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折吱  发于:202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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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一递过去,更尴尬了,他双手拿着十来个香囊呢。
阿笙眼露懊恼。
谢放自是丝毫未在意,他目光落在这十几个香囊上,笑了笑,“哪一个是给我的?”
阿笙红着耳尖,将左手边,单独拿着的那一个,递过去。
还知道单独给他放左手边了。
哪曾想,只是片刻,阿笙又给收了回来。
谢放伸过去的手,也便落了个空。
谢放打趣他,“怎么的,还没送出去,便舍不得了?”
阿笙忙摇着头。
才,才不是。
怎么可能舍不得呢?
阿笙右手里头拿了太多的平安符香囊。
除了左手边的那一个,他将平安符香囊一股脑地塞给二爷。
谢放瞧见阿笙通红的脸颊,隐隐猜到了,阿笙方才为何又将递给他的平安符香囊给收了回去。
阿笙没有二爷的那股子从容自若,他瞧着玩这边越来越多的,求平安符的香客,同二爷比划了个手势,问二爷可不可以随他去边上人少的地方。
谢放也便随着阿笙去到人少的地方。
两个人来到寺庙回廊的后头,这里除了偶尔走过的僧人,并没有其他香客。
阿笙先停的小步,谢放也便跟着停住。
阿笙将自己选的这个平安符香囊,系在了二爷的腰间。
阿笙选的纹饰极为简单,就是一个“寿”字纹。
寿字纹寓意着“吉祥长寿”。
谢放打量着系于腰间的这个香囊,唇角噙笑,“阿笙你说,这算不算是在交换定情信物?”
阿笙泛红着耳根。
二爷又,又寻他开心。
求得平安符香囊,阿笙同二爷两人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来到街上,阿笙来到街头写字的铺子,借代写先生的纸笔,给父亲写了封书信回去,信中除了给父亲报平安,给大家伙提前拜年,没忘了向爹爹打听小时候生病的事情。
写过信,阿笙特意让二爷替他瞧瞧,约翰先生交代的,要他向爹爹问清楚的事儿,可有遗漏了。
谢放看过,“没有,都。”
在阿笙的旁边,添了他自己的名字。
只有夫妻或者是兄弟,才,才会一块署名,往家中即寄信的。
谢放在街上雇了一个跑腿的,连同装好的平安符香囊同信笺一起,委托寄往符城。
特意选的加急,盼着信笺同平安符香囊,能够赶在年前,送到方庆遥的手里。
事情都办妥之后,日上中天,气温不再像早晨那样冷,晒在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暖意。
街上,无论是行人,还是摊位都渐渐地多了起来,愈发地热闹。
有表演杂耍的,有招揽看西洋镜地,引一群小孩儿围观,还有人担着剃头的摊子,就坐在街边,等着顾客上门的。
自前朝灭亡之后,即便是在符城,阿笙都鲜少见到留着长辫的人了。
瞧见有留着长辫的客人朝剃头的摊子走去,阿笙难免想起自己头一回见到二爷父亲,也就是谢老先生的场景。
阿笙不自觉地去瞧二爷的身后。
二爷同二爷的家人里头,都没有留着长辫。
为何唯独谢老爷子留着长辫,没有去剪它?
“在看什么?”
阿笙将心里头所想的,比划给二爷,“我原先还想着,瞧谢老先生的衣着,谈吐什么的,应当来头不小。还才过,会不会是不是前朝的王爷或者是层在旧朝为官之类的来着。”
他在报纸上瞧见过,前朝的王公、贝勒,高官显贵不肯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前朝就这么完了,仍旧留长辫,戴瓜皮帽,守祖宗旧制。
谢放已经从父亲谢载功口中,知晓阿笙同父亲的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只是父亲说得简略,只说他那时瞧见阿笙在茶馆画画,画风挺有意思,便多看了一眼,却没提及阿笙将他以及他的辫子给画下来一事。
父亲平日里,最不喜他人盯着他的辫子看。
那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竟没有阻止阿笙。
谢放带着阿笙,往热闹的市街走去,“父亲是被前朝皇帝召见过。”
阿笙一愣。
难不成谢老爷子还当真当过前朝的官?
阿笙好奇地比划着,“给封官了么?”
谢放失笑,“没有。那个时候,小皇帝手中有什么实权?便是小皇帝下了什么命令,天下已经乱成那个样子,又有什么官可做?”
只是接近皇庭,在商界往来走动,到底多了一份底气,谢载功在北城进一步站稳了脚跟。
那时候前朝毕竟还没有彻底垮台,得睹天颜,在当时的百姓看来还是莫大的荣耀。
后来前朝彻底倾覆,谢载攻又迅速同前朝划清了界限,转而“押宝”当时的几股势力。
也因为与各大势力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北城的势力换了一拨又一拨,谢家始终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反而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大。
因此,在谢载功的观念里,谢家能够有今日,离不开当年的那一次“召见。”
那辫子,也便一直没剪过,算是感念前朝“皇恩。”
只是,在谢放看来,父亲留长辫,与其说是“感念皇恩”,不如说,父亲希望用这种方式,告诉世人,他是一个“知恩”之人。
实际上,仍旧是处于利益上的考量。
父亲骨子的底色,便是凉薄的。
看中利益,大过一切。
这是阿笙头一回听二爷这么详细地提及家里的事。
原来,谢老先生同前朝,还有这一段渊源,对谢家在北城的地位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也愈发觉着,他同二爷身份的差异,隔着更大的天堑,压根无法逾越。
倘若他同二爷的事情被谢老先生知道了,谢老先生应当会十分后悔认识他,并且一定会命令二爷同他分开吧?
没关系,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独占二爷一辈子。
阿笙摸着腰间的平安符香囊,只要能够和二爷在一起,哪怕只一年,一个月,甚至是一天,也是好的。

阿笙由二爷陪着回到小院,虞清松和小石头已经回来了。
听见门口说话的动静,虞清松从屋内走出,瞧见小毛和豆豆两人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礼盒,往屋里头搬,很是吃了一惊。
南倾同阿笙两人这是要将整个北城给搬空呢吧?
这……这也太多东西了。
谢放手里头拿着阿笙摘下的帽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又从阿笙手里接过耳罩,笑着回话道:“阿笙喜欢,便都买了一些。”
两个人在外头逛了大半天,身体都走热了。谢放的外衣,就在手里头拿着。阿笙穿的是长款棉服,脱不了,只能摘帽子,耳罩。
只一会儿的功夫,客厅就堆了不少。
老爷子愣了好半晌,双手负在身后,仰起脸瞧着谢放,神情颇为复杂,“阿笙喜欢,你就都给买回来了啊?”
阿笙脸颊蓦地一红,忙摇着手,“不,不是。”
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多都是他好奇地上前瞧了几眼,二爷就给买回来了。
他没有那般贪心,瞧见什么都要买下。
他也劝说过二爷,让二爷不用什么都买,二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他分神的功夫,二爷便叫来店员结账,导致他后头不敢轻易走进店铺去瞧了。
这事儿要是用说的,可能就是三言两语的事,比划起来就挺复杂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阿笙只好红着脸,“老师,小石头呢?我给他买了几件新衣衫,不晓得合不合身。”
他同二爷回来好半晌了,也没见着小石头?
“出去玩了大半天,路上就累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虞清松解释着,为什么小石头没随他一起出来的原因。
听说阿笙和谢放两人给小石头买了衣裳,老人不赞同地道:“你们只管买你们喜欢的,小孩儿长得快,待春分一过,天气很快变又转暖,也穿不了多久。等到明年就该穿不下了。何必这般浪费。”
豆豆给谢放同阿笙两人奉茶。
谢放拉着阿笙坐下,将手中的茶先递给阿笙,笑着道:“过年么,有几身新衣服换着小孩子高兴。”
阿笙接过二爷的茶,在一旁连连点头。
他小时候过大年,最盼望着,便是穿新衣服,收压岁红包!
想到压岁红包,阿笙忽地想起,他同二爷在寺庙里头,给老师同小石头求的两个平安符香囊还没给老师呢。
阿笙从腰间的荷包里头,取出平安符香囊。
谢放喝了口茶,代为解释道:“这是我同阿笙上寺庙里给您和小石头求的平安符,我同阿笙也各有一个。方叔同乔师傅他们几个,已经寄到符城去了。”
虞清松这才注意到阿笙同谢放两人的腰间,果然多了一个他从前没见过的香囊。
最后一趟了,小毛双臂抱着礼盒进屋,闻言,插嘴了一句,“老爷子,您这徒弟是真没白收。您看阿笙少爷出去这一趟,没少惦记您同小石头俩人。”
虞清松收过阿笙递过来的平安符香囊,正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呢,听见小毛的话,感慨地附和了一句,“那可不,说明我这收徒收对了。其他人携礼登门拜师,我都给婉拒了。上哪儿再找像阿笙这么合心合意徒弟。”
把其他人都给听笑了。
倒是阿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替老师着急,“老师今后不打算再收徒么?会不会太可惜了?”
只教他一个……
要是他没能学成,或者日后寂寂无名,老师的流派不就没落了么?
虞清松宝贝地将手里头的平安符香囊给收好,笑了笑,“怎么会可惜?你天资高,又肯花功夫。日后啊,你的画经常风格自成一派,等画技成熟,你的成就定会超过我,名声更是会在我之上。”
他已经有如此一位得意门生了,又何必舍近求远,再去收什么徒。
阿笙睁圆了眼睛。
超,超过老师?
这是他想都没有过的事。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除夕当日的炮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一些。
阿笙手里头高举着对联,站在扶梯上。
大门外,小毛、豆豆帮忙扶着扶梯。
虞清松站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帮忙看对联有没有对齐。
“往左一点。”
“不对,往右一点。”
“再左边一点?”
“怎么瞧着……还是有一点点斜?”
阿笙依言,配合着调整着对联的位置。
一通折腾,老爷子对对联的位置还是不满意。
小石端着浆糊,手都快酸了,出声抱怨道:“爷爷,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你能不能看好了再说?还是说,您眼神不好使?可要上街去配一副老花镜?”
虞清松瞪了孙子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跟爷爷说话的呢?”
“本来么,我就端个浆糊我手都酸了,阿笙哥哥还得双手拿着对联呢,他手不酸?”
阿笙转过脑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对联么,肯定要贴直了才好看的。
老爷子一听,小石头手酸不酸的不打紧,小孩儿么,就算手酸恢复也就一会儿的事,阿笙可就不一样了,阿笙这手要画画,平日里还经常给他们做好吃的,闻言,赶紧对扶梯上的阿笙道:“那就……还是维持原样,就,就刚才那样吧。再往右边一点点。”
“好,就这样吧。”
阿笙按照师父的吩咐,贴上门联。
“万岁!总算好了!”
小石头高兴地蹦跳了起来。
便是小毛同豆豆都松一口气。
天奶,可算结束了。
阿笙从扶梯上下来,他仰起脸,眼睛晶亮地瞧着门口喜庆红艳的对联。
这对联,也是阿笙同二爷上街添置年货的那日,一起挑选的。他给二爷的院落选了一副,二爷则替他选了一幅。
二爷家中人丁兴旺。
今日除夕,二爷想必很忙。
不知道他给二爷选的那幅,二爷贴上了没有。
“贴完对联啦!阿笙哥哥,我们去玩炮仗吧!”
阿笙的手被小石头给拉住。
虞清松睨着他,“我看你是方才手酸是假,就等着阿笙带你去玩炮仗才是真吧?”
“嘿嘿。走咯,去玩炮仗咯!”
小石头将手中的浆糊往爷爷手里一塞,拉着阿笙就往屋子里头跑,去取炮仗。
“小石头,你跑慢一些,不要摔了阿笙!”
“知道了,爷爷!”
小石头年纪比阿笙要小得多,对于爷爷让他小点心,千万别摔着阿笙这件事,小家伙竟是一点异议都没有,反倒当真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小毛跟豆豆瞧见了,忍不住捂着嘴笑。
晚上的年夜饭,是阿笙下的厨。
小毛跟豆豆,小石头包括虞轻松在内,都帮忙打下手。
不大的厨房,挤了一屋子人,倒是比阿笙平日里,只有他跟爹爹两个人要热闹许多。
小毛、豆豆两人轮流将阿笙烧好的热菜端上桌,虞清松同小石头爷孙两人一起帮忙拿碗筷。
阿笙一个人在厨房,等着芋头炖排骨出锅。
忽地,听见豆豆从外头高兴地跑进来,嘴里头呼着白气,“阿,阿笙少爷,二爷来了——”

第182章 尽兴就好
“阿笙少爷,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您快去呀,这大过年的,不好让爷久等的。这儿我替您看着就好。”
豆豆见阿笙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忍住出声催促道。
阿笙这才恍过神来。
二,二爷当真来了?
怎么会?
晚上是除夕,二爷不用同他的家里人一起守岁、跨年么?
没时间细想,为了不让二爷久等,阿笙转身就往外跑。
外跑了没几步,忽地想起身上的围裙还没摘,便又匆忙脱了围裙,挂在厨房柱子的钉子上。
因为跑得太急,还被厨房的门槛给绊了一跤。
幸好没摔倒,及时稳住了身体。
豆豆瞧见了,吓一跳,跑上前,好心提醒道:“您小心些,也别太着急了。对了,二爷就在暖厅里。”
二爷大老远的来一趟,总不能没见着人,就走了。
阿笙脸颊蓦地一红,他比划着,“二爷吃过了么?”
豆豆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个……我忘记问了。好像是……吃过了?也有可能没吃过?”
他只顾着过来通知阿笙少爷,都没来得及跟二爷说几句话。
“没关系。”
阿笙摆了摆手。
他回头自己问二爷,也是一样的。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阿笙跑出厨房,跑过廊下,一口气,跑到了暖厅。
为了方便热茶、上菜,暖厅的门开着,只用帘布挡着。里头炭火烧得旺,倒也不会冷。
“南倾今日怎么会过来的?你家里人可知道?”
暖厅里,虞清松给除夕夜,还特意跑来小院里的谢放,斟了一杯暖茶,“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夜里赶路,特别冷吧?”
“多谢老爷子。”从老爷子手中将茶接过,指尖微圈着茶杯,谢放笑着道,我坐车来的,不冷。我们家年夜饭吃得早。吃过年夜饭,若是各房有兴趣,便去活动室,坐一起推牌九。若是有谁累了,也可先回院子,自行守岁。在除夕这一日,是没有门禁的。”
一一回答老爷子所问得问题,谢放这才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其实说是门禁,也只是针对家中尚在读书的子女,又或者是女性。
已经毕业,乃至工作的男性是不在门禁之类的。
像是谢放,更是从来不受谢家门禁的约束。
便是坐车来的,下了车的这一路,总归得步行。
白天有太阳还好,夜里没太阳,风又大,那风吹得就跟刀子割肉似的,哪能一点不冷。
虞清松倒也没拆穿,他热情地邀请道:“我们还没开吃呢。你虽说是吃过了,既是来了,总得陪我们一起再吃上几口?”
谢放自是没有任何的推拒,笑着应下:“好。”
门口,阿笙听见二爷同老师两人的对话,方才确定,二爷是真的来了。
二爷竟在除夕的这一天,从家里赶来,来到他们这小院。
心跳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方才跑得太快的缘故,一直砰砰跳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要炸开似的。
等气息稍微匀了匀,阿笙这才深呼吸一口气,他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掀开布帘。
“阿笙哥哥!”
阿笙才露出半个脑袋,小石头眼尖,瞧见了他。
谢放转过脸。
阿笙迈进门槛,同二爷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谢放轻扬了唇角,眼底尽是温柔。
阿笙脸颊通红,心跳得更快了。
“阿笙来了啊?来,坐,坐。”
老爷子高兴地指了指谢放旁边的空位。
阿笙红着脸颊,挨着二爷坐下。
“恭喜,又添了一岁。新的一年,祝阿笙平安如意,岁岁康健。”
阿笙才要比谢谢的手势,便瞧见有一个红包被递到他的面前。
阿笙一愣。
他的视线越过红包,往上移,去看二爷。
二爷怎的,还给他备了红包?
阿笙忙摇着手。
他同二爷同辈,哪里能收二爷的通报。
虞清松笑着道:“拿着吧,南倾有心,给我们每个人都备了。除夕红包,寓意新年祝福,可不能不收啊。”
“是呢,阿笙少爷,就连我同豆豆都有。”
小毛一面给阿笙添茶,一面笑呵呵地插话道。
二爷给的这红包,可不小哩!
听说二爷给每个人都备了,阿笙这才将红包收下,“谢二爷。也祝二爷……长命百岁。”
过年吉祥话有很多,可吉祥话到脑子里转了转,不知怎么的,只蹦出了“长命百岁”这四个字。
长命百岁,通常是对老者的敬语。
谢放这才几岁?
阿笙这祝福语,瞧得屋子里的大家伙都给乐了。
唯有谢放微笑着回应,“好,我们都长命百岁。”
阿笙瞧着二爷眼底认真的神色,不自觉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豆豆端上芋头顿排骨。
菜上齐了。
大家开始动筷。
辞岁迎新,哪能不喝个几盅。
虞清松平日里并不贪杯,今天晚上也让阿笙替他暖了壶酒,就着一桌的猜,喝了好几杯。
阿笙亦是陪着,喝了一些。
几杯酒下肚,虞清松已然有些醉意,他手里头举着酒杯,语气微醺地道:“可惜了,南倾你不能喝酒。今晚,就只能我同阿笙两个人共饮。”
谢放以茶代酒,“南倾惭愧。”
虞清松潇洒摆手,“无事,无事,身体康健最重要么。”
阿笙眨着眼,同二爷打着手势,“老师好像喝醉了。”
谢放笑着道:“难得今天高兴,老爷子尽兴就好。“
阿笙点了点脑袋。
谢放同阿笙咬着耳朵,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阿笙呢?今夜可尽兴了?”
阿笙咧开嘴,露出两个泛着殷红的酒窝。
今天一早醒来,还有点想爹爹,想师父,想长庆楼的大家伙,后来忙着同小石头、老师他们一起贴对联,窗花,放炮仗什么的,忙起来,也便不觉着想了。这会儿,除了老师、小石头他们,还有二爷陪着,他自是最最开心了。这个年,他过得一点不孤单。
窗外,雪花落在屋檐、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老爷子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忽地对谢放道:“今夜这雪这么大,南倾,你先前说你家中没有门禁,晚上可要留下?你可以睡小石头那屋。小石头晚上跟我挤一张床就行。”
小石头一听,不乐意了,他大声嚷嚷:“我屋可以让给南倾叔叔,可是我不要同爷爷一起睡,我要和阿笙哥哥一起睡!”

第183章 去我屋里
“不行,你小子睡相太差了。你还是别嚯嚯你阿笙哥哥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去我屋里。”
老爷子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大有拍板决定的架势。
小石头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不高兴地控诉,“我不,爷爷你睡觉打呼。”他才不要跟爷爷一个屋!
老爷子晚上喝多了酒,已然有些醉意,闻言抬手抚了把自己的胡子,呵呵一笑,“我睡觉打呼,你睡觉磨牙,不正好么?咱俩爷孙俩呀,谁也别嫌弃谁。”
小石头过了年就九岁了,半大孩子,正是最要面子的时候,被爷爷当中揭短,小脸登时涨成了除夕夜的大红苹果,“我才没有磨牙!”
气势很足,就是眼神心虚了点,活脱脱一个没有利爪,还要向人呲牙的小奶猫。
他这副把大家伙给乐得不行。
老爷子酒是喝得有些上头,人没糊涂不是,可没忘记谢放这个当事人还没吭声呢。
他用筷子,往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问,“南倾,你呢?怎么说,晚上可要留下?”
阿笙的心跳不由地漏跳一拍。
二,二爷晚上要在这儿留宿么?
谢放双手作揖,“老爷子如此盛情。南倾唯有却之不恭了。”
老爷子一听,满意地将鱼肉送进嘴里,端起酒杯,高兴地喝了一大口。
阿笙拿眼觑着二爷,小小口,小小口地咂了一口,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入喉的酒啊,成了蜜,叫人乐陶陶的。
小石头毕竟年龄小,便是吃个除夕宴,他这小屁股底下就跟生了跳蚤似的,坐不住。
阿笙还在陪着老爷子喝酒、聊天呢,对面的小石头的忍耐已是达到了极限,小家伙从凳子上站起身,一脸兴奋地提议,“阿笙哥哥,南倾叔叔,我们一起放炮仗吧!”
虞清松放下手中的酒,睨了他一眼,“怎么又是放炮仗?小石头,你白天的时候不是才缠着阿笙陪你一块玩过么?”
“白天玩过炮仗是白天的事。那爷爷你早饭、午饭都吃了,那你晚饭不吃啦?再说了,南倾叔叔不是还没玩过么,南倾叔叔肯定也想玩。是不是啊,南倾叔叔?”
别看老爷子喝多了,说话有些大舌头,脑子还清醒着呢,“吃饭跟炮竹,那能是一……”一回事么?
谢放笑着道:“无妨,我确实好些年都没有玩过炮仗了。不若就让我陪小石头出去玩一会儿?”
转过头,附耳对阿笙说着悄悄话,“我看老爷子晚上应该是喝得差不多了,你晚上都只顾着陪老师喝酒了,都没动几下筷子。我让豆豆扶老爷子回房休息,小石头给带出去。你趁机,多吃一点。”
阿笙晚上其实吃得不算少,可二爷便是连他动没动筷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还是叫阿笙心中感动不已。
他朝二爷点了点头,比划着,“回头我去找您跟小石头。”
谢放笑着道:“不急。吃饱了再出门也来得及。对了,外面冷,等会儿出门,记得披件外套,护耳,帽子什么的也得戴上。”
阿笙“嗯”了一声,他比划着,“您呢?可有吃饱?”
谢放:“你摸摸。”
摸,摸什么?
阿笙尚未反应得急,他的手已然被二爷给握住。
谢放握住阿笙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
阿笙的耳尖红得比那红色蜡烛的蜡心都还要红。
都,都是衣服,也,也没摸出个什么。
“我也摸摸——”
小家伙爱凑热闹,把脑袋给凑过来。
谢放松开了阿笙的手,站起身,“不给摸。”
小家伙不服气,“为什么啊?为什么阿笙哥哥摸得,我摸不得。”
谢放:“因为你是小孩子。”
“摸个肚子,跟什么大人小孩儿有什么关系?南倾叔叔你就是对阿笙哥哥偏心,你只偏心阿笙哥哥。”
“这回啊,你说对了。”
谢放抬手,捏住小石头的鼻子,是把人给气着了,还动手“欺负人”。
小石头还巴巴地等着谢放带他出去玩儿呢,没敢将人给得罪,只好向阿笙呼救“阿笙哥哥救我——”
阿笙指尖轻轻扣了扣自己的掌心,早已走了神……哪里还能听见小石头的呼救。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我不要回房,我要继续喝。
“好,好,您老酒量过人,还可以喝,还可以喝,一点没醉,一点没醉。啊。”
连二爷什么时候带小石头出去,阿笙都没注意,听见老师同豆豆的声音,方才回过神。
只见刚刚还精神地在那儿夹菜的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靠在桌上了。
豆豆同小毛正费劲地扶老爷子回房呢,就是后者不大配合。
“我帮你们……”
阿笙比划着,赶忙走上前。
“不用了,阿笙少爷,你还是稍微再吃一些。迟点,我给您去煮些醒酒茶。”
小毛婉拒了阿笙的帮忙。
阿笙便只好重新回了座位。
阿笙走出暖厅。
谢放带着小石头在院子里玩。
此时时间尚早,巷子里,到处都是炮仗声。
“阿笙哥哥——”
小石头瞧见阿笙,手里头晃着还没有点燃的摔炮,高兴地跑了过去。
阿笙也就陪着二爷同小石头一起,玩一了一会儿。
九点不到,小家伙开始揉眼睛。
谢放注意到了,低头问他,“可是困了?”
小石头赶忙大声地道:“没有!我不困!”
这逞强的语调,倒是同爷爷虞清松是一脉相承。
买的摔炮都给打完了,小家伙还意犹未尽,就是打呵欠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还总是忍不住想要揉眼睛。
玩了摔炮不好揉眼睛,阿笙同谢放只得先带小家伙去厨房洗手。
阿笙把热水舀起,放到脸盆里,那头,小石头倚着谢放,眼睛一闭一闭的。
洗手的时候,脑袋朝下,险些栽水里头。
谢放陪着阿笙一起,送小石头回阿笙的房间。

快要走到阿笙的房间,小石头忽然站住了。
阿笙低下头,纳闷地比划着,“怎么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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