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蓝黛青  发于:2025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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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的男童,目测年纪均在十岁左右,长相都很清秀,神色也都很惊惶。
一个个头最矮小的孩子正在哭,哭得满脸涕泗横流,嗓子也哑了,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其他孩子虽然没像他一样哭出声,但是每个人都哭丧着小脸蛋,眼眶里也都是眼泪汪汪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新来了一批追文的小天使,点击和收藏都有所增长,最新更新的一章评论还突破了个位数。对于冷评体质的作者菌来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在此统一感谢一下宝子们对本文的喜爱与支持,比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心。

第50章 完了
家丁不耐烦地训斥道:“别哭了, 哭了半天还没哭累吗?再哭惹得老爷心烦,就要挨打了。”
被他这么一恐吓,那孩子吓得不敢再哭出声, 却还是无法自控地抽噎着说:“我想回家,我要找我娘。”
“回什么家?你爹娘都已经把你卖掉了。”
另一个男童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爹娘没有卖我,我是在家门口玩时突然被人抱走了。他们一定在找我, 求求你送我回家吧!”
“你也是我们老爷花钱买来的, 现在只能留在姜家。”
“求求你们送我回家吧, 我爹娘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家丁懒得理会地扭头就走, 那男童一个箭步想从他身边冲出屋子,被他一把揪住后背心推了回去。
“你小子还敢跑,再不老实信不信把你吊起来打。”
恶狠狠地恐吓一番后, 家丁就走出屋子重新锁上房门。
门外还传来了姜老爷的声音, 正在吩咐道:“明天你去找小刀张订个日子,这批孩子可以先去势了。去势后还得养上百日,才不会耽误入秋后发卖他们。”
所谓“私白”,就是阉儿的意思。在当下的大兴王朝, 经常有地方官员为了取悦皇上进献阉割后的男童。
这些阉儿的来源,往往都是被拐骗甚至强掳后再进行贩卖的民间子弟, 在遭受阉割后辗转送入宫中。
还有不少人因为做这种转手阉儿的生意大发横财, 譬如这位姜老爷。
一听到“去势”这个词, 阿难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本以为这些孩子遭拐卖后会沦为奴仆, 谁知等待他们的命运更加悲惨, 小小年纪就要被阉割。
其他孩子虽然不明白何谓“去势”, 但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们都感到了恐惧, 纷纷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爹, 娘。”
“我要回家。”
“我要找我爹娘。”
屋里孩子们的哭声喊声乱成一片, 外头的人却都懒得进屋查看,脚步声径自离去。
不过没走几步远,姜老爷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满是惊愕不解地问:“你是谁?”
一个声音冷冰冰、阴恻恻地回答道:“我是被你招来的恶煞。”
那个辩识度很高的声音,听得阿难蓦然一凛:疫鬼厉无情——他怎么来了?
姜老爷吩咐完家丁,原本想回正院去吃晚饭,却突然发现后门口站着一个白衣人,脚下躺着钱婆子一动不动的身影。
片刻前,钱婆子熟门熟路地打算自己从后门离开,姜老爷也没让人送她。
现在后门还关得很严实,显然她都没来得及出门就倒地不起,甚至也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或惨叫声。
门没有打开过,这个白衣人是怎么进来的?他的面孔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一双眼睛却如冰河浸寒星,明亮又冷漠地闪烁于夜色中。
姜老爷下意识地询问对方是谁,那个阴恻恻的回答让人听了不寒而栗。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查看来者究竟是谁。
发现那是一个外形羸弱的年轻男子,不但容貌姣丽如好女,气质亦十分阴柔,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感觉。
“你这副模样是阉人吧?竟敢跑来我家装神弄鬼,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人,给我拿下送官。”
姜老爷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误以为外形羸弱的厉无情是一只弱鸡,大声嚷着叫家丁过来抓人。
笃定地认为以那个家丁的孔武有力,一定能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轻松抓了厉无情。
屋里的阿难又默默地为姜老爷点蜡:
——你完了你完了,敢对疫鬼厉无情如此出言不逊,百分之两百要完蛋了!而且还会是死得很惨的那种完蛋。
厉无情确实被激怒了,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眸,眼神越发冷酷无情。
“你也可以是阉人的。”
阿难隔窗听到这句话时,姜老爷的惨叫声几时是同步响起。
那叫声仿佛是冲破胸膛迸出来的,尖利无比也惨烈无比,刺入耳膜时让人无法不胆战心惊。
屋子里的孩子们都被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挤成一团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哭了。
阿难也果断和他们挤在一起假装害怕。
姜老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窗外持续不停地传进来,如同大雨倾盆落个不停。
其中还夹杂着那名家丁吓得魂不附体的磕头求饶声。
“公子饶命,我只是一个奴仆,从未得罪过公子,还请公子饶了我吧!”
这家丁一直跟着主人助纣为虐,在那些弱小可怜的孩童面前是个强横角色,可是遇上厉无情这种硬茬,却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刚才厉无情都没有靠近姜老爷,只是隔空伸手一抓一拧,姜老爷就捂住裤/裆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
指缝间血流如注,嘴里嚎得跟煽猪似的,很显然子孙根已经不保。
如此匪夷所思的隔空伤人,绝非凡人能够做到的事。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家丁,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这位看似阴柔女气的白衣男子,压根就不是人,一定是什么妖魔鬼怪。
“助纣为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一起当阉人吧!”
厉无情再次隔空出手,让家丁步主人的后尘,成了捂着裤/裆惨叫连连的无根之人。
姜家前院的正屋里,姜夫人和两个儿子都在坐等姜老爷回来吃晚饭。
听见后院的动静不对,母子仨一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出什么事了?天啊,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厉无情头也不回地漠然道:“我把他阉了!”
姜夫人大惊失色,“什么?你为何要对我夫君下此毒手?”
“听说姓姜的靠贩卖阉儿起家,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也很应该让他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被阉割的滋味吧?”
厉无情声音寒冷无比,整个人也像冰雕似的寒气逼人。
虽然瘦削的背影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但是姜夫人却丝毫不敢小瞧他。
刚才姜老爷不是一个人在后院,陪在他身边的家丁还是个练家子。厉无情能出手阉了他们俩,可想而知绝非泛泛之辈。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是鬼。”
说这句话的时候,厉无情扭头看向姜夫人,那张俊美阴柔的玉白面孔已经变成青灰色,透出一股可怕的森森鬼气。
姜夫人和两个儿子都差点吓得晕了过去,一起两腿发软地跪下磕头求饶。
“此事与我等无关,求公子开恩,放过我们母子吧!”
厉无情冷锐无比的目光,轮流从姜夫人母子三人身上缓缓扫过。
那两个儿子的年纪看起来都没超过十岁,瑟瑟发抖地偎在一起,小脸蛋吓得苍白如纸。
“你们自己也有儿子,却一点也不知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别人的儿子加以阉割后贩卖牟利,真以为不会有报应吗?”
姜夫人听得心头一颤,很担心两个儿子会因为父亲惨遭连累,同样变成阉人,一张脸越发面无人色。
“公子,夫君的所作所为,妾身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两个孩子年纪尚小,也与此事无关。求公子别迁怒于我们啊!大郎二郎,快,快给公子磕头,求他放过你们。”
姜夫人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两个儿子也哭哭啼啼地跟着磕头求饶。
就连那边原本惨叫得跟煽猪似的的姜老爷,都拼命忍痛蜷起身子趴在地上,冲着厉无情拼命磕头。
“公子,祸不及妻儿。有什么报应我一个人受着,求你别伤害我两个儿子。”
听到“祸不及妻儿”这句话,厉无情沉默了片刻。
冷酷冰凉的眼眸深处,浮起一缕水草般模糊的东西,那是久远的记忆在涌动……
“好,祸不及妻儿,我只问罪于你一人即可。”
姜夫人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搂着两个儿子又磕头叩谢道:“多谢公子。”
“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事情吩咐你办,如果办得不好,我可就要改主意了。”
“是,公子尽管吩咐,妾身一定竭尽所能。”
厉无情扭头望向那间上锁的屋子,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紧闭的房门就应声倒地,露出一屋惊恐万分的孩子。
阿难躲在最后面,尽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些孩子该怎么安置,需要我教你吗?”
姜夫人自然明白该怎么答话,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知道怎么做。如果是拐来的,就送他们回家。如果是家里穷养不起卖掉的,也送他们回家,再给一笔接济的钱。如果实在是无家可归的,我愿意收养他们,保证当作亲生的一样对待。”
“前两条可行,最后一条就算了吧。无家可归的就送去慈幼局,顺便把姜家的全部家产也一起捐给慈幼局。”
慈幼局是朝廷专门收养弃儿的机构,有专门的款项分拨,也接受乐善好施的善人们出资捐助。
一听要把姜家家产全部捐出去,姜夫人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这些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如果变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那以后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

厉无情神色冷漠地斜睨了姜夫人一眼。
“怎么?舍不得你夫君赚的这些黑心钱吗?如果想留下也不是不行, 拿两个儿子的命根子来换吧!”
这道选择题一出来,姜夫人果断摇头道:“不不不,没有舍不得。钱财乃身外之物, 纵使是万两黄金也比不上我的孩子重要。”
顿了一下后,她还言辞恳切地补充了一番话。
“这些年夫君靠贩卖阉儿赚了不少钱,我们都跟着他过得很好, 亦是从中获利了, 以后要过落魄日子也是理应付出的代价。只要两个儿子平安无事, 就算日子再苦再累, 我们活着也是有盼头的。”
厉无情多看了姜夫人两眼,冰冷的眼神稍有回温。
“你会这么想,倒是比姓姜的要强多了。”
“夫君做这种伤天害理的生意, 我其实也不赞成, 还劝过他最好收手。可是他不肯听,我也没法子,只能四处烧香拜佛求家宅平安,没想到……”
“没想到神仙没有怪罪, 一个鬼却打上门来了是吧?”
“无论是鬼是神,都是夫君的报应到了, 是他罪有应得。公子肯一码归一码, 不殃及我们母子, 妾身实在感激不尽。”
厉无情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 那你现在就开始按吩咐办事吧!我给你三天时间, 如果办得让我不满意, 后果自负。”
姜夫人知道眼下只有破财消灾一条路, 加重语气保证。
“是, 请公子放心, 妾身绝对不敢心存欺瞒。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把这些孩子们都安置好,也会变卖家产损给慈幼局。”
厉无情点点头后,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唯有声音犹自飘空。
“三日后,我会再来的。”
这一夜,姜府的灯火彻夜通明。
姜夫人双管齐下,一边派人找来郎中给丈夫疗伤,一边张罗着安排人连夜送有家可归的孩子回家。
郎中一番止血镇痛的操作后,姜老爷总算是缓过劲来了。他惨白着一张脸,犹自很不甘心地拍着床板。
“那个鬼把我害成这副模样,还要求我把这么多年辛苦挣下的家产全部捐了,那以后咱们一家人要怎么活啊?”
“老爷,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难道要为了保住家产,让两个孩子和你一样变成阉人吗?只要有手有脚咱们就饿不死了!”
姜夫人好言相劝,却被丈夫训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快去把叔父请来主事。”
姜老爷有一位叔父,平时喜欢结交修道之人,最是热衷于向他们讨教长生不老的法子,也曾请他们来家里做过镇宅辟邪的布置。
姜叔父闻讯赶到后,姜老爷直接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叔父,你能不能请一位高明的修士作法收了那个鬼?我愿以黄金百两作为酬谢。”
如果用黄金百两的酬劳就能解决掉那个白衣鬼,那么姜老爷的万贯家产就能保住。
他的子孙根已经没了,如果财产也都没了,那就无异于某种意义上的人财两空。
一听黄金百两如此丰厚的报酬,姜叔父眼珠一转后满口答应。
“行,没问题,我可以请一位厉害的修士来收了那个鬼,替侄儿你报仇雪恨。”
姜夫人对丈夫与叔父的合计深感不安,再次试图劝阻。
“夫君三思啊!万一修士收鬼不成,只会更加激怒他,到时候咱们两个儿子可就要遭殃了!”
一听这话,姜老爷不禁面露犹豫之色,姜叔父却在一旁大包大揽地夸下海口。
“侄媳妇放心,我请来的修士法术高明,一定能收服恶鬼,保住你们的万贯家产,两个侄孙也不会有事的。”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修士失手了呢?到时候鬼公子发怒,别说我们一家人,恐怕叔父你也难逃干系,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为妙。”
这话姜叔父不爱听。
“侄媳妇,你知道我准备请来降鬼的修士是谁?那可是万象宗的长老玉恒真人。有他出手还怕制服不了区区一个鬼吗?”
一听能请到来自万象宗的修真高人,姜老爷顿时精神一振,王八吃秤砣似的铁了心。
“太好了!那就有劳叔父出面,把玉恒真人请来收拾那个鬼。”
姜夫人还是不放心,两个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她都不想承担。姜叔父前脚离开后,她后脚就盈盈含泪地跪倒在丈夫面前。
“既然夫君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请一纸休书将我休回娘家,并允许我带走两个孩子。倘若万一事情不成,至少我们母子仨可以不用被连累。”
姜老爷沉思片刻后点了头。
“也罢,我这么做是在赌博,如果赌嬴了家产就能保住,如果赌输了……现在把你和孩子休回娘家,万一赌输了也是我一个人倒霉。反正我已是废人一个生不如死,只要你们可以撇干净就行。”
得到休书后,姜夫人连夜收拾好行李,次日一早就带着两个儿子离去。临走前,她来到丈夫的床前辞别。
“我带上孩子们走了。”
“好,你们娘仨先离开几日,等到玉恒真人收服了那个鬼后,我再派人去接你们回来。”
姜夫人注视着丈夫的面孔,缓慢而坚决地摇起了头。
“无论结果如何,我和孩子都不会回来了。就算是玉恒真人能收服这个鬼,也难保日后不会有其他鬼神来找你的麻烦。你执迷不悟不肯回头,我却是要为两个儿子考虑的。从今往后,你的福我不会再享,你的难也就与我无关。咱们就此一拍两散,互不干扰。”
乘坐马车离开姜家时,姜夫人带上了最后三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阿难就是其中之一。
姜夫人先把三个孩子送去了慈幼局,还把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都留下作为捐资,请慈幼局的人妥善照顾他们。
重新回到马车上后,她紧紧搂着两个儿子,眉宇间难掩忧色:儿啊!娘已经尽力了,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如果你们的父亲再次惹出祸端,可千万千万不要连累到你们啊!
三日后,夜半时分,姜府。
玉恒真人带着两个徒弟上午就来了姜府,又是画符又是设阵的好一番折腾,然后手持宝剑端坐正堂,等着与鬼展开正面较量。
正房的卧室里,姜老爷一边躺在床上疼得哼哼唧唧,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那个鬼怎么还没出现?”
坐在床前喝茶的姜叔父推测道:“该不会是他得知玉恒真人在此坐镇,所以吓得不敢来了吧?”
“此事并未透露出去,他又怎会得知?”
“也许这是一个精明鬼,动手前会先查探清楚呢?”
“我花了大价钱请玉恒真人来捉鬼,他要是不来,白花钱也就算了,可事情不能得到解决,终究是一大隐患啊!”
“这倒也是,这个鬼今晚能过来送死就再好不过了。”
姜叔父的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一阵劲风刮过,满院花木都被摇得哗啦作响,甚至还传来树枝不胜负荷的折断声。
“侄儿,这风不对,应该是鬼来了。”
果然,正堂里响起了玉恒真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喝斥道:“何方小鬼?报上名来。”
正院忽然平地起大风,玉恒真人自然更明白这是有邪祟侵入的结果,立刻手持宝剑跃出屋外大声斥问。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与轻慢。
“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
随着这个冰寒雪冷的声音,浓墨般的夜色中,倏忽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宛若羊脂白玉碾成的玉面公子,五官秀美如女子,气质很阴柔,傲然而立的身姿却有一种凌厉铿锵之气,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大胆狂徒,我师父乃万象宗长老玉恒真人,你竟敢如此无礼,看剑。”
玉恒真人的一位徒弟怒斥着拔剑冲向厉无情,他不躲不避地任由对方一剑刺来。被刺中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如同水中虚影般荡漾着消失了。
“师父,鬼不见了。”
“院内四方都贴了符咒设了阵法,他进来了就出不去,不过是暂时隐形罢了,洒黑狗血就能让他显形。”
正堂一角有事先备好的两大桶黑狗血,玉恒真人下令指挥两个徒弟去洒狗血。
谁知他们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同时一头栽倒在地,后背心上都插着一支白翎箭。
两个徒弟一起中箭身亡,看得玉恒真人的瞳孔一阵紧缩,失声道:“鬼箭幽厄。”
随着这四个字,厉无情长身玉立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院中央,手持弓箭,神色冷峻地注视着他。
玉恒真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做梦都没想到,来姜家作祟的鬼竟是四大恶煞之一的疫鬼厉无情。
这位恶煞可不是人间修士能够搞得定摆得平的,只有天界武神下场才行。
“厉无情,你为何要在此作祟?”
“我想作就作,你管得着吗?”
厉无情老实不客气的抢白,顶得玉恒真人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他确实是没有能力管这个事。

第52章 求神
玉恒真人壮起胆子道:“我是管不着, 却另有管得着的武神。你要是有胆量的话,敢不敢与冲元真君一战?”
厉无情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我有胆量,更有脑子, 才不会中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我现在就想找姓姜的麻烦,谁敢阻拦我就一起收拾。你搬出冲元真君来吓唬我,当我是吓大的吗?有本事就动手降服我, 没本事就跪下求饶, 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玉恒真人自问没有那个本事, 他不想落得跟两个徒弟一样的下场,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只得卑躬屈膝地下跪求饶。
“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再阻拦你做什么, 还请放我走吧!”
一窗之隔的正房里, 姜老爷自始至终都在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对话。
一听玉恒真人认了怂,不但降不了鬼还反过来被鬼给降了,气得他拍着床板大骂起来。
“玉恒真人,我花费黄金百两请你来家捉鬼除祟, 谁知你却这般无能,竟反过来给鬼磕头求饶, 简直岂有此理。”
玉恒真人满面羞愧之余, 还为自己辩解道:“什么黄金百两?我明明只收到五十两金子, 既然事情不成, 回头肯定会送还给你的。”
姜老爷明明给了姜叔父黄金百两去找修士, 既然玉恒真人只收到五十两, 另外一半不用说是被姜叔父中饱私囊了。
“叔父, 另一半金子被你贪了?”
姜叔父原想作为中间商赚个差价, 没想到这个鬼居然这么厉害, 玉恒真人竟不战而降。眼下鬼占尽上风,姜家是翻不了盘了,他呆在这里恐怕也要跟着触霉头。
顾不上回答侄儿的质问,姜叔父当机立断地跑出屋子,和玉恒真人并肩跪在厉无情面前求饶。
“公子,我和玉恒真人是一道来的,还请你把我们一起放了吧!”
姜老爷之前深恨技不如鬼的玉恒真人,此刻更是恨透了自家亲叔父。他此刻方才明了,姜叔父当日赞成他找修士捉鬼的想法,目的是为了赚取一半黄金的差价。
如果那天姜叔父不是一再怂恿他这么做,或许他就在姜夫人的劝阻下打消了这一念头,今晚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不要放他走,他是我叔父,今晚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就是他请来玉恒真人对付你,否则我一个躺在床上的刑余之人,怎么可能办到这些事。”
姜老爷知道自己死定了,干脆拉上姜叔父当个垫背的,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不是不是,是他的主意,是他让我请修士来捉鬼的,我纯属好心帮忙。”
“我呸,你要是好心帮忙的话,为什么昧下了五十两金子?”
“我就是赚点辛苦钱,回头我就把金子都还你不行吗?”
“我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金子?不如咱们叔侄俩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你个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竟这般坑害自家叔父,简直不是人啊!”
“你又是人吗?你要是人的话,就不会为了赚五十两金子这样往死里坑我了。”
“我不是想坑你,我也没想到玉恒真人会收服不了这个鬼……这位鬼公子啊!”
姜老爷和姜叔父之间的狗咬狗,厉无情似笑非笑地听了半晌,忽然翻脸道:“吵死了!”
话音未落,两支穿心透骨的白翎箭,已经分别射入姜叔父与玉恒真人的胸膛。两人惨叫一声往后栽倒,当场气绝身亡。
玉恒真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似乎在无声地质问厉无情为什么还是要杀了他。
厉无情一边收起弓箭,一边神色漠然地道:“你若是宁死不屈地跟我拼命,我倒可以敬你是条汉子放你一马。你既是个怂包软蛋,那就别继续活着丢人现眼了。”
窗外传来两声惨叫后,突然变得安静极了。躺在屋里的姜老爷,便知道姜叔父与玉恒真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厉无情穿过墙壁飘入屋子时,姜老爷自知死到临头,也不指望还能活命,却还是挣扎着爬下床磕头恳求。
“厉公子,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是我的妻儿与此事无关,还请公子明鉴啊!”
三日前,姜夫人是如何苦心劝阻自己,又是如何自请休书离去,姜老爷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厉无情。
“厉公子,还是那句话,祸不及妻儿。我娘子已经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我,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所以我的所作所为一人承担,与他们没有丝毫干系。无论你要杀要剐,我都绝无二话。”
厉无情的两点眸光变幻莫测,玉白的面孔冷若冰霜。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做的两手准备?如果是,那么放过他们母子三人,岂非就被你们蒙骗过去了,还是一起杀了最为妥当。”
姜老爷听得面如土色,后悔莫及。
“厉公子,我娘子真的一再劝我了,是我不肯听她的劝,怀着侥幸心理想要保下家产。她见劝不动我,宁愿带着儿子离开,再也不回来。整件事都是我猪油蒙了心干出来的糊涂事,与他们母子仨真的毫无干系。我这条贱命随便公子怎么出气都行,恳求公子垂怜,放过他们吧!”
“我已经开恩饶过他们一回了,这种机会我只给一次。如今你们全家只能一起去死了,你先走一步,回头我再把你的老婆孩子都送来,一家子整整齐齐地上路。”
“不要啊,求公子发发慈悲,求公子发发慈悲吧……”
姜老爷泣不成声地拼命磕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额头血红一片。厉无情听若未闻地抬手弹指,弹出一簇幽蓝的鬼火落在他身上。
鬼火在姜老爷身上四处蔓延,缓缓扩散至全身,他惨叫着满地打滚。
鬼火是阴火,不像阳火那样燃烧时烈焰熊熊,浓烟滚滚,会烧成摧枯拉朽的盛大火势。
它的火苗就像蜡烛一样舔舐着人的肌体,好比慢火煨汤,一点点地把人烧成灰烬,不会涉及到其他地方,也不会产生浓烟让被烧的人吸入后窒息身亡,无异于一种凌迟。
中庭月色正清明,厉无情一袭白衣,独立阶前,眼神迷离地凝视着满庭皎洁的月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青铜器一般古老的月光,在他久远的前世中,曾经照耀过的那些人与事,都已如春梦了无痕,月光却一如往昔的皎洁无比。
月色静好,屋里却是惨叫声不断。姜老爷被鬼火烧得生不如死,更摧心裂胆的痛苦是妻儿也要被株连。
“娘子,我不该不听你的劝,现在要连累你和孩子们陪着我一起遭殃。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真是悔不当初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造的孽,求神仙保佑我的妻儿逃过此劫吧!各路神仙,求你们保佑啊!”
求鬼已经无济于事,姜老爷最后的希望就是求神仙保佑了。
他挣扎着爬到屋角的神龛前,摸出一大把线香点燃,悲惨又凄厉地大喊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的名号。
紫衡帝君,太玄真君,太清元君,普和真君,冲元真君,威毅真君……苦苦哀求着他们救救自己的妻儿,来生愿意作牛作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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