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哈。”
林想起已经从唐鹭雨那里知道,Omega第一次接受临时标记,很可能会出现发热症状。
如果是腺体发育完全的Omega,也许会进入发情期。但他的腺体毕竟特殊,所以排除掉发情期的可能。高热不可避免。
好在他没有觉得难受:“我感觉没问题了,等下跟唐医生打个招呼就回家吧。”
“嗯。”陆琮帮他拨开一缕掉在眼前的碎发,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林想起的脖颈处,但很快收回视线,说,“下午有人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林想起在学校人缘很好。他周五一整天没去上课,有人关心他给他打电话很正常。所以听到陆琮的话,他也没有多想,先从病床上下来,穿好外套。随口问了句:“谁呀。”
他以为会是平时和他聊小话最多的同桌陈秋天,又或者是喜欢跟他一块儿互抄作业最后并肩被罚站的那几个教室后排战神。
直到陆琮语气淡淡地说出那个名字:“沈峤岚。”
林想起愣住。
他惊讶的表情实在没办法收住。
尽管他从原文中得知沈峤岚心里对他早已有好感。
但林想起很清楚记得,在这个时间点上,沈峤岚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而且非常好面子,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来关心他。
当然,林想起也不能忽略昨天上午发生的事,在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陆琮和沈峤岚在学校里互相释放信息素对峙。这段小插曲已经与原文有出入。
或许就是由于这个剧情的改变,导致了沈峤岚的人物性格也跟着变了一下?被陆琮的信息素打通了最后一窍,想起来要关心林想起了?
除了脑子坏掉,林想起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沈峤岚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如此美妙的周六给自己打来电话。
但林想起现在对沈峤岚此人的观感只用一句话形容:死装且有病。
他一点都不关心沈峤岚打电话来所为何事,也不打算回复,从陆琮手中接过手机后,看也不看就收回兜里。
陆琮扬眉看着他:“不回?”
林想起点头:“嗯。”
陆琮没说什么。
无论林想起由于什么顾虑没有回电话,对陆琮来说都已经是一种宽容。
因为就在不久前,林想起甚至还找他参谋写情书,以及每次给沈峤岚发的消息都要先给陆琮过一遍。
尽管陆琮的感情经验也为0,并且从来不会给他出谋划策,但林想起就是要拉着他一起讨论沈峤岚。
如此比较起来,这样的改变已经令人欣慰。
他们离开医院之前,唐鹭雨给林想起的脖子上贴了个Omega专用阻隔贴,还给了林想起一整盒新的。
这一型号的阻隔贴市价昂贵,因为功能比较全面,能在标记后立刻使用,兼具了消毒降温和快速修复以及淡化咬痕的效用。
唐鹭雨给得很大方,但钱自然是从陆琮那边收。
林想起觉得他用这种好东西太浪费了,说:“我腺体不是还没有分化吗,也不会释放信息素,应该用不到吧。”
唐鹭雨和陆琮同时看了他一眼。
林想起:“?”
唐鹭雨说:“你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全是陆琮的信息素味儿吗?”
“啊。”林想起当然发现了,但是他几乎已经快习惯这种被陆琮的味道包裹的感觉,因此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临时标记后的24小时左右,你的身上都会带着Alpha的味道。你也知道陆琮的信息素比较特殊,别人闻了多少会难受。更何况,你希望每个路过你的人都知道……”
唐鹭雨压低声音,悄悄在林想起耳边说,“你被一个很凶的Alpha标记了吗?”
其实本来是一句很正常的提醒,但被唐鹭雨用这种暧昧不明的口吻说出来,林想起耳根蓦的一热,往后退了小半步。
刚好退到陆琮的身前,被托住后背。
“那什么……”林想起清了清嗓子,点点头:“那我以后每次标记完都贴一张。”
他还不忘回头叮嘱陆琮,说,“要是我没记起来,你要提醒我。”
陆琮没说话,手扶在林想起的肩上,修长的指节若有似无地搭在他颈侧,快要碰到后颈贴着阻隔贴的腺体处,在周围轻轻摩挲。
林想起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听到了吗?”
陆琮的目光从林想起腺体上收回,从善如流地回复:“好。”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走到门口,不用开口商量,便默契地一同走进了陆琮家的院子。
林想起和陆琮的家是这条老街上两栋紧紧挨在一起的小楼房,两栋房子从外面看户型格局都差不多,是老一辈们搭伙修建起来的。
随着城市发展,这些年,周围街坊邻居很多人都搬走了。大大小小的自建房经过改建拆除,如今有的变成了小商铺,有的修成了绿化带。
还留在这里的住户只剩下三五家人。
其中就包括林想起和陆琮。
陆琮的父母一直以来都公务繁忙,从陆琮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老家这里来。当时陆琮的外公外婆还在,便帮忙照顾着陆琮,老房子里也不至于冷清。
后来老人去世,正逢联盟各国间出现了一些紧急战事,作为中将的陆霍自然赶往了战区,齐叶则长期需要在外奔忙。
夫妻二人考虑过带着陆琮搬家去首都,因为陆琮的爷爷奶奶都住在首都大院,他们忙的时候老两口还可以照顾孩子。
但不知为何,最终并没有这么做。
几经商量,夫妻俩竟是让年仅十四岁的陆琮独自一人留在了老房子里。
有人觉得这是陆霍和齐叶培养孩子独立能力的一种方式,但也有人听说,是陆琮当年自己要求留下的。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而林想起之所以生活在这里,则是因为无处可去。
林想起的父母在他十四岁那年因意外离世,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一栋房子。
起初有不少亲戚觊觎遗产而宣称可以收养照顾林想起,但林想起全都拒绝了。在陆琮父母的帮助下,林想起成功把遗产和房子都牢牢拿在了自己手里。
后来这些年,他就独自一人守着这个老房子。
听上去孤苦无依,但林想起却一点都不寂寞。
因为他的隔壁还住着一个和他境况相似的陆琮。
他们都是小小少年,守着大大的家。
于是这些年相互依偎,并不孤独。
林想起比陆琮先一步踏入院门,对这里熟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很顺手地薅了一把院子里上了年纪的树,把秋季正在枯落的最后一片叶子拈在手里,准备拿回去签。陆琮对他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林想起进门开开心心换了鞋,跑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然后拆开茶几上各种各样他爱吃的零食,开始放纵。
他今天睡了一下午,今晚肯定是没什么瞌睡的,既然如此不如就玩个痛快。
吃完一包跳跳糖,他就摸出手机,准备打开游戏。
然而,快乐不过两分钟。
陆琮出现在沙发后面,从他身后递过来一沓试卷。
林想起:“?”
陆琮:“周末作业。”
林想起两眼一黑:“你哪儿拿的卷子?你周五不是也提前回家了吗?”
“走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陆琮将试卷塞进林想起怀里,说,“都是老师们的心意,我帮你也拿了一份。”
林想起气得往沙发上直挺挺地一倒,试卷就这么摊在自己的脸上:“这么好的心意你自己收着吧。”
“高三了,琰琰。”陆琮弯下腰,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他,“你不想考首都大学了?”
猝不及防,他又叫自己小名。林想起有种被讨好的错觉,忽然气不起来了。
但是他不想屈服。
他真的讨厌做卷子!
“明天吧,明天我再写。”林想起从试卷缝隙中露出一双机灵的圆眼,夹着嗓子装乖,“刚被你标记了,我好累,好困,身上都没劲儿。等我休息好了,明天一定……”
可惜被陆琮一语道破:“明天也要标记。”
心机被揭穿,林想起幽怨:“坏东西。”
陆琮哄他:“今晚在这儿写,不懂的题我可以给你讲。”
“那要是都不懂呢?”林想起耍赖皮。
陆琮好脾气地说:“都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想起也没办法再拒绝。毕竟陆琮也是为他好。
林想起没有陆琮的好成绩也就算了,他也没有陆琮的好家世好背景,他们家里甚至只有他一个人,事事都只有靠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再不努力上进,未来必然一片渺茫。
林想起重重叹了一声气,抱着卷子弹坐起来。
但在一瞬间,林想起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陆琮。
陆琮感觉到他的视线,挑眉回望:“嗯?”
“陆琮,你是真的想和我一起考首都大学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
很多年前,林想起就和陆琮约好了要一起去首都大学,而陆琮也对这个约定表现出了完全的支持和决心,并且为此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虽然他不管有没有决心,成绩都一直很好。但至少他的态度很端正。
可是林想起突然想到了原文剧情中,陆琮其实并没有参加高考,转而接受了军校的邀请,离开了这座城市。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全联盟史上最年轻的少将,拥有普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权势名利和光明坦途的未来。
虽然林想起知道,陆琮没能高考的那段剧情其实很复杂,其中有着各种盘根错节的狗血误会,更离不开沈峤岚那个疯子的从中作梗。
但不管怎么说,从后文发展来看,陆琮确确实实是更适合去军校的。
他有着远超一般Alpha的身体素质和绝对强悍的信息素,又加上有一个本就是将军的父亲为他领航,好像怎么想都觉得留在老家高考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不。”陆琮反问,“首都大学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林想起没有让他敷衍过去,他撑在沙发上,仰起下巴,拉近了和陆琮的距离,探究地盯着他,“对你而言,还有很多比这个更好的选择吧。”
陆琮说:“是吗?我不觉得。”
林想起眯了眯眼,忽然换了一个问法:“如果不考首都大,你自己想去哪里?”
“你呢。”陆琮接得快,但并不回答。
林想起:“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陆琮说:“我没什么想法。”
“陆叔叔是将军,齐阿姨是大科学家。”林想起追问,“你不想走他们的路吗?前程万里未来可期。”
陆琮看着他,蓦的轻笑了一声,林想起不爽,刑讯逼供似的抓住陆琮的衣襟,逼他回答:“快讲。”
“你也说了,那是他们的路。”陆琮抬手,掌心不轻不重地落在林想起的手背,但却没有推开他,“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林想起听罢,肃然起敬,立刻高看陆琮一眼,问:“那你的路是什么?”
陆琮:“现在应该你回答我了。”
林想起:“啊?”
陆琮:“如果不想考首都大,你想去哪里。”
以林想起现在的成绩,首都大确实有一点点的小困难,虽然陆琮相信林想起很聪明,只要用心学,一定能考上。
但……凡事要留个后路,多问一嘴总是没错。
“我应该能考上吧。”林想起的自信来源于他对原文剧情的了解。
他后来可是拿到了首都大录取通知的!只不过猝死在报名前不久。
但林想起也忍不住开始设想,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考上,会如何?
他灵光一闪:“如果高考落榜,我就去卖蛋烘糕。”
陆琮一愣:“什么?”
这个确实和首都大学的差别有点大了。
“就咱们学校门口那个推小车车的蛋烘糕,你吃过吗?老板大哥说,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好几万。”
林想起完全陷入假想,“我到时候推一车出去买,自己吃半车,都还有的赚。”
陆琮:“……”
陆琮合理推测,林想起根本没有做过首都大学以外的计划。
这时,林想起初心不改,又反过来问陆琮:“你还没说,你要是不去首都大,有什么打算?”
陆琮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林想起以为陆琮对他很无语,毕竟这个话题已经完全跑偏,毫无意义。
而且以陆琮的情况,就算他不对将来做任何打算,陆家也有的是人脉资源给他保驾护航。
林想起摆摆手,想说算了,不聊这个了。
然后下一刻,就听见陆琮一本正经地说:“我去你旁边卖烤红薯。”
第10章
“沈家的人一开始还赖在校长室,看样子就是想找班长麻烦,结果你猜怎么着?监控调出来以后确定是沈峤岚先踹人,也是他自己先释放信息素,咱班长不仅不用受罚,反而因为见义勇为应该受到表彰。沈家那边见自己没理,也就不争了,趾高气扬给了徐穆闻他们几个一笔医药费就走了。”
早上7点不到,有几个人来的比班上最爱学习的学委还早,此刻都缩在最后一排,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几个一起恶补周末试卷。
大家你复制我我借鉴你,伴随着陈秋天的八卦声,笔唰唰齐动。
周扬正在补数学卷子,嘴巴里念着:“ABCDC……有钱就是了不起,换别人在学校里随便踹人,早就被停课记大过,但我看学校没打算处分沈峤岚。”
“周扬你傻逼吧,你抄的那个是物理的选择题。”陈秋天给他换了一张试卷。
周扬摆摆手:“无妨无妨,就是得来点真假混抄才不会被发现。”
他接着吐槽,“我看啊,沈峤岚在学校里这么霸道,就是因为他家给学校捐了几栋楼,而且我还听说,他有个哥哥是在联盟政府当官的……啧啧,这里面水太深了。”
“也不能这么说啊。”陈秋天突然义正词严,“虽然我也不爽沈峤岚,但有一说一,咱们学校本来也不打算姑息纵容的。我打听了,一开始学校是要找沈峤岚谈话的,可你知道怎么的?被踹了一脚的徐穆闻,人家自己不追究了!”
众人的笔皆是一顿,浮夸地“啊”了一声。
陈秋天接着说:“别说追究沈峤岚的责任了,徐穆闻他们几个拿了赔偿金以后,都恨不得朝沈家屁股舔上去!‘受害者’都要和解,那学校自然也就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不了了之。”
“什么?他们自己要和解?就因为拿了钱?”
有人就问:“太low了吧,沈家到底给了多少钱啊?让他们连自己的尊严都能不要。”
陈秋天比出两根手指。
其他几个同学开始猜测:
“两万?”
“两万太少了啦,沈家不至于那么抠。二十万吧。”
“二十万也太多了,就踹了一脚,至于吗?往医院里躺一周都给不了二十万吧。”
陈秋天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忽然压低嗓子,说了个:“二百万!”
周围原本没有参与八卦的同学听到了这个数字,也忍不住叫起来:“我艹?!”
“真的假的啊?陈秋天你别瞎说啊!”
“二百万,这是撒币呢!”
“陈秋天,你丫造谣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自从上回你造谣说林想起有可能已经不喜欢沈峤岚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你的信息源不再靠谱。”
“不,我觉得这很有可能。”这时,另一个同学加入了讨论,“周五那天我路过校长室,听见徐穆闻他爸在校长室里跟沈家的人示好,还说什么,是自家孩子毛手毛脚不注意冲撞着‘少爷’了,希望别人不要怪罪。我估计那时候就已经拿了赔偿金了!”
“好家伙,被踹的给踹人的道歉,倒反天罡!”
“话说你怎么会路过校长室?你就是专门去偷听的吧。”
“草,沈峤岚能不能来踹我一脚?我把我家底儿掏空都没有二百万,徐穆闻这小子挨一脚直接实现暴富。我好嫉妒。”
“滚一边儿去,能不能有点出息!”
“嘘,嘘,我的脊梁骨有种发凉的感觉。你们帮我抬头看看,后门是不是站着老班呢?”陈秋天的位置正好的后门的夹角,他打着哆嗦问。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生怕班主任出现在后门,于是兵荒马乱一阵藏试卷。
结果抬头一看:
“林!想!起!”
趴在窗户上的林想起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直接推门而入:“一看见我就这么心虚,偷摸骂我呢?”
“不敢不敢,谁敢说您的坏话。”
大家一起站起来给他让了个正中间的位置,讨好地看着他,“起哥,到这么早,今儿带‘货’来了吗?”
林想起仰起下巴得意洋洋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已经写完了的卷子,往桌上一放,说:“我跟陆琮一块儿做的,包对。”
众人眼睛放光:“货太纯了,快给我尝尝咸淡!”
可惜手还没碰到,就被林想起给摁住。他老神在在一本正经地说:“高三了,大家最好还是不要抄作业,自己多做做题,有助于提升自我。”
陈秋天:“说人话。”
林想起:“陆琮跟我一起来的。”
言下之意不用多说。
陆琮是班长,虽然他从来不干检举打报告之类讨人嫌的事,但他本人就是一个威慑力堪比班主任的恐怖存在。
有他在,谁也不敢抄作业。
众人歇菜,只能趁着陆琮还没走进教室以前,匆忙把一些比较大片的空白填上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答案。语文试卷更是丧心病狂地直接把题干抄了一遍。
陈秋天还好,他只有外语没写,现在也补得差不多了,就问林想起:“班长大人呢?”
林想起起身,走向前排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说:“洗苹果去了。”
“嗯?”陈秋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在来的路上买了俩糖心苹果,他说要削皮,我说我就爱吃皮,他就拿去洗了。”林想起还颇为不解地说,“他怎么能活得那么精致,苹果多干净啊,擦擦不就能吃了吗?”
陈秋天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班长是怕你吃坏肚子吧,你上回在学校的樱桃树上摘了颗酸樱桃,吃完不就肚子疼吗?”
林想起这才想起来这件陈年往事:“对哦。”
陈秋天感慨:“你是真的被陆琮养得很好。”
没多久,陆琮就带着洗干净的苹果走进教室。
几乎就在他迈入正门的那一刻,刚才还奋笔疾书的后排众人立刻就已经放下了笔,正襟危坐地拿起书,仿佛在讨论什么世纪难题一般,嘴里念念有词:“你说这道题为什么选B呢?哦,原来因为正确答案就是B。”
陆琮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把苹果上的水珠擦干净,递给林想起,才说:“我去食堂买瓶水,你要吗?”
林想起啃着苹果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呗。”
然后,他又朝后排的人意有所指地说了声,“十分钟哈。”
两人一起往外走。
众人眼含热泪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起哥万岁!班长大义!”
陆琮回过头来,声音平淡:“下不为例。”
众人抱拳:“一定一定!”
对于林想起周五请假一天的事,有不少人都很关心。
但林想起不想把他是Omega并且还得了疑难杂症的事到处宣扬,于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借口,只说自己病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所学校理论上是ABO混校,但B多A少,Omega则完全没有。
因为Omega在全世界来说人数都很稀少,政府对他们有相对完善的福利保障政策,一般Omega都可以免费就读公办的Omega学院,极优性的Omega甚至可以领取高额奖学金进入AO贵族联校。
林想起当了十几年Beta,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也不觉得自己成了Omega就多么独特。他想着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性别变化,搞出转学之类的麻烦事,既耽误学习也不利于他和陆琮的后续标记治疗,就没打算将这事往外说。
但还是有人眼尖,看到林想起脖子后面贴了一块很大的膏药,问他是不是颈椎出了问题。
林想起淡定地说:“是啊,颈椎不好。就是因为平时不注意坐姿,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贴膏药了。”
其实这块膏药只是为了遮掩下面的那张腺体阻隔贴。
好在大家都信了,也没有过多怀疑。
只有一个人,今天对林想起似乎格外“关心”。
这人就是徐穆闻。
上周五被沈峤岚踹了一脚的当事人,也是他们高三七班永远的倒数第一,从始至终都没变过的校园混子。
平时徐穆闻在班上就属于另类,不太和自己班的人玩,总在和别班甚至外校的人称兄道弟。他似乎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校霸人设。
但上周被踹了那一脚后,他人设变了。
陈秋天的消息并不是造谣,徐穆闻家的确从沈家那儿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
不仅如此,徐穆闻的爸爸去年被公司裁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脾气越来越大,天天借酒浇愁,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沈家为了避免徐家追责,直接大手一挥,给徐穆闻的爸爸安排了一份在沈家企业上班的新工作,薪水不比他过去低。
在这种情况下,徐穆闻的爸妈当然是喜笑颜开地接受了沈家的一切和解条件,而且他们也看出了沈家的大腿有多香,在家给徐穆闻耳提面命,让他到学校一定要和沈峤岚把关系处好,无论用什么方式,绝对不能弄丢沈家这个“人脉”。
现在徐穆闻就是沈峤岚的狗腿子。而且他还引以为傲,并不觉得给沈峤岚当跟班是个丢人的事。
徐穆闻今天一到班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堵在林想起座位跟前,凶神恶煞地指着林想起问:“喂,你周五周六干嘛去了?”
不仅林想起愣了,旁边的陈秋天也愣了。
林想起和徐穆闻可以说是从分班到现在,都没有过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不明白徐穆闻现在找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说话,只抬眼看着徐穆闻,从那副装腔作势的“狠”劲儿中,看出了几分给人当狗的意味。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徐穆闻接着问:“你周六为什么不接沈少的电话?”
林想起:“噗。”
陈秋天:“噗。”
周围其他同学:“噗噗噗。”
“你听到了吗?‘沈少’哈哈哈哈!这什么土味剧情里才会出现的称呼啊!”
“……”徐穆闻周末这两天为了蹭上沈家这条大腿,拼了命地在沈峤岚跟前摇尾巴,叫“少爷”都叫出条件反射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改口也已经来不及。
其实他来找林想起,不是受沈峤岚的吩咐,而是自作主张。
起因是周六那天,沈峤岚跟着他的一群富二代公子小姐朋友们在高端会所里纸醉金迷,忽然觉得光喝酒看表演太腻,就玩起了游戏。
沈峤岚十赌九赢,唯一输的那一把,大家闹得凶,非让沈峤岚和会所里一个陪酒的Omega接吻。
沈峤岚嫌恶地将那个快要爬到他腿上的人踹开。
旁人不敢真的得罪沈峤岚,但又想起哄,就有人说:“这样吧,这里的Omega确实不干净,不如你自己叫一个过来。只要完成了惩罚,对象是谁我们可不在乎。”
谁也不知道沈峤岚是抱着什么心情给林想起打去电话的。
或许又是为了玩笑,嘲弄,甚至是羞辱。
但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包括当时觍着个脸也跟过去蹭局的徐穆闻,也想看看沈峤岚会怎么玩弄林想起。
结果林想起压根没接电话。
一次不接,当他在午睡。两次不接,当他开静音没听见。三次,四次……一直不接,沈峤岚原本玩笑的表情褪去,眼神充斥愠怒凶煞,那是一种欲望不被满足的恨。
所有人都以为,沈峤岚是因为丢了面子,所以后来生气砸了手机,并且扔下在场十几个人独自离开。
连徐穆闻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周一一大早,他就来给少爷找回“面子”。
他想,只要把林想起收拾一顿,到时候沈峤岚看见林想起吃瘪,心里舒服了,对他就能高看一眼。
徐穆闻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他看了一眼林想起桌上的一瓶可乐,以及垒了高高一排的书,当即反手扣住林想起的书桌边沿,准备用力掀翻。
这一用力,很轻易地就能把林想起的书本和放在里面的小零食全都倒出来,徐穆闻还打算用脚狠狠碾碎,等林想起蹲下去狼狈整理的时候,他再把那瓶可乐淋在林想起头上,然后拍下这一幕,拿给沈峤岚看。
计划是很完美的。
但实施起来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咦?”徐穆闻用力,再用力。
林想起的书桌却一点没动。
他蹙眉,低头看着林想起。
林想起正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也看向他,还问他:“你没吃饭呢,掀桌子都没劲?”
“你他妈……”
徐穆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猛一用力——
操,怎么还是不动?!
他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侧过头一看,发现这张书桌边上多出了一只手。
陆琮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
陆琮原本是在收作业,从窗边那里一排一排收过来。
此刻,他的左手已经抱着厚厚一摞试卷,右手轻描淡写撑在林想起的桌上,一副好像只是路过的样子,面色平静地看着徐穆闻。
徐穆闻试探性地推了推桌子,纹丝不动。
他确定,是陆琮那一只手在用劲压着他。
陆琮忽然说:“徐穆闻,你的作业没交。”
徐穆闻嘴角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