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种—— by一个巨大的坑
一个巨大的坑  发于:202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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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沈长老的课楚平就头疼,他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袋,道:“我不是不想好好上,我是真的听不懂。”
黎阳才不管他那些,他白了楚平一眼没有说话,而后缓缓地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且问你,观修士应当先观什么?”
“呃……观……观……”楚平支支吾吾的,憋得脸都紫了,也没能憋出一个确切的回答来。
最后,黎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观气。”
经过黎阳这么一提,楚平隐约记起了沈长老似乎说过这样话,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对,观气,观气。”
所谓气,是指修士在不经意间从气海之中逸散而出的灵力,这种灵力的逸散,实际上对修行是不利的,但同时,它又是不可避免的。这种逸散,并非不能控制,但灵力的逸散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普通修士根本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将他滴水不漏地留住。这世上,能让自己一丝“气”都不外泄的,唯有大乘期修士。
黎阳问楚平:“你没有发现薛师兄的气里面,逸散出的雷电属性变多了吗?”
这件事楚平倒是早发现了,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发现了啊,这有什么?”
黎阳见他还不开窍,简直要气死,只能接着提示道:“薛师兄是什么灵根?”
“水木灵根啊。”
“那不就结了,水木灵根之能吸收水木属性的灵气,哪里来的雷电?”
这话可一下子把楚平给问住了:“呃……”
黎阳知道,要是真的想等楚平自己给出一个答案,怕是要等到明天也等不到。所以黎阳直接说道:“这说明,便必然有一个能吸收雷电属性的人,将灵力过给是他的,而这丝灵力日益增多,必然不是单纯地将灵力输送给了他。”
楚平觉得黎阳说得很有道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黎阳又接着问楚平:“那薛师兄见过的人里面,带雷点属性的又有多少?”
楚平想了想:就他认识的人而言,只有一个天灵根的徐白。
“所以你才怀疑小师叔?”
“我不是怀疑小师叔,我是肯定,那个人就是小师叔。”
楚平觉得黎阳说得很有道理,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无声地消化着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过了片刻,沉默了好一会儿楚平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焦急地对黎阳说道:“那如果薛师兄和小师叔结成了道侣,我以后投宿的时候是不是不能再跟小师叔住一间房了?要不然薛师兄是要生气的?可是出门在外,风餐露宿,难免有将就着一间房的状况,我可不想睡马厩,这可怎么办呢?”
楚平感到有些苦恼。
却见黎阳听了这话。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弧度,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离你小师叔多近都没关系,但要记得千万离你薛师兄远一点,不然死,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95章
黎阳又重新为楚平安排了住处,可楚平就算躺到了舒适的大床上,心里也还在想着黎阳的话。他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晚上连睡都睡不着。
夜里,楚平睁着眼睛看着床顶,自语道:“不会吧,小师叔看上去冷心冷情的,不像是会结道侣的样子呀。”
说完,楚平又翻了个身,否定了自己刚刚的说法道:“黎阳说得也不一定对,他不也是猜的吗?”
可话又说回来了,黎阳的脑子向来比楚平要好,楚平要是不信黎阳的话,靠自己悟,怕是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把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弄清楚。
楚平感到有些迟疑:“可要是真的呢?那我到底是装作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秘密的楚平感觉到十分苦恼,他自言自语了一个晚上,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时,楚平便挠着头徘徊在了自己曾经的房门前。
“我要不然还是问问薛师兄吧,找他确认,总比我自己一个人瞎猜得好。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直肠子的楚平如是想到。
打定了主意之后,楚平便走上前去打算敲房门。谁知道他的手还没有放到房门上,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出来的人是衣冠整齐的徐白。
楚平看看徐白的时候愣了一瞬,然后便规规矩矩的弯腰作揖,打招呼道:“小,小师叔。”
楚平虽然笨,但起码的逻辑还是有的,昨晚这房间明明是叫薛师兄抢了去,可今天开门的分明是徐白,那么——
楚平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跑过了千军万马,他满脑子都是问题:“小师叔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那薛师兄呢?薛师兄还在吗?如果薛师兄还在的话,那他们俩……昨晚……这……啊?”
楚平的心中千回百转,连话都说不清了:“小,小师叔,你怎么——”
与手足无措的楚平相比,徐白就完全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神情冷淡地朝着楚平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平常地询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楚平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这种时候也不晓得该如何委婉了,据实以告道:“我想找薛师兄。”
听了楚平的询问,徐白下意识地微微侧了侧身子,望了房间里一眼,而后说道:“他还在睡觉。”他这样的反应,便是彻底坐实了昨晚他与薛野确实是两人共处一室的。
但徐白那光明磊落的神情,又显得特别正经,完全不像是干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楚平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那团浆糊,就像是又被徐白的这一举动给猛烈地搅动了一下似的,变得更加混乱,更加粘稠。一时之间,楚平变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平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接着说话的时候,徐白倒是先开了口,他问楚平:“你找薛野有什么事吗?”
“我……”楚平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请教一下薛师兄。”
徐白听了这话,看了楚平一眼,道:“你哪里不明白。”听徐白的语气,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代替薛野解答楚平的疑问。
其实关于楚平内心的疑问,不管是问薛野还是问徐白都是一样的。但许是徐白天资过高,在同辈人中出类拔萃的关系,楚平对他也天生便有些畏惧之感,不敢什么话都同他说。再加上徐白看上去实在是太正经,终日里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楚平总觉得自己要是真的问了徐白一句“是不是同薛师兄双修了”,就好似是无礼地亵渎了他一般。
想到这里,楚平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末了,还是摸了摸后脑勺,目光游移地说道:“算了,既然师兄还没醒,我便等他醒了再来吧。”说完,也不等徐白答复,楚平立刻便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而站在门口的徐白,看着楚平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心中也默默地将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猜了个大概。徐白沉默不语,而后,他关好了房门,打算先去找黎阳问上一些事情。
晌午之后,楚平见时机成熟,再次偷偷摸摸的摸回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
房门大开着,徐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楚平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朝房间里望,看见薛野正坐在桌边,有气无力地吃着葡萄。
当然,那东西实际不是葡萄,只是长得像葡萄,实际上是从渊城特产的灵果,极其难以保存,到了中州更是价值好几百个灵石一颗。
看见薛野的那一刹那,楚平就像是看见了离别已久的亲人一样,大喊道:“薛师兄。”
薛野的一颗灵果正剥到一半,听见声音便朝楚平看去,问道:“干嘛?”问完也不管楚平,复又专心剥起了自己的灵果,嘴里还询问着,“吃不吃,是从渊城培育的灵果,对修行有益的。”
楚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桌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黎阳说你和小师叔结成道侣了。”
楚平问这话的时候,薛野刚把剥好的灵果放进了嘴里,才要吞下去,瞬间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那颗灵果给噎死,不住地咳嗽着:“咳咳!咳咳!”
楚平见状,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薛野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不敢直视楚平那双诚恳的眼睛,只是状似不经意地又拿起了一颗葡萄,略有些心虚的盯着手上的灵果,一边剥一边说道:“你别听黎阳瞎说,没有的事。”
听了这话的楚平有些迟疑,他道:“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野给打断了:“可是什么可是?”
楚平于是复述起了黎阳昨晚同他说过的话,道:“可是黎阳说你身上散发的气里面带有雷电元素,那肯定是小师叔给你的。”
楚平脑子笨,一个简单的原理要解释半天,薛野却是一听就明白了黎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楚平说完这句话之后,薛野立刻佯装出了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还特地扬高了声音,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楚平被薛野突如其来的发难弄得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安抚道:“薛师兄,你别生气呀,我也就是问问而已……”
问什么问,再问下去什么要被楚平给问出来了。
薛野为了尽快止住楚平的好奇心,立刻转移了话题,转而摆出了一副长者的姿态,问道:“今天的剑练了吗?修为提升了吗?”
当然没有,楚平失眠了一夜,天不亮就在薛野门前站着了,哪里能有空练剑呢。
楚平不会撒谎,只能怯怯地实话实话道:“没,没有。”
找到了发难借口的薛野此刻更是得理不饶人:“大敌当前,你不想着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满脑子都是这些没有由来的风花雪月,你这样也配说自己是一个剑修吗?”
楚平实在是招架不住,只能赶紧连声讨饶:“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说着,楚平两条腿简直要抡出了风,赶紧飞也似地跑了。
楚平被骂走以后,薛野立刻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前,看似十分淡定,实则心脏正在“怦怦”地跳个不停,那心脏简直就是只差一点点就要从嘴里跳出去了。
差点就露馅了。
薛野之前不曾在意过,经楚平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来要去观察自己身上外溢的灵力。于是趁着四下无人,薛野赶紧闭上眼睛,内视起了自己的气海与经脉。仔细探查了一番之后,薛野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如今在旁人眼中,他现在就像是一块被徐白腌入味了的咸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徐白灵力的味道。
硬说他们俩没关系,怕是只有楚平这样的小孩子才会相信。现在只有一个黎阳发现了,可将来呢,早晚会有第二个黎阳,第三个黎阳……
纸早晚会包不住火的,薛野感到心烦意乱。
正当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是刚与黎阳商讨完事情的的徐白回来了。
看见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薛野,徐白愣了一下:“怎么站在这里?”
薛野见到徐白,也不多啰嗦,开门见山道:“楚平今天来问我,是不是跟你结成了道侣。”
徐白回忆起了早上与楚平打的那一个照面,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薛野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这么淡定,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外溢的都是你的灵力?”
徐白当然知道,甚至在他们双修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我以为你也早就知道。”
薛野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心烦了。他道:“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也不知道过了这一劫之后,这些灵力要多久才能散掉,真是麻烦。”
听到这里,徐白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薛野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过了这一劫之后,就不再与我双修吗?”
听了这话的薛野不由地翻了个白眼,他理直气壮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打算一直修下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怎么不干脆跟我结为道侣啊。”
薛野正喋喋不休地嘲讽着徐白异想天开,却听一旁的徐白缓缓开口道:“未尝不可。”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原本还在长篇大论的薛野的话头。
“啊?”薛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说什么?”
薛野以为徐白只是信口开河,他看向徐白,试图从徐白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却见徐白用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嘴里说着:“等此间事了之后,你我便回上清宗,行道侣结契大典。”
而回答徐白的,是薛野惊恐的眼神。

第96章
薛野不确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徐白的话:“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说……你要跟我结为道侣?”
那语气里可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欢欣,有的只是浓浓的惊讶和恐惧。他试探性地抬头看向徐白的脸,斟酌着徐白话里的意思。他多希望下一个瞬间徐白就能能开口否认这句话,说这一切不过是薛野听错了,但是徐白并没有,他只是看着薛野点了点头。
真糟糕。
薛野不由地咬住了下唇,他脸色的脸色变得煞白,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悦之情,他皱着眉头对徐白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徐白自然能读出薛野话里的不情愿,他非但没有与无礼的薛野争执,反而低下头,用无比认真的神情看向来薛野。他的眼神坚定,周身气质沉稳,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座耸峙的山岳,显得十分郑重。
可徐白越是这样,薛野心里就越是犯嘀咕,道:“为什么啊?”
薛野不理解,徐白好好地怎么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竟要与自己结成道侣。
徐白还是没有回答薛野的话。
薛野久久没有等到解释,便开始有些犹疑地偷偷抬眼望向徐白,刚一抬头便正好被徐白看了个正着,薛野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怂,仅仅只与徐白的眼睛对视了一瞬便败下阵来,他快速地低下头来,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还好,看上去没有太生气。”
看得出来,被拒绝之后的徐白虽然面色不善,但尚且看得出没有与自己动手的打算。
他不说,薛野便只能自己瞎猜,他心里狐疑道:“难道是因为徐白的贞洁观念太强了?”
薛野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若是如此,那薛野便可以理解为这事未必没有转机。
“咳咳。”薛野咳嗽了两声,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徐白说道,“双修之事,你无需有太多的浮念。要知道,你我都是修士,对于修士来说,双修不过是一种功法,并没有俗世里的那层意思。况且,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当修士了,自然也应该放下世俗那些想法,不然来日渡劫之事,红尘未尽,平白耽误了飞升。”
薛野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天,一个劲地劝说着让徐白看开点,他虽然看起来说得头头是道,但细究起来,核心思想就是不愿意与徐白结成道侣,就差直接说“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了。
徐白有心与薛野结为道侣,本想着既然他们二人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直接说清楚也未尝不可。他心里清楚,薛野就像是那茅房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只是石头尚有开窍之日,要等薛野自己想明白,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由徐白来捅破那层窗户纸。
反正,对于薛野,徐白志在必得。
只是徐白小看了薛野气人的能力。
薛野每多说一个字,徐白的脸色便难看上一分。等薛野说完,徐白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看上去简直是想要杀人。
薛野当然看出了徐白的愤怒,为了防止徐白突然发难,薛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啊,自古忠言逆耳,你可不能动手啊。”
薛野想了想,又再接再厉地补充道:“你若是执念于肉体人伦,将来如何能平稳飞升。你别不爱听,我这是好言相劝,你应当心怀感激才是。”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剑一样重重砸在了徐白的心上。
只见徐白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向薛野询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因为肉体人伦才想和你结为道侣的?”
徐白这话说得薛野一愣,他心直口快地问道:“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听了这话,徐白神情复杂地看了薛野一眼,反问道:“你呢?你又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双修。”
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
但薛野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比徐白弱,他只能选择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答案,道:“自然是为了积累修为,早日飞升啊。”
薛野说得义正言辞,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徐白听了这话,居高临下地看着薛野,眼神简直冷得吓人,他沉声道:“这么说来,若是他日,旁人要与你双修,为了修行,你也会答应?”
薛野想也没想便道:“那是自然。”
徐白听了这话之后,完全是面色铁青地看着薛野,眼神像是要吃人。
但薛野依旧无知无觉,不知死活地接着说道:“不过也不一定。”
薛野低下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有些草率了,他低头思索着,低声缓缓说道,“我这人倒也不是不挑,起码找人双修归找人双修,不能找个不爱干净的,不能找个事多麻烦的,更不能找个居心叵测的吧……”
确实,等日后离了徐白,再找新的双修对象确实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起码目前来看,作为一个双修对象,徐白是十分合格的:他修为高,事情少,双修的时候闲话也不多,往往只顾埋头苦干。虽然薛野不想承认,但哪怕是从挑剔的眼光来看,徐白这人也是有些本事的,至少他总能变着法地让薛野在长时间的双修中体会到些许兴味……
要说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便是徐白体力实在太好,一晚上下来总是让薛野叫苦不迭。
想到这里,薛野突然又觉得徐白刚刚所有的优点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薛野低头思考的时候,毫无防备地朝着徐白露出了一段纤细的后脖颈,盛怒之下徐白原本已经朝着那一出光洁的肌肤伸出了手,但在听见薛野找补的话语之后,徐白微微顿了顿,然后不着痕迹地又将自己的手慢慢又落了自己的身侧。
薛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劫。他听见身前传来徐白低低的叹息声,他不知道徐白刚刚无可奈何地在内心深处进行了一场妥协,他只听见徐白声音低哑地对自己说道:“便不能是因为喜欢吗?”
徐白说出这句话,便几乎是已经将自己的心思给挑明了。
却不料薛野听了这话,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捧腹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我?你脑袋应该被驴踢了,才会说出这么恶心人的话来。”
薛野笑得前仰后合,简直都快站不住了。
然而笑着笑着,薛野却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来——徐白并没有笑。
徐白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薛野,神情复杂,但他话里的真伪却又悉数被揭示在了那无言的沉默里,变得不言而喻。
薛野的笑声却变得越来越轻,最后,归于寂静。
薛野不是傻子,他瞬间便掌握了徐白话里的意思。终于看清了真实状况的薛野笑不下去了,他看着徐白皱起了眉头。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实则心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小子来真的?!”
徐白见薛野笑够了,刚要开口继续说下去:“我……”
然而徐白的话却被薛野给紧急阻止了——
薛野打断了徐白即将说出口的话,他道:“不管你我是否结成道侣,都得等过了这一劫再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活着离开从渊城。”
薛野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眼神闪躲,显然只是个借口,但徐白听了这话,却只是深深地看了薛野一眼,而后,他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咽了回去,转而顺着薛野的话说了下去,道:“这是自然。”
薛野听到徐白总算不再纠结那劳什子的“喜欢不喜欢”的事情,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正好,我想起黎阳之前还要找我商量计策,我一时懈怠把他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我得赶紧去与他汇合!”
这么说着,薛野连忙转过了身,快步向着门外走去。
这借口找得着实蹩脚,但薛野要走,徐白却并没有拦他。他并不是非要在今日便得到一个名分,世事过犹不及,来日方长。
徐白站在原地,望着薛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久久没有收回来。
而另一头,薛野一边朝着黎阳的房间走去,一边不可置信地回想着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情:“徐白喜欢我?”
薛野觉得这句话里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加到一起,便显得十分天方夜谭了——
“徐白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设计陷害他,还是喜欢我真刀真枪地要杀他?”
末了,薛野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因由,只能粗暴地归结为:“徐白不会是有病吧?”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在知晓了徐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现在,薛野有一件事情便不得不做了——
“必须得与徐白保持距离。”
徐白的手段薛野向来是知道的,他虽不是什么坏人,但为了达到目的,下手却向来狠绝。真要是被他盯上了,这个道侣薛野怕是不当都不行。
开玩笑,双修之事,薛野本是为了修为和情势不得已而为之。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久,本想着终于就快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怎料徐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若是真的做了徐白的道侣,岂不是要一辈子夜夜受那苦楚了?
那还了得?
薛野在心中默默地盘算道:等此间事了,摆脱徐白的事情,便也得相应地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薛野、徐白、楚平和黎阳聚集在了黎阳的寝殿内。
一进门,薛野还没来得及问把他们两人喊来所为何事,黎阳倒是先对着徐白开了口,他满脸带笑地说道:“恭喜小师叔,步入化神境。”
面对黎阳的恭贺,徐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本来也并不觉得自己能瞒过任何人,更何况,黎阳此刻是盟友,自然也没有瞒他的必要。
黎阳的恭贺来得很及时,但其实黎阳并不是到了此刻才察觉到徐白已经修至化神期的。跨境是瞒不住的,昨日徐白突破的时候,从渊城内的灵气便开始随之躁动,原本毫无规律充盈在天地之间的灵气,竟然如同水流一般奔袭,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而去,而那方向正是徐白的住所。
事实上,不止黎阳,那么大的阵仗,怕是整个从渊城的人都应该注意到了。
但昨天没有人来阻止徐白破境,更甚者,连一个来查看的人都没有。
修者破境最是容易吸引其他修者前来观望,毕竟看别人突破,自身也可有所感悟,对修行有益。
目前来说,徐白对外的身份还是薛野那体弱多病的内人。所以所有人都默认步入化神境的应当是与徐白住在同一间房里的薛野。从渊城里没有多少新鲜事,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破境,这样的热闹理论上应该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才对。
但昨晚,什么人都没来。这绝不可能是因为从渊城里的人恰好没空。
这是从渊城,无人问津这件事本身,便代表着魔尊的默许。
魔尊知道薛野是黎阳的同谋,也知道薛野此行并不单纯,但他依然选择了默许,就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
“区区化神境,不足为惧。”
这是由实力孕育出的傲慢,如同在云层中藐视着挣扎求生的蝼蚁。蝼蚁穷极一生都难于爬上大树的顶端,可已经站在了树顶的飞鸟又怎么会因为蝼蚁的成长而感到畏惧呢?
若是放在平时,看着别人当着自己的面祝贺修行超过自己的徐白,薛野早就气炸了,但今天,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异常主要还是由于徐白昨夜的一番话。
自从昨天知道了徐白的心思之后,薛野便在细枝末节中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些许难以隐藏的抗拒,具体表现为:
徐白坐下他站起。
徐白靠近他后退。
徐白一躺到床上,薛野就翻身。
当然,最后一项只是成功为寻找双修机会的徐白提供了便利。
然后半宿的双修之后,薛野更抗拒徐白了。
今天,在来黎阳寝殿的过程中,薛野说什么都不肯跟徐白并肩而行,他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总是走在徐白前方一些的位置。
仿佛这样就能压过徐白一头似的。
徐白当然知道薛野是在闹别扭,但他更清楚,薛野素日里就是一头蒙着眼的倔驴,一旦倔脾气上来了,不管是谁拉他的缰绳,薛野都只会一个劲地与其较劲。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顺毛撸,让薛野慢慢自己卸下防备,也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所以徐白并没有将薛野逼得太紧,而是采取了一如既往的态度,给薛野一丝喘息的机会。
领先徐白两步的薛野不知道,走在他后面的坏家伙正默默在心中制定着自己的驯养计划,只一个劲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黎阳的房间里。
薛野进门的时候,楚平已经先到了。
懒得寒暄,薛野甫一进门就不客气地走到了黎阳的桌前坐下,并且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黎阳道:“所以,你把我们聚集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黎阳今天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面色看着有些苍白。他已经对薛野的行为习以为常,一点没有摆出少君的架子,反而很自然地谈起了正事:“献祭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想问问薛师兄准备得怎么样了。”
薛野放下茶杯,没好气地白了黎阳一眼:“还能怎么样?”
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的。无论是黎阳还是薛野,心里都清楚得很,若是想要打败夜暝,单凭光明正大的手段是决计没有未来的——一对一斗法的话,他们没有人能撑过三十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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