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结界石的能量才得到补充。
秦洲的吞风马落下。
“你怎么回来了？”
陆一坐在石台的阶梯上，他握着剑柄，剑倒插在地上，他就像一座雕像。风吹起衣摆，像迎风的战神。
应该才杀完一轮，剑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他脚下周围，全都是四仰八叉的尸体。目之所及，皆是血红色。
但他似有些累了。
这一幕，看得秦洲眼底的笑都收了起来。
看见秦洲来了，温珏的眼里闪过一丝仓皇，即便他知道他是魔头，但唯独杀人的情景，还是不想让秦洲看到那么多。
不过，他此刻真的有些累了。
“你忘了把银河给我了。”
温珏叹息，“还真忘了。”
说着，他就要去翻找乾坤袋。
“不着急。”
温珏抬眸，将疲惫之色隐藏住，“你怎么什么都不着急？”
拿仓库也不急，拿银河也不急。
“聊会儿天。”秦洲也通不过那重力流沙，只能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凳子，在流沙外围坐下。
温珏：“……”
看来仓库清点过了，凳子都搬来了。
“聊什么？”只要不是用那种靠的极近，或者人和人叠起来的姿势聊天，温珏脑子都清醒得很。
“今年之后，把这个秘境关掉吧。”秦洲说道。
温珏：“……为什么？”
“只是灵气的话，我也许有点办法。”秦洲说。
温珏听完沉默。
要说他信不信？他当然是信的。
秦洲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就算是温珏，也不敢说他完全了解秦洲的所有。起初他们用了一千年，也只是知道村长很强。
这种强并非是武力上的强。
就像他会炼丹，会铸器，就像不管村民有多强，在一万年后，仍会被他强制召唤回去种田。
强到无解。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和天道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但信是一回事。
现在，是另一回事。
“我已经是魔头了。就算关了这秘境，我也还是个魔头，杀人不眨眼。”温珏自嘲道，“业障加身的人，无法证道飞升的，村长。”
他已经无法延续他的希冀了。他是个魔头，不能遂他的愿了。
秦洲：“嗯，我知道。”
他似乎很固执，所以温珏也只能答道：“……我想想吧。”
“好。”
他也不是非要温珏按照他说的去做。
下次秘境开启，还有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间，他应该会弄到足够世界的灵气的。当然，秦洲没有成为救世主之类的伟大理想，他只是想活下去，和他的村民们一起。
“这秘境原来是做什么的？”秦洲换了个话题，他来时发现，秘境里的风景还不错。
“之前……我是想把村子搬来这里的。”温珏蹙着眉回想，“但怕你回来找不到，就没搬。这地方，原本是要做我的洞府的。”
仙人们都有自己的洞府，温珏也不例外。
“做洞府很好。”秦洲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又没邀请他来住，他在肯定什么？温珏暗想。
“这里怎么会养了这么多灵兽？”秦洲随口问道，“你养的？”
“有一些是以前养的。有一些是从下界抓来的。”温珏说，“有人来闯秘境，自然要给他们设置一些困难。灵兽是一方面，其他的就是陆七在布置。他精通阵法，也坑死了不少人。”
“灵兽暴动？”秦洲突然想到这个传闻。
这应该就是‘灵兽暴动’的原因啊。
温珏要是不压制实力直接闯进下界边境里的灵兽栖息地……
温珏轻咳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
每次秘境开启，修士这边虽然死得不少，可这秘境里的灵兽也会被霍霍很多。他自然要抓一些来充数。
“那秘境里的那些宝物呢？”
那些散修带走的宝物，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仓库的东西可是一件没少。
温珏：“……自掏腰包。”
秦洲笑了一下。
“不许笑！”温珏赧然。
这么一想，温珏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自讨腰包，忙里忙外这么几千年，最后还落一个不讨好的魔头名头。
天道真是欠他良多。
“下个一千年，秘境不开了。”温珏冷声道。
“嗯？”
“每回死的人都太多了。至宝再有诱惑，那些修士也都不敢来了。也就魔修还敢闯一闯。”
说不定今年的秘境也就只能堪堪支撑柱结界石所需要的能量而已。
这么看来的话，真没必要继续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他有点累了。
温珏丢开剑，疲惫地将头埋进双臂之间，似是隔绝了外面的风和沙，世界都安静了几分。
他也不想做魔头啊。
他也只想做陆一。
想做能被秦洲拿出去炫耀的陆一。
秦洲没说话，只是看着。
看看风景，或者看看他。
突然，温珏感觉到什么，抬起头。
秦洲：？
“银河，在砸我的乾坤袋。”温珏低头，脸色怪异。
这锤子，闹腾什么。
秦洲莞尔，“放它出来吧。”
他也很久没见他的老朋友了。

银河重新回到了秦洲手上。
以前只是在游戏里使用它, 虽然也能和器灵对话，却没有这么直接的感受。
沉甸甸的。
“主人，我不沉！”
秦洲被这突然从心底窜出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原因。
神器认主和灵兽认主是很相似的。只是灵兽有自己的语言, 器灵则是学会的人类的语言。
何况银河的等阶非同一般。
能和他直接沟通也不奇怪。
“主人，现在的我充满了力量，能一锤砸开陆一的结界！”银河信心满满地说。
“刚才砸不开吗？”
铁锤好像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因为主人太久没回来了, 锤子也会生锈的。”所以，不是它不争气啊！
生锈倒没生锈。
“你脑袋上缺了一块。”秦洲好心提点。
锤子上明显缺了一角。银河的表面是蓝黑色带着闪耀的星点, 但锤面处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了一道痕，仔细看, 还掉了一小块。
银河一整个锤子突然从秦洲手上蹦起来，它飞到温珏面前, 上蹿下跳。
看得出来，骂的很脏。
但温珏毫无所觉, 只是回头望他，“它在说什么？”
秦洲笑了笑：“说你待他不好，把它脑袋砸了个缺。”银河是八阶神器，锤身最是坚韧, 一般来说，砸不坏的。
温珏撑着下颌笑, “是挺硬的, 连天都破开了一角。”
秦洲想起他之前说的，好像还因为破天这事, 被关进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去砸天了？”
“想砸就砸了。”温珏避而不谈，“你怎么还不走，锤子还你了, 不是要回去炼器吗？”
他不愿意说，秦洲就也没继续问，“是该走了。”
他起身，收了凳子。
他留在秘境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实力不济，秦洲也有自知之明，不参与他们收尸的活动。
温珏见他当真起身，多了些不爽快，所以他这一趟就是来拿银河的？
“你出来。”
“不出。”温珏坐在流沙里，看秦洲给他招手，他别开头，不看。
“陆一。”
“……”温珏瞪他，不情不愿地收起剑。
飞身越过流沙，稳稳地落在秦洲面前。
“干什么，村长。”最后两个字，咬牙又切齿。他若不是这人养大的，他就……！
秦洲摸了摸他的头，“我回村子了。”
温珏轻哼，“跟我报备什么……”
“处理好这些事，你也回村子。”
温珏：“不去。”
秦洲面露无奈，“怎么不去？”
“上赶着的不去，”温珏瞥他一眼，“你召唤我，我才来。”
召唤……
秦洲只用一秒就想通了其中关窍：“是十四同你说的。”
“你第一个召唤的他。是不是事实？”
秦洲想说你的召唤键是灰的，但如今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就算当场拿出名录来，上面现在也是亮的。
真是百口莫辩。
“……好，下次我一定召唤你。”
温珏执拗道：“召唤我，我才来。”
“好。”秦洲笑了一声。
如此，温珏也高兴了，朝他摆了摆手，“那你走吧。”
秦洲没动，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个时辰了，牙印还没消呢。
温珏见状，问：“还痛？”
他应该……也没咬得那么重吧。
“大抵是青紫了。”秦洲猜测道。
“我看看。”温珏凑上前，扒拉他的脖子。
秦洲侧仰着头，任他看。
等温珏发现腰又被双臂紧紧箍住的时候，他已经逃不掉了。
温珏：？？！
“……”又、又是这种让人脑袋发昏的亲密姿势。
秦洲圈着他的腰，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精瘦的肌肉。
“你干什么……”温珏人都僵了。这个人就这么喜欢这种叠起来或者紧贴着的姿势吗？
“抱一下。”秦洲说完，才轻飘飘地抬手放开他。
温珏羞愤怒骂：“……说也不说一声就贴上来，也是你们外乡人的礼节吗？”
秦洲笑了：“不是。”
温珏正想说话，秦洲已经抬手按了按他的嘴唇，甚至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们那里，外乡人告别都是要亲吻的。”
温珏愣在原地，亲、亲吻？！
不知道是因为他又按他嘴唇的动作，还是他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秦洲心想，不逗了，便松开了手。
手还没放下，就被温珏一把抓在手里，听见他恶狠狠地说：“你也亲别人嘴？”
“没有。”
秦洲喜欢他这种占有欲，会令自己心身舒适。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不要胡乱亲别人嘴。”温珏撒开他的手，不高兴道。
被警告了，秦洲微笑着答道：“好。”
闹了一阵后，温珏还是给他开了个传送门送他回去——
“结界是我设的，你穿过这门，便能直接回村子了。”若是让吞风带着他跑回去，一来二去倒还要不少时间。
“好。”
“若你以后还想在上下界来返，便暂时不要提升修为了。元婴期后，你就不能再以真身回下界了。”
“嗯。”
秦洲最终还是离开了上界。
修为实力越强的人，受到结界的限制就越厉害。
回到下界的秦洲还好，除了灵气紧缩，有一种又回到雾霾城市上班的感觉之外，他并没有感到哪里不适。
不过推开自家的院门，铺面而来的灵气又让秦洲稍微舒服了一点。
自从小山村等级提升到三级之后，灵田里散发出的灵气比以前又更浓郁一点了。
但如果想要仅靠灵田里的灵气来维持整个修仙界的发展，那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不过秦洲对温珏说过灵气的事他来想办法，他就自会担起这个责任。
一千年的时间，足够了。
秦洲先是去地里看了看，随后就去了铁匠铺。
铁匠铺不在他的院子里，而是村子里独一间的屋子，一般用来打造村民们需要的武器，或者种田需要的金属工具。
以前在游戏里，秦洲不炼器的时候，都会把陆三放进铁匠铺里。
陆三有炼器的天赋，只要把他放进铁匠铺里，经常就会看见经验+1的提示。
甚至偶尔陆三还会打一些农具去城里卖，赚一些小钱。
当秦洲打什么宝物的时候，也会叫上陆三观摩。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脾气，所以整个铁匠铺大多数时候都只有锤击铁器的哐哐声。
最后，一起见证一件件宝物的诞生。
此时，秦洲站在铁匠铺前，竟有些怀念了。
铁匠铺铺面的窗口已经被人擦得干干净净，门口放兵器的架子上也一尘不染。铺子面前的小道都扫得没什么落叶了。
秦洲望见这些，稍稍怔愣。
过年前，的确是让十四他们几人收拾自己的屋子，没想到他们把铁匠铺也打扫了一遍。
不仅是铁匠铺，往旁边一看，陆三的小屋子也清扫了一番。
看来，陆三之前虽然没到，但还是被几个兄弟放在心上的。
秦洲甚感欣慰。
秦洲推开门，光透进铁匠铺里，曾经游戏里的画面直接就具象化在了眼前。
他抬手抚过烘炉，抚过铁砧台，望过桌面上各式各样的细小工具。
真是恍如隔世。
简单怀念之后，秦洲就拿出了银河。
不耽误时间了，直接开始吧。
秦洲决定，先练练手。
七阶的护道丹炉，他恐怕得泡在铁匠铺里好几日了。
好在，他已经是金丹期修士，可以不吃不喝了。
不多会儿，风卷过村子里的小道，烟囱里冒出炉烟，清脆的铛铛声也将在时隔九千年后再度响起。
“打扫干净了，差不多这就是全部了。”陆七将灵气球交给他，“秘境里的人都退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人再进来了，感觉今年可以早一些关闭秘境了。”
“哦好。”温珏木讷地接过。
陆七蹙眉，推了推他，“发什么病呢？”
温珏：“……我在想事情。”
“说来听听。”
“说给你听有什么用，你又……”温珏忽地一顿，别说，这事陆七还真就比他有经验。
“问你个事。”
陆七掏掏耳朵，“问。”
“你以前喜欢陆二的时候，会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吗？”
陆七脸一沉，“你找茬是吧？”
温珏摆摆手，“不是，我就是好奇。”他轻咳一声，也不好说村长老是抱他的事。
陆七眯起眼打量他，温珏视线飘忽，一副心虚的样子。
有情况啊这小子。
“嗯，是有点粘吧。说教我剑，我不就屁颠颠地每日都去？”陆七说起过去，烦躁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以前觉得那死人脸哪儿哪儿都好看，但不爱了也就那样吧。”
温珏沉默。秦洲也没说他好看啊。
脸都看不见，好看什么？
“还有呢？你们最热切的时候……是不是一日里有半日都要抱在一起的？”温珏又问。
“最热切的时候？”陆七想了想，“你说的是在床上抱在一起？”
“……”
床上……
显然，这题对于寡了快万年的陆一来说，还是超纲了。
“最热切的时候儿子都生了一个，你说呢。”陆七摸了摸自家老大的脸，笑了，“我说，陆一啊，春天到了？你和村长，难不成真有一撇了？”
“……没有。”
“村长抱你了？”
“……”
“看来是抱了。”陆七笑道。
温珏：“……你和陆二恩爱的时候我可没打趣你。”
陆七阴恻恻地笑，“是啊。你是没打趣我，可也没少跟我勾肩搭背的，你知道就因为你，我被那个闷骚的家伙折腾得多惨？”
温珏：？
“他还因为这事揍你了？”温珏蹙眉。
陆七：“……”
算了，他和陆一说什么。
这小子在情爱方面的脑子，也就和十四在一个等级。
“是啊，因为你，我俩都不知道干过多少架。”陆七翻白眼，床上那种。
“秦洲打不过我。”温珏蓦地蹦出一句。
陆七呵呵一笑。
说他和十四一个等级，真是委屈了十四。

与温珏所预料的一样，这次秘境里的灵气收益，大不如前了。
将所有的灵气塞进结界石里, 感受着那不多的余量，温珏也忍不住皱眉。他原本以为这次的收益至少能维持下个一千年，就算没有富余。
但这么看来, 恐怕最多七八百年, 结界石里的灵气就会见底。
情况不容乐观。
但秦洲回来了，所以, 应该还算乐观。
温珏笑了一下，打开结界石空间, 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笑就凝固在了脸上。
原本被星星们照亮的结界石空间, 如今一片昏暗。
抬头一看天上，哪还有什么星星。
星星们……丢了？
温珏蓦地心底冰凉。
而后,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也就他和秦洲来过。
心脏这才开始回温。
温珏一抬手，甩出几点灵力，瞬间点亮了整个空间。
这一亮, 便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仓库。
“……让你来清点仓库，你都清点了些什么啊。”
仓库不带走, 反而把‘星星’全带走了。
温珏索性坐下, 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幽幽道：“拿了东西, 也不吱声。”
没有人回答他，就像这夜空，沉默静谧。
良久, 温珏才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要是问起你，大家都是怎么死的，你要怎么回答？
回答不了啊。
怎么死的？是他害死的啊。
温珏阖上眼，手攥紧成拳，几乎嵌进掌心里。
根本不是村长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就算有办法改变修仙界的现状，可死去的人，也再不会回来。
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期待村长回来后的将来。
唯独，他没有那种资格。
温珏腾地站起身，眼底的所有情绪已经沉淀下去，黑色的瞳孔宛如这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丝星光闪耀。
【秘境结束了，你也该回去了】
“知道了。”温珏声音微冷，“结界石的灵气不够，先用着吧，等我从困仙牢出来，我就去杀人。”
【……我只是提醒你……】
“杀多杀少，差这么几个吗？”温珏脸色冰寒，“别突然出现，再惹恼本座，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
温珏迈步走出结界石，刚一走出去，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那之后，秦洲乾坤袋里的村民名录里，陆一的立绘下的召唤按钮，又悄悄地灰了下去。
当然，沉浸在打铁中的秦洲，对此还一无所知。
“全死了。命牌全碎了，一个都没活着回来。”归元宗的化神期老祖出关，看见的就是弟子堂中碎了一地的命牌。
“命牌没碎成灰，就是留了他们魂魄。我还该感谢这魔宗不成！！”化神期老祖震怒，一巴掌拍碎了眼前的桌案。
堂中没有人敢说话。
命牌没碎成灰，但碎成了渣，这就代表，魂魄入轮回，再不是这世的人。
归元宗去了三十名弟子，皆是元婴期，其中宗主已半步元婴后期，可也无一回还。
“谁让他们去的，秘境将开，我早吩咐过，归元宗不去人，究竟是谁主张他们去的！”
“师叔祖！”副宗主扑通一声跪下，“师叔祖，是宗主自己决定的。剑宗此时不曾加入正道联盟，宗主说……说正是归元宗一鼓作气树立正道地位的时候。”
随后，宗主就集结了三十名元婴弟子，共赴了那界城秘境。
化神期老祖双眼紧闭，简直糊涂。
剑宗为什么每年死伤最少，剑宗为什么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剑宗有人护着，苍云剑仙往前一站，即便是两个魔头也要给几分薄面。归元宗这些小的，怎么就看不明白！
跟剑宗争什么正道魁首，当什么出头鸟！
往年正道的死伤人数总是比魔宗少得多，不正是有剑宗保护着……
这些看不清现实的小辈，这一糊涂，便搭了一条命上去！
“师叔祖，去前我听宗主说，他得了什么灭魔大阵的阵法卷轴，定能将温珏那魔头杀死，还修仙界一个太平……若是知道宗主此去无回，我定会拉住他的！”副宗主也是一把眼泪落下。
“他们不是去夺至宝，是去杀温珏？”
“是。”
化神期老祖差点呕出血来。
温珏的修为，连他们这些化神后期的人都摸不着底，这些元婴小辈，到底是怎么敢的！
可退一步说——
三十个弟子。
那可是三十个元婴期。
纵是归元宗这样的大宗门，培养出三十个元婴期也要耗费多少年的心力物力。
“温珏，你这魔头，做事真绝啊！！”
“师叔祖，不仅归元宗，正道联盟十几个宗门……百十号人，无一回还。”
“那些个宗门的，说了什么？”
“那些个宗门的老祖……还没动静。但命牌估摸着也都碎了。此事……”副宗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十几个正道宗门，都有弟子陨落，可去的最多的就是归元宗。
此番，说是元气大伤也不为过。
“此事先搁置。本座突破将至，待我大劫之后，绝不善罢甘休！”
化神后期尚怕他魔头几分，若是突破，合体期是否能与那魔头碰上一碰！就算他一个合体期敌不过温珏，那他便召集正道诸位老祖。
诛魔一事，可不光是归元宗有心！
数千年来，多少正道修士死于温珏之手，此仇不报，他们也妄为正道！
除正道数宗之外，魔宗此次的伤亡也很严重。
江寰在魔宗里，除了陆宵知道他是剑宗的人之外没人知道。大家都还当他是左护法，甚至以为他被关起来是因为一时不慎惹恼了宗主。
因此江寰想探到一些消息不难。
剑宗没什么事，江寰的心就安下去不少，可听到魔宗伤亡惨重，他也难免拧眉。
正道和魔宗都没讨着好，那这两败俱伤，究竟是谁在渔翁得利？
正想着，陆宵推门进来，还冲他笑了一下。
江寰：“……”
“魔宗死了那么多人，亏你还笑得出来。”江寰冷淡地看着陆宵。
“笑得出来啊。”陆宵说，“不服我的那派，死得都差不多了，魔宗又能安稳几百年，本座自然高兴。”
“倒是左护法，怎么蹙着眉？剑宗死伤最少，你该高兴才对。”
陆宵来到床边坐下。
屋子里的味道早就散了干净。但一来到这里，还是会想到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
“所以，得利的是你。”江寰沉默，陆宵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居然能想到借用秘境之便，来铲除异己？
江寰一想，笃定此事绝对是太上宗主的授意。
“那不重要。”陆宵摊了摊手。
“什么时候放我回剑宗？”江寰冷淡道。
“我没有拴着你的脚啊。”陆宵盯着他的腿看了几秒。哦，还光着呢。
江寰嗖地将腿蜷进被子里。
“你答应了我要放我回剑宗，报酬……已给了你了，堂堂魔宗宗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没错，这是一场交易。
江寰想活着。
比起和陆宵睡上几觉，他还是觉得命重要。
陆宵笑了一下，“刚带了一些秘辛回来，想告诉你来着，既然左护法迫不及待要走，那就走吧。”
江寰耳朵一竖，“谁的秘辛？”
“我温叔的。”
江寰浑身一颤。温珏的啊，他也可以不知道。
等等，温珏是魔头，他的秘辛……
“我也不是那么急着走。”江寰望天。
“那就再睡一觉？”
江寰顿时怒了，“你脑子里除了睡觉还有什么！？”
陆宵感到委屈，“可是我已有几日没睡了。”之前都去秘境了，也没空过来啊。
“先说秘辛！”
陆宵叹口气，只好不疾不徐地说了：“先前我与你不是跟踪过我温叔吗？还见到了温叔的相好，那个炼气期的凡人，你记得么？”
“自然记得。”因为那事，陆宵还挨了温珏一顿揍。
“他是我爷爷。”
江寰差点被口水呛死。
“咳——什么？”
陆宵摊手，“养育我爹和我温叔长大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传说。”
“什么？”
“诸天之主。”陆宵沉了沉声，“一万年前的人物。”
江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很熟。
传说中的那位诸天之主，不是别人，正是他师傅苍云剑仙的师傅，也就是他的师祖！
不过江寰年纪小，并未见过那位老人家。
“就是他，我爷爷。”
江寰差点破口而出，你有病吧。
他师祖怎么可能是养育温珏和太上宗主的人？他师祖是养育他师傅长大的人！
“你……搞错了吧？”江寰轻咳一声，“传说中，诸天之主养大的……应该是苍云剑仙才对吧……”
陆宵摆摆手，“也没差了。”
江寰：“……”
哪里没差啊？
“说来，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养育过苍云剑仙？”陆宵眯着眼问，“左护法，果然在剑宗的地位不菲啊。”
江寰打个颤，沉声说：“我就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要是让陆宵知道他是剑宗宗主的师弟，还是苍云剑仙的徒弟……指不定会节外生枝。
不如就这么瞒着吧。
陆宵：“哦~普通的内门弟子。下次一起去见我爷爷吧。”
江寰：？
“你就不想见见传说中的人物？”
“……倒不是不想，只是你真的没搞错？”
“你怀疑本座？”陆宵欺身按住他，“看来本座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江寰：……
三秒后，陆宵被扔出房间，附上江寰的一个字——
“滚。”
魔宗宗主有病，这一点他确信。

约莫十日过去, 秦洲就带着两只初具雏形的炉子，又去了上界。
只因要将两只炉子真正变成‘护道丹炉’，还需要陆五和白星的精血和灵气,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一旦失败，这两只炉子就算废了。
饶是秦洲, 也不敢打包票说能在下界能完成这些事。尤其, 陆五和白星的修为受到结界限制，还无法真身去下界。
也只能他自己跑一趟了。
幸好, 吞风是只不错的马，居然认得去元清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