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穿休闲服,淡妆,以营造出一种轻松、自然的氛围。通稿里也会写着,裴将臣在和梁幼芳逛植物园的时候突然求婚。
现场还会有几名游客观众,作为气氛组成员,在求婚成功的时候欢呼鼓掌。
简单、清新、温馨。
——吊打男方给出来的在树林里点蜡烛、在河面洒满玫瑰花、用喷气飞机在天空写字等花里胡哨又不环保的各种提案。
和气象部门反复确认后,求婚的日子定在了十二号。
求婚的前一夜,裴将臣开着一辆新入手的奔驰小跑,带着闻书玉去了一趟红崖湾。
这季节的红崖湾应该是旅游旺季,甚至还有很多游客在海岸边的指定地点露营看日出。
但今夜的海湾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多余的人影。这个“天涯海角”之处,仿佛真成了世界的尽头。
这就是特权。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洒满月光的沙滩上,温暖的海浪轻柔地冲刷着他们的脚。
他们时而拥吻,时而追逐嬉戏,在一方只有他们的天地中尽情撒欢。
熊熊的篝火边,幕天席地,两人在毯子上紧紧地拥抱,难舍难分地热吻,随着汹涌的海浪起伏。
橙色的火光和幽蓝的月色在他们青春美好的身体上交相辉映,给这充满瑟欲的一幕赋予了艺术级的美感。
这一场漂流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彻底尽了兴。
裴将臣枕在闻书玉柔软的怀中,心满意足。
梁禹昌和他的破T恤滚一边去吧。以后闻书玉回想起红崖湾,肯定只会记得今晚的浪漫和激情。
闻书玉的心情也很轻松。
就在昨天,闻书玉收到了撤离方案:
次日借口去农场,和裴将臣分开。农场后院的小河上会有一艘快艇。甩掉裴将臣派来跟着他的两个保镖后,闻书玉会驾驶着快艇从水路直接出海,然后登上一艘开往亚星的货船上。
保镖发现闻书玉失踪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那时候闻书玉早已在大海上了。组织也会把痕迹处理得很干净,让裴将臣无迹可寻。
裴将臣一定会很纳闷吧。
一个小助理,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此干净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也许将来有一天,裴老将军或者裴家慎会为裴将臣解惑。到那时,裴将臣没准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想到这里,闻书玉忍俊不禁。
“‘天涯海角’,也有‘世界尽头’的意思。”裴将臣和闻书玉手指缠绕,“都说来过世界尽头的恋人,会白头偕老呢。我们也会吗?”
闻书玉轻柔地梳理着恋人的头发,巧妙地回答:“试试不就知道了。”
气象部门没忽悠人,次日果真是个明媚的晴天。
天刚蒙蒙亮,裴将臣就起来了,进行着他风雨无阻的晨跑。
这一次,闻书玉没有睡懒觉,而是跟着裴将臣一道出了门。
他们昨夜住在红崖湾的悦榕庄。酒店北面临海,拥有一大片私人的山崖和海湾。两个年轻沿着酒店的跑步专用道朝山崖上跑去。
钻出一片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高耸的山崖位于弦月般的海湾中央,两侧的山脉张开双臂拥着一湾大海。
晴空如碧琉璃,阳光似金色薄纱从云端垂下。
海鸟们正在同浪花在搏斗,海水如千军万马冲向铁锈色的山崖,撞碎作一道永不消失的白浪。
裴将臣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阳光净透,干燥凉爽的风从高空俯冲下来,带去了人们身上的热汗。
这个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了。
裴将臣眺望着海湾。闻书玉望着他沐浴着阳光的英挺背影。
这是他最后一次陪裴将臣晨跑了。能结束在这样壮美辽阔的风景里,也不失完美。
就这时,裴将臣忽然转身拉住了闻书玉的手。
在闻书玉惊愕的注视下,裴将臣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掏出了一根金条,郑重地将它放在了闻书玉的掌心。
“???”闻书玉的困惑瞬间满格。
他能理解单膝下跪这个动作:也许是对订婚一事愧疚,裴将臣想通过这个方式弥补自己。
但是送大金条是什么意思?
倒不是闻书玉不喜欢金条——他爱死了。但既然是虚拟求婚,同等价位下,钻戒更适合一点吧?
裴将臣将闻书玉的手拢在掌心,脸上洋溢着踌躇满志的笑。
“昨天,爷爷将家里的一支分队交给了我。从今天起,我就是手里有兵的人了。”
随着订婚而来的一些合作文件已经签署完毕,即便没有求婚这一环节,这桩婚事也已铁板钉钉。
为了奖励孙子的听话,裴老将军将裴家军的第七小分队拨到了裴将臣名下。
不同于过去各种花里胡哨的头衔虚名,这支小分队象征着实打实的权力!裴将臣就此拥有了一群只听命于他的士兵。
裴将臣将会用自己的收入来养这支队伍,甚至还可以继续招兵,扩张,将这支队伍发展壮大。
在裴家这样的军阀世家,这种行为也在向族人和世人宣告,这位少主的身份得到了进一步确定。
“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裴将臣仰望着闻书玉,目光虔诚,“现在,我把这枚令牌送给你,书玉。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
金属令牌已被裴将臣的体温捂热,闻书玉的掌心感受着这份暖意,确实像握着男人沉甸甸的心。
在张乐天的工作日程表上,只记录着裴将臣今天会和梁幼芳在植物园里约会。
“我需要去农场一趟。”用完早饭,闻书玉说,“工程都已经结束了,承包商一直催我去验收。趁着天气好,我想去看一看。”
裴将臣也觉得,今天这个场合闻书玉回避开会比较好。
“我要去军营和七队开个会,可能会回来得很晚。”裴将臣说,“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闻书玉透过敞开的车窗望着裴将臣。复杂的情绪化作眼底柔软的波光,看上去有几分依依不舍。
“别喝太多酒。”他轻声叮嘱,“你要……照顾好自己。”
裴将臣笑着弯下腰,和闻书玉结了一个短暂而甜蜜的吻。
车缓缓驶离,裴将臣目送车远去,身后站着张乐天和阿曼达。
闻书玉自车后窗望着那几个渐渐缩小的身影,手在装着令牌的口袋上按了按。
这一幕就像电影的结尾,主角和配角们目送观众离去,镜头在抒情的配乐中逐渐拉远,直到化作黑底白字的片尾字幕。
小楼,芭蕉树,动物园一般的热带园林。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裴将臣的车队驶入西郊的裴家军营的时候,闻书玉也抵达了小农场。
一个月没来,农场已大变样了。
水稻正在旺盛生长,触目所及之处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庭院已修葺整齐,铺着碎石子和岩砖,后院的游泳池也正在蓄水测试。鸡舍,猪圈,通往河边的小道和芒果树……全和闻书玉设想的一模一样。
小楼的内部也已完成了所有装修,只等家具入场了。
闻书玉赤足走在光洁的木地板上。风从小河的方向涌进窗户,吹得小楼旁的芭蕉树沙沙轻响。
“可惜。”闻书玉感叹,“芒果树种得太晚了,今年是吃不上了。”
“我们选的都是大果树,明年就会结满果子的。”负责人说,“都是闻先生您喜欢吃的贵妃芒。”
“明年呀……”
闻书玉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去田里转转。
再过半个来月,水稻就要扬花了,届时空气中会飘满稻花香。可惜闻书玉赶不上趟了。
没事。他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农场的。
到时候他一定会养猫养狗,晚上坐在屋檐下喝啤酒,看日出日落,安心地发胖、变老……
吩咐了保安不要打搅自己午睡后,闻书玉回到了卧室。
他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将两样东西放在了窗下的书桌上:一份送给裴将臣的小礼物,和一封离别信。
两年的时光里,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也曾亲密地结合为一体,度过一个个缠绵悱恻的夜。
对自己的不辞而别,闻书玉有义务给裴将臣一个交代。
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闻书玉眺望了一眼窗外的稻田。
一阵风过,窗纱飞扬。
站在窗口的清瘦身影如鬼魅一般不见了。
“长官?”
听到询问声,裴将臣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下属做汇报的时候走神了。
“抱歉!”裴将臣轻咳了一声,“请继续。”
第七分队的队长继续逐一介绍着每一个队员。
裴将臣强行忽略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自己专心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汇报结束,他才掏出手机,查看定位软件。
闻书玉的定位还在农场里。他还给自己发来了几张农场的照片,看起来对农场的新貌十分满意。
“臣少,”张乐天附耳低语,“我们该回去了。您和梁小姐还有约。”
是的,求婚。
同队长和副队长约定好了明日请全队聚餐后,裴将臣动身回城。
首都植物园位于市东北郊,而军营在西南面。为了避开周五提前的晚高峰,车队决定放弃更近的穿城路线,走绕城高速。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的颜色越来越温暖。
马达声中,螺旋桨掀起滚滚浪花,一艘白色的快艇正全速行驶在碧绿的河流中。
闻书玉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全身沐浴着金色斜阳。
随着接近入海口,河面越发宽阔,船只渐多。
闻书玉下意识再次回首,眺望来时的方向。
河流隐在茂密的树林后,城市的高楼远在天边,化做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
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两年多,他的根系已深扎进了土里。必须离开的时候,也只能硬生生扯断须根,把整根植株拔出来。
再见了,这个热带国度。
下一秒,警报刺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手机中传出,闻书玉的眉心拧做一团。
屏幕上闪烁着黄色闪电标志。
裴将臣的车队正在绕城高速上平稳行驶着。
这一片是丘陵地带,高速路的右侧是植被茂密的山坡,左侧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夕阳的金辉洒满海面,天空被染成蔷薇色,洁白的海鸟在风中翱翔。
这一幅美景,书玉肯定喜欢。也许改天他们可以来这里兜风。
裴将臣心里正盘算着。车速忽然减慢,然后停了下来。
“臣少,前面出了车祸,我们得绕道。”李哥汇报,“恐怕要多耽搁半个小时才能到植物园。”
“那就抓紧点吧。”
虽然和梁幼芳是假情侣,但双方一直都非常遵守约会礼节。裴将臣不想在求婚这么关键的环节掉链子。
车队有序地掉头,沿着一条岔路驶出了高速,进入了东郊的丘陵之中。
夕阳和暖风中,裴老将军正在在湖边喂着鱼。
色彩鲜艳、身躯肥大的锦鲤们在水花中翻滚争食,让酷爱权利的老人有一种神一般俯瞰和操控生灵命运的快乐。
裴家庄园的气氛永远祥和安宁,是一处不容外界打扰的世外桃源。直到一道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发出提示音的是裴老将军的手机。可谁会给他这个级别的人物发短信?
秘书困惑地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裴老,这……”
“拿来!”
老人家戎马倥偬大半辈子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并不会被一条短信吓倒。
短信用的是虚拟号,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当你为了权力而害死我女儿的时候,也亲手签下了你孙子的死亡令!”
没有署名,但裴老一看就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裴家有很多敌人,其中不少都是恐怖分子。但只有一个恐怖分子的女儿因裴家逮捕了她的父亲,而死在了肾脏移植手术前……
马东天!
裴老紧握着手机,一声大喝:“联系阿臣!”
出海口就在前方不远,但快艇已明显放慢了速度,不断地被其他船只超过。
闻书玉目视前方,一手扶着舵,一手摩挲着掌心的那块令牌。
他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但再三思索后,还是将这一枚令牌带走了。
闻书玉发誓不光因为它是一根大金条,还因为他觉得这枚令牌代表着裴将臣珍贵的真心。
自己已经在很多事上欺骗了裴将臣,还不辞而别,要是连“真心”都不屑带走,为免有些太薄情了。
手机就放在驾驶台上,黄色警报依旧闪烁。
这类警报是组织发给所有离VIP较近的特别工作人员的。但闻书玉已彻底退出了这个任务,系统还是将警报推送给了他,就有点太把他当牛马使唤了。
黄色闪电表示VIP有受袭的威胁,但袭击并不一定会发生。
闻书玉撇了撇嘴。
如今裴将臣的身边,特勤和裴家保镖组成的护卫团如铜墙铁壁。况且,这种黄色警报以前也经常弹出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惊一场。
他不能老是这么优柔寡断,一次又一次折返回去救裴将臣,被拖累得不能离去。
就连裴将臣的亲妈都觉得,孩子大了,不用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的情人,又何必总是奋不顾身?
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滞留了太久,是时候该扬帆远航了。
这样想着,闻书玉又将船速提升了上去。
天边晚霞如火,东郊的森林里却已提前入了夜。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在蜿蜒的柏油马路上行驶着。幽暗的树林让视线受阻,这种环境易受攻击又既不利于防守,特勤们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警觉。
看目前的情况,赶到植物园时,天肯定已经黑了。夕阳中的求婚怕是要改成月下。梁幼芳肯定会不高兴。
裴将臣看完了工作文件,又点开了定位软件,发现闻书玉还在农场里,而且没有回自己的短信。
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裴将臣拨通了跟随闻书玉的保镖的电话:“闻助理还在农场里?”
“是的,臣少。”保镖回道,“他在房间休息,说等晚饭好了再去叫他。”
裴将臣越发觉得不对劲。正想吩咐保镖上去查看闻书玉的情况,坐在副驾的李哥按了一下耳麦,接通了电话。
“是。我们正在……”话刚起了个头,李哥神色骤变。
裴将臣抬头望去,就见李哥一把抓起了对讲机,大吼:“全体注意,Code 19!重复一次,Code 1……”
刺耳的尖哨声掩盖了李哥的吼声,一道闪光击中了前方的车辆。
结实的轻装甲车瞬间化做一团火球!
碎片随着气浪迎面冲来,司机猛踩刹车。车失控旋转,朝着中弹车辆狠狠撞去——
终于,告别了混杂这泥沙的碧绿河流,洁白的快艇驶入了清澈剔透的蔚蓝大海。
视野霎时开阔,夕阳下的海天景色让闻书玉心旷神怡。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的前方,就是他盼了两年才终于得到的自由,以及全新的的未来。
闻书玉打开了一听冰镇可乐,享受着气泡在口腔里爆炸开的辣感,痛快地长吁了一口气。
哔——警报声再次响起。更响亮,更尖锐!
闻书玉一把将可乐罐捏成一团。
屏幕上的闪电标志已变成了红色。这表示VIP已经遭遇了袭击。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最后化作一句脏话从闻书玉的口中吐了出来:“Shit!”
不要管!闻书玉对自己说。裴家会派人去营救的。
况且,一个军阀家族的继承人,遇险后只能靠外部势力搭救,那这个家族也快完蛋了!
船速没有降低,螺旋桨掀着滚滚白浪,陆地正被飞速抛在身后。
闻书玉将手机丢回驾驶台上,口袋里的令牌在操作台边磕了一下,发出闷响。
闻书玉顿了片刻,掏出了令牌。
令牌在夕阳下金光闪闪,十分刺目,似一个良心的拷问。
“我对他真的仁至义尽了。”闻书玉嘀咕,“我是骗了他,可他不也只把我当个情人吗?我们俩扯平了。”
令牌沉甸甸地躺在闻书玉的掌心,似乎在提醒这他刚拿到自己时的情景。
万里晴空之下,猎猎海风之中,那个英俊的青年在自己跟前单腿跪下来的一瞬,闻书玉的心跳确实有半秒的停顿。
类似这种真挚的时刻,在这一场注定不会长久的热恋中,还有许多。
真真假假,恩恩怨怨,最终不过化为一个词,叫做“从心所欲”。
“草!”闻书玉换回了国骂。
快艇在海面极速掉头,甩出一道高高的白浪,朝着陆地疾驰而去。
加密线路被拨通的那一刻,对面传来了亲切的华语:“您好。客服6285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迎着海风,闻书玉的话语清晰稳重。
“任务代号BK0012。撤离中接到红色警报,决定执行救援,并请求武器支持。特工代号——”
闻书玉敞开的白色外套在风中翻飞,整个人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鸟。
“靛蓝!”
砰砰砰——
从机枪里发射出来的大口径子弹如冰雹倾泻而来,把宾利车打得满目疮痍。
P90冲锋枪,5.7毫米穿甲弹!
裴将臣给手中的M9了换弹匣,一边骂着脏话,顺手把张乐天茫然四望的脑袋摁了下去。
“不想死就别抬头!”
宾利车虽然有着卓越的防弹装置,但也挡不了这种穿甲弹长时间的密集射击。
可敌方显然知道裴将臣坐在第二辆车上,火力集中攻打,防弹玻璃上的裂纹越来越大。
就这时,本已熄火的宾利车引擎突然重新发动,在弹雨中倒车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敌方的子弹紧追不舍。
砰地一声,后座左面的车窗玻璃终于无法再承受子弹的撞击,爆裂开来。
车在短短数秒内将速度提升到了一百六十码,冲破前方路障,疯马一般疾驰。
敌方立刻分出部分人马紧追了上去。两辆车在蜿蜒的山道上追逐奔驰,后方枪声不断,很快又将宾利车的后车窗打碎。
应该是不耐烦继续追逐,一个扛着RPG-7火箭筒的男子从后方车辆的天窗里站了起来。
这种火箭弹就是炸毁前一辆车的元凶。它可以轻易干掉装甲坦克,一辆防弹宾利在它面前犹如纸盒不堪一击。
随着一声闷响,火箭弹呼啸而去,从洞开的后车窗飞近了宾利车里。
下一秒,宾利车炸成一团火球,高高飞起,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中了!”
“得手了!”
敌方通讯里响起得意洋洋的交流声。
两名武装分子走向熊熊燃烧的宾利车,确认死伤情况。可不等走近,一片枪响突然从之前的交火点传来。
“我们中计了!”队友在通讯中嘶吼,“回援!回援——”
早在宾利车的车窗一片片裂开的时候,裴将臣就知道,他们不能在车里坐以待毙。
于是,在和李哥的联手下,他们干掉了从路这一边包抄而来的三名武装分子,带着张乐天和受伤的司机从宾利车里撤了下来。
裴家的这一批宾利防弹车之所以值得耗费巨资采购,除了防弹和舒适外,还因为它有自动驾驶功能。
“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李哥朝着主控板大吼,“掉头直行!最高车速行驶!”
宾利车如一只训练有素的狗,掉头而去,还吸引走了大半的火力。
裴将臣他们顺利地和第三辆车上的特勤会师,压制住了敌方的火力。
等到敌方的同伙回援的时候,裴将臣正由三名特勤护送着驾驶着这辆宾利风驰电掣,其他特勤带着伤员和晕头转向的张乐天暂时隐蔽在树林里。
可就在和追兵的距离越拉越远之际,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夺取了人们的听觉——
一枚IED在车经过时被引爆!(IED:简易爆炸装置)
就如小船被巨浪掀翻,车高高扬起,从路的这一侧翻滚到了另一侧,底朝天倒在地上。
目睹了这一幕,追兵的车在后方不远处的高坡上急停了下来。
“IED把目标的车拿下了!”一个小头目按着耳麦,“车辆受损情况……不算严重。目标还在车里……是!”
随着小头目招手,那一个扛着火箭筒的男子又自天窗钻了出来,将火箭弹头对准了远处的宾利。
而小头目也举起了手机,准备拍摄下这一幕,好向雇主交差。
突然,只听嗖地一声,火箭弹突然一震——
一枚子弹划破长空击中了火箭弹,瞬间将其引爆!
滚滚火焰如恶魔的大嘴,将整辆车一口吞没!
剩余的武装分子们这才发现,远处山林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架黑鹰直升飞机。
灌满风的机舱门边,闻书玉半跪着,正扶着一把巴雷特M107狙击步枪。
狂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眯着的眼睛坚毅锐利,锋利修长的眼尾如出鞘利刃。
“漂亮!”驾驶员大声赞美,直升飞机在他的操作下急速抬升,“达到高度,祝顺利!”
闻书玉戴上防风镜,就像一只从悬崖上俯冲向猎物的鹰,自舱门一跃而下。
随着静态绳一扯,伞包被打开,降落伞嘭地一声展开。
山林如黛,长风万里。金色斜阳贯穿天地之间。
沐浴着夕阳的青年如披着一层金色的铠甲,从密林上空滑翔而过,朝着宾利车的方向降落而去。
第102章
裴将臣在颠簸和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由一个年轻男子背着,在昏暗密林之中奔跑,耳边是忽远忽近、杂乱的枪声。
那一瞬,裴将臣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
是闻书玉身上的防弹背心和自己胸口的剧痛提醒了裴将臣,时空并没有错乱。
“书玉?”裴将臣困惑,“你怎么……”
闻书玉寻了一处掩体把裴将臣放下,脱下他的外套检查伤势。
“你感觉怎么样?都有哪里疼?”
“还好。”裴将臣咬紧了牙关。
他右胸随着呼吸阵阵剧痛,肋骨显然断了。但这点小伤没有必要告诉书玉。
“其他特勤……”
“还活着。但我只能带走你一个。”闻书玉用手电筒照着裴将臣的眼睛,确定他瞳孔收缩正常,“是马东天,要杀你给他女儿报仇。你能站起来吗?”
裴将臣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胸口的剧痛点了点头:“给我一把枪!”
闻书玉把裴将臣送他的格洛克19和一件防弹背心递了过去。
裴将臣一看到枪便笑了,随即又有点遗憾:“你给我的M9大概落在车里了。”
“将来会找回来的。”闻书玉语气倒是轻松,“只有两匣子弹,你省着点用。”
“他们有多少人?”裴将臣检查着弹匣,“援兵在哪里接应?”
闻书玉估算了一下死在火箭弹爆炸的人头,给出了一个数:“大概还剩十来个,不到二十个人吧。东北方向两公里处有一个海边观景台,援兵的直升飞机可以在那里降落。但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才能抵达……”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以靛蓝而不是闻书玉的口气说:“不是我说呀,你家好歹是军阀世家,可应急机制怎么那么差?每次的救援都不像是去救人,而像是去收尸的。”
“……”裴将臣的嘴如金鱼吐泡一张一合,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这样会挖苦讥讽裴家的闻书玉,裴将臣还是头一回见。
闻书玉却是一笑,举枪咔嚓上膛。
“对方正在满山搜你,呆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回到公路上去,争取找一辆车。”
裴将臣回神,咽下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唾液,即将到来的战斗让他的双目光闪耀着白色烈焰。
“又是只有我们两个。好在这次我们俩的状态都还不错。跟在我身后!”
裴将臣朝着东面出发。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闻书玉啼笑皆非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段路的前半段十分顺畅。他们只遇到了一个武装分子,裴将臣只耗费了三枚子弹就将对方击毙。
就像打倒了一个红名怪,他们从该人身上得到了枪支弹药,迷彩服,对讲机,甚至还有一包压缩能量饼干。
凭借这个对讲机,他们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成功地绕开了两名武装分子,直到与一支四人小队正面相遇。
一场激烈的交火在林中展开。
枪口喷出的火舌在幽暗中清晰可见,子弹如流星般在林中穿梭。死神在林中狂笑游走,一次次同他们擦肩而过。
一名武装分子占据了高处,端着AK疯狂扫射,闻裴二人被困在一处土丘后,其余武装分子呈包围状在火力的支援下一步步逼近。
裴将臣正要解开防弹背心,将其丢出去引开敌方火力。闻书玉已抢先一步将自己的防弹背心脱了下来。
“穿回去!”裴将臣当即大喝。
闻书玉置若罔闻,扬手就将防弹背心远远地抛了了出去。
AK的火力果真在这一瞬追着防弹背心而去,逼得裴将臣不得不抓住这短暂的一秒,从掩体后探出,向AK射击。
砰砰砰——
AK的火力骤消。只听重物从高处顺着山坡翻滚下来。敌方有人大声咒骂,疯狂地朝掩体开枪。
但没有了有AK的火力压制,闻书玉和裴将臣反击起来要轻松了许多。
联手解决了两名武装分子后,闻书玉就地一滚窜出了掩体,一枪精准地击毙最后一名武装分子。
裴将臣难言震惊之色。
很显然,闻书玉的身手和枪法在警队入职考核后有了相当大的进步,几乎和专业的水准没有两样了。
更让裴将臣意外的是,作战中闻书玉和他配合得极其熟练。他们明明是第一次协同作战,却像一对已合作过无数次的老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