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七情魔君待你特别宠爱?魔修向来不讲究,拿你招待过不少人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身体还是正常人吗,不会男人轻轻一碰,就会酥软动情,渴求承欢!”
“雪如圭,你脏了!烂透了!”
黎采玉正在对抗铺天盖地的压力,随着漩涡前的“雪如圭”法相出现,压力倍增,天地似乎都充斥这股力量,山岳一样压下来。哪知道才转移了注意力,手里的这货就开始大放厥词,没能及时阻拦,面色漆黑如铁锅。
果然臭虫最懂怎么恶心人!
“雪如圭”的法相瞬间出现在金光屏障前,他的注意力却不在碧海仙宫宫主身上,白纱蒙眼,完全不会阻碍视线,隔着屏障与雪如圭对视。
这个举动叫黎采玉怔了一下,对方也是“雪如圭”,从神魂本源到气息全都一模一样,如同照镜子,根本无法升起戒备。
正迟疑,站在他身后的雪如圭动了。眉心金痕淡淡发光,步履坚定的走到“雪如圭”的法相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站着,画面更加奇妙不可思议。
叫其他人瞧见,谁还会怀疑雪如圭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叫雪如璋的。
下一秒,黎采玉惊了,因为雪如圭穿透金光屏障,走到了外面去。立即把手里提着的俘虏扔给姬凌洲,“圭圭?”
“雪如圭”法相迸发更强的力量,从漩涡后方传来更大的压力,仿佛源源不绝,把漩涡撑的不堪负荷,摇摇欲坠。
然后这些力量向雪如圭涌去。
所有的压力转移。
他眉心的金痕光芒越来越强,铺天盖地的力量向他涌去,仿佛那个威名纵横三万里的玄琼仙尊要回来了。黎采玉隐隐有顿悟,不敢打搅,只能焦急等待,注意力全在前方。
长春子同样注意力在这边,严阵以待。
碧海仙宫宫主被姬凌洲提着,侧着脑袋看过去,眼睛眨也不眨,瞳孔收缩成针孔状,面如死灰。
“雪如圭……”他喃喃自语。
以他的眼力,看得出对方正在经历极其重要关键的蜕变。
雪如圭毁了碧海仙宫,让他沦落到这种境地,待对方完成顿悟岂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今天这局势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活路,那就更不能叫雪如圭得意!
男修眼底发了狠,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催动心法。
“雪如圭,你不得好死!”
他发出最后一声诅咒,自爆了。
巨大的爆炸原地升起,把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临死反扑总是可怕的,碧海仙宫宫主挑了个最微妙的时机,幸存的仙宫弟子,包括苏醒的女修跟师妹瞬间在爆炸中汽化消失,灰飞烟灭。
爆炸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碧海仙宫宫主哪怕虚弱至此,神魂质量摆在那里,夺舍后混入仙宫弟子一起逃跑,可没打算白手起家。无权无势的小修士性命有多么轻微,他简直再清楚不过,仙宫没了,他们这些幸存者就是待宰的羔羊。
带了傍身的法宝,确保自己能够东山再起,当他豁出一切,为这一瞬间的爆炸贡献所有,威力非凡。
成功疏散游客,顺便将琅玕山周围的城镇居民打包,把所有人都送到远处的风幸跟战君兰抬头,视野里代表毁灭的自爆叫两人面色大变。
他们立即原路返回,火急火燎赶到爆炸前,然而余威卷起强烈气流,抗拒一切。
若非提前疏散,这场爆炸肯定会造成巨大伤亡,光是震动就能带走一波人。
两人心急如焚,放出神识寻找。
冲天能量叫天空变色,绚丽又危险,震散了传送阵形成的漩涡。
神识撞到无形屏障,狂乱的爆炸能量从内部消融,逐渐露出庐山真面目。
看清面前场景,两人都是一愣。
雪如圭悬浮半空,周身气场强大,眉心的金痕花纹放大,几乎要爬满整个额头,银发在风中摇曳飞舞,衣袂飘飘。他紧闭双眼,气息沉静,威严不可侵犯,犹如仙神下凡,爆炸力量被金光抚平,没有叫破坏继续扩散。
他睁开眼,银色的眼睛里泛着一圈金轮,面无表情的模样格外有压力,俯瞰天地。
强大,威严,凛然仙姿。
远在吾元宗的命灯诚实反应出一切,仿佛注入生命力,依旧是小小一缕火苗,但散发的光芒直接照亮整个大殿,凌厉气场也似乎透过命灯蔓延到这边来。
这地方平日里没人驻守,有阵法守护。
银发银眼的仙尊从半空坠落下来,黎采玉立即回神,飞上去把人接住,公主抱。
雪如圭眉心金痕缓缓恢复原状,眼底的金轮依旧在,没有消失,他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好似黄粱一梦,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浓浓的疲倦气息,半阖着眼,脑袋靠着黎采玉肩膀。
“二狗哥,我有些累。”他声音很低,近乎喃喃。
“那就睡一会儿,我守着你,不会走开。”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没有二狗哥的噩梦……”
梦里头真冷啊,心是冷的,神魂是冷的,身体仿佛也是冷的。
黎采玉沉默。
雪如圭抬眼看他,一滴泪落下来,滴在他的面颊上,滚烫滚烫的,让他睁大了眼。
从旁人嘴里听得再详细,都不如记忆碎片来的真实,有冲击力。
合欢宗宗主说的时候,黎采玉心底只有愤怒。
看到“雪如圭”的记忆碎片,黎采玉愤怒后是难过,心脏被狠狠攥紧,用力挤压,脑子变得很笨,连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最后化成两个字,荒唐。
太荒唐!
身高一米九英姿勃勃不怒自威的猛男哭成了狗!
黎采玉双腿盘起, 怀里抱着枕头,面对床内侧,默默垂泪, 根本停不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但是真的忍不了。
第一滴泪落下来, 黎采玉就知道要糟, 毫不犹豫放出飞行法器,抱着雪如圭咻一下窜进去,躲到房间里面去, 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变成水龙头,哭的稀里哗啦。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成了什么熊样, 不能看。
“二狗哥……”
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雪如圭。
他语气无奈,“你已经哭一天了……”
“……谁说我哭了……”黎采玉鼻音浓重,闷闷不乐。用力抱紧怀里的枕头,那是他最后的倔强,“是它自己忽然变成这样,停不下来, 我也很苦恼的……”
说着, 用力吸一下鼻子, 毫无说服力。
“你不用管我, 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还说自己不是哭,直接暴露。
雪如圭哭笑不得,本来很疲惫,身心俱疲, 都被吓没了。
他在黎采玉身侧坐下,学着怀里抱一个枕头。
谁也没出声,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圭圭好惨……”
黎采玉幽幽的声音响起,“另一个圭圭也好惨……”
那些记忆碎片太令人窒息绝望,虽然断断续续,但每一帧都渗透出痛苦,让人破防。不敢想象亲身经历又该是怎样的体验,就算是黑化成绝世大反派,想要毁天灭地也正常吧。
温情都是假的,是送自己上路的剧毒,裹在蜜糖里的迷魂药。为着宗门咬牙忍了多少碧海仙宫对自己的欺凌折辱,怕因为自己牵连到亲近之人,一叶障目。
又因为宗门,被迫主动取悦人渣,身心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结果掌门和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去了碧海仙宫会经历什么,如何不叫人心态爆炸。
揭露真相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得到的却是指责谩骂,一张张吃着人血馒头的嘴脸是那么丑陋狰狞,却大义凛然的打着为了宗门的旗号想要把他抓起来,给碧海仙宫赔罪。
多么荒唐可笑!
他在碧海仙宫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了宗门安危妥协那么多次,都在这一霎那化成回旋镖,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一心向道,道心却饱受摧残,最后沦为人尽皆知的大魔头,屠戮同门,罪行滔天。
魔道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因为他心怀正气,仙门亦不容他,因为他是丧心病狂的魔头。屠了师门还不够,将剑对准其他修士,连拔数个坤洲门派,哀鸿遍野。
因为碧海仙宫该死,伥鬼同样该死!
这种烂透了的地方只有从根源上解决,才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破腐生肌。
就算是这样了,就算是经历这些痛苦跟绝望,雪如圭依旧打算拯救坤洲,没有黑化成灭世魔头。
他是给碧海仙宫带来不幸的魔头,是坤洲各派头上掉下的断头刀,收割无数性命,残暴歹毒,罪无可恕。坏人眼里的坏,不就是好人眼里的好。
这么好的雪如圭,更让人破防。
黎采玉心碎成一瓣瓣,忍无可忍哭成狗,根本停不下来。
雪如圭没有落的泪,他落了。
“二狗哥。”
“嗯?”
“二狗哥真惨啊。”坐在黎采玉身旁的雪如圭说道,抱紧了一下枕头。
黎采玉跟“雪如圭”神识互撕,都从对方那里得到记忆碎片,“雪如圭”得到的记忆碎片理所当然到了雪如圭这里。
“我有什么惨的,我好得很。”黎采玉鼻音浓重,闷闷道。
雪如圭往他身侧靠了靠,贴着他,“二狗哥真可怜。”
被一点银子跟修仙界不入流的丹药买断,成了为别人测试残缺功法弊端的工具。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虚与委蛇。一点一点感觉到功法弊端暴露,饱受折磨,痛哭流涕,发疯嘶吼,数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摆在修仙界根本不算什么的王师傅,对年纪轻轻只有十几岁的黎二狗而言,是一座难以跨过去的大山。
在自己享受吾元宗栽培平步青云的时候,黎二狗在王师傅的手里艰难求生,如履薄冰。
两个人的命运云泥之别,兜兜转转,最后又有了交集。
黎采玉用力吸了吸鼻子,擦拭眼泪,他眼眶红红的,一点都不威武,瞧着还有点可怜,“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圭圭的法相跟你融合,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后遗症?我看他体质被压榨的太厉害,碧海仙宫才送人,落到七情魔君手里也没有得到好照顾……虽然现在厉害,但剑走偏锋才重新获得力量……”
“……有点。”雪如圭顿了顿,回答。
黎采玉的注意力果然立即转移过来,神色紧张,“哪里不舒服?马上让长春子给你瞧瞧!”
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人,被身边之人拦住。
雪如圭摇摇头,让黎采玉重新坐好,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闭了闭眼,“长春子帮不了我……头有点痛……”
黎采玉稍加思索,试探的问:“你们记忆互通了?”
两份的记忆,两份的人生阅历,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信息肯定会引起不适,而且还是这样糟糕透顶的经历,光负面情绪就能把人撑爆炸了,可雪如圭看起来相当平静。
“差不多。”雪如圭睫毛颤了颤,语气疲倦。
下一秒,他道:“我在想,如果二狗哥当时没有来救我,那我的下场跟被送到七情魔君手里大概没有两样。”
吾元宗也把他送人了,打着访友的名义。
事情已经做出来,什么名头根本不重要了,这边的吾元宗势力不如碧海仙宫,需要一块遮羞布而已。
黎采玉心头顿时一紧。
都是雪如圭,可经历一样的糟糕至极,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故意将他推到火坑里,践踏成泥。
“二狗哥,谢谢你。”雪如圭轻声道谢。
“说什么谢,是这些家伙太可恶,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黎采玉抽抽鼻子,“那你多休息一会儿?”
这种事情医修大概是真的帮不了忙,只能靠自己消化,一下子接受太多会超负荷,多多休息总是没错的。
“嗯。”雪如圭点点头,“就这样静静的,有二狗哥在,就可以了。”
“真的?”黎采玉有点怀疑。
“有二狗哥在,就可以了。”雪如圭又说了一遍。
黎采玉抱了抱枕头,眼神漂移,低头看床,“不用这样安慰我,难受就是难受。”
“二狗哥为什么哭了?”雪如圭轻声问。
“圭圭好惨,另一个圭圭也好惨……”黎采玉闷闷的重复一遍,触发关键词,“雪如圭”的记忆碎片又开始乱窜,让他感觉心口发疼。
冷不丁发现一件事,记忆碎片里“雪如圭”似乎没怎么哭过,不论遇到多么痛苦的事情,都没掉过泪。
但他亲眼见雪如圭落过泪,不止一次。
正愣神,一只手伸过来为他轻轻擦拭泪水,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狗哥怎么又哭了。”
黎采玉回神,侧头仔细看了看身边的雪如圭,发现他真的没有一点悲伤痕迹,因为自己又落泪,眉宇间透着无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雪如圭敏锐察觉到打量神色。
“……另一个圭圭好像没落过泪。”黎采玉诚实迟疑的说出心底疑惑。
雪如圭怔了一下,平静回答:“因为没必要。”
泪水只会让欺辱者更加兴奋。
“哦。”黎采玉干巴巴应了一声。
“二狗哥想看我哭?”
黎采玉猛摇头,他又不是变态,干嘛看别人哭,“圭圭哭起来挺好看,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里。
雪如圭的泪水说掉就掉,直接让他脑子空白了。
就像一串珠子滚落,欲语还休,惹人怜爱,而且还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直击心灵。
“圭圭圭圭圭……”黎采玉当场炸裂,头皮发麻,磕巴的说不出完整话。
啪的一下,吹了个鼻涕泡出来。
把雪如圭给逗笑了。
他擦了擦泪水,乐不可支。
看雪如圭笑得这么开心,黎采玉面子有点挂不住,恼羞成怒,“笑什么笑,哪里好笑了!”
下一秒惊悚,雪如圭又掉泪珠子,说来就来,实力强大。
“二狗哥凶我……”
“我没凶你。”黎采玉弱弱狡辩。
“二狗哥就是凶我了。”雪如圭泪眼汪汪,犹如吹皱一池春水,让人心乱。
“……行吧,是我凶你。”黎采玉头大,“别哭了。”
雪如圭继续垂泪,泪眼婆娑。
“……我再吹个濞涕泡给你看,别哭了。”黎采玉戴上痛苦面具。
“噗!”雪如圭笑了,花枝乱颤,坐不直身体,脑袋靠着黎采玉,笑了好一会儿,哪里有一点悲伤难过的影子,分明很开心,也不累了。
看他笑这么开心,黎采玉终于不慌,心里头渐渐变得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雪如圭擦去泪水,“果然二狗哥最好了!”
“哼!别以为说点甜言蜜语就能糊弄我,我是那么好哄的人吗?”黎采玉轻蔑不屑,高贵冷艳的昂首。
“是是是,二狗哥特别厉害,英明神武。”
“多夸点,我爱听!”
不知不觉,空气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碧海仙宫
曾经这里是坤洲的修炼圣地, 无数修仙者向往的地方,辉煌时如日中天,无人能对仙宫之主不敬。
这颗太阳高高悬挂在坤洲天空, 照亮大地,仿佛亘古不变的定律, 烙在所有人心头。现在它却陨落了, 被一个曾经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的玩物劈开肚腹,重创要害,万年基业毁于一旦。
豪华巍峨的宫殿成了断垣残壁, 奢华美丽的庭院七零八落,常年笼罩的灵气之雾被吹散,露出破败的风景, 再无过去的仙气飘飘, 唯有残阳似血的凋零荒芜。
凝聚整个坤洲的人力财力物力修建出的宗门驻地,凌驾于坤洲所有修士之上的天顶之宫,破败起来原来也这样快。
银发的仙尊静静伫立,风吹拂他长长的银发,撩动蒙住双眼的白纱,好似凝固成人像, 一动不动。
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许久, 从传送漩涡被碧海仙宫自爆震碎后, 就一直这样。
就连堂堂宫主都只能以金蝉脱壳之法逃出生天, 大厦已倾。
看似金碧辉煌的修炼圣地, 内里藏了不知道多少腌臜。平日里吹嘘仙宫的伟大,至高无上,震古烁今,每个人都是忠心耿耿, 一片赤诚,大难临头纷纷各自飞,无人愿意留下来,以血肉之躯阻拦大魔头,以身殉道。
雪如圭岂会放这些人走,让他们逃了,很快就会重新落地生根,屠灭坤洲的伥鬼又有何意义。他们在碧海仙宫的所学所想都会被一起带出去,传播给新的修炼者,为整个修仙界培养出新的毒瘤。
只要放低收徒门槛,即便是一个凝气期的修士也能教导出一批弟子来,然后就是养蛊。师父本事不高,将徒弟领进门后能教的就很少了,之后靠徒弟自己摸索前进,只要能够增长修为,不论是怎样的手段大概都不会嫌弃,总会有人愿意用。
为了霸占更多资源,展开厮杀掠夺,活下来的会变更强。
一轮轮的筛选后,毒瘤诞生了。
攻击性强,心狠手辣,为求变强不择手段,行事肆无忌惮。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碧海仙宫的弟子都得死!
所以仙宫现在空荡荡,只有雪如圭一个活人。
以一人之力屠灭碧海仙宫,多么骇人听闻。
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能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
当利益足够大,就会有人来冒险。
新的传送门出现,就像炸开的烟花,一个又一个。
雪如圭终于动了,他抬头,神识扫过出现的每个人,这种时候敢来的没有弱者。
他们居高临下,正气凛然,碧海仙宫被屠灭时一个都没有出现,当整个仙宫化为死寂,掐着时机出现。
“雪如圭,你滥杀无辜,屠灭坤洲多少门派,致使坤洲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等今日龚行天罚,必要将你这等魔头诛杀于此,以敬天理昭彰!”
“噗!”雪如圭当场笑了,真是一如既往的荒谬可笑。
“魔头!在我们面前还敢如此嚣张!”
“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是龚行天罚,还是趁机捡便宜?”雪如圭不紧不慢道。
他蒙着双眼,却好似能够看见,一一扫过联手出现的修士们,人数不多,可都是巅峰强者,觊觎坤洲富庶却奈何被碧海仙宫所霸占,岂会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最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到齐了。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用不着跟这魔头废话,大家一起上!”
没有人犹豫,果断使出大招,力求叫雪如圭灰飞烟灭。
然而下一秒,他们全都骇然了。
周身空间被瞬间定住,每个人都无法动弹,保持动手的姿势,强大的,不讲道理的力量将他们锁定住,危机感爆炸。
事到临头发现竟然还是低估了雪如圭,与碧海仙宫大战后依旧能以一人之力继续对抗他们所有人,不,是碾压!
“……不、可能……”有人不可置信,艰难出声,“你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现在来的可都是巅峰修士,几乎汇聚了当世最强的存在,联手对付一个人,竟会一朝落败。
如此超脱常理的事情,叫人如何接受。
“为何不可能。”雪如圭抬手,轻轻摘下蒙住双眼的白纱,睁开眼皮,里面黑黝黝一片,仿佛两个狰狞的黑洞。他轻轻摩挲眼周,轻描淡写:“这招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而留。”
话音落下,被桎梏定身的修士都嗅到死亡气息,那诡异不详的力量旁人或许不清楚,他们这样的存在多多少少知道。
有人反应过来,终于明白雪如圭为何能够在短时间里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狠狠倒吸一口冷气,“疯了!你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雪如圭轻声道,反问:“我为何不能疯?我若不疯,如何能站在这里?”
“为了获得力量,你竟然吞噬外域生灵!”
“雪如圭,你简直是个怪物!”
话音落下,雪如圭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没错,我就是个怪物!我想当人,是你们不让我当人!”
黑黝黝的窟窿亮起来,仿若眼睛,看起来十分美丽,可目睹者只感觉毛骨悚然,因为那是域外生灵,居然是活生生的!
雪如圭睁着这双奇异的眼睛,笑容逐渐扭曲,清冷面容变得癫狂,黑化值暴涨。
“这就是七情魔君梦寐以求的力量!”
闻言,所有人都在心底破口大骂,七情魔君竟然制造出这样可怕的怪物!
域外生灵诡异不详,强的非常强,不讲道理的强,七情魔君会对这种力量感兴趣并不稀奇。
最后玩火自焚,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可他给所有人留下一个难以对付的疯子!
“你竟然能够跟域外生灵共生,还能使用它的力量……”
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羡慕的话,你也来试试这种滋味如何?”雪如圭笑语盈盈,亲手挖出“眼睛”,还能听见血肉分离发出的粘腻水声,眼眶位置血淋淋一片,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挣扎中,灰飞烟灭。
随后转向下一个目标,诡异生灵就如同贪吃的孩子,将零食一个个吃掉,完全不放过。
画面毛骨悚然,令人心生强烈不适。
当它吃完最后一个,慢悠悠返回到雪如圭面前,却并不是温情脉脉的默契。
“唔!”雪如圭痛苦捂住双眼,深入灵魂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身体踉跄,跪到地上,眼眶处一滴滴血落下来。
大口大口喘息,痉挛抽搐。
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代价,他自己也没能想到,被七情魔君植入诡异生灵后不但没有死,反而另辟蹊径获得新力量。
阴错阳差将它炼化成自己的蛊,同生共死。
……如果被二狗哥看见,会不会害怕……
脑子里飞快闪过这道思绪,雪如圭猛然愣住,随后低低笑出声,这里哪有什么二狗哥。
血泪从眼眶里涌出来,一滴滴落到地面。
忽的,他一顿,眉心有淡淡金痕若隐若现,似有所感,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引导他,告诉他应该怎样做。雪如圭不假思索,盘膝而坐,很快打坐入定。
在金色光芒的指引下,他看到另一个自己。
“成功了。”
“圭圭,我们到了。”
雪如圭单手支着面颊,仿佛在假寐,眉心金痕泛着淡淡光芒,闻言睁开眼,眼中的金轮闪过一缕光芒。
仿佛错觉般,很快恢复常态,放下手,“二狗哥。”
黎采玉翻白眼,“记得在别人面前要叫我玉哥,不然我多没面子。”
以前名字叫黎二狗简直是他在雪如圭面前最大的黑历史,偏偏是他自己小时候得意洋洋让人家喊自己二狗哥的,翻都翻不过去。
纠正好几次,都没能改掉雪如圭的习惯,就像他自己,其实也叫惯了难以改正。
他伸手,“怎么一直坐在这里发呆,我们到鸿蒙仙府了。”
雪如圭伸手,搭上去,借着力量站起身,轻描淡写:“忽然有点累,坐着休息一会儿。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走,黎采玉边走边看他。
“玉哥看什么?”
“圭圭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唔……说不太上来,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雪如圭笑得眉眼弯弯,“玉哥果然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你。”
黎采玉好奇看他,洗耳恭听。
“虽然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但总算是成功了。”雪如圭神色有点奇怪,眼底的金轮衬的他清冷又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玉哥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有两个自己?”
黎采玉忽的福至心灵,迟疑:“你……去找他了?”
“嗯。”
穿过走道,两人手拉着手来到甲板,面前的画面映入眼底。
鸿蒙仙府,与吾元宗、归元教并称东洲三派,其驻地仙府犹如人间仙境,悬浮在半空之中,周围灵雾缭绕,云彩簇拥,一股轻灵之气迎面而来,叫人神清气爽。
“师尊,小师叔。”四个弟子也在甲板,向两人行礼,让出位置。
黎采玉跟雪如圭在船头停下,空中传来一声悠扬鹤鸣。
长春子笑容如沐春风,“道友,欢迎来到鸿蒙仙府。”
论道大会尚未开始, 黎采玉以为接下来就是安排住所,等着其他人到来,万万没想到, 鸿蒙仙府的府主竟然会亲自迎接。
一眼看去有着跟长春子极其相似的气质,大概因为都是自在造化道磁场相似, 清明通畅, 如沐春风,举手投足有种别样的韵味。从外表来看,很难说是男修还是女修, 可以说是雌雄莫辨,也可以说是极其中性。
身高修长,容貌出众, 一身鸿蒙仙府特色的装束, 清贵空灵,神情平和,目光沉稳,周身有着岁月洗礼后沉淀的厚重感,犹如大地,厚德载物。
“师尊。”长春子毕恭毕敬行礼。
“嗯。”府主颔首, “辛苦了。”
“不辛苦, 一切安好。”长春子侧身, 为一起来的六人介绍, “这位就是贫道的师尊, 鸿蒙仙府的府主。”
然后是向府主介绍,“师尊,这位便是黎采玉,黎道友, 后面四位小友是他的弟子。”
雪如圭不需要介绍,他亲自上门请的长春子,府主自然知道他。
“贫道玄月子,久闻黎道友大名,今日终于一见。”说着,府主抬手行礼,态度谦逊温良,语气和善。
黎采玉回礼:“府主客气了,竟劳烦您亲自迎接。”
“黎道友以身涉险,封印天窟,贫道虽为鸿蒙仙府的府主,却也受了道友庇护之恩。今日道友上门,贫道出门相迎是应该的。”府主语气郑重。
“鸿蒙仙府于危难之中伸手相助,该是我感谢才对。”黎采玉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