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穿进买股文后by长生千叶
长生千叶  发于:2025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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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脩一直很奇怪,不知夏黎让他准备泔水做什么,还越臭越好。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泔水是为楚君准备的。
楚长脩乃是前楚贵胄,前楚小皇子的伴读,为了护送小皇子出城,甘心做饵,被叛军抓住,折磨致残废。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闷在泔水桶中的楚君!
楚长脩冷冷的凝视着那只泔水桶,他的一辈子便这样毁了,往后的岁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流落到上京,为了活命,进入了大梁宫成为内官,一路摸爬滚打,这才苟活到了今日。
楚长脩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凄惨,可老天爷与他又开了一个玩笑,他的亲生父亲,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大鸿胪,令整个南楚都尊他为名士的大鸿胪,竟然投靠了廖氏。
身体的痛楚,仿佛变得那么缥缈,这一切都好像是个玩笑,楚长脩付出的惨痛,成为了大鸿胪踏上青云之路的垫脚石。
楚长脩心里有很多疑问,夏黎是怎么知晓楚君会和廖恬私会的?便算是知晓私会,夏黎又是怎么精准的算到,楚君会光着屁股逃到泔水桶中的?
这一切都太过精准,太过匪夷所思了。
只是……
楚长脩根本顾不得这些,他并不假旁人之手,亲自提着泔水桶。
哗啦——!!
“!!!”似乎有人闷哼,但是那个人不敢出声,任由恶臭的泔水浇在桶里,浇在他的身上。
楚长脩准备的泔水,可不只是膳房的余料,还有很多井匽的废水,所谓井匽,其实便是茅房……
“噫……”夏黎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掩住口鼻:“好臭。”
恶臭伴随着汤汤水水流淌而出,楚君先是被廖恬指着鼻子大骂软蛋,这会子又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恐怕他整个为官和为君的生涯,都从未这般精彩过。
夏黎见到楚长脩对着泔水桶“发呆”,眼神阴冷,仿佛要将泔水桶凌迟一千零八刀一般,上前两步,揪住楚长脩的衣袖,将他往后拽了拽,道:“太臭了。”
楚长脩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夏黎。
夏黎笑起来:“还没完呢。”
他挥了挥手,朗声道:“这么臭的泔水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推出会盟大营倒掉?”
营地的仆役们可不知道有人逃窜进了泔水桶,那个人还是南楚的一国之君,他们只知晓夏黎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说一不二,是决计不能得罪的主子。
“是是!”仆役们立刻应声,轰隆推起泔水车,咕噜噜往营地外面而去。
楚君还藏在车中,被推出大营也不能出声,他没穿衣裳,虽荆湖比上京暖和不少,但赤身裸体的在荒郊野岭,也足够他受的。
楚君要面子,这般狼狈绝对不可能进营地,若他叫门,便需要表露身份,会盟营地中除了南楚的人,还有大梁的人,全都要看了他的笑话,所以夏黎推测,这个楚君八成要挨冻到明日早晨。
等明日一大早,南楚的官员们发现他们的君上不见了,去寻楚君,楚君才好重新回到营地。
大刘带人抓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个光着屁股的贼子,奇怪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夏副使!”
夏黎微笑:“今夜有贼子出没,加强营地戒备,尤其是辕门守卫,任何一只苍蝇臭虫,也不得进出营地一步。”
“是,夏副使!”
大刘做事麻利,立刻带着绣衣卫冲向辕门,加强守卫去了。
楚长脩看着大刘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夏开府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夏黎回头看了一眼楚长脩,眉眼带着笑意,表情并不意外,点点头:“的确猜到了一二。”
他还有后话,道:“但是请常内官放心,黎并非多嘴之人,愿意为常内官守口如瓶。”
楚长脩诧异的看向夏黎,他垂了垂眼眸,道:“既是如此,想必夏开府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楚长脩说得很模糊,夏黎却了然的道:“你是说……楚轻尘?”
楚长脩露出了果然的表情,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夏开府的眼目。”
楚轻尘乃是前楚的贵胄,便是当年那个被楚长脩护送着逃离楚地的小皇子,他是唯一一个,在当年叛乱之中活下来的皇子。
这么多年,当时幼小的楚轻尘长开,已然换了模样,便是连大鸿胪都无法一眼认出他。其实楚长脩第一眼也没有认出楚轻尘,后来认出来之后,为了不给楚轻尘惹麻烦,楚长脩也从未单独找过他,从未多说一句话。
“没成想……”楚长脩道:“还是被夏开府发现了。”
夏黎淡淡的道:“常内官放心,无论是你的事情,还是楚轻尘的事情,黎都会守口如瓶。”
楚长脩拱起手来,道:“夏开府今日的恩德,长脩没齿难忘……往后若是有夏开府用得上的地方,便是需要豁出这条性命,长脩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黎扶起楚长脩:“常内官言重了,不过……这个人情,黎是记下了。”
营地里吵闹不已,梁琛本已经睡下,他睡眠向来很浅,翻身起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楚长脩走进来,垂首平静的回答:“回禀陛下,会盟营地里似乎溜入了小毛贼,夏开府正带人抓拿。”
“毛贼?”
翌日清早。
休整一晚之后,便是会盟的头一日。第一日一般都是歃血为盟的仪式,举牛耳,行盟礼,敬告天地。
身为一国之君,最注重的便是礼仪,仪式自然是少不得的。
梁琛带着大梁的卿大夫们早早便坐在幕府营帐中,等待着与南楚盟约,一同敬告天地,只是……
南楚的国君不知发生了何事,迟迟未来。
哒哒哒、哒哒哒……
梁琛的手指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响声,那声音不大,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闲极无聊,但听在南楚的官员耳朵里,尤其是听在南楚的大鸿胪耳朵里,简直像是催命符一般可怖。
大鸿胪擦掉额角冒出来的冷汗:“陛下请稍等,老朽这就去催一催君上,君上怕是……怕是被要事耽搁住了。”
夏黎这个时候便用一副清冷的嗓音,说着“挑拨离间”的言辞:“哦?大鸿胪此言未免偏颇,难道在楚君的眼中,会盟都不算要事?有什么事情能重要到,让陛下在此等候?”
大鸿胪更是冷汗涔涔:“老朽失言,老朽失言……老朽……老朽这就去亲自请君上前来。”
大鸿胪颤巍巍的离开幕府大帐,发狠的道:“你们这把子庸狗!怎么还未找到君上?”
“大、大鸿胪,小臣们都找遍了,营帐中也不见君上的影子啊,真不知君上去了何处!”
“废物!”大鸿胪呵斥:“一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找!!都去找!找不到便提头来见!!”
大鸿胪较劲脑汁拖延时间,怎么也想不到,营地翻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楚君,最后竟然是在营地外面找到的楚君。
楚君一身的恶臭,这里虽然是荆湖附近,但是营地经过精挑细选,周边并没有水源,无处可以去洗澡,经过一夜的风干,泔水早就浸透了楚君,与他融为一体,缠缠绵绵,再难区分你我。
“呕……”大鸿胪看到楚君,还未来得及欢心,险些一口吐出来,一张老脸扭曲,恨不能皱在一起。
“君上?!您这是……呕——”大鸿胪说着,实在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
楚君羞愤不已,恼怒地狠狠踹过去一脚:“废物!!庸狗!寡人在外面挨冻一晚上,你们都在做什么?!还敢嫌弃寡人?!还不快准备温汤!寡人要沐浴!沐浴!”
“是……是……”呕——大鸿胪无声干呕。
梁琛等得已然不耐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哗啦——
帐帘子终于打了起来。
众人朝营帐大门看去,尚未看到楚君入内,便闻到了一股奇妙的味道。
“什么味道?”大刘吸了吸鼻子。
夏黎好心的提醒:“不要深吸气。”
大刘迷茫:“啊?”
“啊!好臭!”坐在靠门的南楚官员首先惊呼出声,他们并不知是自家国君的臭味,因而肆无忌惮的喊出来。
“什么味道,太臭了!”
“是谁放屁了?”
“这哪是放屁,这是捅了粪坑罢!”
卿大夫也都是文雅之人,自负高贵,若不是真的太臭,又怎么会说出这等鄙陋的言辞?在羣臣的惊呼声中,楚君黑着脸走了进来。
臭味……更浓郁了!
“咳咳……”饶是梁琛,也忍不住抬起手来,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自己的口鼻,嫌弃的看向楚君。
夏黎借着用袖袍遮掩的动作偷笑,果然都淹入味儿了,好恶心。
楚君硬着头皮,装作没看到众人异样的表情,开口道:“陛下,咱们开始会……”会盟罢。
梁琛豁然长身而起,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寡人以为,今日并非吉日,还是改日再行盟约之礼罢。”
“至少……”梁琛幽幽的道:“等楚君身上散散味儿。”
梁琛可不会给旁人面子,大步走出幕府大帐,大梁的官员也跟着扬长而去。
“啊——”幕府大帐中隐约透露出楚君愤怒的吼声。
“岂有此理!”
“梁琛这毛头小儿,竟敢嫌弃寡人?”
“寡人已然沐浴熏香,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是是……”大鸿胪的声音应和着:“君上的身上,只有熏香的雅香之气,没有……没有半丝呕——异味……”
夏黎笑不可支,只觉得笑得肚子疼,心情甚好的往自己下榻的营帐而去。
“夏开府。”楚长脩从后面赶来,道:“陛下有请。”
梁琛?夏黎奇怪,难道梁琛看出了端倪,知道是自己捣鬼?
夏黎转身又往梁琛的御营大帐而去,到了门口,楚长脩并未入内,而是请夏黎独自入内,便退了下来。
夏黎走进去,拱手道:“黎拜见陛下。”
梁琛微笑:“阿黎玩得可欢心?”
夏黎故作不解:“黎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梁琛道:“还跟寡人装糊涂,阿黎方才在幕府,与常脩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
当时楚君太好笑了,所以夏黎与楚长脩交换了一下眼神,哪成想被梁琛发现了。
梁琛道:“便知是你调皮,敢如此整治楚君的,怕是只有你一份。”
夏黎抿了抿嘴唇,表面恭敬的道:“黎自私行事,还请陛下责罚。”
梁琛走过来,宽大的手掌托起夏黎的下巴:“让寡人看看,阿黎嘴上恭敬,心窍里在想什么呢?”
夏黎:“……”不得不说,梁琛识人的功夫还挺厉害。
“罢了,”梁琛笑道:“亏你能想得出来这等法子,也着实好笑……寡人今日叫你来,并非是要问罪的,有其他要紧事情,需要阿黎帮寡人拿拿注意。”
他回身点了点案几,案几上铺着两块红色的布料,红黑交织,上面还有金色的绣线,何其的华贵雍容。
梁琛道:“阿黎你来看看,喜欢寡人穿哪种样料的婚服?”
夏黎微不可见的瞥了瞥嘴唇,口中却道:“陛下俊美不凡,这两块样料都极衬陛下。”
“是么?”梁琛笑起来:“寡人也是这么以为。”
夏黎:“……”好自恋。
“若阿黎都喜欢,”梁琛道:“不如做两套,寡人一套,阿黎一套。”
夏黎:“……”又不是自己成婚。
梁琛一步步走过来,又道:“既然如此……阿黎你来帮寡人量体,如何?那些子宫人笨手笨脚,连量体都不会,不如阿黎心思细腻,体贴可人。”
梁琛握住夏黎的手掌,将夏黎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肌肉流畅的胸肌,微微绷着一些气力,坚硬如磐石,还带着烫手的高温,甚至能感受到梁琛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夏黎掌心一烫,想要挣脱,梁琛却死死握着并不松手,沙哑的道:“阿黎你可要为寡人好好的量一量尺寸,先量哪里才好呢?”
“寡人知晓了,”梁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引导着夏黎的掌心,隔着又薄又顺滑的外袍,一路顺着胸肌往下滑,别有深意的道:“先量此处……阿黎一定喜欢。”

第40章 暴露
分明是冬日, 梁琛身上的外袍却十足轻薄,又滑又顺,勾勒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入手带着温暖的温度, 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从夏黎的掌心窜入……
夏黎连忙抽回手来,道:“陛下说笑了, 黎并不会量体裁衣。”
“是么?”梁琛一点子也不见害羞, 分明被摸得那个人是他, 他却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笑道:“可是寡人觉得, 方才阿黎量得便甚好。”
夏黎:“……”暴君的脸皮,当真很厚很厚,是常人所不能企及。
夏黎咳嗽了一声, 道:“陛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 黎……”
“好了, ”梁琛话锋一转, 收敛了风流的笑容,好似一个正人君子, 道:“寡人唤你前来, 自然是有要紧事。”
夏黎狐疑的看了一眼梁琛,真的有要紧事么?
梁琛展袖坐下来,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示意夏黎也坐下来, 道:“这个楚君, 袭胸狭隘,手段残暴,当年他为了谋夺楚氏的皇位, 将楚氏一干斩尽杀绝……”
梁琛果然谈起了正经事儿,夏黎略微思索,还是在旁边坐下来。
这些事情夏黎都在话本中见到过一个大概,不过梁琛不知晓的事,其实楚氏并没有被赶尽杀绝,当年大鸿胪之子楚长脩,拼死护送小皇子出城,楚氏还留下了仅剩不多的血脉。
而此时,这个楚氏小皇子——楚轻尘,正在扈行的队伍之中。
梁琛又道:“楚君的手段不只是狠辣,且卑劣,睚眦必报,你如今敢开罪于他,小心他报复你。”
夏黎轻笑,不是他看不起楚君,骂楚君是软蛋、小牙签之人,分明是廖恬,倒他一头泔水的分明是楚长脩,把他推出营地风干一晚上的,分明是会盟大营中的仆役,和夏黎一丁点子干系也没有。
夏黎道:“多谢陛下关心,黎必不给陛下惹事。”
“你啊,”梁琛道:“寡人哪里是怕你惹事儿,只是怕那个楚君会找你麻烦。南楚还有后招等着,这两日便会会盟,阿黎稍微收敛一二,凡事不要冲动,等拿捏了南楚之后再说。”
“是。”夏黎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想冲动,玩玩而已。楚君都臭成那样了,夏黎嫌弃还来不及,也没想着再往前凑合了。
因为楚君实在太臭了,第一日会盟便这样作罢。
梁琛半途离席,楚君的颜面难堪到了极点,回到营帐之后砸了一地的东西,呵斥道:“都是庸狗!!寡人失踪了一夜,你们竟谁也不知,谁也不寻!寡人养你们这些畜生做什么用?!”
他说着,劈头盖脸的指着大鸿胪:“还有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怎么?你是嫌弃寡人身上臭?”
大鸿胪是读书人,又生在楚氏世家,斯文惯了,哪里闻过这样的臭气?尤其楚君身上熏了香,不只是臭,还香。又臭又香,忽臭忽香,时臭时香,那个味道实在磨人。
大鸿胪连连道:“君上明鉴,老臣不敢。”
“呸!”楚君咬牙切齿:“这一定是梁人搞的鬼!这把子梁人,便是想要看寡人的笑话,这件事儿不能如此作罢!寡人必要找回颜面!”
“陛下……”大鸿胪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呢?很快梁琛便会长眠在荆湖,这些梁人的军队,也会留下来陪葬,一个都跑不脱,届时陛下想出什么恶气不能?”
嘭!!楚君将香炉砸在大鸿胪脚边:“寡人忍不下去这口气!不行,必须现在便把颜面找回来!否则会盟之时,那个梁琛一定会变本加厉的羞辱寡人!”
“可是陛下,”大鸿胪为难:“陛下的谋划只剩下一丁点儿,若在这个时候出现岔子,恐怕……”
“寡人不管!”楚君挥手道:“寡人的颜面,便是南楚的颜面!如今寡人被梁人如此作践,必要他们现世报!”
他指着大鸿胪的鼻子:“寡人还没问你呢,谋划的好端端,为何至今还差一点?若不是因为你无用,梁琛现在已经死了,岂能容得他来羞辱寡人?!”
“这、这是因为……”大鸿胪支吾:“今年的雨水较往年偏少,所以才会……会……”
“寡人不想听任何借口!”楚君一脚踹过去,大鸿胪身形不稳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
楚君踩上去,碾着大鸿胪的手指,咬住后槽牙道:“大鸿胪,你以为寡人留你到如今,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因为你活着,可以安抚民心,平衡朝廷!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你已经够老了,随时都可以驾鹤西去,你……明白了么?”
大鸿胪疼得冷汗直流,频频点头:“是是……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楚君冷笑:“这便对了,寡人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若再敢唱一个反调,寡人叫你这就寿终正寝!”
第一日会盟无疾而终,次日一早便是第二次会盟。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双方均按照约定时辰齐聚在幕府大帐之中。
但凡是走入幕府的卿大夫们,都会下意识吸吸鼻子,嗅一嗅空气中的味道,虽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太多的表情,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楚君的脸色黑压压的,比昨日的泔水桶还要脏。
夏黎嫌弃的轻轻啧舌,楚君身上好像隐隐约约,还有股臭味儿,至今都没能洗掉。
梁琛挑眉道:“楚君,请罢。”
他刚要拿起案几上的牛耳,楚君却道:“且慢。”
梁琛道:“怎么?楚君可是要临场毁约?”
“不不不,”楚君故作谦和的道:“陛下是哪里的话呀,我们南楚无论从兵力,还是人口,都远远不如陛下统治的大梁,只有依附于大梁,才是南楚最好的归属,寡人也是心知肚明这一点子的。”
楚君还有后话,道:“只是……昨日的吉时被寡人给误了,今日不在吉时之内,若是匆忙敬告天地,恐怕不够恭敬,因此寡人提议,这两日不如在荆湖狩猎,后日便是吉时,再行盟约之礼,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梁琛眯起眼目,审视着楚君,什么吉时不吉时的,都是借口。
楚君殷勤的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荆湖有一处猎场,与上京的猎场不一样,乃是水上猎场。场中遍布大小池水,行猎需泛舟湖上,弯弓射箭,别有一番滋味儿。”
的确不一样,上京的猎场也有湖泊,但湖泊是观赏垂钓之用,从来不会在水上行猎。
楚君道:“尝听闻陛下挽弓射艺百步穿杨,天下无双,不知寡人有幸否,可以瞻仰瞻仰陛下的英姿,自不量力,与陛下比试一二?”
夏黎可算是明白了,楚君丢了面子,因而想要找回场子。大梁多陆地,少湖泊,便算是临海,也有舟师作战,但从来没有水上猎场,更不会在水上行猎。
楚君是想用梁琛不熟悉的事情钻空子,倘或能赢了梁琛,便是赢了大梁,也好找回面子。
夏黎摇摇头,这个楚君可真是够无聊的,按照梁琛的城府,他决计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应战,为今早一日会盟,早一日安心。
果不其然,梁琛笑道:“楚君好雅兴,这等雅兴,不如留在会盟之后也不迟……”
“诶!”楚君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近日水上猎场风景宜人,难得的美景,若是再过两三日,恐怕便辜负了景致……这样罢。”
楚君又道:“倘或陛下赢了,寡人愿意奉上十乘车驾的明珠!倘或寡人侥幸赢过陛下……”
他说着,目光突然看向夏黎,在夏黎身上来回的逡巡,那眼神带着一股猥琐的侵略性,嘿嘿一笑,道:“陛下身边美人如云,便是连绣衣卫都生得如此令人神魂颠倒,倘或寡人侥幸获胜,恳请陛下将身边的这位美人,赐给寡人赏玩两日……若陛下肯割爱,寡人愿意纳他为妾夫人,咱们大梁与南楚,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好一个……双喜临门。
梁琛的手掌在案几上不轻不重的一拍,牛耳中的酒水哗啦一声洒了出来,涟漪震动,久久不休。
梁琛冷笑一声,幽幽的道:“楚君如此盛情邀请,寡人若不答允,岂不是扫兴?”
夏黎:“……?”
夏黎诧异的看了一眼梁琛,到底是谁昨日说不要惹事的?他怎么一口就答应了?
梁玷站在身后,也诧异的看了一眼梁琛,欲言又止,但最后没有说话。
楚君欣喜:“既是如此,寡人便吩咐下去,即刻准备水上狩猎一事。”
梁琛凉飕飕的道:“楚君……用心了。”
楚君找到了挽回颜面的法子,兴高采烈的离开,让人准备猎场去了。
梁玷终于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妥。南楚狡诈,楚君更是以阴险著称,楚人常年居住在荆湖附近,熟悉湖水与地势,答允水上狩猎,对陛下百害无一利。”
梁琛侧目看了梁玷一眼,梁玷本还想再劝说,突然住了口,道:“卑将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梁琛伸手把玩着杯盏,垂下眼眸,敛去眼中冰冷的情绪,幽幽的道:“夏卿乃是我大梁的绣衣司副使,楚君在当庭广众之下,如此言行,是笃定了主意要给我大梁难堪,寡人身为一国之君,若是连这口气都要忍下,还做什么天子?”
夏黎多看了一眼梁琛,原来梁琛如此“冲动”,是因为他?
的确,梁琛这次冲动了,他本劝说夏黎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会盟之后再说,哪知今日他反而第一个冲动了。能让他如此冲动的事情可不多见……
可梁琛为了颜面,绝不会承认自己冲动,而是振振有词的道:“你们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我大梁的肱股之臣,寡人若不争这一口气,岂不是令羣臣心寒?”
“陛下英明——”卿大夫们立刻高声应和。
梁琛又道:“且楚君这番拖延时机,背地里必定有鬼……梁玷。”
“臣在!”梁玷拱手。
梁琛吩咐道:“趁着今明两日狩猎之机,你便在私下里查一查,楚君到底在背地做什么勾当。”
“是,臣敬诺!”
众人议事之后,臣子们三五成群的散开,低声议论着:“陛下果然十足宠信夏开府,你看看,今日楚君不过口头上沾了夏开府一些子便宜,陛下竟如此动怒。”
“你糊涂啊!陛下这哪里是宠信夏开府,分明是爱惜珍重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你再看看楚君那个油满肠肥的,哎,实在不堪!怪不得南楚落寞如斯!”
“是啊是啊……”
夏黎:“……”
夏黎本要离开,梁琛突然叫住道:“夏卿留一下。”
带其他人都离开,夏黎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梁琛走过来,道:“阿黎你可知,今日寡人为何要应战?”
夏黎想了想,学着刚才臣子们的口吻道:“因为陛下爱惜臣子。”
梁琛呵呵一笑,道:“寡人自是因着你。”
夏黎一愣,没想到梁琛如此直白,不过也对,梁琛的脸皮练过神功,厚得不一般,他说话行事向来直白。
梁琛又道:“寡人的阿黎,不能受半丝的委屈,你可看好了,寡人替你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夏黎微微顿了一记,开口道:“多谢陛下。”
夏黎穿书来到这里,无论是恭敬的作礼,还是无情无义的扳倒夏国公府,其实都是为了活下去,能在这个狗血的小说中活下去。
但眼下他多谢梁琛,却是出自真心的。
不管因为什么,梁琛为了给夏黎争这口气的心思是真的,他是真心实意向着夏黎,关心夏黎的。
夏黎心窍里忽然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谢什么?”梁琛笑道:“你为了寡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寡人自不会令你受半丝,半丁点儿的委屈。”
水上狩猎下午便会开始,夏黎还要回去准备。
他回了自己的营帐,门口有声音来回徘徊,似乎有人在踱步,想要入内,却又再三犹豫。
夏黎站起身,探头道:“是谁?”
“嗬……”对方被吓了一跳,重重的抽了一口冷气,一双小兔子似的眼睛,充斥着水灵灵的雾气,里面浓浓的,化不开的都是忧愁。
“轻尘?”夏黎挑眉:“有事?进来说罢。”
楚轻尘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垂首跟着夏黎进了营帐,站在角落,撵着自己绣衣缝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什么事么?”夏黎尽量放轻了嗓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对方可是主角受啊,在原书买股文中,一路大开金手指之人,夏黎可不能吓坏了这座靠山。
“我……轻尘……”楚轻尘咬了咬嘴唇,粉嫩的唇瓣险些被咬破,深吸了一口气,顶足了底气,终于道:“夏副使,荆湖猎场去不得!”
“为何?”夏黎奇怪。
楚轻尘使劲摇头:“真的、真的去不得!荆湖猎场水路复杂,水位颇深,而且……而且水流之下到处都是暗石,若是一不小心,船只触石,别说是狩猎了,船毁人亡那都是有可能的!”
夏黎挑眉道:“你怎么知晓这些?”
“我……我……”楚轻尘支吾:“轻尘也是听说的……夏副使,荆湖猎场凶险,楚君提出狩猎,绝无好心,若没有当地的船工为夏副使掌舵,猎场之行凶险万分啊!”
夏黎一笑,语气很平淡的道:“可陛下已然答允了狩猎,一言九鼎,岂容反悔?再者,咱们为人臣的,只能遵从。”
“那……”楚轻尘十足焦急,狠狠的掐了自己两把,道:“夏副使可不可以,让……让轻尘来掌舵?轻尘少时在南方流落,习学过一些……一些船工掌舵的法子。”
夏黎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若是如此,你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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