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我今天夺嫡成功了吗by孜然咩
孜然咩  发于:2025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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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赫连城极度不适应京城的环境,他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崔醉觉得自己这样卑劣的,没有信仰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赫连城的这种无私奉献的,他问薛瑾安:“那师父你见他吗?”
“不见。”薛瑾安并不觉得有和赫连城见面的必要,他道,“告诉他,很快皇帝就会求着他回祁州的。”
“哎!”崔醉眼睛晶亮的应声,知道师父肯定在其中有所设计。
崔醉是很相信他师父实力的,说赫连城很快就能回去就一定很快,但他没想到能有这么快。
当天夜里,薛瑾安叫人刻意压后的战报终于入京,皇帝惊怒交加,直接将怀里的温香软玉掀下龙床,京城不知多少大人府邸灯火通明,多少大人大半夜的穿衣洗漱匆匆进宫。
皇帝对西北军擅自出兵一事大为光火,想要治罪那叫龙傲天的将领,被及时赶来的内阁首辅姜汶拦下,在姜汶的极力传说之下,皇帝只能咽下这口气,并对西北军击退戎狄大军进行大肆赏赐嘉奖。
然而早朝上,皇帝尚未开口,太皇太后突然就此事发难,怒斥戎狄野心昭昭,并发落数位保和派大臣,将戎狄使臣入京以来与其交往过密的臣子大为通敌叛国的乱党,这大帽子盖下来,朝臣们瞬间安静如鸡,无一人敢在这时候跳出来为被点名的人申诉,就连素来头铁的右都御史都缄默不言。
皇帝原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毕竟太皇太后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有些大臣心太大太野,什么贿赂都敢收,但也没有能被直接定性为通敌叛国的铁证,却不曾想太皇太后远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雷厉风行,她竟然直接就叫人将几个被查出收受戎狄使臣贿赂,透露朝中消息的官员拉出去砍了。
人甚至都没被拉到午门,刚出勤政殿就掉了脑袋,甚至有血溅在了门槛上,站位比较靠后的小官们目睹这鲜血淋漓的一幕,有一个胆子小的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勤政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到太皇太后用平静的声音任命了几个人,将朝中刚空出来的位置填补上,算是彻底在朝堂站稳了脚跟。
皇帝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被脑中小X老师的声音拉回了神。
被误认为小X老师的薛瑾安发弹幕:【干得漂亮!】
【早就受够了朝堂磨磨唧唧的办事效率,终于被整治了】
【老祖宗威武霸气!】
【皇权正统在太皇太后!】
薛瑾安今天特意来看早朝直播,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是真的很烦朝堂那三天干不好一件事的处理速度,果然还是太皇太后行动果决痛快,有太皇太后整治,想来他以后接手的朝廷班底会少很多只会说废话的家伙。
薛瑾安心满意足。
太皇太后终于再次拿到了朝堂的主动权,她的风格和皇帝是完全相反的,她属于掌控欲较强的类型,会直接将需要完成的任务安排下去,而不是等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没完没了吵出个结果来才跟着他们的结果做安排。
当然,这也不代表太皇太后就独断专横不听纳谏,只不过她不喜欢无谓的争吵,她要听的纳谏是朝臣直接将要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这三条说清楚明白,至于用不用,不是朝臣们你驳倒我我驳倒你能左右的,全然看太皇太后觉得哪边更有价值。
因此太皇太后昔年当权之时的早朝普遍都时间不长,而且纯粹就是汇报,连说话的格式模板都差不多。
对于大臣来说,这样“刻板”的规则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这样的早朝太过压抑,但薛瑾安作为代码生命,是更喜欢这种没有温度就事论事的早朝氛围的。
果然,太皇太后即便退了这么多年,上早朝的习惯也还是没变,她就像是在组装一样,将大臣们当成零件放进国家机器的运转中。
皇帝全程都保持沉默,只有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太皇太后安排到赫连城,说要让他接手御林军并对御林军进行整治之时,皇帝开口了:“祁州刚经历战事,正是需要人镇守之时,赫连爱卿该回去了。”
“祖母,祁州不能丢。”皇帝死死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拿百姓之命来压她。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的行为不满,却又只能妥协的样子,她沉声道,“那便依陛下所言。”
皇帝当场让李鹤春去传旨,让赫连城连夜奔袭赶赴祁州——赫连城先前触怒皇帝,被要求好好休息享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他生怕自己传晚了,赫连城就要被太皇太后扣在京中,成为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
然而实际上,太皇太后对赫连城的离开十分满意。
太皇太后现在最差的其实是军权,御林军、奉衣处这些武装力量都是掌握在皇帝手里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太皇太后现在掌握的,只是一部分奉衣处的探子,而这些探子再怎么厉害,也是比不上正式军队的,若非御林军内部也被腐蚀的一团糟,太皇太后不可能在这时候对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发难夺权。
也正是御林军内部一团糟,太皇太后才不能让赫连城留下,赫连城就是军队的镇山石,只要有他在京中,军队的人就会收敛起来,一旦赫连城接手御林军,不出三个月必然能将御林军整顿出模样来。
太皇太后对能凭借名字就震慑边关这么多年,戎狄想要对大启开战还得先把他调开的赫连城的能力很自信。
只不过太皇太后知道,皇帝很忌讳她沾染军权,其他事情上皇帝还有可能忍,但一旦涉及到军权,无论她提出什么,皇帝都会第一时间反对驳斥。她如果说要赫连城回祁州,皇帝就会让他留在京中,反之亦然。
于是太皇太后就利用了这一点,让皇帝马不停蹄地把赫连城送了回去。
没有了赫连城,之后太皇太后用奉衣处渗透军权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只不过太皇太后到底也是有些失望的,尽管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她对皇帝的能力有了一些看法,却没想到皇帝的能力比她所以为的还要不堪,偏偏太皇太后知道,皇帝纵然不是多么惊才绝艳的皇帝,但当一个守成之君是绰绰有余都,偏偏为了一己私欲,将朝堂弄成了这样子。
是的,太皇太后看出来了,皇帝对朝堂大臣的放纵,是想要竭力抹去她的印记,于是不顾任何代价就是,走了和她完全相反的执政模式。
“当官是为国为民,并非为一己之私,还望诸君谨记。”最后散朝之时,太皇太后如是说道。
薛瑾安知道她这话不止是说给大臣听的,可惜最该听的那个一脸愤恨,完全听不到。

第127章
太皇太后和皇帝的争权夺势摆在了明面上, 朝堂风声鹤唳,后宫都肉眼可见的变得安静祥和起来,各宫主子们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福禄收到的消息都少了很多, 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安分。
就连来贺寿的别国使臣团们也大抵闻到了这风雨欲来的味道, 两日时间就都撤了个七七八八, 偌大的驿站内,最后只剩下了戎狄使臣和沙俄大帝国的使臣。
当然,这两方也都不是自己愿意留下的,又或者说戎狄使臣是想走走不了,他们的两位领头人三王子葛尔丹和相国之子翁天信,早就被太皇太后很有先见之名的抓了起来关在了慎刑司中,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他们所有的请求放人的奏疏都被无视,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回应。
如果说最开始还有臣子看在金钱的份上帮他们传递个把消息,给他们一些方便, 然而在太皇太后直接以叛国罪处置掉一批人后, 朝臣们就人人自危, 上街都恨不得绕着有异国特征的人走。
毕竟太皇太后只是雷厉风行地处理了犯事儿的本人,而没有迁怒家人,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在这之后要是还有人敢顶风作案,那就真的是抄家灭族的惨案了。朝臣们都是很识相的,有再多的小心思这会儿也会好好藏起来,绝对不让人发现,有不少人甚至心底还暗暗庆幸感激, 感激太皇太后给他们留下了回头的余地。
——人性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做九十九件好事只做了一件坏事,得到的只有唾弃和辱骂,会被指着鼻子怒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肮脏的小人,我看错你了”这样的话,然而当一个坏人做了九十九件坏事,突发奇想做了一件好事的时候,又会得到“这人还有救,还没有坏得彻底,原来也有这样的软心肠”之类的评价。
这一套理论在被薛瑾安身上适用,在太皇太后身上同样适用。
戎狄使臣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安分的待在驿站里等待宣判,包括那些接到了大汗命令准备让三王子葛尔丹死得其所的人——嗯,要杀人也得能接触到人不是?他们也只能等葛尔丹被从里面放出来了。
不过大抵到时候也就是他们的死期了,薛瑾安和太皇太后想法一致,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将葛尔丹放回戎狄搅乱戎狄朝堂,但其他的戎狄人,包括翁天信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得为刚经历过的战争,以及自戎狄使臣入京以来对大启的屡屡挑衅付出代价。
太皇太后可不是皇帝,她是不会因为不想开战就向敌国示弱的,相反,越是不想开战,她只会咬得越狠:“鬣狗只有被打痛了才能学会夹着尾巴逃跑。”
薛瑾安深以为然。
要说戎狄使臣留京是因为朝廷不放人,那么沙俄大帝国使臣留京,就纯粹是因为他们的伊琳娜公主不愿意走。
伊琳娜是所有留京的使臣里,唯一一个真心想留在京城的。福禄从九添一中收集的信息,有不少零碎谈到她的消息,说她近来一有空就会去找长公主,由长公主作陪参加了京中不少宴会,还留宿过雍春宫,就连小泰乐都对她熟悉了起来,不会看到她就躲了。
薛瑾安知道伊琳娜这位异国公主并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只是到底是别国的,他原本并不在意,直到他发现这位公主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挑拨皇子们的关系。
能往长公主府送请柬的宴会,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宴会,多是权贵世家子弟攒的局。其实长公主原本是并不怎么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她有心想要维系和世家权贵们的关系,但她知道别人上赶着来追捧,是因为能从她身上获得足够的利益,一旦没有了这个利益,不落井下石的就是好人。
长公主从来不觉得权贵世家里有什么好人,在这个圈子里,好人只有被吞吃入腹的份,根本就活不长久。长公主擅长算计,可不代表她喜欢时时刻刻都处于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环境中,所以在非必要的时候,她一贯是拒绝这样的宴会的,只是那些必要的宴会,长公主也不会带着一个外国公主去参加。
伊琳娜参加的宴会多是一些休闲娱乐的局,赏景作诗聊风月,多是一些权贵世家们的小辈,这样的宴会对已经在京城中有了地位的长公主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于诸位年龄上小的皇子们来说,却是好机会。
长公主带伊琳娜参加的最有分量的一个宴会,是康泰郡主举办的赏春宴,说是赏春宴实际上是相亲宴,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内阁首辅姜汶为亡妻守孝了三年,如今终于出了孝期,康泰郡主自然也就迫不及待的找机会举行了这个宴会。
宴会不仅邀请了世家大族,还邀请了一些颇有才名的会试举子,办得很是盛大热闹,除了还在禁足期的七皇子之外,所有有名有姓的皇子公主基本都到场了。
康泰郡主办得宴会,众皇子们不管有多少龃龉,都该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才对。
大皇子本来就不是主动惹事的性格,近来因身世问题更加低调谦和,而且他也有意树立起自己的靠谱大哥的形象,就算真的有人惹到头上,他也会尽量和平收场。
二皇子更是一心想要贴上姜汶,为此时常跑到康泰郡主府里卖乖讨巧,处置楚文琬和萧姝的那天,御林军曾将整个皇子所都翻了个底朝天,二皇子当时不在,就是跑来给康泰郡主的郡马祝寿来了。
三皇子的话,敢在长公主的宴会上直接殴打兄长,还敢带人堵两个皇子家门口让他们挨饿受冻好不狼狈,确实是比较无法无天的性格,但他此次出来被娴妃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冲动。
娴妃有心想要给三皇子找个好媳妇儿,然而三皇子性格暴虐已经传了出去,还废了一条腿,无缘于皇位,找好皇子妃多少是有些难上加难了,娴妃为了让儿子顺利找到对象,只能尽量给她维持一下外在形象,为防万一,还特意要了几个御林军侍卫跟在三皇子身边,一旦三皇子被刺激要暴走,那些侍卫们会直接把三皇子打半死拖回宫的——这是娴妃从薛瑾安那里学来的,她发现了,打轻了对她这儿子根本没用,想要拦住她这憨批儿子干傻事必须下重手。
这三位打头的皇子不搞事,跟着大皇子一起来的四皇子,小结巴六皇子,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八皇子自然也不会擅作主张,哦,倒不是说皇子中没有想搞事儿,五皇子和九皇子就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不过五皇子不会自己强行出头,在没有人跳出来的时候,他也会暂时蛰伏下来,而九皇子就纯粹是空有恶毒的心思,没有恶毒的手段,庄妃或许是早就防着他,叫自己的大宫女青叶一直跟在身边。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下,皇子们都该是安安分分的才对。
偏偏伊琳娜就是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能打破这勉强粉饰的太平,也得亏是康泰郡主的场子,皇子们面色不好却没有真的砸场子,三皇子都是等散宴之后,扑过去揍了二皇子一拳。
打在腹部,二皇子当场就吐了出来,吃进去的佳肴美食算是全白吃了。
当然,伊琳娜的挑拨其实并没有很过分,她也没有故意捏造什么事实,又或者说她只是把他们做过的事情陈述了一遍,比如只是同大皇子聊蛮夷风俗,同二皇子谈三皇子堵门,同三皇子商讨治疗残疾……全是雷点。
福禄形容了一下这些皇子当时的脸色:“大皇子看不出什么,只是同沙俄公主聊完之后没有再主动找人攀谈,一直坐在角落自斟自饮到散宴,二皇子一听三皇子的名字表情就维持不住了,说了没几句就找借口结束了这个话题,三皇子反而是看起来最淡定的,一直到宴会结束前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嗯,然后在宴会结束后,御林军侍卫放松的那一瞬间,直接窜出去就给了二皇子一拳,他本来还想打前后脚一起出来的大皇子,奈何这位很是鸡贼,在发现三皇子没走的时候就留了一个心眼,刻意走在二皇子之后,二皇子被打,他立刻就后退到侍卫身后,没让三皇子逮着机会。
三皇子回宫之后自然被娴妃骂了一顿,随后就被以自请禁足的名义拘在了永和宫,娴妃这招以退为进倒是玩得不错,她这边先罚了三皇子,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三皇子知道娴妃也是为他好,也没有反抗。
这整件事中,没有人觉得是伊琳娜在挑拨是非,他们只认为是这三位皇子的矛盾不可调和。
要不是薛瑾安点出三人都跟伊琳娜谈过话这件事,福禄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福禄忍不住沉思:“总觉得这位沙俄公主行为做事的风格很是熟悉……”
“完全版的五皇子。”薛瑾安为他答疑解惑。
“是哦!”福禄豁然开朗,然后开始担心起来,“主子,她不会也来挑拨你吧?”
薛瑾安觉得他想多了,理所当然道:“我没有什么好挑拨的,我和他们关系都不好。”
福禄:“……”
转眼三月,即将会试,伊琳娜再想待在京城也必须得离开了,敏皇贵妃在雍春宫设宴,为伊琳娜饯别,长公主再一次亲自到昭阳宫送请柬。
薛瑾安本不打算去,长公主却提出了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事,“戎狄刺客的尸体在废宫发现的,你去过那里了吧?慧贵妃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哦?”薛瑾安没有表现出强烈想知道的欲望,只是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长公主笑容柔和,语气轻轻飘飘地如风一般飘入薛瑾安耳中,“慧贵妃当年其实有机会活的,当时有一位神医说有一蛊能救她……”
薛瑾安抓住了关键信息,不动声色地道,“神医?”
长公主点头:“神医张景华。”

“蛊神医张景华?”薛瑾安向长公主确认。
长公主神情一顿, 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薛瑾安对于张景华此人都得在意,她眯了眯眼笑容看不出丝毫端倪,“看来七皇帝对这位神医很感兴趣。”
薛瑾安没有否认。
长公主将眸中的深思掩盖, 摇了摇头道, “很可惜, 当年他自请入宫救治慧贵妃无果后便消失无踪了, 当初泰乐受到惊吓性情大变之时,驸马请遍了天下名医,就是不知这位张神医的去处。”
薛瑾安点了点头,他面容平静,长公主完全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甚至还被薛瑾安抓住了破绽, “看来长姐并不是完全不知这位的消息。”
长公主被拆穿半点都不尴尬,反而是笑容更加柔和温婉,“七皇弟误会我了,这位张神医之事我是当真不知, 不过——我知道你可以找谁打听他。”
长公主有意停住话头没有继续下去, 给薛瑾安卖了个关子。
却不想薛瑾安只是凝神沉思了须臾, 开口就语气肯定地将她的底儿给掀了:“是伊琳娜公主,原来如此。”
南疆和沙俄也有部分接壤,甚至南疆往沙俄边城发展了不少神教教众。
近来崔醉一直在走江湖的路子查张景华的事情,这都没有查出什么名堂来, 长公主的势力深耕于京城,她在不想和安王对上的情况下,是不会随意将人手插入江湖的,因此长公主所知道的有关张景华的消息,必然是和南疆有关。
这么一来, 锁定一下长公主口中的人选就不难了。
薛瑾安一个念头就完成了一串数据分析,这在长公主看来便有些过分聪明了。
长公主端起茶盏喝了半盏有些凉了的蒙顶茶,陈茶的苦涩压下了翻涌而上的情绪,眼眸半垂将一刹那的惊讶、忌惮尽数压下,再次抬眼时又是那么一副温柔无害的贵女模样。
长公主手指轻轻落在烫金的请柬上,将其推到薛瑾安面前,笑容似乎染上了几分无奈:“看来这饯别宴你是非去不可了。”
薛瑾安拿起了面前的请柬,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事情已经办完,长公主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很快就起身告辞,在上马车的一瞬间,她面上的笑容便尽数收敛起来,眼神冷锐和犀利。
自顾自玩着九连环的小泰乐敏锐地察觉到了从长公主身上散发的气场,她歪了歪头:“娘亲?”
“泰乐,过来,到娘亲这里来。”长公主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将她抱起来,而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安静的看着她,没有笑容伪装的五官显露出了她本该有的锋芒。
长公主的长相其实从来就不是温柔婉约的,她的五官性情都很像她的母亲敏皇贵妃姜翼,而敏皇贵妃出自人丁极其兴旺的安南侯一脉的姜家,是从一众兄弟姐妹之中脱颖而出,将亲生弟弟推上爵位之人。
这样的人,骨子里怎么可能是柔弱的呢?只是昔年的姜家女被情爱蒙蔽了心神,想要成为温柔小意善解人心的那种女子得到夫君的喜欢,却又骄傲的不肯低头,也不愿意放弃手中抓住的东西,便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将她打造成了这一番温柔的样子。
长公主很厌烦这样的面具,然而大抵是装得久了,早已经成了习惯,再改反而会觉得很不安。
长公主这样的真实只维持了不到两个呼吸,她就又一次习惯性的柔和了眉眼,露出那温和无害的笑容,连声音都跟着轻柔了,“朝阳,过来娘亲这里。”
她见小泰乐没有应声,只当是泰乐这个名字在人前叫得少——说叫得少都算是比较委婉了,真实情况是薛泰乐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足五个数,就连驸马都被蒙在鼓中,以为自己女儿的名字就是薛朝阳,还提出过既然要将朝阳定位郡主封号,还是得另外取个名字更好,不然总是朝阳朝阳的叫着,太生分。
长公主以为是小泰乐没有反应过来,主动喊了她的小名。
小泰乐却反而低下头不看她了,又去玩手里的九连环,长公主并不生气,她主动将女儿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手指,又戳了戳她的脸颊,晃晃悠悠的车厢里,母子两难得的温情。
“朝阳是生气了吗?因为娘亲没有带你去见你七皇叔?”长公主轻声细语地跟她解释,“你喜欢你七皇叔,但是你七皇叔太厉害了,朝阳跟他接触多了容易吃亏。”
长公主原本以为小泰乐会像以前一样无视自己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不曾想小泰乐抬头看向她,问道:“叔叔很厉害?多厉害?娘亲输了吗?”
“……看来泰乐是真的很喜欢你七皇叔啊。”长公主有一瞬间的吃味,不过想想她女儿自从经历被拐之后,审美就怪怪的,还很是喜新厌旧,之前对楚文敬那是连父母都直接抛弃的喜欢,最后真见了人不还是躲瘟神一样?想来对薛瑾安的喜欢也不会持续多久。
长公主自己哄好了自己后,心满意足地重新抱住女儿还摸了摸她的头,压低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说,“放心,娘亲没有输。”
“我不会输。”
饯别宴在雍春宫操办,由长公主全权负责,将京城有名有姓的权贵子弟都邀请了一遍,薛瑾安来得不早不晚,混在人群中不怎么扎眼。
薛瑾安来得目的很明确,并没有兴趣和其他人虚与委蛇,直接就避开了人群找伊琳娜去了。
雍春宫的院子里挖了一方荷花池,春日已至,池塘中冒出了不少小花苞,默默汲取着淤泥中的养分,待夏日再灼灼盛开,也是一番盛景,敏皇贵妃大抵很爱这荷塘之景,绕着这方池塘修了不少观景亭台,甚至还在湖心修了一座三层高的精致小楼。
薛瑾安对数据向来敏感,立刻就发现当初舒妃的残荷图就是在那湖心小楼的顶楼画的,他放眼望去,就见伊琳娜、长公主及二皇子此时正在湖心小楼中。
今日三人都穿得很正式,二皇子穿了皇子服,长公主也是将公主专用的头冠首饰带上了,伊琳娜则穿着很有异域风情的公主裙,腰肢束得极细,胸脯挺拔,肤色白得很晃眼,那膨大的裙摆一看就知道用了裙撑。
二皇子或许是骤然看见这样的打扮,眼睛都直接粘在了伊琳娜的身上,兴高采烈地跟她说着话,脸色红扑扑的,少年之气尽显。
不过很可惜,这样的高兴大概只属于二皇子一个人,薛瑾安的高清摄像头一扫,只见伊琳娜面上挂着礼貌客气的笑容,端起酒盏时,眼神与长公主对视,眸中带着似笑非笑。
伊琳娜虽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说出什么话,甚至还会笑看向二皇子对他颔首点头,但薛瑾安无端觉得,伊琳娜在嘲笑长公主。
是的,嘲笑,那时不时和长公主对上的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家有这么丢脸的家伙”。
而和她面对面坐着的长公主看起来依旧笑得很温柔,薛瑾安却精准地发现她唇角的弧度比平时要低好几个像素点,那双总是泛着莹润光泽的眼神越来越冷,落在二皇子身上的时候,几乎都要化出利箭了。
只有二皇子感觉良好,同伊琳娜越说越上头,和伊琳娜越贴越近,似乎被她过白的皮肤晃花了眼,看起来很是目眩神迷。
薛瑾安的脚步不自觉放轻了,隐隐约约地声音传入耳中,二皇子正在大肆吹嘘自己的文成武德,将自己作的诗词仔仔细细念给伊琳娜听,念完之后还要做一番赏析,卖弄自己的知识。
然而,薛瑾安却从二皇子的自我赏析中,抓到了好几个错误,其中甚至有个“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之类的低级错误,连他身后跟着的寿全都听了出来,忍不住皱眉。
“主子——”寿全第一反应是自己文化水平有限,没能听出二皇子的真正意思,下意识想要同薛瑾安求证。
自崔鹏飞成为薛瑾安的老师之后,昭阳宫的其他人也都有意识地在跟着学习,只不过他们不像薛瑾安那样,直接将书扫描进数据库就算是看过了,他们都学得很艰难,尤其是寿全这个宫外来的,字都认得不是很全的,学习进度是最慢的。
好在寿全这人向来胆子大,当初就凭着一股劲儿就敢从御膳房跳槽到一无所有的薛瑾安身边,学习有了困难,他自然也不吝不耻下问,而且是身边有谁就问谁,就连玄十一、小夏子都被他问过,一度让小夏子以为教会了他,自己就能翻身,事实证明小夏子想得太美了,寿全问问题就是纯白嫖,一杯水都不会主动给的那种。
不过也得亏有寿全打头阵,昭阳宫的其他人才会在学习遇到困难的时候,找崔醉或者薛瑾安询问。
薛瑾安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寿全立刻噤声。
也正在这时,伊琳娜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异域口音的官话里藏着丝丝缕缕的不怀好意,“我听闻长公主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二皇子已然如此,长公主定然更好吧。”
“长公主若是男儿身,你们启帝也就不会苦恼继承人的位置了吧?不过其实女儿身也没什么,我们沙俄有女皇,你们大启也有太皇太后……你们的老祖宗真的很厉害,我很佩服他,很期待薛慕你能长成那个样子,到时候二皇子的地位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吧,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姐姐,二皇子。”伊琳娜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真心实意,最后还说,“我的大启话说得不太好,有些词可能用得不准确,还请多多担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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