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来四皇子的呼吸声、心跳声等都是醒着的频率,看对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猜测对方是疼得爬不起来,还是觉得被一招秒太丢脸根本抬不起头来索性装晕,又或者两个可能性都有。
这不重要,薛瑾安很体贴的没有直接拆穿他,而是友好的询问他死没死。死了,他就直接动手收拾巴图那了。
四皇子听不到薛瑾安的心声,他听到薛瑾安的问话只觉得对方在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可恶!四皇子心里骂骂咧咧,整张脸都快烧穿了,愣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脸朝下趴着,权当自己真的一进货当场去世。
薛瑾安只当他是默认了,手中软剑一震,剑蜿蜒而动像是一条真正蛰伏的蛇一样,寒光湛湛的刀芒都像是蛇的鳞片了。
薛瑾安是第一次用软剑,和使用莲花剑的感觉十分不同,软剑又细又薄又轻,如同纸片一样,一点风吹就能让它随意弯折,非常考验用剑的力道和技巧。
薛瑾安最开始用的有些不顺手,毕竟他更习惯用正常硬度的剑,是能正常刺、挑、劈、砍等,但软剑不能,剑刃会弯曲回弹,更注重削。
薛瑾安三招之内就摸清楚了软剑的正确用法,然后发现需要计算剑出鞘角度、力度、剑刃弯曲回弹度数等方方面面的软剑和数学题非常搭。
四皇子武力值和脑子都不太行,但在计算上有些天赋,这软剑确实是最适合他的武器。
巴图那个子高力量很重,他武功也学得挺好的,但缺点在于身形太过高大难免有些笨重。
软剑恰巧是非常灵活多变,且能出其不意的武器,薛瑾安的计算能力自然不可说,很快,巴图那还没能碰到薛瑾安一片衣角,身上就被开了好几道口子。
巴图那半点都感受不到疼痛会一样,动作没有半点迟缓,软剑没办法直接捅穿他,就只能慢慢放血,而除非放干他的血,不然这个被控制的大块头不会停手。
耗时太长,薛瑾安不想跟他周旋这么久,他想要把人打晕,偏偏这人长得太高,他伸长了手都没办法够到脖子。
最后薛瑾安决定废了他的行动力,直攻他下盘,就算没有了痛觉,身体也是有极限的,腿断了不就爬不起来了,而一旦爬不起来就离全无反手之力不远了。
薛瑾安集中攻他膝盖,身体的力道拉到极限,很快眼前的庞然大物就摇摇欲坠地倒下了。
巴图那倒在了地上,还张着手要抓他,薛瑾安踹断了他的胳膊,他还要用脑瓜撞过来,张着嘴要咬他。
不过这人被控制了也就痴傻了,薛瑾安把他丢过来的木头捡了回来直接插在他脖子旁边,他就伸着脖子卡在那木头里,只对着薛瑾安呲牙,根本不知道这破烂断木头根本阻拦不了他。
“他这到底怎么了?”四皇子也看出了巴图那不对劲,他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道,“我看他这样同先前三哥有些像,是不是也中蛊了?”
薛瑾安也有所好奇,他拿过四皇子用来藏剑的腰带,当做数据线搭在巴图那手腕上,手指碰到上面。
防护系统立刻启动,弹出了杀毒提示,出乎意料的是,巴图那身体里并没有蛊,因为他本身就是蛊。
薛瑾安将其如实的告诉了四皇子。
活人炼蛊,薛瑾安还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第一次见真的,多少有些好奇,用健康软件扫描了一下,看看这人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但从数据上看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四皇子以一种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眼神看着巴图那,忍不住问道,“你要杀了他吗?”
薛瑾安看向他,一眼就看出他动了恻隐之心,“你想替他求情?”
“不是。”四皇子却矢口否认,他偏开了头,而是问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有一个翁天信。”薛瑾安回答的很确定。
戎狄使臣团身份最高的是王子葛尔丹,但薛瑾安看得出来,翁天信才是这支使臣团真正的掌权者,葛尔丹只是一个幌子。
翁天信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很低调,鲜少出门,而葛尔丹则在外面胡闹,弄得满城风雨,这样的组合非常顺理成章的,让人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过于没有存在感的那位。
很显然,这是他们的计策,翁天信利用这个低调不被人注视的身份,也不知道在外做了多少事。
薛瑾安猜测的不错,同时也看出了一些问题,翁天信学中原儒学,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学过去不少糟粕,其中之一就是愚忠。
这从之前就看得出来,翁天信将阶级看得很重要,哪怕他知道葛尔丹有时候过于冲动任性做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无力。
但明明他才是主导的那一方,葛尔丹对他很是尊敬,只要他态度强硬,葛尔丹再是不愿也会选择放弃。
是和皇帝的“仁弱”一样矛盾到让代码生命无法理解的人类特色bug,和似乎被称作性格缺陷。
“一个?还有其他人?”四皇子敏锐抓住他话中的信息,心里莫名的一沉,“该不会是……”
“嗯,你没有想错,翁天信在大启朝堂有内应。”薛瑾安说得很直白坦荡,反而是听的四皇子被吓了一跳。
四皇子下意识就想否认,哪怕他没有经历过战乱,却也是知道大启和戎狄关系有多糟糕,这种情况还能做内应,这人也太没有礼义廉耻了一些。
不过很快这些单纯过头的线还发就被他自己给亲自敲碎了,有些自嘲的想:不是也已经体会过人情冷暖了吗?怎么还这么天真。
——从楚文琬死后,四皇子的生活其实过得挺糟糕的,他虽然换了个出身高的生母,但是对方早已经死了,没有人庇护,宫里是多么捧高踩低的他也都见识过了,只不过他心情抑郁,改了喜好,成天都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出门,碰到的几率也小了很多。
薛瑾安暂时不打断杀了巴图那,除了他背后的另一个人还不知道是谁外,他还挺好奇这蛊人的。
薛瑾安对蛊的研究都来源于小说,每个小说世界的设定都有差别,本小说世界的蛊还是得找本地人了解,以免躺板板。
薛瑾安决定让周玉树来看一看,他知道的擅蛊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得把巴图那藏起来了,要藏到一个戎狄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薛瑾安想到一处,五皇子的秘密基地,先皇宠妃的那座废弃宫殿。
说起来,薛瑾安原本就是要去搜查那里一趟的,只不过事情频发倒是耽搁了,刚好可以去看看。
第115章
薛瑾安想好了藏身之处,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巴图那带过去,只是这家伙现在就整个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那双赤红的眼睛一个劲地盯着薛瑾安, 只要他靠近一定距离就伸长了脖子张嘴就想咬, 口水都流了下来。
薛瑾安打算把巴图那打晕, 然而也不知道是这人被控制导致传感失灵, 还是天生身体太壮能强撑,薛瑾安屡试不爽的“劲动脉按压脑子缺氧晕厥法”在他身上失灵了,他按了好一会儿,这人眼神确实有些溃散不聚焦,却愣是没有晕过去,还在感觉到他的位置之后, 张嘴就咬过来。
不过缺氧让他失去了准头,直接就咬了一嘴空气。
看他还要再接再厉的样子,薛瑾安直接拔出插入地面的一截木头塞到了他嘴里,巴图那大抵是以为那木头是他的腿, 用力合拢牙关, 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好在巴图那除了身高体型有些超出正常人范畴之外, 其他方面还是挺正常人的,他的牙齿咬合力没办法直接咬断嚼碎那手臂粗的木头,于是就听到他磨牙损木的嘎吱嘎吱声。
四皇子听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离他们远了一点。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皱着眉警觉地往树丛看去,低喝了一句:“谁?”
并没有人应答。
四皇子心存疑虑想要过去查看,不过再一想比他武力值高不少的薛瑾安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他太紧张听错了。
然而实际上早在和巴图那对战的时候, 薛瑾安的就已经注意到那边有人了,有巴图那制造出的动静作为掩盖,对方最开始的动静确实没有引起薛瑾安的注意,不过等双方距离不断缩减,到了他的全力感知范围之后,薛瑾安很快就发现了他,甚至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五皇子。
五皇子被薛瑾安打晕之后,也被太医院一起带走了,薛瑾安用的手段与其说是打晕,其实说是物理性缺氧休克还更贴切一些,不过这休克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五皇子的意志力又足够坚韧,几乎是人刚被抬进太医院就醒了。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和戎狄使臣比惨,即便是醒了也没有立刻离开太医院,甚至还又装晕了一会儿,还用内力伪装了脉象,让太医院的人以为他是真晕,就连胡院正都没有看出来,慌忙给他开药煎药,跟着一起来的戎狄使臣看他们这焦急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也信他是真晕了。
要说伪装脉象这事儿,算是五皇子的拿手好戏了,毕竟他之前的贴身太监小东子就是因为帮他处理蛊药被发现,而被萧姝给弄死的,五皇子之所以能瞒这么久,在脉案上没有出错,也正是源于这内力伪装脉象的绝活。
真是因为五皇子是清醒的,他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太医院的不对劲,为了一探这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巴图那到底要干什么,也小心跟了上去。他却也是没想到,巴图那竟然是来杀薛瑾安的。
说真的,五皇子知道戎狄人胆子大,但没想到他们胆子能这么大,直接在大启皇宫行刺皇子,这简直是拿着巴掌在啪啪往皇帝脸上左右来回扇着玩,这挑衅嚣张未免太过头了点吧!他怀疑戎狄这就是想要借机和大启开战,好找理由南下劫掠城池。
五皇子心中愤愤想着,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被针对暗杀的薛瑾安有什么事,反而带着隐秘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靠近看乐子——这可是薛瑾安的乐子,是很难得一见的。
诚然,五皇子的步子已经放得足够轻,还配合着两人打斗的脚步和动静,一般的江湖高手都不一定能立刻察觉到,但架不住薛瑾安就不是一般人。
他的五感感知和其他人的五感感知可不一样,就算他现在电池不经用,自适应调整下所有软件都用得最低耗能的模式,放到网上会被吐槽用得座机的地步,却也能轻松超模人类,毕竟一千二百万像素折半那也有六百万像素不是。
再加上薛瑾安原本就不止靠五感收集数据,他庞大的数据分析能力,能让他从微妙的一点细节变化就推测出不对,有人还是没人,吹拂而来的风声是不一样的。
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却无论如何也控制止不住自己的心跳,心不跳人就死了。而薛瑾安一旦从风声中察觉出异样,只需要稍微用心分辨一下收录的声音数据,就很捕捉到其中的心跳声,得出在这里的判断。
至于薛瑾安为什么断定这跟过来的是五皇子,主要还是因为会这样跑过来悄悄看热闹的,他也就认识一个五皇子。事实证明他确实猜对了,之后他通过各方面的数据,计算出了这人的大致身高体重,再对比心电图,确认系为五皇子的可能性高达97%。
五皇子藏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搭理四皇子的意思,虽然四皇子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太紧张有点草木皆兵了,但他还是想要过去确认一下,只不过只走了一步他就又停下来,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薛瑾安的动作给带走了。
只见薛瑾安站了起来,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巴图那脑袋上,力道大的巴图那直接扭过头去,把嘴里的木头都吐了出来,然后他睁着一双白眼,直接没声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四皇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巴图那被直接打死了。
“很显然我在让他休息。”薛瑾安回答地很理直气壮。
四皇子看了看已经失去意识的巴图那,艰难地询问道:“……你确定是休息不是晕厥吗?”
薛瑾安:“没有区别,他睡着了就好。”
四皇子无语凝噎唯有沉默,他看着如此凶悍可怖的薛瑾安,很想转身就跑。
薛瑾安并没有管他,而是翻出了带巴图那去藏身之地的第二步,那就是带巴图那离开。这家伙块头太大了,薛瑾安倒是可以调整力道把人扛起来,但他这身板扛这么大一块头,属实是有点太影响他之后的动作了。
薛瑾安思索着把他带走的方法。
于是等四皇子控制住逃跑的本能,抬头就看到凶残可怖的薛瑾安正若有所思地用手里的软剑在巴图那身上比划,蠢蠢欲动地准备下手,像是屠夫在挑从哪里给猪下刀放血。
四皇子咽了口口水,实在没忍住,有些小心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手法拆解他。”薛瑾安思索着道,“人类有206块骨头,十二条主经络,639块肌肉。你觉得我该按照哪个拆机?”
在三个方法都有利有弊的情况下,薛瑾安陷入了选择困难中。
四皇子:“……”
四皇子觉得自己听到了恐怖故事,他捧着脑袋忍不住发出尖锐爆鸣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用这样的酷刑来折磨人?而且……而且——”
四皇子深吸了口气,才语气稍微软和了一点劝说道,“我知道你和戎狄使臣有仇,他们不仅挑衅天威,还竟敢在皇宫中公然行刺,行为非常恶劣无耻,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你得考虑你自己,你若是真的用出这样残忍的手段,朝臣们必然会更加厌弃弹劾你,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就怕……就怕他们会联合起来上书请命,逼父皇将你贬为庶民……”
薛瑾安并不太在意他口中的威吓,只是道,“我会记住拆他的步骤,他身上拆落的零件我也一一记好顺序和位置,之后会按照原样拼回去的,保证一点都不会缺零少件。”
这是缺零少件的事儿吗?这人死了难道拼起来就能活蹦乱跳了?开什么玩笑!!四皇子被噎得实在难受,只能在心中咆哮,好一番才重新开口,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薛瑾安,所幸一不做二不休采取强制取缔的策略:“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薛瑾安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他都答应会一比一绝对复原了,也不让干,他的数据分析得出答案,四皇子很有可能是在正针对自己。
薛瑾安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听他的,“你不可信。”
“???为什么?”四皇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
薛瑾安却自有一套说法:“设你说的会被废除皇子之位的事情是真的可能发生的答案,但是你和我之间有杀母之仇,从逻辑上来说,你该幸灾乐祸看到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出言阻止我呢?还有……”
薛瑾安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结论:“你在骗我。”
四皇子一噎,好半天才说了句,“之前……之前的事情我没能偿还成功,所以不算数,我欠你的东西还没有抵消,就当这次提醒是我在还债……”
“还了之后又怎样了?曾经你做到的事情并不会就此消失,我也不会原谅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薛瑾安对此很是好奇,很真诚地询问道。
四皇子误会他的话,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愣了一下之后再开口声音就维持不住,带着深刻的痛苦和隐隐的崩溃,“你还要怎么样?你杀了我母妃,抹去了我母妃存在的痕迹,我想要为我母妃报仇,我想要杀了你有错吗?我只是想杀了你,我——”
“报仇就报仇,为什么要加上前提?”薛瑾安难得有些手痒,他打开信息页面,点击四皇子的对话框,给他发送了一个“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的表情包。
薛瑾安是真的挺好奇人类的报仇步骤的,他在反思自己杀楚文琬报仇是不是跳太多步骤了。
却不想四皇子一愣,许久都没有说话。
四皇子忽然就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他一直在试图粉饰太平,他就是五皇子说的孬种废物,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一时之间他又哭又笑,表情甚是怪异。
好一会他崩坏的表情才逐渐恢复,四皇子盯着薛瑾安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薛瑾安,我好恨你,我想杀了你。”
“哦。”薛瑾安平淡的应了一声,,“我也不喜欢你。”
薛瑾安到底还是没有把巴图那给肢解,还是因为他手上只有软剑,软剑在执行削之外的招数时,总是有些不好处理,薛瑾安嫌弃这剑物似主人形太过没用,暂且就停手了,打算直接把巴图那拖过去。
反正他开缺德地图,专走偏僻小路,不会被人发觉的。
走到四皇子面前的时候,薛瑾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拳揍到了他肚子上,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四皇子还是弯下腰干呕了好一会儿,“不是,干嘛突然打我?”
“打劫,你的剑暂时被我抢走了。”薛瑾安示意了下手中的长剑。
“你!”得知真相的四皇子脸都绿了,他艰难地从牙齿缝里往外挤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拳头!”
“你不会同意,我还是会打你,中间无意义的步骤可以直接跳过。”薛瑾安给出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
四皇子张口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薛瑾安说得不错,这软剑是他母妃留给他的遗物,性命攸关之时临时借给薛瑾安还好,但现在对方要将它带走,他要是听到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四皇子还想要说什么,但薛瑾安拖着巴图那,拿着“抢”来的剑就准备走。
“噗呲——”一声笑从树丛方向传来,笑声逐渐慢慢扩大到一种夸张的地步,五皇子从里面走出来,他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实在没忍住,你们的对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四皇子没想到五皇子居然藏在那里,再想想自己方才说得那些话,脸登时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了。
他到处找有没有东西能砸他,没能找到,眼看着五皇子还笑个不停,抬脚就踹过去,“薛珺觉你够了,偷听别人说话半点礼仪风度都没有!”
“是是是,我的错哈哈哈~”在四皇子要活剐了他的眼神里,五皇子到底是停了笑声,没有了笑声之后,突兀安静下来的环境莫名有些冷寂。
巴图那可能是被冻到了,眼瞳隐约有了焦距,锁定了薛瑾安张嘴就要咬,被后者再次一脚踹晕了。
五皇子将这一切动作收入眼中,视线看着薛瑾安,话却是对四皇子说的,“四哥,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恨比爱长久。”
“四哥,我之前说过,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乖乖的当个孬种废物,不丢人的。”五皇子笑着,语气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警告,“不要想太多,给你本来就没有的脑子雪上加霜了,待在你的乌龟壳里好好活着不好吗?”
“薛珺觉你什么意思?”四皇子冷下脸来。
薛瑾安若有所思,他似乎听明白了五皇子话中隐含的警告,是让四皇子不要参与到夺嫡之中来。自从楚文琬死后,四皇子就开始和大皇子走得近了,基本上已经被认定为大皇子党了。
五皇子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没有热闹都要制造热闹来看,现在却提醒四皇子不要入局,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又或者说,他之前四皇子的行为言语之中,窥看到了四皇子的退缩之意,所以特意跳出来激怒他?
非常难得的,这两个可能性竟然是五五开,属于五皇子的人物模型似乎有了些小小的变化,不多,不是仔细去研究根本看不出来。
五皇子没有再和四皇呛声,只是勾了勾唇角,像是不怎么感兴趣地说了句,“果然还是没什么意思。”
他转身就想走,却没想到四皇子在此时出声道,“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大个人离开不容易,不如把五弟留下来和你一起,你只要把他打服了就随便用,毕竟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四皇子难得的智慧弧光全用在了坑五皇子上面,非常身体力行的诠释了那句恨比爱长久。
五皇子浑身一僵。
薛瑾安看了看笨重的大块头巴图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眼看着薛瑾安跃跃欲试,五皇子主动举手投降,又耐不住阴阳怪气了四皇子一句,“四哥可千万别跟上来,我们都是敌人,我怕你看到些什么说出去,故意陷害我们。”
“我才不稀罕!”四皇子咬牙切齿,原本想跟着的心思被彻底压下去,只觉得无颜面再继续待着,转身就径直离开了。
而五皇子,原本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猜到薛瑾安是打算把巴图那藏起来钓鱼,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七拐八拐走了一堆非常人路之后,竟然避开了大门,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这熟悉的宫殿里。
五皇子不禁看了薛瑾安一眼,心想: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五皇子有意想要试探一二,但却又不想暴露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却不想薛瑾安看了他一眼,语气自然而肯定地说道,“这里果然有古怪。”
五皇子:“……”所以他到底在沉默什么?
第116章
五皇子本来想沉默以对混淆视听, 却没想到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过就这么被拆穿了,而既然已经被拆穿,五皇子也没有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相当坦然的承认了这件事。
不过承认归承认, 五皇子还是说话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他那一摊上事儿就会很难有表达有的毛病到现在的都还没有改过来, 不过在经历过和薛瑾安的几次交锋之后, 他也是“多说多错”这个词语有了深刻充分且必要的认识。
因此他虽然还是有这个毛病,多少还是克制了一点的。
五皇子要笑不笑的看着薛瑾安,用似是而非的口吻说道,“其实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并不重要不是吗?想要论罪处刑总得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而不是空口白牙一张嘴就行都得,七弟。”
五皇子虽然没有用惯常阴阳怪气的语调, 但这话中还是带着几分挑衅的,与此同时也表明了他对薛瑾安查不出这里有问题抱有十足的肯定。
不过先前也说过,五皇子是演技帝,说出来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十有八九是挖坑骗人的, 谁信谁就是傻子。
他即便对自己人也大抵是这样, 你不能说五皇子不聪明,相反他能够在被萧姝操控的时候,不仅成功把自己解救出来还间接为萧姝之死推波助澜,到现在还能成功被重用, 就能看出来他脑子相当不错。
不过天下聪明人何其多,皇子们也都是由大儒们精心教导出来的,人品、思想、三观等这些不说,只是单从智商上论的话,真没脑子的大概也就三皇子一个。比起这些人, 五皇子最难能可贵的其实是他很会看人,很懂人性,这从他能屡次三番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就看得出一二。
只不过五皇子这人,也不知是他天性如此,还是在萧姝手底下讨生活时养成的,正如薛瑾安所说,他是个绝对的二五仔,他对他人没有归宿感,他的安全感只来源于自己,他只会相信自己,而其他所有人,都只会是他利用的棋子。
众皇子中,五皇子是薛瑾安接触最多的,是以有关他的人物模型是最早完善的,薛瑾安早已经看穿了他的本质,所以对五皇子的话,薛瑾安从来只管里面透露出的信息,而不管五皇子本人要表达的意思。
薛瑾安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径直抬步走进了主殿之中。
还等着他开口的五皇子:“……”
五皇子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把巴图那往院中一丢,立刻也跟了上去,试图从薛瑾安嘴里撬出点什么来,他说道,“七弟,你知道这座宫殿曾经住着谁吗?是那位带着两个儿子二嫁先帝被独宠多年,令先帝与太皇太后母子失和的慧贵妃。”
薛瑾安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他还知道这座宫殿是因为太皇太后不准慧贵妃入主后宫,于是皇帝特意建造的。
五皇子会突然提起这些,显而易见是不可能说这些“常识”,薛瑾安不接他的话茬,耐心的等着他自己透露消息。
果然,五皇子等了一会见薛瑾安就是不搭腔,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一脸不爽地嘟囔了句,“你就是掐准了我对你很有交谈欲望的命脉。”
五皇子看其他皇子都觉得没意思,也只有面对薛瑾安的时候,他总是想撩拨他,哪怕他知道薛瑾安这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而且下手极重,根本就不会因为那点稀薄的兄弟手足之情而手下留情,如果有杀了他的必要,五皇子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薛瑾安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其实不止五皇子知道,大启的朝臣、权贵也都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也只敢写折子参薛瑾安,而不敢真的凑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骂。朝堂上像右都御史那样脊梁比脑袋还硬的家伙还是比较稀有的,大多数人当官只是为了高官厚禄出人头地,哪怕为了报效国家,也不会平白无故不要命。
薛瑾安能成为大启公认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就在于他的“平等”。甭管你官职高低身份高低,反正撞到七皇子手里,都会平等去世,葬礼和身后名全都没有了的那种。
谁都知道七皇子不好惹,在他手上吃过不少教训的五皇子更是清楚,但他就是想惹一惹,看他变脸色。
现在薛瑾安把沉默以对返还到了五皇子自己身上,他顿时就难受了,哪怕不得不说出消息,语气也说不出的郁闷的哀怨。
他撇了撇嘴道:“据说当年武成王文安王叛乱,逃入长秋宫求救,先帝也当真被慧贵妃说动,决定饶恕他们性命,结果直接被赶来的太皇太后当场鸩杀,慧贵妃亲眼看着两个儿子的死直接被吓得昏厥过去,已经七个月大的皇子就此流产,之后便一直有闹鬼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