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很深情by画师Meow
画师Meow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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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休息吧,以后在这里不必拘束。”
纪温庭说着,眉眼间又闪过一丝戾气:“纪秉臣要是威胁你,尽管来找我。”
景宁如蒙大赦,忙道:“谢谢纪先生。”
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景宁忽然想到了厨师特意为迎接纪温庭和纪秉臣回来做的那一桌子好菜,脚步一顿,犹豫着问了一句:“纪先生,晚饭已经备好了,您要下去吃吗?”
纪温庭抬眸看他一眼,似乎很意外。
在景宁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听到他很轻的“嗯”了一声。
纪温庭才按动轮椅上的智能键要走,又见青年朝自己走了过来,问他:“要我推您下去吗?
景宁的眼睛生的圆润,瞳孔清澈,故意装乖看人的时候,像是一只天真烂漫的猫朝着主人悄悄伸手,又不伸出指甲。触感绵软,很难让人遏制去捏住那点柔软的念头。
纪温庭犹豫几秒,终是手指微动,关了轮椅上的智能驱动。
楼下管家和厨师正发愁这一桌子菜该怎么处理,抬眸就见景宁和纪温庭一起下来了。
景宁推着纪温庭,好几次都因为不熟练差点拐错地方,纪温庭居然都没有说什么。
管家连忙让开,告诉景宁应该把纪温庭推到哪个位置。
推到纪温庭用餐的位置后景宁才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
桌上早就摆好了饭菜碗筷,景宁自然是不敢坐下来和纪温庭一起吃的,拘谨地站在管家旁边等待。
纪温庭等了片刻,发觉身边没动静,转头看向景宁,问:“怎么不吃饭?”
景宁愣了下,又下意识看向管家征询他的意见。
管家忙点了点头,景宁这才受宠若惊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结果屁股还没落座又听到纪温庭说:“坐我旁边吧。”
景宁又忙把椅子推回去,在纪温庭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了。
“想吃的自己夹,饭菜不合口味可以和厨师提意见。但是用餐时间是固定的,如果实在起不来或者不想吃,也可以让厨师给你再做。”纪温庭忽然说。
他的话语平静,嗓音微沉,景宁听的心口一涩,闷声说:“谢谢纪先生。”
“不客气。”
这阵愁绪过去,景宁吃了几口菜才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是什么。
“二少爷不吃饭吗?”
提到纪秉臣,纪温庭的眉头皱了下来,冷声道:“让他饿着。”
景宁看出纪温庭不开心,连忙闭上了嘴。
其实他就是有点好奇纪秉臣跪在哪里。
吃完饭后景宁主动承担了把纪温庭送回去的重任,纪温庭表现镇定自然,似乎已经接受了景宁的到来,任由景宁把自己送到房间门口。
然而景宁却并没有就那么离开。
现在的境况和傅峥那会儿不一样。
傅峥享受的是自己舔他为他趋势被他凌虐的快感,尽管那个时候他们只是订婚,但景宁能隐隐察觉到傅峥也许并不会和自己结婚,所以他也没有用别的手段对傅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在傅峥身边只需要他百依百顺就足够维持平和的现状。
但是现在不同。
他已经搬到纪家来了,不论外界怎么说,总归他人已经在了纪家。
要想留下来,就要舍得付出留住,让纪温庭有留下自己的价值。
纪家权势滔天,别的什么都不缺。
那么景宁对纪温庭来说,唯一的那点价值就只有……
景宁也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卑鄙下贱,可他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他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安慰自己纪温庭长得真的很不错,腿脚的暂时残疾并没有使他看起来病恹恹的,也不像是纪秉臣那种变态的人。
毕竟他一开始不愿意靠近纪秉臣是怕纪秉臣真的如外界传闻那样虐待自己。
纪温庭看上去就不会是这种人。
身体的自由对他来说非常奢侈,他目前只想尽全力保住自己和唐锦容的命和自己一时的安稳。
而且景家人有句话也不是说的不对:得到纪家的庇护,起码他暂时有了一层隐形的保护,不用再担心别人对自己做什么。
如果自己做的好,说不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纪温庭会大发慈悲施予他一些愿望和金钱也说不定。
景宁是舍得付出的人,因为他明白,只有付出才有回报。
而且今时今日,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走出他其实永远不想走出的这一步。
于是在纪温庭要回房间的时候,他默默关上了套房外面的大门,在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走到他身边跪坐了下来,用那双澄澈明净的双眼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望着他,怯怯说:
“纪先生,今晚需要我留下来吗?”

纪温庭的瞳孔颜色比纪秉臣深很多,居高临下的时候给人一种被深渊凝视的寒凉。
明明只是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景宁起了一身的冷汗。
可他没办法,这是摆在他面前的出路。
纪温庭不喜欢自己这是最好的,因为玩腻了他就会让自己滚,而有头有脸的豪门贵族必不会让自己曾经的情人过的太差。
届时,或许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想的那样美好,但纪温庭哪是那么容易被诱惑的。
“出去。”
纪温庭神情已经不复人前的温和。
或许在纪温庭心里他就是一个为了利益能随时出卖自己的卑贱无耻的人,但景宁不在乎。
他顶着那迫人的目光,强忍着羞耻,低声说:“纪先生,我来了纪家,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您看不上我,让我做家里的佣人伺候您也可以。”
纪温庭没有说话,景宁亦不敢再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就在他以为纪温庭会再次厉声将他赶出去的时候,上方却突兀的响起一声叹息,而纪温庭的语气也确实再没有那么冷硬。
他说:“不用你做什么,先回自己房间吧。”
尽管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什么的准备,但当纪温庭说让他回去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闷声说:“打扰您了。”
说完就站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的房间就在旁边,因此一出来他就立马拐回去关上了房门。
景宁的心脏跳得很快,背贴着门久久不能平复慌乱恐惧的情绪。
刚才有多么镇定,现在就有多后怕。
纪温庭这次回来后就在家里住了下来,尽管管家说他什么也不需要做,但景宁还是不敢好吃懒做,主动承担起照顾纪温庭的责任。
在接手这个任务前景宁做了一堆心理建设,还特意找管家做了功课,结果发现纪温庭平时的生活非常简单规律。
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洗漱完六点半吃早餐,吃完早餐要推着他去院子里走一走,回来他会在书房里看一个小时的书,之后和纪秉臣料理一些公务,忙完差不多到中午。
中午就更简单了,吃完午饭是一个半小时的午觉。醒来后康复训练师会过来带纪温庭进行训练。
锻炼完后的时间就比较自由,不是在茶室下棋,就是在书房看书,某些兴致上来的时候他会去马场。
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马场。
管家说纪温庭马术特别好,一一匹很漂亮的马,偶尔会去看看他们。
不过受伤后纪温庭很少去马场,有时候回去打打高尔夫,或者去射击场练习射击。
实在都不想干的时候纪温庭就会待在房间里用幕布看电影。
但他不喜欢别人陪着他,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
晚上八点半准时入睡。
景宁用了一个晚上将纪温庭的全部行程背了下来,为此还特意设了闹钟,生怕自己忘记了哪个环节。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守在了纪温庭的房间门前。
平常都是管家做的这些事情,管家过来的时候看到景宁站在纪温庭房门前等待,讶异道:“景先生怎么起得这么早?”
景宁说:“说好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请您放心吧。”
管家欣慰道:“您不嫌累就好。”
景宁连忙摇摇头。
在管家鼓励的眼神中,景宁按了按纪温庭房门前的智能门铃,对着摄像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好纪先生,请问您起床了吗?”
门被自动打开,景宁在门口深吸口气和管家走了进去。
纪温庭的房间很大,房间整体是一个圆弧形状的设计,床头对着墙,床脚对着一整片圆弧形设计的落地窗。
此时窗帘被打开,纪温庭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推着轮椅坐在窗边等太阳了。
纪温庭的五官生的比纪秉臣要精致许多,又并不那么过分凌厉,早晨的阳光给他的五官蒙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景宁才直面过另一个他,景宁或许也会被他的表象迷惑。
景宁一时有些看呆,或许是他的视线落的太明显,纪温庭似有所感般转过头,正正对上景宁的目光。
他猝不及防被抓包,耳根脖子脸颊立马要命的发起烫来,心脏心虚的跳快,连忙垂下目光,掩耳盗铃似的。
“纪先生,早餐已经做好了,在用餐前您是否还有别的安排?”管家问。
纪温庭说:“下去吧。”
“好的。”
管家正要侧身等着纪温庭先走,一不留神却见身边的景宁很是自觉地走到了纪温庭的身后,缓慢地推着纪温庭往外走。
管家:???
大少爷平时不是不让别人推吗?
他原本想说什么,见纪温庭镇定的模样有闭嘴不再多言了。
纪秉臣早坐在了餐桌前,看着有些疲惫,穿的人模狗样,眼底都是乌青,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
“哥。”
见三人下来,纪秉臣也站了起来。
嘴上喊着纪温庭,目光却落在景宁身上打量。
景宁和他对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假装没看见。
“谁准你起来的?”纪温庭嗓音微沉。
纪秉臣昨天晚上真真跪了一夜,管家来劝也不肯走。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跪足了,他哥才会心疼,才会心软。
纪秉臣说:“今天早上有个会必须去,回来再跪。”
“坐。”
景宁将纪温庭推到位置就下意识想要和管家站一起,听到纪温庭的声音还以为他在和纪秉臣说话。
“你坐。”
纪温庭好想知道他没明白,又看着他说了一遍。
景宁看了纪秉臣一眼,对方却没搭理他,好像不在乎似的,但等他坐下后,立马收到了对面意味深长的目光。
“秉臣。”
纪温庭的低声警告让纪秉臣乖乖收回了目光,又转变策略,状似转开话题:“哥,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有事?”纪温庭头都没抬。
纪秉臣笑了声,景宁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过一瞬,又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收回去,语气散漫:“没什么,就是景先生的弟弟托人让我问问他,要不要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听着随意的一句话却叫景宁神经都绷紧。纪秉臣突然提到这个,绝对不是真的好心来传话,他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纪温庭对景宁说:“想去就去。”
景宁立马摇头,表面立场:“不想去。”
得到答复纪秉臣才笑着将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这顿饭吃的景宁心惊胆战。虽然有纪温庭在不用担心纪秉臣面上来找自己的麻烦,可他毕竟不真正了解纪温庭,兄弟俩的感情当然远比他这个不速之客要深重,少一步走错绝对就是万丈深渊。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纪秉臣吃完早饭就上班去了。
吃完早饭的纪温庭要到院子里散步,以往都是管家陪着。今天有景宁在,管家在得到纪温庭默许后,得了个清闲,让景宁推着纪温庭去后院前院都走一走。
“去花园走走吧。”纪温庭突然道。
“好的。”
在纪温庭没有回来这几天景宁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路线,调转方向推着纪温庭往后花园走。
“有台阶。”
纪温庭突然出声提醒景宁才发现在前院去后院花园的小路上有一节小台阶。
这应该是买房之前就修缮好的小台阶,不是重在走,算是用来装饰的青苔楼梯。单独看没问题,可是是轮椅上不去的。
纪温庭平时去花园肯定走的也不是这条路,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忘了这回事。
景宁的心突突跳,慌乱道:“抱歉纪先生,我、我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然而纪温庭却叹了口气,突然说:“不必了,回去吧。”
景宁听到纪温庭的语气心都紧了下,攥着纪温庭轮椅后的把手,大着胆子说:“抱歉纪先生,这里台阶不高,我应该……可以带你上去的。”
要是真的就这么回去了,打搅了纪温庭外出散步的心情,管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纪秉臣知道自己上岗第一天就惹得纪温庭不开心,他就真的完蛋了。
就是抬,他也要把纪温庭抬到后花园去。
景宁绝望的想。
他说完后纪温庭神色不明,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似乎在给他机会。
原本纪温庭以为景宁有别的方法,不然就是带他换条路。
他万万没想到景宁在后面暗暗鼓足力气打算用蛮力把轮椅连着他一起抬上去。
景宁先将轮椅前轮翘起搭上台阶的边,然后想要把后面抬起来。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显然是低估了纪温庭的体重和这台智能轮椅的重量。
景宁的脸都憋红了愣是只抬起来一点点。
“景……”
纪温庭劝阻的话还没出口,人就被后面的推力冲得往前猛一栽,眼前登时一黑。

纪温庭第一时间伸手撑住了地面,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不过是瞬间就冲到了前面生生用胳膊将他捞了回来。
那胳膊又瘦又细,居然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愣是把他整个人锁住,免了一场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灾祸。
两人这口气还没松出去,轮椅轮胎突然在青石地板上打了一下滑,导致屁股还没坐热的纪温庭再次被倒了出去。
“纪先生!”
景宁的嗓子都喊破音了,几乎是跪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垫着纪温庭才没让他摔地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但此刻他们哪还能去想别的。景宁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颤抖着抱着纪温庭试图将他扶起来。
只能庆幸花园常有人打扫,地面算不上脏。
“……纪先生,你没事吧?”
景宁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理智让他稍微清醒,先检查了一下纪温庭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都怪我,我真蠢……”景宁的嗓音带上了哭腔。
“没事。”
纪温庭情绪还算稳定,甚至还问景宁:“你呢?”
景宁连忙抹着眼泪,低声说:“我没有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纪温庭自腿伤以来,身边哪个人不是精心细致的对待他,去哪里都有人陪伴着照顾着,生怕他摔着磕着,没想到今天如此狼狈了一回。
然而他却没觉得心中烦闷,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这双使不上力气的腿困扰,就被身边人天塌了似的语气给转移了注意力。
一时只觉得好笑,连带着心底里那股郁闷也跟着消散了。
“纪先生,您腿痛不痛啊?膝盖有没有磕到,我去、我去喊管家来!”
纪温庭拉住他,说:“不用。”
修长的手指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说:“扶我起来。”
景宁忙道:“好!”
景宁把轮椅扶正后,按照纪温庭说的将轮椅调成了防滑模式,并放下刹车,架着纪温庭的手臂,搀扶着他慢慢坐起。
纪温庭的身量实在太高了,肌肉含量过高,导致景宁这个白斩鸡般的身体根本做不到完全承受住他身体的重量。景宁愣是撑住了,就是轻微晃了下。
还没等他鼓足力气把纪温庭扶到轮椅上,他忽然察觉自己脖子上的重量轻了,然而此时纪温庭还没有坐下。
景宁愕然一瞬,猛然抬头看身边人才发现他居然是自己站着的,只是额头鬓角处汗珠布密,脸上唇上血色尽褪。
“纪先生!”景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没事。”
纪温庭压抑着吐出这两个字后,在景宁的辅助下终于再次坐回了轮椅。
景宁还是不放心,蹲在纪温庭旁边想要去掀他膝盖,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别动。”
纪温庭攥住了景宁的手腕。
景宁眼眶还是红的,着急的时候像只兔子,担忧的望进他的眼底:“纪先生,您真的没有受伤吗?您的脸色很难看。”
纪温庭默然几秒才睁开眼睛看着景宁,哑声说:“不是因为这个。”
对啊,刚才纪温庭可是自己站起来了!
他不再说话,也并不明白纪温庭的腿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蹲着仰头观察纪温庭的神态。
刚才的突然站立一定使得他忍耐了极大的痛苦。景宁越想越愧疚,光是想着就后怕。要是纪温庭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纪秉臣一定会活剐了自己。
纪温庭半闭着眼,身体绷得很紧,似乎在缓解刚才站立带来的锥心疼痛。
等他终于缓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景宁的手,都抓红了。纪温庭连忙松开,垂眸看向蹲在地上的人时,发现景宁在闷不吭声地擦眼泪。
“哭什么?”
纪温庭以为是自己抓痛了他。
景宁见他终于说话,答非所问道:“还疼吗?我去喊管家来吧!”
“不用。”纪温庭又问:“在哭什么?”
景宁愣了下,垂下眸,注视着青石地板上一只移动的蚂蚁沉默片刻,才闷声说:“我总是什么也做不好。”
纪温庭盯着青年头顶的发旋,无奈叹道:“先回去吧。”
“好。”
饶是刚才景宁凭一己之力将纪温庭从坚硬的地板手中挽救了回来,可也不能做到毫无痕迹。
纪温庭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因此身上发生任何一点格格不入的变化就能叫人看出异样来。
比如他进来的时候发丝略微凌乱,洁白的外衣还沾了灰尘,面色也并不好看。
管家一眼就看出了不寻常,忙问:“大少爷,发生什么了吗?”
景宁还没回答,纪温庭就先开口了:“没事,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
纪温庭不愿多说,管家自然没再问。
景宁暂时不敢再靠近纪温庭,他心里在惶惶想着纪秉臣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惩罚他,紧张的手心被他抠红了毫无察觉。
“管家,你陪我上来。”
“是。”
其实管家已经猜到刚才在外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景宁的眼睛都是红的,青年并不是很会藏事的模样。
再说纪温庭刚才两人进来的时候管家也没有觉得他不开心,只要大少爷心情舒畅,管家一般都不会多嘴。
景宁留在了下面,管家和纪温庭走向电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青年还眼巴巴的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们的方向。
在等电梯上升的时候,管家手抵唇轻咳一声,道:“景先生以为您生气了。”
纪温庭看他一眼,淡淡道:“张叔以前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这话纪温庭说的毫无情绪起伏,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张管家讪笑道:“是我多说了。”
“刚才我站立了片刻。”
片刻安静后,管家猝不及防听到纪温庭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管家大惊失色。
实在不怪他反应那么大,而是纪温庭自腿伤后就几乎再没有在辅助锻炼道具的帮助下站起来过。平日里就更别说了,能不用机器和修养师引导而站起来,简直是一件前所未有的稀奇事!
纪温庭不慌不忙地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和管家说了一遍。
管家听完满脖子都是冷汗,惊魂未定道:“……景先生也是好心。”
纪温庭对此没有做评价,只是说:“你先下去吧。”
“是。”
平日里纪温庭的康复训练事宜都是交给管家处理,纪温庭的腿伤对外是绝密,单独叫管家上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管家出去后先联系了纪温庭的康复训练师报备了这件事,又把今天景宁和纪温庭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发信息给纪秉臣说了一遍。
平日里也都是这样做的,纪温庭发生了任何变故管家都是第一时间和纪秉臣说。管家尽量将话说的很温和,还特意强调纪温庭并没有怪罪景宁。
但是纪温庭不在乎,不代表纪秉臣会一笑了之。
这天纪秉臣回来的很早,说是早其实也就是比平常早了一点。公司事务繁忙,纪秉臣有时候怕回来太晚打扰到纪温庭都是直接住在公司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来,然而今天不到晚上十点就回来了。
作息规律的纪温庭已经回房间睡觉,景宁原本也打算休息,管家却突然给他发信息说纪秉臣找他有事。
一看到纪秉臣这个名字景宁的心就突突的跳。
他很怕纪秉臣。
尽管如此景宁还是很快收拾好下楼了。
纪秉臣就坐在沙发里,身上都是烟酒味,不知道是从那个会所回来。名贵的外套就被他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身上的衬衫皱成一团,眼下还有未散的乌青,看着就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你胆子很大。”
纪秉臣嗓音低沉,眸色冰冷,犹如淬寒的利刃直直逼向景宁门面。
景宁如坠冰窟,顶着那迫人的视线,第一时间乖巧认错道:“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
“你也没有下次了。
”纪秉臣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们纪家两兄弟的身高都很高,站起来的时候像立在身前的庞然大物,大家族里滋养出来的威压足以把下位者的不甘和怨恨都碾碎。
景宁瞪大双眼,颤抖着揪住纪秉臣的衬衫下摆,红着眼哀求:“二少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纪秉臣这人向来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犯过一次错的人他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可当他垂眸和那双泛着莹莹泪光,看着楚楚可怜的双眼对上视线时,心口倏地漫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可太奇怪了,纪秉臣接手纪家以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甚至跪下来苦苦哀求的人都有,他从来只觉得厌烦,却从未有过疑似心软的情绪,此刻居然对着面前这个懦弱无能的家伙心软了?
或许是这人恳求却又没有恳求的那么没有尊严。
纪秉臣拂开他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时看到了被景宁自己掐红的手心。
有尊严,说明还有底线。
纪秉臣心生玩味,似笑非笑:“也不是不可以。”
景宁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不自觉再次抓紧纪秉臣的下摆,和喜欢叼主人衣袖的小狗一样,纪秉臣扯了下居然还没扯动。
他沉下眉头看着他,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个星期就是你弟弟和傅家那个废物的订婚宴。本来我是不打算参加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替我去一趟吧。”

纪秉臣是想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外界传闻里,景宁是对傅峥百依百顺的舔狗,传了这么久,哪怕是假的也变真了。
让他去参加白月光的订婚宴,一方面是让景宁直面自己的弟弟和曾经心爱的人已经在一起的事实;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他和傅峥订过婚,如果他真的去了,一定会陷两家于尴尬的境地。
纪秉臣想看戏的同时,是让自己和傅家、景家的关系更僵一些。
这比起让他离开纪家算起来并不是很难堪的事。他是代表纪家去的,想必看在纪秉臣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敢像之前那样羞辱自己。
想到这里,景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有了纪秉臣的警告之后在照顾纪温庭这件事上景宁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纪温庭每三天会做一次康复训练。
管家说纪温庭训练的时候不希望有除了康复训练师之外的人在身边,纪秉臣都不行。
所以每当这个时间景宁和管家都会站在门口等。
走廊灯光昏暗,景宁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毯发呆。
“景先生,我很抱歉。”
静谧中,管家忽然转过头来和景宁说话。
景宁愣了下,一时间都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疑惑道:“怎么了?”
管家说:“上次你和大少爷的事情,是我和二少爷说的。但我没想到二少爷的反应会那么大。”
景宁笑了下,淡然道:“我没有怪你,本来就是我的错。”
管家欲言又止,眼见景宁面色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滋味。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少会心有怨怼,面前的青年好像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都能心平气和。哪怕真的陷入绝境,只是当时哀求,事情一过又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纪温庭今天的训练进行了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纪温庭已经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如纸。
康复训练师也是一头的汗,看起来比纪温庭还累。
管家问:“今天怎么样?”
训练师在纪温庭看不到的角度微不可闻的摇了下头,面色凝重,却只说:“要定时定点的训练,坚持才有效果。”
管家叹了口气:“明白了。”
景宁总感觉两人话里有话,只是碍于纪温庭还在所以没有多说。
管家和康复训练师似乎还要仔交流些什么,景宁就先推着纪温庭回了房间。
纪温庭腿脚不便,但上厕所洗澡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不允许别人插手。
景宁如往常般将纪温庭推到浴室就关上了门,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外,他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侧耳听着浴室里面的动静。
浴室里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景宁正松了口气想要蹲下休息会儿时,听到里面“砰”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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