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少说废话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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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想不通对方为何要激怒简青。
难道是喝多了酒得意忘形?还是知道简青有时迟钝得要命,所以才肆无忌惮?
“好了,”适时拍拍丈夫的小臂,谭母打断对方,“下半场都是年轻人,两位不去跳一支舞吗?”
简青淡淡:“看他。”
俨然一副被妖妃迷惑的昏君样。
眼角眉梢笑意未变,贺临风敏锐地发现,从婚宴落座后十分钟起,除开中途消失的部分,谭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对方在观察他。
为什么?
“想必谭先生已经向两位介绍过我,”心念电转,贺临风飞快理清思路,狡黠,“放轻松,今晚只是私人行程。”
毕竟没知会重案组。
谭母偷偷舒了口气,虽然隐晦,却被贺临风完整捕捉。
奇怪,一桩捏造的、用来炒作的恐吓案,竟能把汪来口中盛气凌人的贵妇紧张成这样?
但既然已经被提防,再施压反而会打草惊蛇。
“走吧,”似模似样地弯腰行礼,他大大方方邀请简青,“我们去跳舞。”
男人皮相风流,天生便是招蜂引蝶的料,简青不愿被瞩目,刚要拒绝,就对上某顾问泫然欲泣的眸。
演技真好。
比路骁更像小狗。
动作快过意识,简青妥协地搭住对方掌心。
穿书者似乎不在,他没再听见对方叽叽喳喳的心声,耳中仅剩婉转流淌的华尔兹,简青迟疑道:“你会吗?”
“不会,”理直气壮地,贺临风右手向下,虚虚揽住青年的腰:
“你教我。”

——我也不会。
尽管简青很想这么说, 但有一阵小姨夫徐默经常出差,他作为家里唯二的成年男性,没少被小姨抓去当舞伴。
见某人已经跃跃欲试地摆好架势, 理智归笼的简青骑虎难下, 强硬得有点冷淡:“我不跳女步。”
这当然是托词。
他希望贺临风能知难而退。
对方却只挑挑眉,一副“就这?”的表情, 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后探:
“好啊。”
“那你抱我。”
掌心一暖,结结实实挨上片紧致的温热,裁剪得宜的西装没能成为阻碍,反而完美衬出男人的身材。
简青试图拉开些距离。
“我又没穿露背晚礼服,”全然把自己交给对方, 贺临风笑吟吟, 温顺无害到仿佛能随意摆弄, “不需要绅士。”
雄性骨子里大抵总有股恶劣的掌控欲。简青也难以免俗。
垂眸,他稍微把贺临风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示意对方往下看:“脚, 跟着我。”
与小姨那种天生的珠宝设计师不同,缺少对艺术的敏锐感知, 简青始终认为华尔兹是种无意义的追逐。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如同小猫傻傻去抓自己的尾巴, 周而复始画着圆, 徒劳且机械地在一个更大的圆里摇晃。
自己和贺临风都是男人, 没有花一般绽放的裙摆,视觉效果八成会很灾难,可意外地,他们居然配合得不错。
至少没犯踩来踩去的低级错误。
贺临风是个聪明的学生。即使是女步, 即使是新手,他照样能跳得坦然大方,渐渐熟练后,几乎有种慵懒优雅的漂亮。
偏偏他的步伐又足够轻盈,简青满目探究,说不清是观察还是欣赏,终于在濒临尾声的舞曲中,感受到某种小姨教导自己时耳提面命的和谐。
并非试探,并非争夺,而是更令人愉快放松的内核。
不必刻意警醒,无论他怎样落脚,都能和对方交错出寓意完满的形状。
难怪小姨以前总吐槽自己,说他活像来舞池里打架,火|药味太足,吓跑了好几个她中意的小姑娘。
困惑许久的问题被解开,简青无声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便踩住忘记撤开的贺临风。
对各处肌肉骨骼的控制力一流,简青及时回收力道,微微向后踉跄了下。
左手以礼节性|交|握的方式与对方相牵,受布料层层包裹的精壮小臂倏然鼓起,男人稳如泰山,牢牢拉住他。
惯性令简青不受控制地前扑。
“你的错,”贺临风闷闷,“笑得太漂亮。”
意外发生得太快,似情侣亲昵的嬉闹,没谁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失误,彼此中间的空隙一缩再缩,唇瓣险些碰到对方下颌的简青堪堪靠着核心刹车,抬头,警告般瞪向贺临风,却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沉思,以及沉思后的赞扬:
“生气也漂亮。”
简青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
所幸舞曲总有尽时,恰巧最后一节音符落下,他松开贺临风:“走吧。”
“除非你想上新闻头条。”虽然自己早就交代过乔蓝,全力按下任何可能会泄露对方隐私的报道。
舒缓柔和的间奏中,贺临风从善如流地随着简青退场。
——探寻真相,并非只能拿当事人做突破口,今晚这场婚宴,某位总裁比新郎新娘更像主角,想攀交情、让自己这个男伴吹枕边风的宾客不要太多。
简青则相反,他对谭开霁没兴趣,对谭家也一样。
可宾客里藏着个长脑子的穿书者。
两害相较取其轻,抽空陪贺临风四处转转,既方便他排查目标,又能替他的真实意图打个掩护,一石二鸟。
只是麻烦了些而已。
简青用合理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却没能说服其余宾客: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得是多宝贝才要寸步不离地帮着撑腰,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他们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而且……这位贺先生不是挺会聊天的嘛?
蓬嚓嚓嚓。
柔情似水的华尔兹变作热情洋溢的探戈,属于年轻人的夜晚正式拉开序幕,中间谭父谭母离开过一次,上了二楼,再未下来。
据说新娘许榴玉自小学舞,对熟悉她的朋友而言,没穿婚纱来首开场曲,已经算她尊重“规矩矜持”这几个字。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榴玉懒得陪谭开霁演戏:
事关股价的商业联姻,明面上绝不能出岔子,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臭男人,没资格玷污她的爱好。
“阿玉?阿玉?少喝点,”察觉闺蜜的心情不太美妙,女生压低音量,“你说简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榴玉晃晃酒杯:“我管他什么意思。”
“其实,”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她扬起红唇,将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我原本打算嫁简青来着。”
嫁简青?
一旁的闺蜜被吓得火速伸手去捂嘴,生动演示了何谓瞳孔地震。
“这不奇怪吧,要嫁就嫁最好的,宏达的元魁是个病秧子,”后半场没记者,许榴玉闪身躲开,熟练度拉满,“守活寡多惨。
闺蜜被勾起好奇:“那最后怎么……”担心隔墙有耳,她到底把话吞回一半。
“我爸强烈反对,”许榴玉耸耸肩,“大概是信了网上那些传闻,怕我被简青的追求者撕碎。”
闺蜜惊讶:“你还能从伯父嘴里听见反对?”又夸张,“我以为除了杀人放火,他老人家什么都会顺着女儿。”
许榴玉:“是啊,难得。”
“所以我愿意妥协一次。”
“不过也对,”谨慎打量过四周,闺蜜悄悄,“我讲没讲过?被简青送进监狱的人好像全死了。”
“睡在这样的丈夫枕边,嘶,想想都害怕。”
许榴玉无所谓:“慌什么。”
“谁敢害我,我先给他一刀。”
“是是是,”并未把戏言当真,闺蜜不走心地附和,“咱们榴玉胆大手稳,差点就当了大夫。”许家在医药界地位颇高,榴玉的成绩也足够优秀,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实现梦想,可惜,身为备受疼宠的独生女,伯父伯母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天天熬夜加班,没苦硬吃。
闻言,许榴玉仰头,对着灯光一片片仔细翻看自己细长的、嵌着水晶碎钻的指甲。
“没办法,谁家的富太太会是天天给病人开膛破肚的外科医生?”华美而无用,她嫌弃地甩甩手,“非要弄个什么联姻。”
闺蜜:“想找个人照顾你嘛。”
“是照顾我还是照顾公司?”许榴玉冷冷,“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却没把我当顶梁柱。”
支持她跳舞,但不支持她做医生,被爱着,但又被爱自己的父母低估,个中滋味之复杂,既让她幸福,也让她痛苦。
闺蜜:……
“你喝多了,我们去玩一会儿吧,”轻轻抽走许榴玉捏着的高脚杯,她缓声,“换成石榴汁,好吗?”
许榴玉沉默两秒,笑开:“好啊。”
醉意深重,谈兴渐酣,随着内场舞曲一首首变换,外界提前打点过的通稿亦连番轰炸,粉墨登台。
计划中该配合官宣的谭开霁却毫无反应。
“……嗯,嗯,”端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简青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腕表,“我们大概十分钟后出去。”
贺临风边喝水边等他挂电话:“这下真成灰姑娘了。”
“零点一到就走。”
“明天还要上班,”见对方还能贫嘴,简青了然,“有收获?”
贺临风含糊:“算是吧。”
以为对方是顾忌局里的规定,简青嗯了声,没再追问,偏偏贺临风又张口:
“伯父伯母……”
简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自己爸妈。
“他们……”
“啊——”
猝不及防地,刺耳尖叫划破夜空,贺临风顿住,下意识循声望去,二楼走廊,青丝凌乱的女生正连连后退,跌跌撞撞地磕上栏杆。
“死人了!死人了!”恐慌盖过人群的喧闹,她崩溃大叫,“新娘杀了新郎!”
错愕的乐团停止演奏,宾客们面面相觑,清楚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缓慢且诡异,一声声,催得人发慌,恍若心脏被踩住。
红裙,乌发。
双手染血的许榴玉从阴影中显露真容。
“小心点,别摔下去,”稳稳停在两米开外,她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我只是在急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双方长辈,快步冲出休息室的谭母面色惨白,颤巍巍:
“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爸,妈,”四目相对,几小时前才改口的许榴玉似有不忍,偏过头,哑声,“……报警吧。”
北风凛冽,卷动走廊深处半开的窗。
羊毛地毯吸满鲜红,恍若烂透的番茄,稍一触碰便会溅开满身汁水,面如冠玉的男人寂寂睁着眼,瞳孔涣散,仰躺在这片浓稠艳丽的血泊中,苍白修长的左手垂落,猝然摔开根燃尽的烟头。
锋利的刀身整根没入,像是要把人戳个对穿,恶狠狠插在他胸口。
铁锈味弥漫,粘腻得令人作呕,被许榴玉叮嘱守好现场的闺蜜站在门外,双腿软得像面条。
【要命。】
同一时刻,众目睽睽下,死死抓住二楼栏杆的年轻女生瑟瑟发抖,真情实感地挤出两滴眼泪,胡思乱想:【这算洗清嫌疑了吗?】
【我恐高。】

久寻无果的穿书者就这样出现在简青眼前。
看打扮, 对方确实是婚宴的宾客,礼服随着主人一起狼狈地卷成团,灯光照亮大片雪白的肌肤。
“都安静。”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贺临风单手脱掉西装外套, 递给被吓坏的目击者,而后跑到走廊最正中的位置, 大声。
恐惧与慌乱没能吞噬他,男人站在高处,似一道劈天裂地的光,耀目,威严, 瞬间震慑住场面。
“重案组顾问, 贺临风, ”熟练掏出证件,他朝下晃了晃,“呆在原地别动。”
仰头, 简青怀疑对方纯粹是走个形式,毕竟从这么远的距离望去, 连他也很难分辨上面写了什么。
却无人反驳。
风流多情的狐狸脸褪去慵懒,进攻性取而代之, 失去笑容做点缀, 他敛着眉, 眸色被衬得极淡。
是简青有些陌生的贺临风。
带个警察当男伴……
简青半自嘲半无奈地勾唇, 体会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
这动作似乎刺激到了什么人的神经,一道目光落下,刀似的,直勾勾扎在他身上, 情绪满涨,近乎怨毒。
是谭母。
除开生意的摩擦,简青自认没得罪过对方,灵光乍现般,简青想起许多人私下对他的评价:
天煞孤星。
所以,谭母觉得今晚的意外应该怪他?
怪他硬要来道贺?
“走,去现场。”听见贺临风要许榴玉带路,谭母移开脸,急匆匆跟上两人脚步。
穿书者慢吞吞挪到走廊靠里的一侧,软了腿瘫坐。
【谭开霁死了。】
胃部翻涌,额冒冷汗,她紧紧攥住贺临风的外套,迟来地感到恶心:【系统,这真是你说的纸片世界?】
【当然,】冰冷的机械音斩钉截铁,顿了顿,又安抚,【符莹,你只是当了回目击者,别慌。】
被唤做符莹的女生嘴唇发抖:【可凶手……】
准确来讲,那是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好奇作者没填坑的恩怨纠葛,恰巧休息室房门虚掩着,鬼使神差地,符莹弯腰去瞧,正对上谭开霁涣散失焦的眸。
刑侦小说中最寻常的元素,以往文字描述得再具体再血腥她都未曾害怕,追过的悬疑剧更是数不胜数。
但她错了。
勇敢?胆子大?当真实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符莹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可笑。
她傻傻僵在原地,别说呼救,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拿不出,直到窗户被风吹动,砰地响了声。
符莹本能抬眼,猝不及防撞进另一双瞳孔。
灵活的,会转的瞳孔。
屋里没开灯,对方又逆着月光,符莹很难看清那人的长相,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Ta发现我了!
冥冥中,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凄厉尖啸,符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撑着膝盖起身,踉跄却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甚至记得擦掉房门旁可能留下的指纹。
无数经典桥段浮现于脑海,打散,重组,最终形成新的计划。
强忍焦躁,她状似无意地守在休息室附近,卡准许榴玉发现尸体的时机,故意演了场夸张的戏。
现在,她是众所周知的第三位目击者,即使凶手想灭口,也联系不到一个指认许榴玉的“蠢货”身上。
自己安全了。
可她并未得到期待中的轻松。
【谭开霁死了,】双臂环住膝盖,符莹倚着墙壁缩成球,喃喃,【如果这真的只是本小说,谭开霁怎么会死?】
至少不该死在今天。
半个小时前,她还抱着观众的心态八卦吃瓜,就像在看一部沉浸式电视剧,嘻嘻哈哈地揶揄点评。
系统愤愤:【剧情崩坏,我早说过,所以才要找你们这些穿书者修复。】
【蝴蝶效应懂吗?如果你早点接近主角,拦住他,或许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谭开霁也不会……】
“没事吧?”
与温柔相距甚远的询问打断系统的抱怨。
符莹仰头,下意识唤:“简青……”
苍白,英俊,冷淡,完美符合原著无数比喻堆砌的描写,如同世上最昂贵最剔透的宝石,漂亮得引人沉醉,独独少了破碎。
符莹心脏猛地一沉。
青山路6号,倘若这里真是现实,没有跳过键的“主角”,到底该怎样熬过那些被寥寥几笔带过的日子?
二十二年。
小说里被用来锚定时间线的四个字,突然让符莹感到阵阵窒息。
“嗯,”颔首应声,青年犹豫两秒,似是看她可怜,朝她伸出手,“地上凉,先起来。”
符莹却摇摇头,自己站直。
“谢谢。”她道,任由系统气急败坏:
【肢体接触会涨攻略值!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多好的机会!】
宽大西服下,符莹指尖无法控制地发颤,微弱电流窜遍全身,她用力咬住唇,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废物!废物!】系统骂,【你等死吧!】
符莹索性彻底摆烂:【哦。】
【那你动手吧。】反正她本来也不该重生,占据这具同名同姓的躯壳。
发觉自己可能是“夺舍”、强行挤走原主的灵魂,而非穿成纸片世界没有自我的NPC,符莹闷闷,愧疚得几欲作呕。
系统:……
呼吸平稳,简青安静聆听着这挫败的沉默。
“都散开都散开,封锁现场。”
回头瞥见熟悉的身影,因为缺少专业设备而退至走廊的贺临风扬声:“简青,帮我通知所有人,二楼休息室发生命案,问讯结束前,在座的宾客一个也不许走。”
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保养得当的谭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脱力地倒在丈夫怀里,满目空洞。
直等贺临风提到简青,她才茫然回神,视线聚焦,发疯似的前扑:“是你!一定是你!!还我儿子命来!”
谭父连忙环腰拦住。
二楼登时乱作一团。
等贺临风上前把两人分开,谭父左脸已然多了几道见血的红痕,谭母悲愤交加昏厥过去,旁边许家二老陪着女儿,瞧不出什么哀恸,反倒有些紧绷。
被攻击的简青最镇定。
“今晚我全程在一楼,”条理清晰,他张口,“应该有许多宾客能证明。”
——其实简青没必要解释,这本就是出于偏见的无端指责,经不起推敲,而简青又向来讨厌浪费口舌。
但贺临风是警察。
他不愿成为对方查案的阻碍。
闻言,围栏下一众宾客纷纷点头,争先恐后想在青年面前卖个好:“对啊。”
“我们都看着呢。”
“是谁也不会是简总。”
何谓众星捧月?对方冷是冷了些,却没谁舍得移开目光,即使不敢攀谈搭话,整场婚宴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大部分宾客都留在内场,一步步,简青拾级而下,所过之处如摩西分海,众人立刻识趣让路。
“咔。”
沉重大门反锁,他垂手而立,身形单薄,皮肤白到快透明,唇色更透着病态的粉,偏有种一夫当关的凶悍,显然是给自己的男伴撑腰。
宾客们顿感晦气——临近午夜,谁愿意无缘无故被警察盘问、和尸体呆在一处?刚要扯些限制人身自由之类的大旗反驳,便见青年慢条斯理卷起袖口,摘下腕表。
宴会厅霎时落针可闻。
威胁吗?但对方明明什么也没说,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
然而整个北江谁不知道这位简总的外号:
西装暴徒。
能打脾气差,有钱赔得起,稍稍被纠缠就把人揍进医院,这种事对方可没少干,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招惹。
讲道理算纠缠吗?
……罢罢罢,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为了点小麻烦鼻青脸肿。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众人迅速达成共识,齐刷刷落座,乖得像小学生。
目的达成,简青淡定望向二楼:
“通知完了。”
符莹:【……哇。】
好一个“通知”。
虽然和她想象中的病弱总裁有“亿点点”出入,可帅是真的帅。
系统:谁懂啊?堂堂总裁居然自己去学拳,害得穿书者根本没法用强,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用强?你们还想用强?】符莹嫌恶,【我呸。】感觉自己脑子脏了。
指骨屈起,贺临风无意识松松领带,头脑风暴:
谭开霁的致命伤在胸口,凶器是把水果刀,因为凶器未曾拔出,现场并无喷溅型血迹,唯有垫在死者身下的羊毛地毯被浸透。
如此一来,即使缺少遮挡,犯人依然能光鲜亮丽地回到宴会上。
皮肤温热,肌肉柔软,低体位出现淡紫斑点,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十分钟内,也就是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犯人大概率不具备医学背景,动手时凶器卡住胸骨,所以才用了蛮力,将刀身硬生生一推到底。
房门虚掩,开窗吸烟时遇害,推测死者与犯人相熟。
可惜整个别墅都没装监控。
这或许是富豪们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好像还少个人,”余光扫过各色脸孔,贺临风摸摸下巴,仔细比对记忆,笃定,“一位穿着厨师服、被尊夫人带上楼的中年男性。”
“您说对吗?谭先生。”
众宾客哗然。
什么意思?命案里还夹着顶绿帽?也太刺激了吧!

“我没见过, ”谭父矢口否认,“贺顾问看错了吧。”
视线玩味地来回打量,衬衫松散的刑警垂着睫毛, 直且长, 锋利得似乎能剖开脸颊,正当谭父神经紧绷, 以为对方又要发难,他忽然笑:“这样啊。”
“走廊不太方便,”体贴地,贺临风看向双眸紧闭的谭母,“我先帮您把人送回休息室。”
“许小姐也一起来吧?”
后者自然没有拒绝。
轻轻推开两侧的阻拦, 许榴玉勉强打起精神, 冲父母摇摇头, 提醒:“案发现场……”受限于财力,这座公馆占地广,离市区却有些远, 警察一时半会儿很难赶到。
贺临风形单影只,能力再强也是分|身乏术, 万一被凶手偷偷杀个回马枪,销毁证据, 那可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没关系, ”贺临风转身, 想到路骁那几声黏糊糊的哥哥, 舌尖滚动的称呼蓦地变样,“阿青,帮我盯一下。”
“记得开录像。”拿手机当执法记录仪,省得背黑锅。
只被长辈叫过小名的简总浑身难受。
涉及人命, 没工夫闲扯,况且“阿青”总比“青青”要正经。
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他不情不愿:“嗯。”
嗑错CP的符莹震惊:【路骁呢?快醒醒!】
【你被偷家了!】阳间的关系固然让人艳羡,可小说里她还是更喜欢病娇年下。
简青蹙眉。
他确定自己和路骁没有丁点暧昧,不过以对方的性格,见到贺临风与他如此亲昵,总归要闹一场。
此刻少年却仅是倚在角落,出神地瞧。
简青侧身避开对方。
指尖轻点,他给乔蓝发了条信息,又顺路从自助区抽了把餐刀,按照贺临风的嘱咐启动摄像头。
跳跃。绽放。银白的冷光在青年手中转成花,似蝴蝶翩跹,绕着皓雪般的皮肤上下飞舞,发出咻咻地破空声。
脚步落定,他登上二层楼梯口,是个眼观六路的好位置。
“嫌疑人们”噤若寒蝉。
哪怕心底痒得像被猫抓,众宾客也只敢伸长脖子张望,既怕被请进局子喝茶,更怕青年一时手滑。
而后者正准备借符莹的心声了解情况。
“谭先生,您走过了,”细若蚊呐,贺临风的纠正远远传来,“这间才是两位的休息室。”
作为东道主,新郎新娘和双方父母都有专用的休息室,尤其是新娘——包括繁复的婚纱在内,对方今晚整整换了五套裙装。
是故,这几间休息室的位置相对靠里,左右分散,门上也贴着标识,免得被醉酒的宾客擅闯。
偏偏谭父犯了个低级错误。
“抱歉,”用力抹了把脸,他憔悴道,“事发突然,我的脑子有点乱。”
贺临风隔着衣服稳稳托住谭母,温声:“我理解。”
“开门吧。”
微不可察地,谭父的嘴唇轻轻抖了抖。
公馆年头久,且讲究复古,低头站在最前,他背对众人,掩去所有表情,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钥匙送进锁孔,反倒弄得把手咔哒作响。
许榴玉不忍再看:“爸?”
“我来吧。”
房门大开。
身着露肩礼服的许榴玉本能打了个哆嗦,四下看了看,才发现窗户开了条小缝,藏在被吹起的帘子后。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符莹嘀咕,【有钱人都这么怕热?】
系统安静如鸡。
符莹怀疑对方又暗暗憋着坏,毕竟这玩意绝称不上善良,没道理被怼两句就洗心革面放过她。
“瞧她这记性,”嗓子像失去弹性的皮筋,透着乍然放松的哑,谭父苦笑,“你们坐,我去关窗。”
贺临风弯腰将谭母放到沙发上。
桌面摆着两只高脚杯,香槟满得稍显过头,顺着几滴近乎干涸的水痕,贺临风目光下移,发现垃圾桶里玻璃碎片的反光。
——三个人。房间里原本有三个人。
他的记忆果然没出错。
谭父谭母甚至一起招待了对方。
不动声色地,贺临风瞥向慢吞吞关窗的谭父,脖颈前倾,尽管幅度极小,却明显是个找寻的动作。
“当心些,”他忽地出声,“这么高,跳下去肯定很疼。”
尽管都叫二层,但高穹顶的公馆和普通居民楼可不一样,窗户离地面少说也有七八米,没缓冲大概要骨折。
谭父讪讪:“贺顾问多虑了,好端端的,谁会拿性命开玩笑。”
符莹不假思索:
“凶手呗。”
话音刚落,她便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就你会推理!就你爱逞能!话多容易被凶手灭口啊啊啊!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时刻抱紧警察叔叔的大腿才行!
“死……谭开霁房间的窗户也开着,”世上没有后悔药,符莹硬着头皮解释,音量越来越小,“呃,我瞎猜的。”
总不能说她知道凶手没走门吧。
“有道理,”假装未发觉对方的心虚,贺临风颔首,“我再给组里打个电话,叫他们多带点人来,把公馆围住。”
谭父:“不行!”
“我是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他喉结滚动,噎了下,“开霁是明星,大张旗鼓会招来非议,我想让他走得安宁。”
符莹:【什么鬼?名声比真相更重要?】
【这老头够冷血啊。】
【外面,有道即将消散的生命体征,】平地一声雷,系统提示轰然炸开,【躲在灌木丛里,可能是凶手,宿主要去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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