着苏绣。
从她进入上官府,她们两个就没有说过话,这也是上官夫人第一次仔细打量苏绣的样子。
“上官夫人好。”苏绣小声问了声好。
上官夫人点点头。
“你是谁家的小姐?”
“夫人,我无父无母。”
上官夫人捏着手帕提到嘴边。
“这些年来,多谢你照顾问安了。”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绣看着上官问安熟睡的脸,她说:“夫人,你有想过这一天吗。”
上官夫人眼神闪躲。
她其实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活下来,而这次将上官问安接回来,也是因为府上有人给她出了个主意。
能让自己的儿子前途一帆风顺的主意。
苏绣微笑道:“我会带问安回去,她不会被抛弃第二次。”
上官夫人轻咳了一声,她吩咐下人道:“将小姐送回闺房。”
几个人只是碰了上官问安一下,她就醒了。
“你醒了。”苏绣给她披上一件外衫。
“刚睡醒的时候会着凉。”
上官问安看向上官夫人,眼神有些冷漠。
上官夫人:“问安,今日你同娘一起睡吧。”
上官问安摆手:“娘,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明天晚上再待最后一晚,她就会离开,她想,她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上官夫人点头。
“那娘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上官夫人离开以后,苏绣捶了捶自己的腿。
“我把师姐的腿压麻了吗。”
“有一点。”
“是不是我太重了。”
“怎么会,不是的。”苏绣站起来走了两步。
“清竹好像已经离开了。”苏绣看向远处。
“夜已深,他应该是不想在这里住下。”
回去的路上,张清竹打了个喷嚏。
顾书渝:“风寒?”
“不是,好像有人在说我。”
“……仲秋夜里的风确实有点凉,今晚为何不在上官府住下。”
“谁要住那里……太可怕了。灵力都不能用。”
张清竹三个手指捻出一撮火苗,他这才放下心来。
“话说上官夫人拜的什么神?邪神吗?还让我们封住灵力。”
顾书渝摇头。
“不清楚。”
“也不知道师妹回来一趟高不高兴。”回头问问师妹有什么感受。
两个人走着走着,张清竹突然停了下来。
顾书渝背着手跟在他身后。
“有人。”张清竹右手垂下,一把剑出现在他手中。
顾书渝:“哦,应该是赵丞相派来追杀我的。”
张清竹:……你怎么说的那么轻松,好像被追杀的不是你一样。
这些人虽然没有灵力,但身手极好。
张清竹的肩膀被匕首划出了两个伤口。
不是!他就今天没穿宗服!
看来这次赵丞相是真急了,这次派来的人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啊。
张清竹刚落地就感觉身形不稳。
顾书渝抓住了张清竹的肩膀。
“匕首上有毒。”
“我说……顾书渝……能不能别出门了你……””
张清竹昏迷过去。
淮芝适时从暗处现身,将这些人全部解决掉。
顾书渝看了看张清竹,又看看淮芝。
他的声音里充满疑惑:“这些人很难对付吗?”
淮芝:……也就是他昏迷着,你等他醒着的时候说这句话试试呢。
不过张清竹被划伤是有原因的,他好像总是想活捉,于是便没有下杀手。
“可能他是想为殿下您留下两个活口,好供您询问吧。”
顾书渝抱起张清竹,他叹了口气。
“走吧。”
他总是这样,考虑的倒是挺多的。
不过,张清竹怎么这么轻,和看上去一样,瘦瘦的,很容易就能抱起来。
摸摸,身上也没什么肉。
淮芝没去看他的小动作。
“殿下,他可能会在明晚行动。”
“嗯,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妥了。”
一夜无事,天很快亮了。
上官问安起的很早,她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然后打算去叫苏绣起床吃饭。
路上,她遇到一群人搬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去。
这是一座约半米高的雕像,之前她就见过这东西。
“这是什么。”
上官问安走上前去问。
那些人摇摇头。
“回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夫人让我们搬到神坛那边去。”
“之前放在哪里了?”
“我们不太清楚。”
上官问安临走前再次看了一眼这雕像,然后离开了。
苏绣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恢复灵力失败了,难道要走出上官府才能重新恢复吗。
她走出院子打算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刚出门就看到赶来的上官问安。
“师姐。”
“问安,起这么早啊。”
上官问安点点头。
“我来找师姐去吃早饭。”
苏绣道:“好。”
算了,不用看了,反正明天也要离开这里了。
顾书渝本想带张清竹一起去欢娘娘那边吃饭,奈何张清竹说什么都不去。
“我还得再打扮一下吗,我不要,你去吧。”
顾书渝:“不用。”
“我就这样去?我不去,你去吧。”
他的毒刚解,走路都不太顺利,他现在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他的腿一动就发麻,他总不能一瘸一拐地去见欢娘娘吧。
而且他全身都发麻,拿东西也不太利索。
像老了一百岁。
顾书渝:……
“今天可能是我们在宫里待的最后一天,你真的不去转转?”
“这里没什么好转的吧。”
还得贴隐身符,不然会被当作刺客抓起来杀掉,太可怕了,不去。
“好吧,那你等我……如果我没能回来,会有人来找你的。”
顾书渝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喂……”张清竹还想问他些什么,顾书渝头也没回,他现在也追不上顾书渝。
“我服了。”张清竹坐在院子的桌子旁。
小黄跑到他脚边叫了两声。
“小黄,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汪汪!”
“他想干什么。”
“汪汪!”
估计是与赵丞相的对决,看来他们两个是一定有一个要被除掉了。
“算了,看顾书渝也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样子。”
倒是他自己,本来想着留个活口,差点被人家群殴死。
可恶啊,他张清竹一生行善积德,没想到竟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以后再也不要帮小鸟找窝帮小鱼找妈妈帮流浪狗找吃的了。
小鸟小鱼小狗:?
小黄:?
傍晚的时候,张清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算明天和师姐师妹一起回宗门。
他收拾完后走出院子,西边的朝阳似火一般,张清竹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可能是好景难遇吧。
他低下头去看小黄。
“我马上又要走了。”
小黄摇着尾巴,橙黄的太阳光照在张清竹身上,他周身似是一圈光晕一般,小黄开心的跳啊跳。
“可惜你是狗,不能懂人们的复杂情绪。不能明白人们为什么会突然在夕阳下感伤。”
他把自己感动的不行。
“小黄,来世你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啊,这样你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小黄觉得它跟着顾书渝吃的挺好的。
它才不要做人。
人类奇奇怪怪的,勾心斗角,自相残杀。
做一只狗就是最好的。
张清竹说完以后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吃东西。
“还是桂花糕好吃。”
小黄:……
太阳消失在地面上,黑夜降临。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张清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外边有什么东西很亮。
他点燃桌子上的蜡烛,然后睡眼朦胧地走出院子。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
……是西边,这么快就第二天下午了吗?!
等等……
西边火光冲天,像极了傍晚时分的夕阳。
只是照不亮整片天。
“我靠!”张清竹披上宗服就往那边跑去,他的毒还没完全清除,所以他跑起来有些吃力。
虽然他经常在宫里迷路,但是来了这么多次,他也能分辨出来顾书渝的寝殿在哪个方向。
顾书渝睡觉的地方怎么着火了?!他半夜不睡觉玩火啊。
张清竹绕了些弯路,他赶到的时候周围人都在救火。
华丽的宫殿华丽的着火了,火势冲天,他们根本不能靠近一丝一毫。
“殿下!咳咳……”有人朝宫殿里喊道。
这种情况下,外边的人根本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出不来。
他们都在外边焦急的喊着。
张清竹直接冲了进去。
“唉,这位公子你不要命了?!”
十几个人都没能拦住他。
“顾书渝!”
张清竹闭上眼睛感知周围的环境。
他全身都出了汗,宗服虽然防火,但是耐不住这里温度极高。
即使他本身是火灵根都受不了这里,那顾书渝还能活吗。
他在殿内一角感受到了一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
张清竹猛然睁开眼睛向那边跑去。
可能因为太过激动,他的腿又麻,他直接栽倒在地,地上有一个被烧的发红的烛台,铜制烛台尖利的一角直接将他的脸划伤。
张清竹爬起来抹了把脸,然后一瘸一拐跑过去。
找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非常红了,像马上要被蒸熟一样。
他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不少。
“顾书渝。”他把地上的人扛起来。
“挺住啊,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丫的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不知道玩火尿炕吗。”
张清竹气息变得微弱。
太热了,即使他躲开了偶尔会掉落的木梁和一直在燃烧的殿内摆设,这里的温度简直能把人活活烫死。
“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背后的人没有出声。
“……哦。”
张清竹早就感知到背上的人没有了气息,应该说他闯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
可是他想带他出去。
张清竹倔强的把人背出了宫殿。
外边的人看到他们以后全都惊呆了。
“公子……快来人啊!太医!快!”
所有人都在感叹他怎么能活着出来,只有躲在暗处戴着斗笠的一个人眼中含泪。
她想,为什么他能顶着大火冲进去。
张清竹还醒着,他跪在地上把顾书渝的尸体安顿好以后,他将怀中一块玉佩拿了出来。
他在顾书渝周身发现了这块玉佩,这块玉佩他见过,白天在上官府的时候他看了赵丞相一眼,那时,赵丞相身上就有这样一块玉佩。
张清竹沙哑的声音响起。
“赵丞相……企图谋杀殿下……人证物证都在……”他声音渐渐微弱。
“物证……是这块玉佩……人证,人证……是,我。”
坚持着说完这句话,张清竹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一个宫女尖叫起来。
“叫什么?!太医还没来吗?!”莹莹被顾书渝留在了这里,她着急的要哭了。
“还有!快去禀报给皇上!殿下被赵丞相害死了!”
弑女的罪名并不大,可以说他没有罪,朝廷不会判他的罪。
但是谋杀皇室中人,该当死罪。
一瞬间,宫中乱成一团。
当朝丞相放火将皇子害死的消息很快传出京城,而当朝皇帝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赵丞相在城外被捕。
皇帝一下除了两个朝廷重患,一是本就占据权势的赵丞相,一是在朝堂中渐渐起势的皇子。
他会铲除一切危害自己皇权的隐患,即使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
所以他宁可错杀千人。
只要皇权握在自己手里。
而让朝廷定了赵丞相的罪的人,是赵婉。
她偷偷找到宫内的太监,指证了自己的爹,说出他残害娘与妹妹的事实,说出了他预谋已久的计划,他本想凭借自己拉拢五皇子,但被五皇子拒绝了,于是他三番五次买来刺客追杀五皇子,他想将顾书渝烧死在殿内,想要制造一个意外,五皇子烛台没看好造成自己被烧死的意外。
他没想到这个计划被自己听到了。
他更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今晚的大火也验证了她的话,赵丞相死罪难逃。
赵婉看向倒地的张清竹,她擦掉眼中的泪,
她看着张清竹熟悉的侧脸,她想,她知道那天的是谁了,她也知道为什么顾书渝当时不会接纳自己了。
她将斗笠往下压了压,转身向没人的小路走去。
因为她不会不顾一切冲进去。
妹妹,你喜欢的人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可惜这个人好像心有所属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但是你放心,姐姐马上就来找你了。
你永远不会孤单一人。
就在皇宫内着起火的一瞬间,苏绣醒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娘和爹,还有弟弟妹妹们。
她摸了摸脸蛋,脸蛋上的泪留有余温。
“娘,你要来接我了吗。”
苏绣怔怔的看向木门,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他们可能是没想到屋内的人醒着,他们慌了,一个人立刻上前去捂住苏绣的嘴。
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以前问安小姐一直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他们不好下手,今天晚上问安小姐与夫人在一起,机会难得,他们一定要得手。
奈何苏绣不是普通女子。
她立刻将面前的人踹开,躲过了一个人丢来的匕首,然后拔出剑来。
“你在这里用不了灵力,不要白费力气了。”
其中一个人说道。
苏绣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不能用灵力,用这把剑,应该也够了吧。
他们人很多,而且看起来训练有素,不像普通的下人。
更像是刺客。
苏绣眼神泛着冷意,她一剑摸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脖子。
“老大,这女人练过。”
“我知道,我们人多,不用怕。”
敌众我寡,苏绣腹部被匕首刺中,同时,有一个人拿着大砍刀,在苏绣因为疼痛而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一秒,他用大砍刀砍向苏绣的手。
苏绣丢掉了剑,长剑落地,发出铮鸣声。
“就现在,把她绑起来吧。”
苏绣被他们用绳子绑住,那人拿块黑色的布将苏绣的脑袋包了起来。
“问安……”苏绣闭上眼睛,没有再反抗。
“问安。”上官夫人温柔的看着她。
“你小的时候,娘也是躺在你身边这么看着你,如今你都这么大了。”
上官夫人将上官问安的头发捋到一边。
上官问安皱眉,但没有动。
她盖着被子乖乖躺在那里。
“那是什么。”
她指着门上的符纸问。
上官夫人哦了一声。
“那是隔绝外边声音的,这样问安能睡个好觉。”
“为什么要隔绝声音。”
“因为下人们要一直忙呀,娘怕他们的脚步声会吵到问安。”
那为什么她感知不到外边的一切了。
这到底是什么符,她现在只恨自己是个剑修,不是符修。
这张符纸绝对不是用来隔绝声音的,娘在骗自己,她听得出来。
“问安,你是不是在质疑娘。”
上官问安没说话。
“娘知道白天那些话你肯定听到了,但是爹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弟弟小时候经常会问起你,爹娘看他这么想你,便说你生了重病,为了治好你,只能将你送入宗门。”
“可是弟弟又觉得爹娘偏心,娘只能告诉弟弟你的病很重,严重了会死的。可能小孩子多想了吧,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上官问安眨了眨眼睛。
“娘,这十几年来你有想过我吗。”
“有。”
这是真话,她听得出来,她距离上官夫人这么近,她听得到上官夫人的心跳声。
“那就够了。”
她不是一个人,除了师姐,娘也会想自己。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是一个人。
这就够了。
上官夫人看着上官问安,眼中情绪复杂。
上官问安感受到了。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上官夫人摇摇头。
“没事,问安……你能不能不回去了,娘想你。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好了就留在这里吧,这才是你的家。”
上官问安摇头。
“我想修炼。”
她想变强。
这样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因为宗门里那些人吗?娘才是你的亲人啊。”
上官问安闭上眼睛。
“娘,睡觉吧。”
上官夫人叹了口气,她向窗外看了看,然后躺下来闭上眼睛。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问安。”
“我听到师姐叫我了,我要去看看。”
上官夫人拉住上官问安的手。
“怎么可能,你师姐她……”
“娘,你想说什么?”
“问安……”她小声道。
上官问安直接将符纸撕掉,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群人抬着什么往神坛走去。
上官问安冲出门,夜里的环境在她眼里与白天无差别,她跑的很快,很快。只是,他们比自己更快。
太远了,太远了。
为什么师姐住的那么远。
苏绣眼前有了亮光,她脑袋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来了,她看向这个神坛。
这是她在这里每天都来祈福的地方。
她张开嘴,小声说:“人在做,天在看。师姐不怪你……”
师姐不怪你。
上官问安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
什么,什么。
师姐,你在说什么,我马上就来了,你等等我。
上官问安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如果她更强一点,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她再强一点……
上官问安顿住脚步,她看向不远处被鲜血染红的神坛。
“这是……什么。”她声音很小,她仿佛说不出话了。
上官问安表情麻木,像木头人一样一步一步走过去。
血腥味冲进鼻孔,上官问安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
“这是……什么。师姐呢……”
她走近了,走近了,看到神坛上的尸体。
这是师姐吗……这是哪里,这是神坛,是师姐每天为自己求长命百岁的地方吗。
这是她的师姐吗。
“师姐?”上官问安跪了下来,神坛周边的那座雕像仿佛在注视着她。
她轻轻抚摸着苏绣,像是怕一个用力将师姐弄疼了。
“师姐,师姐。”
上官夫人站在上官问安身后不敢说话。
“师姐?”
上官问安一遍遍喊着。
怎么可能呢,白天师姐还和自己一起去吃饭了,白天师姐还说明天回去了要和师兄们一起出去。
白天师姐还在笑。
现在师姐怎么皱眉了。
“师姐,你很疼吗。”
不说话,那你为什么皱眉,师姐,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到,因为……师姐死了。
师姐死了?
上官问安不敢相信。
师姐怎么会死呢。
她又一次小心翼翼触碰苏绣。
“你快醒醒啊,我,我是上官问安。我是……我是……”
我是师妹。
上官问安弹开,她不敢相信。
但是她看到苏绣的身体在一点点消失不见。
“师姐,你去哪里。你不和我一起回家了吗?!”
上官问安又跑上去,泪水充满她整个眼眶,她看不清了。
“我看不到你了师姐。”
修仙之人死后,身体会淡淡的消失不见,有人说这是羽化,他们没有死,只是前往仙界了。
可是他们心里清楚,如果死了就能去仙界,那还会有修仙者修炼吗。
只是人们依旧这么说,他们不能接受亲朋好友的离去。
怀中的人在慢慢变轻,她看到师姐少了一只手。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
“师姐!”上官问安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师姐。”
地上只留了一个提线木偶,这是师姐的。
这是遗物。
上官问安把提线木偶放进自己当初在秘境中获得的小方块里。
她转身去看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既然这件事发生在上官府,娘一定会派人将这件事查清楚。”
上官问安抓住上官夫人的肩膀。
“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师姐可以死,师姐可以死在斩邪的路上,师姐可以死在追求仙道的路上,师姐可以自然地死去,可师姐就是不能死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问安紧紧抓着上官夫人的肩膀,上官夫人被她抓疼了,她甩开上官问安的双手。
“娘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是你师姐拿命换了你的命!如果不是她,今天死在这里的就是你!”
“为什么?”上官问安问。
“为什么?!你和你弟弟命格一样,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可以以命换命,你弟弟也活不到现在!想让你弟弟活下去,必须要用命格强大的人来换!我本想将你来换,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定能压住你弟弟的命格,只是我舍不得!娘舍不得你!”
“可是这和师姐有什么关系!他命格不好,关师姐什么事!”
上官问安声嘶力竭的吼道。
“你明明可以好好照顾他好好给他看病,为什么师姐就能把我救回来,为什么你不能!”
上官夫人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救他,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上官问安看向身后的神坛,神坛边上有一座雕像,是她之前见到过的,这雕像好像已经被破开了,所以师姐能羽化。
所以,师姐明明都将它破开了。
它压制着府内人们的灵力,师姐将它破开了……
师姐明明能活的。
就差那么一点。
上官问安拿出剑来,她没有什么好的剑,但是这一剑,够用了。
上官夫人以为她要将神坛毁掉,连忙阻拦她。
“问安,你不能这么做,你弟弟的命全靠它了!”
上官问安将上官夫人推开。
一道暗黑色的剑气将雕像一分为二。
这雕像上有魔气,她不知道上官夫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