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离:“……”
整餐饭相处下来,梁明煦都表现得很正常,优雅有礼,谈吐间不卑不亢地表达独到观点,和方离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他见多识广,又有风度,把林夏果迷得晕头转向。
饭后三人在停车场告别,梁明煦对他们点了点头,又垂眸看了方离:“我先走了,下次再聚,有事随时联系。”
好客套。
方离嘴角抽搐。
他一走,林夏果就对方离说:“梁明煦真有魅力啊,可惜是个Gay。”
方离差点跌倒:“?你怎么知道?”
该不会梁明煦对她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说实话一开始就连方离都没看出来梁明煦是。
“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林夏果说,“你没闻到吗,他身上香香的,哪个直男会这么好闻。普通直男就算喷香水应该也是古龙水之类的,他身上是那种很清淡的香水味,有点茶茶的。”
方离激动道:“是吧!你也闻到了吧!”
他就说梁明煦身上一直很香!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而且他好细节,穿衣搭配,头发造型,指甲盖的弧度,都是精心打扮但是又不会用力过猛的,这种品位直男真不会有。”林夏果揽着方离,“告诉我,你们是姐妹吗。”
方离:“……”
梁明煦,这是你应得的。
方离忙了整个晚上,才勉强把开学前的准备工作做完。第二天一早,就在地铁站和林夏果各奔东西,跑去青梧开会。
作为在本地有一定软硬实力的私立学校,青梧每学期的会议时间都很长,任务、责任层层递进,落到班主任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看了一眼这学期的教学综合指标,方离感到头皮发麻,果然寒暑假的爽感都是四个月的牛马生活换来的。
教室有校工清理消毒,一些新学期的布置却需要自己动手完成。和副班一起去了仓库领用先前设计好的美术饰品,两个人忙活一个下午才准备完。
隔壁班的老师走过来:“方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要去看房子。”方离说,“约了中介。”
“方老师要搬家呀?”
方离笑笑:“嗯,离学校近一些,早上好睡懒觉。”
中介是头一天下午和梁明煦在一起的时候约的,梁明煦开车,他找房子,全程都在看手机,但梁明煦没有多问。
从六点半到九点,方离一共看了三套,因为手上没什么钱,最终选了一套最便宜的。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签合同、开学、上课、打扫卫生,然后搬家。
这两天,梁明煦都没有和方离联系。
方离其实在想,梁明煦是不是把他那天在车上说的话听进去了,不再执着地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因为他从原来房子里搬走的东西全都在梁明煦的小仓库里,不得不联系,所以他还是主动给梁明煦打了电话。
“地址在哪里?”
梁明煦的声音低低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方离报了地址。
然后想要提出自己找车过去仓库搬东西。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梁明煦就说:“知道了,马上就过来。”
电话挂断了。
方离说服自己,算了,恭敬不如从命,有时候太在意就是矫情,等搬完东西再感谢吧。
天下着雨,春雨一开了头,似乎就不愿意停歇。
时值下午六半点,光线朦胧,方离撑着一把伞来到了小区门口。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住宅区,里面没有停车位,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
街道两边种了法国梧桐,这个时节还光秃秃的,看着很萧条。
白色越野车远远地驶来,停在了路边。
梁明煦从驾驶室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卫衣家居服的方离。
“运东西的车还在后面吗?”方离问,见梁明煦没有打伞,便上前一步替他挡雨,“又麻烦了小宋了啊?”
伞不算大,要把两个人都纳进来便需要靠得很近。
梁明煦很高,英俊的面孔具有迷惑性,身上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方离感到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是被强者入侵领地的动物本能。
梁明煦看着他说:“没有,我还没去仓库。”
方离“啊?”了一声,好像有点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是说好搬东西的吗。
梁明煦道:“刚刚去机场接我的猫了。”
方离:“!”
梁明煦转身打开后排座位,从下面拎下来一个航空箱,里面果然传来猫咪的叫声,但箱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
梁明煦道:“它晕机了,可不可以先去你家?”
方离当然同意,小猫咪晕机了怎么可以继续待在黑箱子里!他现在只担心小猫咪会淋雨,赶紧把伞又往梁明煦那边偏了一下。
梁明煦弯了弯嘴唇。
两个人就这样撑着一把伞拎着航空箱往家走去。老小区很有年代感,虽然政府做了外立面翻新,但设施都很旧了,墙面上还有社区没有更换的简报和广告。
进入楼道,梁明煦问:“几楼?”
方离收了伞,说是三楼。
方离走在前面,梁明煦跟在他的身后,可能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拎着箱子的梁明煦走得有些慢,方离怀疑他在嫌弃灰尘。
用钥匙开了门,室内明亮的光线刺得梁明煦有些睁不开眼。
方离没有多余的拖鞋给他,又觉得地板很凉,就把自己的给他穿了,只穿着袜子进屋:“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水。”
整套房子很小,客厅只摆得下一张沙发和一个餐桌,没有餐厅。梁明煦看了一圈,客厅和卧室窗户都做了防盗护栏,厨房也是,安全性还可以。
转过身,方离已经端着水碗往箱子那边去了:“小猫咪,快出来喝水。”
梁明煦:“……”
水就不是给他倒的。
航空箱打开,深棕色的纤细小猫走了出来,白胡子大眼睛,耳朵像精灵一样尖尖的,整个体态都很优雅,就是方离在梁明煦的朋友圈看到那一只:“它是什么猫啊?叫什么名字?”
方离跪在地上逗猫,猫嗅了嗅水碗,蹭方离的手。
梁明煦看着他头顶:“阿比西尼亚。叫离子。”
方离:“……”
“梨子,那种水果。”梁明煦说,“我是在一家梨园收养它的。”
方离问:“它几岁?”
梁明煦:“十一岁。”
原来是一只年龄这么大的猫了,梁明煦告诉方离:“留在公寓帮忙照顾它的阿姨生病了,所以只能先接到我身边。现在住的酒店不方便养猫,它能不能和你待一段时间?”
“可以。”方离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猫砂,猫粮什么的,你怎么不早说?”
梁明煦没有说话。
方离没有在意,抱着小猫来到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看外卖平台,问梁明煦梨子都用什么牌子的猫砂猫粮。
“梁明煦?”
没有得到回应,方离疑惑抬起头,梁明煦的吻就落在了他嘴唇上。
一个很霸道的、不讲道理的吻,梁明煦手捏着方离的下巴,迫使他不能动弹,咬他的嘴唇,然后再把手移动到方离的后脑勺重重控制住,舌头卷走方离的。
方离猝不及防,猫跳开了,他又被梁明煦抓住右手,十指紧扣地压住。
又发神经!
方离恼起来,张嘴就咬:“唔……”
梁明煦是疯子,任他咬。嘴唇很烫,舌头也很烫,梁明煦整个人都像是烫的,方离挣扎着,被这热度烫到,听得见梁明煦的心跳。
他一松懈,体位便瞬间调转,梁明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把他抱了起来,摁在腿上,压着他的头继续深吻,这一次吻得很se情。
“放开……滚……嗯……”
含糊不清地骂着,接吻好像打架,抱枕掉落一地,梁明煦的助听器也要掉不掉,好像是为了不错过这亲吻的喘息和水声,他居然抬手塞了回去。
方离马上趁机弹开好几步,站得远远的,脸也完全红了,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梁明煦这次没有挨揍,好像有点爽到。
他就那么闭上眼睛,靠在方离家的沙发上:“两天了,你都没有想过要联系我。”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方离擦着口水:“你也没有联系我啊?!”
“我不敢。”梁明煦平息着呼吸说。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管我怎么和你说,你就是要张嘴就来?”方离嘴都擦红了,大声道,“你是非要我和你绝交是吗?!”
梁明煦终于睁开眼睛,眼底幽黑:“我答应过你会改正。”
方离:“?”
哥你像改了的样子吗!
“我不想让你找房子,不想把东西还给你。想你让找不到地方住,只能去有我的地方。”梁明煦垂眸说,“每一条都很坏,每一条都可以想办法做到。我得控制住自己,所以不敢联系你。”
方离震惊了半分钟,真心道:“梁明煦你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
“看过的。”梁明煦说,“说我有潜在反社会人格。”
方离:“……”
梁明煦:“所以我都有在做公益。”
方离内心咆哮。
这是两回事啊谢谢了!
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喝完水,又走过来蹭方离。
梁明煦有些自我厌恶地对他说:“所以,答应我,方离。除了我以外,你遇到任何一个像我这种类型的人都要赶快跑。”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也会被小梁震撼到。
他有些行为和言论自己就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的,我都想帮方离捂他嘴。
但是他又怪有自知之明的勒。
方离现在就挺想跑的。
莫名其妙又被亲了一遍,还是舌吻……重点是他虽然愤怒,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刚才至少有一个瞬间,他是被这种吻给迷惑了的。就像那天在极境先驱号的套房阳台上,梁明煦身上有世界末日般的疯劲,不分时间场合,要拉着他共沉沦。
就很绝望。
方离现在有一种自己忽然从良家少男变得荒淫无度的无力感。
还能不能好了!
弯腰抱起了猫,方离又退了一步,直到靠在了墙上:“……”
梁明煦见到他的举动,敛着睫毛继续道:“我不想骗你,我的内心就是这么阴暗,这两天我不停地幻想你的前任有没有来纠缠你,你是不是又心软了,以后不会再理我了。这些想法就在我的脑海里打转,我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只能拼命工作。所以刚才看见你一个人乖乖的样子,一时没有控制住,很想亲你。”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多说话,方离抓住重点吐槽:“你当是吃自助餐呢?”
梁明煦问:“我先问你的话,你会不会同意?”
方离忙否认:“当然不可能同意!”
梁明煦幽幽地叹一口气。
荒唐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梁明煦依然维持着靠在沙发上的样子,肩宽腿长的,灯光打亮他瘦削的脸,看起来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大手抓紧了一只抱枕,不得不承认,这画面算是赏心悦目——如果他能一直这么正常的话。
梁明煦记得刚才方离的话:“你真的想过要和我绝交吗?”
方离:“……”
“确实,像我刚才说了,除了我,遇到我这样的人你都要赶快跑。”梁明煦说,“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但别人会。我们自私,冷血,凉薄,所以一般都不会有人愿意靠近。只有你心软,愿意相信我。”
“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恶心。”
“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用伪装,也想要慢慢变好。”
方离班上有一个小男生,一年级的时候就有坏坯雏形。那么小的孩子,会悄悄划破同桌的书包,掀女生裙子,对老师比中指,屡教不改。
所有的人包括科任老师在内都很讨厌他,方离也是。可是有一次,方离发现他那么坏竟然会帮忙校工推车,就表扬了他。后来开家长会方离才知道,那孩子父亲就是个流氓,仗着有几个臭钱还家暴,他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慢慢地,经过引导,方离发现了他更多的优点,带到如今三年级,老师们都大大改观,那孩子已经有了很多朋友。
“……你自己冷静一下,梁明煦。”
方离的脸还是红的,最终没有狠心和他绝交。
“下次再这样我真翻脸了。”
那么小就出国外生活,语言不通还有听力障碍,做那么多次手术。这种情况下,不仅成长得很优秀,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还能很好地控制住并且有强烈的改正倾向,已经很不错了。
梁明煦毫无异议,答应道:“好的。”又对方离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会接吻?”
方离忍无可忍:“你闭嘴吧!”
问了梁明煦,梨子都吃什么猫粮,用什么猫砂,方离就下单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东西全都收到,因为下雨,他还给了外卖员打赏。
梨子是只自来熟的小母猫,性格非常好,到了新环境不仅没有躲起来,还把这套房子都巡视了一遍,最后坐在桌子上,低着头看方离把它的猫砂盆和猫食碗都布置好。
快八点了,梁明煦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离想提醒他时间不早了,委婉地下个逐客令,他却主动接着方离安装了一半的书架继续安装。
方离买这个书架是准备放自己的书和资料,但是它的结构比想象中复杂,再加上自己挺忙的,本想等周末备完课有时间再来研究,现在有人帮忙也好。
“梁明煦,这是说明书。”
方离递过去。
梁明煦把板材配件都摆好,扫视一圈:“不用。”
装什么高冷。
方离又递东西过去:“手套。”
“担心我受伤吗。”梁明煦回头看他一眼,接了,“谢谢,我会小心的。”
方离:“……”
方离花四十分钟都没怎么弄明白的书架,被梁明煦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三下五除二地全部装好了。身为文科生的方离忍不住怀疑,梁明煦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扫描仪……不亏是读了半个博士的脑子。
两个人一起把书架立起来放在墙壁上固定好,每一格都空空荡荡,因为方离的书还在梁明煦的仓库里。
“这周末可以搬东西吗?”方离问,“我着急用。”
梁明煦不说话。
方离耐心道:“你说不想还给我,我理解。可是你也要想一想,那些全都是我要用的。没有的话,我不能正常的生活。你也能理解的,对吧?”
可能是这种态度让梁明煦比较受用,他告诉方离:“周六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方离道:“不如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拿?”
梁明煦轻飘飘地答:“我的仓库里有暂时还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方离:“。”
那他就不问了,肯定不是什么他想听的。
做完这些快九点半了,方离一直在看墙上的挂钟。一开学,他的作息时间就很规律,因为第二天早上七点得起床,为了保证有清醒的头脑讲课,他晚上十点钟就要上床睡觉。
梁明煦并非不会察言观色,叫了猫的名字,交待道:“我走了,你最近住在这里最好不要搞破坏,我会来看你。”
梨子跳上书架,尾巴扫来扫去,没理他。
梁明煦临走前道:“这猫对我果然没有感情。”
梁明煦走了好一会儿,方离才想起来他没有拿伞。
来到窗前,只见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外面一片寂静,夜凉如水。
房子里也一下子就空空荡荡,这么小的屋子,却仿佛连说话都有回音。方离再次开始一个人生活,心脏的隐秘处有些无法言说的疼痛。
有什么蹭了他的裤腿,他弯腰,微笑着把梨子抱了起来:“你爸爸教过你中文吗,梨子。”
梁明煦居然对一只猫说英文。
还好,现在陪方离的还有一只小猫。
周六的早上,梁明煦的助理小宋果然联系了方离,但是这次梁明煦没有出现。
小宋把当时寄存在仓库的东西都给方离送了过来,还带来了一些新买的东西。例如地毯、落地灯、直饮机,都是方离这套房子里缺的东西,甚至还叫了人来测量窗户,要重新安装窗帘。
方离拒绝了,小宋说自己做不了主,方离只好收下东西,然后在网上查询价格打算付钱给梁明煦。
小宋说:“梁先生这周好忙的,天天加班,而且他还感冒了。”
方离:“感冒了?”
不会那么巧吧。
“就是上周四去接了猫之后,第二天就感冒了。”小宋道,“他也不当回事,照常工作,我看他在吃退烧药。”
方离:“……”
果然是因为没拿伞吗,生过大病的人身体就是弱啊。
小宋说:“前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先生忽然给自己增加很多工作量,现在停不了了……没办法,他是我老板嘛,能者多劳。”
方离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又麻烦你,肯定耽误你工作了。”
小宋鬼马一笑:“不麻烦,方老师,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摸鱼!”
同为社畜,心照不宣了。
小宋感叹:“刚和梁先生一起工作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很严厉呢。你想啊,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后来发现他其实挺好说话的,看到我们加班还会批评,他自己开会也偷偷玩手机,打消消乐。所以这几天越忙心情越不好。”
方离:“……”
这很梁明煦了。
又心想,有没有可能他比你们更不想上班。
整理物品直到下午,方离喝水休息的时候,看到邮箱里收到了新邮件:“尊敬的方先生,这是您于南极旅行中留下的珍贵影像,非常荣幸能为您记录……”是极境先驱号发来的。
附件下载了半个小时。
点开来,属于南极之旅的景象重新浮现。
整段旅程都配备了摄影师,方离自己也拍了不少,但是和专业的相比还是有差距。不过,方离的镜头更多的是记录景色和生态,对方的镜头更多的是记录他们。
由于是定下的蜜月套房,除了方离和梁明煦分别的单人照,还有很多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镜头里的画面。从刚刚登船,船长给方离别上徽章,到他们离开前去机场,全都做了记录。
方离一张一张地翻过去,注意到一些此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梁明煦总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侧,在他上船的时候虚虚地扶着他,用餐时帮他叫服务生替换餐巾,拿取冲锋衣的时候在后方给他整理帽子……甚至真的有无人机拍摄他们的阳台。照片里,方离翘着腿,戴着墨镜在躺椅上晒太阳,梁明煦用一本书帮他挡着脸。
这都是方离不知道的。
他从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梁明煦一直在注视他,所谓的“你的全部我都喜欢”,好像没有他体会到的那么空洞苍白。
但是有一说一,对方离来说还是有点子超过了。
其中最让方离触动的是他们在洛克罗伊港的大合影。
当时一共拍摄了两张照片,梁明煦都站在方离后方。第一张照片里,大家都比了一个“耶”的姿势,风很大,方离的头发被吹得非常乱,他记得当时真的很冷。但是在第二张照片里,方离的头发就没有再被风吹起来了,因为梁明煦移动了位置,将从侧后方吹向方离的风全都挡掉。
方离犹豫了两分钟,还是先给梁明煦发了信息,是一张梨子的照片。
方离:[看,新猫窝。]
梁明煦回复得还算快。
L:[知道了。不想看这只没有感情的猫。]
方离:[?]
L:[能看看你吗。]
方离:[……]
方离才不会给他发自己的自拍,主要目的还是想把那些他买的东西付钱:[谢谢你帮我添置的东西,你看价格对不对,我把钱转给你。]
L:[不用,当这只没有感情的猫的生活费。]
方离:[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L:[我不要了,已经把它遗弃给你。]
方离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梁明煦把猫带过来又帮他添置东西是出于好心,于是回道:[谢谢你,梁明煦。]
对方暂时没有回。
方离又说:[听说你感冒了,现在好些了吗?]
L:[早就好了,跟你说过我的身体很健康,不用担心。]
L:[就是心情很差。]
方离:[为什么?]
L:[不想在公司。想来你家接吻。]
方离:“……”
他多余问!
作者有话说:
你们真的没有在谈吗。
第27章
虽然早就做好了还会再见面的心理准备,但当方离真正再看到前任的时候,还是在霎那间情绪尽退。
周一下午放学是由方离值班,家长们一个一个地接走了孩子。只有李安安,因为李女士又不在,家里保姆阿姨来接所以晚了一会儿。
梁明煦从南极给李安安带了个粉色的海豚吊坠,她挂在书包上,一晃一晃的:“方老师,明天见!”
和她们一起走下楼,方离笑着:“明天见,晚上早点睡觉哦。”
说着,方离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一棵蓝花楹下的项锋,不由地收起了笑容。
不知道项锋是怎么进入学校的。
思绪纷呈,方离都没注意到李安安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望着,最终是方离先走了过去。
“有事吗?”他问。
许久不见,项锋比之前瘦得多了,人也平静了许多,没有之前联系时那么歇斯底里:“宝宝。”
方离手臂交叉在胸前,抱着一本书,是个冷淡又拒绝的姿势:“都分手了,还是直接叫名字吧。”
项锋眼中露出一些痛苦:“你现在住在哪里——”
“你等一下。”方离打断了他,又看了下手表,“给我五分钟时间,有什么话我们出了学校再说,好吗?”
项锋忙点了点头:“好。”
方离快速回到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下楼时项锋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雨刚停不久,蓝花楹刚发芽,春意盎然,一切都翻篇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方离觉得在外面说话不是很方便,不如在车上把话说清楚,尽快解决,但没有看到项锋的车,便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厅。
“我把车卖了。”落座后项锋说,“现在年限还不久,卖的价格还不错,就先把贷款还了一部分。”
方离放下背包,点了点头:“阿姨还好吗?”
提到秦阿姨,项锋脸上出现一阵愧色,尤其是上次还编谎话来骗方离,他感到无地自容:“挺好的,就是总问你。”
方离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我们分手的事?”
这种事不应该由方离来交待。
“可不可以不分手。”项锋的眼眶红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开学会回来,前几天本想来找你,但是我刚换到了销售岗位,临时要出差……”
方离很直接地说:“我知道。你和陈书远回去拿证件那天,我就在书房里收拾东西。”
项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方离熟悉他的面孔,由初遇时的那张青涩的、意气风发的脸变成现在这般成熟、颓败,方离走马观花似的,他们一起度过的几年时光一一掠过。
方离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项锋急得眼泪掉下来,徒劳解释:“对不起,我以前的确有一些不光彩的历史,但是我发誓,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从来没出过轨,我也不知道陈书远还有那样的心思,我们以前只是rou体关系。我多爱你你最清楚的,我爱你都来不及,有你在我根本看都不会看别人一眼……”
他想抓方离的手,但是被方离躲开了。
方离的神色中有不加掩饰的疲惫和厌恶:“可是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恶心交易,是根本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最讨厌别人骗我,而且是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让我蒙在鼓里,把你们当成爱人和朋友被恶心了七年。再加上发生了那些事,你一次次透支我的信任,你觉得我还有接受你的可能吗。”
方离渴望毫无保留的爱,想要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这些项锋都很清楚。
他纯粹地付出,是因为他交付了全部的真心,给予了无限的信任,甚至愿意动用宝贵的遗产来维护这段感情。
从一开始到最后,他都让项锋自惭形秽。
项锋想更配得上方离一些,想角色互换,也有让方离仰望自己的一天。
也许他追求的不是方离的爱,而是将方离彻底征服,让方离作为附加条件成为他功勋的一章。就像他和同事说起自己是如何照顾父母早逝的方离那样,方离的存在让他获得各方面的虚荣满足。
方离留下的戒指在项锋的口袋里,把项锋的手指硌得发疼。
无论如何,方离都不可能再戴上它了。
两个人对坐无言,咖啡全都冷掉,方离发现自己脑中只有家里的猫和亟待批改的学生课堂作业。
最后项锋抖着嘴唇问:“你为了帮我,真的把自己……给梁明煦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把钱都转给我?我算了下,除了你帮我借的一百五十万,一分都不少。”
“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方离,我知道你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原谅我。但是任何时候,只要你还愿意回来……”
“第一次帮你是因为还愿意给你机会。第二次帮你是因为秦阿姨。”方离道,“我不会把自己出卖给任何人,也不会再有回头的可能。我相信你不会再骚扰我,希望下次联系,是你来取走你的借条。”
说完,方离便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临走前他还买了单,事后回忆起来,可能对项锋来说算是一次羞辱。
方离心知肚明,要告诉自己再见到项锋没有心绪起伏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