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驯服by酒矣
酒矣  发于:2025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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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承认轻易受到引诱,谢游拉下他的手:“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江愉哦了一声,听话照做,只不过等时间再晚些,他又还是跑来跟谢游挤一张床,还把那只不高兴脸猫玩偶一起带到床上。
第二天,谢游散发了一早上低气压,江愉睡醒睁开眼就看见他束发的样子,谢游头发上系着昨天还被他嫌弃的那根兔子头绳。
这根兔子头绳确实跟谢游格格不入,但正因如此,让江愉感觉特别可爱。
“看起来很适合你。”江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很可爱。”
谢游闻言微眯起眼看他,到底没反驳他。
想到十年后的自己也在用和这差不多的兔子头绳,谢游内心达到微妙的平衡。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江愉都待在这座山林宅邸里,在记忆恢复前,他不能乱跑,得乖乖和唯一熟悉的恋人过同居生活。
这半个月,江愉的粘人程度不减反增,为此谢游也很少出门去找别的妖异麻烦。
就算真的要出门,他也会先跟江愉说好他要去做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回来,算是养成了报备行程的习惯。
本来江愉恢复记忆至少要一个月,但沈青回信守承诺,答应过的事就会记得去做,他在半个月后又来到谢游的住所,同时带上了一瓶他在远方森林里找到的夜溯甘露。
“喏,之前说帮你们找的东西。”沈青回把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放到桌上,“可难找了,逛遍整个森林就找到这么一点点,不过应该也够了。”
这是一种能够驱除毒害的天然灵物,本身比较稀少罕见,人类没有提取手段,而妖异一般不需要。
“谢谢。”江愉说。
“能帮上忙就行。”沈青回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东西人类刚喝完应该会晕过去,是正常反应,你不用怕。”
江愉点点头:“好。”
沈青回起身离开。
事后回想这一天,沈青回觉得还好自己有事先走了,不然留下来搞不好能被某个突然没了老婆的妖异用眼神冻死几百回。
谢游拿起那瓶夜溯甘露再检查了下,他并不怀疑沈青回的靠谱程度,只是江愉在他眼里太脆弱,他下意识会更小心一些。
“没什么问题。”谢游把透明瓶子放到江愉手上,“喝吧。”
说完,他总算也学会安抚一句:“你昏迷的时候,我哪里也不会去,只待在你旁边。”
“那你抱着我。”江愉熟练地提出粘人要求,“要等我醒来才可以放开。”
谢游静默不语,伸手把人扯进自己怀里,手臂圈在江愉腰间。
江愉满意了,他其实是有些微不安,对恢复记忆这件事情多少有点忐忑,因为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也都是未知的东西。
拔开瓶塞,江愉定了定神,把瓶口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像薄荷气泡水一样甘冽的液体顺着喉咙吞咽下去,在刚喝完的事后,江愉立刻感受到一阵极为明显的晕眩,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他眼前景色迅速化作一片黑暗。
谢游如他所说哪也没去,只略微收紧圈在江愉腰间的手臂,让江愉更好地靠在他身上。
大概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他抱着的人类才有醒来的迹象。
也几乎是在怀中青年刚刚苏醒的一刻,谢游就感觉到他忽然变得无比僵硬的身体。
“哪里不舒服?”谢游问他。
江愉浑身僵硬,现在的姿势谢游看不见他的表情,江愉的脸埋在他怀里,目前正处于一种在装死和逃跑之间疯狂反复横跳的心情。
救命!!
恢复记忆醒来的一瞬间,江愉感觉自己裂开了。

江愉的异常过分明显, 谢游不需要如何刻意感知也能发现。
为此,他放在江愉腰间的本就已经略微收紧的手更用力几分,几乎是把人往自己怀里按的力度。
人类的脆弱程度刻在谢游的本能认知里, 尤其江愉在人类之中也属于病弱群体, 他比一般人类更像易碎品, 是即使谢游将之捧在手上也需要担心它会自行出现裂痕的娇贵瓷器。
因此当江愉表现出异常,谢游的某根神经便会在一瞬间受到拉扯。
“哪里不舒服?”他重复这个问题, 声音放得很低, 质感冷淡的声音在这时听起来有些微哄人意味。
他不擅长这种说话方式,语气已经尽可能放缓了。
江愉一动不动,想装木头、想装石头。
什么都行,只要是没有生命不会思考的物体就可以, 他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变成这些东西。
他不想当人了,他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如果现在能许一个愿望,江愉会希望自己能立刻原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无论是以上哪个想法都无法实现,江愉只能死死把脸埋在谢游怀里,紧闭双眼不想睁开。
极为明显的薄红从他颈侧向上攀爬,他的脸颊发烫,脸红得几乎像煮熟的虾子,原本白皙的耳尖也红透了, 整个人热得像在冒烟一样。
这个应对方法其实并不明智, 因为江愉现在紧密挨靠着的是他最想逃离的对象。
可是他没有办法, 如果不先把脸埋着,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只能装成鸵鸟一样试图逃避。
呼吸间从近处衣物上闻到的冷调焚香让江愉本就在怦怦乱跳的心脏加速鼓动,若有似无的冷调焚香仿佛在持续侵染他, 而比气味更不容忽视的是身上那以相当力度紧箍着他腰的手。
江愉根本说不出话,他紧攥着手,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手心留下掐痕,可见他有多用力。
但江愉装成鸵鸟宝宝的逃避方式是无法进行下去的,因为谢游听不见他回答,圈着他腰的手随即略一施力,直接让江愉侧坐到他腿上,接着另一只手贴上江愉的脸,托着他的脸颊和下颌让他抬头。
“到底怎么了?”
谢游因眼前人类的异常而生起一抹难以忽略的焦躁,令他相当不愉快。
江愉不得不睁开眼,一睁眼便对上谢游那双沉敛的凤眸,他轰一下慌乱移开视线。
“我、我……”江愉支支吾吾,他近乎手忙脚乱想要改变两人眼下的亲密姿势,可箍着他腰的手根本纹丝不动,他哪儿也去不了。
谢游把江愉的慌乱收进眼底,他看见他脸红,脸上毫无疑问是窘迫羞赧的神情,但他不知道江愉为什么有这种反应。
不适应跟他接触,谢游当然不会有这想法。
这半个月江愉对他完全是粘人精模式,动不动要牵要抱还要一起睡,谢游都已经被动习惯了。
“夜溯甘露应该没有这种副作用。”
江愉的脸很烫,谢游微皱着眉帮他降温,妖异的体温低凉,贴在江愉脸颊的手却没起到半分降温作用,反而让他的脸更烫了。
江愉完全不敢看他,直到谢游的手指不经意轻擦过他的唇瓣,江愉才像触电似地猛然伸手把对方推开。
人类的力量对妖异来说不值一提,谢游会被推开,是因为他愿意顺着江愉。
被推开后,他垂眸注视着怀里的人类:“抱你回房间休息?”
江愉双唇嗫嚅了下,他尽力鼓起勇气,最后还是只发出细若蚊声的声音:“你先放开我吧……”
谢游微顿了顿,尽管感觉江愉提出反常要求,他也顺了他的意,松开了圈在他腰间的手。
按谢游这半个月的经验,江愉现在的正常反应应该是主动依靠他,甚至会娇里娇气要求他一直抱着。
一被放开,江愉马上起身后退几步,如果不是性格不允许他对自己犯的错误不负责任,他绝对已经夺门而逃了。
深吸一口气,江愉勉强定了定神,但说话时仍不敢接触谢游的目光:“我……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解释……”
谢游本来只用眼神询问,发现江愉不看他,他出声说:“什么事?”
江愉没立刻说话,这件事太难以启齿,他过了好一会才终于逼自己开口:“就是……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了开头,江愉说下去仿佛顺畅了许多:“我在刚失忆的时候受到了一些误导,以为自己跟你是恋人关系,所以之后对你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
在江愉话音落下的一秒,客厅好像突然一下变得格外安静,静得落针可闻,屋外的冷空气仿佛也在侵染室内,整个客厅骤然寂冷无声。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有声音打破这个寂静。
“然后?”
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妖异质感冷淡的声音莫名像一道冰棱。
“然后……”江愉顺着他的话,艰难地补上干巴巴的一句道歉,“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江愉努力为自己辩解,“是阿白乱说话让我误会,我不是故意缠着你……”
江愉的道歉和解释并没有让房间回温,反倒好像让气温更加降低了几度。
“所以,你现在跟我道歉是什么意思?”谢游脸上面无表情,他盯着江愉,视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紧迫。
假如视线能化作实质,江愉应该已经被一根锁链捆绑起来了,不允许他动弹分毫。
“你之前口口声声的一见钟情,也能是被误导?”谢游平静问他,“你自己的感觉,自己不清楚?”
一说到这江愉就更想逃跑,他觉得自己碎了一地,现在只凭借最后一点坚强在活着。
“我可以解释。”江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诚些,“是因为你是我的缪斯……就是、就是灵感源泉的意思,我一看见你的脸就会有特别多画画灵感。”
在谢游越来越冷的表情下,江愉把话说完:“我失忆的时候,没分清这种感官冲击和喜欢的区别。”
接下来江愉越是解释道歉,局面就变得越僵硬,几轮过后他果断闭上嘴。
解释不对,道歉也不对,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场面缓和过来??
江愉的头脑高速运转,没等他想出方法,他听见眼前的妖异冷冰冰对他说。
“你想不认账?”

是要他怎么认……?
这一切起因是个很乌龙的误会,江愉觉得自己在失忆期间对眼前妖异说的很多话都有巨大哄骗嫌疑。
思来想去那些话根本没一句是真的,他现在恢复记忆了, 不就得赶紧向对方解释和道歉吗。
江愉是这么做的, 但他承认错误的表现在对方眼里似乎错上加错。
江愉还愣着没出声, 他的沉默被谢游理解为默认,因此谢游微眯起眼看他。
“出去。”他说。
江愉抬眼看见谢游异常冰冷的面容, 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后为了不让对方更生气,他选择依言照做。
看江愉这么听话离开,谢游的脸色反而当即更冷下三分,浑身散发着犹如实质的低气压。
之前他在房间里让江愉走, 江愉前脚顺从离开,后脚到晚上又挤上他的床, 现在倒是真这么听话。
谢游的情绪在这一刻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起伏,他将之全部归为被戏耍的恼怒。
但最终他只是待在原地,不去管离开他视线的人类去了哪里,仿佛对此浑不在意了。
硬木制成的方桌和椅子在这期间持续发出很细微的咔擦声,表层出现突兀的开裂,像承受了什么尖锐压迫。
江愉离开屋内,不用面对谢游, 他立刻如获新生般地大踹气, 从恢复记忆起就极度绷紧的神经终于有机会稍稍放松。
逃避可耻但有用。
江愉心脏怦怦直跳, 他刚才看似有理有据地解释道歉,其实他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一团浆糊,本能的求生欲在上边写满了“逃跑”二字。
好想逃。
谢游刚才冷脸让他出去,江愉觉得对方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他……
确实他们现在见面会非常尴尬, 江愉边想边往自己房间快步走去,伸手开门关门,再下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江愉想起引发这次乌龙事件的罪魁祸首,他拎起和九尾猫一起窝在床上的兔子玩偶,用力摇晃它的耳朵:“为什么要说我和他是恋人关系?”
兔子玩偶很无辜地歪了歪头:“不知道哦,是亲爱的主人自己说的。”
江愉动作一顿,仔细回想当时的对话,确实是他自己这么误认为。
“可是你说啊对对对。”江愉又揪它耳朵。
兔子玩偶改为疑惑歪头:“这并不是肯定的意思哦~”
说完兔子玩偶嘻嘻笑了起来:“亲爱的主人应该积极上网。”
江愉马上用手机随手百度了下,看完当场闭了闭眼。
“阿白这个月不许用我的手机和电脑了。”江愉满脸通红也只给了兔子玩偶一丁点算不上惩罚的限制。
兔子玩偶被江愉轻揪着的耳朵动了动,倒是很乖巧地没有提出异议。
江愉继续收拾东西,谢游现在不想见到他,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暂时离远点会比较好,腾出让这份困窘冷却的空间,让时间化解尴尬。
收拾着收拾着,一张卡掉到地上,黑色的,边缘印着繁复花纹的银行卡。
江愉的眼睛仿佛被看见的这张卡烫伤,视线马上移开不敢看它,但他目光一转,一对用红绳系着的折纸鲤鱼又刚好映入他眼中。
啊啊啊——
江愉忽然停下收拾,走到床边直接往床上一扑,用被子完全盖住自己,再扯进一个枕头捂住脸,在被子里愈渐稀薄的空气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想到谢游说那是工资卡,想到沈青回说谢游送他信物是向他示爱的意思。
还想到十年后的谢游对他说过,是他先哄骗了他,要对他负责。
所以刚才冷着脸让他出去的那个妖异,是已经被他哄骗到手了……吗。
江愉甚至难以在这句话后边打个问号,因为只要稍微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爱情骗子。
江愉蓦地感觉这四个大字插在他脑门上,让他顿时心虚不已。
那他自己呢?
江愉一时茫然,先天性的心脏病让他从小对大部分事情都平平淡淡,除了对画画有执着和热情,他对别的事都尽力保持平和心态。
他的情感一直很稳定,身体不允许他有太激烈的情绪动荡,加上在原来世界失去父母导致他过分独立,因此他人生中从没有过什么浓烈的爱恨。
他现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平静,但这是否与喜欢扯上关系,他不知道。
还是先逃跑吧……
逃避心理在乱成毛线团的混乱心绪中迅速占据上风,江愉吸了口气,从被子里出来,继续收拾东西。
他也需要冷静一下,在这里离谢游太近了,他冷静不下来。
需要收拾的东西其实不多,一个背包就装完了。
看着那张被他捡起放到桌上的银行卡,以及旁边的信物,江愉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如果不拿,他至少该亲手把这两样东西还给谢游,江愉短期内压根没有再去面对对方的勇气。
但拿……他以什么身份拿走这两样东西?
犹豫片刻,江愉抿了抿唇,还是伸手把它们都装进包里了。
担心折纸会被压坏,江愉特地把它们放在一个独立的格子里。
背上背包,把兔子玩偶揣进口袋,江愉像做贼似地抱着九尾猫来到房间门前。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偷看,尽管江愉心里觉得谢游不可能来蹲他,但他就是做贼心虚,必须先确认下才敢走出去。
“咕。”
藏在江愉影子里的渡鸦在这时飞出来,扑腾翅膀飞进他怀里。
江愉:“……”
想起来了。
江愉看一眼自己的影子,随着他的视线,有那么一两根影触从他影子里探出个小尖尖,像蛇类一般对他发出低低嘶声。
江愉当即更觉心虚。
“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吗,或者去找你们的本体……?”江愉试图劝说它们。
但没有任何作用,无论是渡鸦还是影触都依然跟着他,那只渡鸦也不藏回他影子里,而是在明面上跟着。
他逃跑还把人家分身带走真的好吗……
假如当事人不是自己,江愉都想替谢游报警了。
僵持数秒,江愉没办法,只能带着它们一起偷偷摸摸出去,一路小心翼翼到宅邸门口,坐上小纸人变出来的观光车离开山林。
打车回到家里,江愉进去浴室清空大脑,洗完出来躺上床再次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江愉躲在被窝里逃避现实,而在他离开那座宅邸后,某个妖异的低气压大到几乎能把周围山林里的飞禽走兽统统吓跑。
谢游不是不知道他离开,只是没阻拦他,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被一个人类哄骗感情已经够可笑了,难道他还要在对方选择逃跑不认账的时候主动挽留?
绝不可能。
在他的生命尺度上,独行才是常态,他也根本不应该为一个人类的离开而感到多么不适应。
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恢复常态而已。
谢游冷漠捏着已经空了的玻璃瓶,桌上被江愉留下的一个手炉让他觉得刺眼,他丢了个纸人过去,让它把桌面收拾干净。
然而小纸人却把那个手炉捧到谢游卧室里,因为根据之前的指令,江愉的东西最近都是放在这个房间的。
小纸人完全接收不到谢游的死亡视线,只勤勤恳恳完成了它的工作。
谢游接下来也没待在家里,他去解决了之前因为江愉粘着他而多给了一段死缓的各个妖异。
面对这些昔日也试图置他于死地的对手,谢游很难得没嫌麻烦亲自动手,他拧断对方的四肢却又留着一口气,在这些妖异仍有意识的情况下将它们逐渐吞噬。
“你为什么……”身体正被吞噬消失的妖异恐惧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放过我吧,以前确实是我错了,不该像他们一样想着吞了你提升力量,反正我也没成功,我们之间应该不算有仇……”
对恶念集合体这样的纯粹能量,他们当初想把它吞了又有什么错呢,大多数妖异都会有这个想法,他们那时也只是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追逐力量。
谢游如今的能力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前观察分明没有这么难以逾越的差距,这只能解释为谢游之前完全懒得动真格,而他现在却毫无留手的意思。
面对这番求饶,谢游眼皮都没动一下,漠然地完成了彻底吞噬。
一直到夜半时分,谢游才回到住所,房间里空荡荡,并没有等他回来的某个人类。
半个月前他外出稍微回来得晚一些,江愉在他进门的时候就走过来拉他手对他抱怨,说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不允许他晚上不在家。
谢游答应了他,从那天起再也没晚回来过,但现在他不必再管这个承诺。
手炉被小纸人放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谢游一进门就看到,他目不斜视走进里间。
然而里间也没好到哪去,那只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不高兴脸猫玩偶还大摇大摆待在他的床头。
有的人不认账跑了,却留下很多东西在这里。
看着那个被遗弃在这里的猫玩偶,谢游摘下系在发上的兔子头绳。
他盯着这根兔子头绳,半晌后,冷笑一声把它丢到地上。
第二天沈青回得了空闲,很是负责地过来回访夜溯甘露的效果。
他一来就正面感受到谢游的低气压,不过他这时也没想太多,依旧开口问:“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夜溯甘露有效吗?”
“量是少了点,不够的话我再去找找。”沈青回又补一句。
谢游面无表情看着他,半个字也没说。
像忽然有阵冷空气出现,沈青回抖了抖,目光落在正浑身低气压的谢游身上,无端冒出一个想法。
怎么感觉他的怨气比鬼重。

第29章 驯服怪物的第二十九天
沈青回对谢游的状态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夜溯甘露出现了什么副作用……
可也不应该啊,无论从夜溯甘露本身的性质或是大量使用案例来看,它都是绝对安全的。
“他出现了不良反应?”沈青回试探地问。
谢游依旧没理他, 向来冷淡的眉眼现在看起来像结了层霜, 比以前更加冷冰冰。
看出来谢游完全不想说话, 沈青回闭了嘴,在心里暗暗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恋人恢复记忆还不高兴, 吵架了……?
思索着, 沈青回也后知后觉注意到谢游又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这个信号让他眼皮一跳,莫名有点儿方。
好像不太对劲……
按道理讲,对方除了就寝, 现在都应该保持束发状态才对。
沈青回很有求生欲,他敏锐感觉自己再问下去可能会不小心踩到什么大雷, 果断面上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打哈哈。
“我今天也还有事,森罗那边有几份重要文件在等我处理,先走了。”沈青回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像后边有鬼追他似地火速离开。
谢游全程没说话,等沈青回走了,他垂眸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兔子头绳,手指忽地用力捏紧绳子, 力度大得仿佛要将之掐断。
就像在发泄某种恼怒, 最后又冷着脸将之收拢在手心。
时间对妖异来说, 近似一个无意义符号。
人类在漫长时间里像潺潺流淌的活水,妖异与之相比更像平静无澜的深潭。
有的人类将这片深潭拨动,将之搅乱后却想抽回手。
谢游的这份恼怒里,有对江愉任意抽身的气恼, 但潜藏在深处更多也更为隐秘的,是对失去他的极度不悦。
谢游刻意将后者忽略。
沈青回逃离山林宅邸,眼睛一转想好了接下来的目标。
他能感知到江愉不在这里,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不了谢游,问江愉总没问题。
江愉离开时间不长,沈青回循着遗留气息不难找到他的位置。
他很适应人类社会,所以没有不请自入的习惯,沈青回很礼貌地在门口按了门铃。
听见门铃声,江愉先是如惊弓之鸟般陡然站起,片刻后又略松一口气。
没事,如果是谢游,他只会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江愉这么一想便放下心来,起身去开门。
开门看见来人是沈青回,江愉难免同样微微窘迫,他知道对方来找他的原因一定是跟谢游有关。
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江愉还是接待他进了客厅。
“你应该已经顺利恢复记忆了?”沈青回在说话时观察他,看来看去也不像有什么不良反应的样子。
江愉略不自然地点点头:“嗯,谢谢你帮忙找的那个东西。”
“你们是吵架了吗?”沈青回实在好奇,“一恢复记忆就吵,你在失忆前和他有什么还没结束的争执?”
“没有……”江愉抱着九尾猫,微低下头试图用这只毛球团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只是有误会,我和他解释道歉了,但他现在应该还很生气……”
对江愉说谢游很生气的这个说法,沈青回深以为然,对方身上的低气压确实大到没边了,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谢游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露。
“什么误会?”沈青回心痒痒,忍不住追问。
能看谢游热闹的机会可不多。
沈青回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半点坏心思,可能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恶趣味,但不多。
江愉只有种果然还是来了的想法,他指尖微蜷,低着视线,闷声把事件简单概括了一下:“就是我在失忆期间因为一些误导,误会自己和他是恋人关系,然后对他做出了一些……一些哄骗行为。”
江愉把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定性为“哄骗”,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总之都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沈青回听得目瞪口呆,他脑子打结了好几秒,捋了捋才终于确认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热闹……好像有点热闹过头了。
怪不得他刚才在山林宅邸里感觉谢游怨气那么重,原来是老婆恢复记忆跑了。
想到这里,沈青回忽然很想笑,但他觉得自己现在笑很不地道,所以死死压着嘴角。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谢游被他眼前这个人类在失忆期间哄到手了,后者恢复记忆却选择逃跑,两个人正处于一种僵持状态。
“虽然是失忆时的误会,不过你对他就没有任何感觉吗?”沈青回眼中还是带上点笑意,不是恶趣味,只是觉得他们俩这恋爱谈得真有意思。
作为过来人,江愉是什么状态,沈青回其实很容易能看得出来。
要是真的完全没感觉,对方也不必这么慌慌张张逃跑,且现在都还为此窘迫和苦恼。
江愉答不上来,不过心跳在听见这句问话时突然抢拍。
沈青回看着他笑了笑:“等你想好了去找他吧。”
沈青回说着都有点同情某个在家里散发怨气的妖异了,惨是真的有点惨。
感情和信物都被骗走了,估计谢游正想着怎么和这个人类长久在一起,结果临到头对方说一句是误会就转身逃跑。
沈青回代换想想,这事儿要放在他身上,他也绷不住。
江愉小声说:“他最近应该不会想见到我。”
沈青回低咳一声,还是觉得很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跟他解释道歉之后,他让我出去。”江愉如实回答,“我能看出来他在生气。”
“他是生气。”沈青回微勾着唇,“但原因跟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江愉没明白。
沈青回想再看会热闹,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总之,你相信我,你要是主动去找他,我保证他肯定不会生气。”
可能还会被哄好。
“你越主动,他的态度应该会越好,你可以试试。”
沈青回给出良心提议。
看看他多好心,解题答案都给对方写考卷上了,只要江愉肯照抄,这道题解起来不要太简单。
江愉:“……”
这才第二天,他还没有勇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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