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高岭之花后by星期十
星期十  发于:2025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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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寅清并未解释,他的病情详情没有告诉柏振达,只轻描淡写的描述。
柏振达以为这是小病,杏欲比较强而已,对年轻人来说也很正常。
他不知晓性/瘾背后是无边际的痛苦。
每一次欲望产生都会伴随痛苦、自厌、自毁心理,更别提柏寅清是个极端克制自己的人,连自我纾解都不曾有过。在他看来,克制欲望、忍受痛苦才是常态。
柏振达蓦地看向一旁的陆医生,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寅清看病,你给我说说看,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柏寅清睁开眼睛,幽邃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睛像一滩死水望去,裹挟无声警告。
陆医生被看得脊背发寒,他低声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更别提您孙子念的还是A大这样的高等学府,又是王牌专业,烧脑得很……平时他压力太大,睡不着,就会找我拿些安眠药。”
那股富有压迫感的视线,这才缓缓转移。
陆医生松了一口气。
柏振达没被糊弄过去,但也知晓问不出其它了:“你把寅清的病历给我看看。”
陆医生求之不得:“好的,我现在给您拿。”他匆忙离开了这里。
柏振达:“你知不知道,你真吓死爷爷了……”
“我真没事。”
依然是那张淡然的、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柏寅清说,“医生不也说了,我没事吗?”
“医生也说了,要是我再晚来一点,我就能给你办葬礼了!”
“……”
柏寅清薄唇微动,却不知如何解释。他确实没有有意自杀,他只是觉得很累、很困。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高度亢奋,滥用药物的后遗症让躯体产生极其痛苦的反应,大脑却在清醒地拉扯、折磨他每一寸神经。
他没有其它想法。
他只想睡着。
要是能睡着就好了。不论用什么办法。
“老头子我只是年龄大了,脑子还不傻。寅清啊……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解决,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又是这样的言语,柏寅清听过无数遍。他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我有点困了。”
“现在睡?”柏振达都不用猜都知道,柏寅清这是不想听他唠叨。他故作苦恼道,“那怎么办?我刚喊了小年,跟小年说了这件事,问他有没有空来看看你……”
柏寅清蓦地睁开眼,万年不变的冷面涌现出几分破碎:“爷爷,你为什么要找他?你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我年纪大了,哪里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柏振达说,“不过老头子我还是知道,安眠药不能多吃,不然会死的。”
柏寅清知晓柏振达是故意呛他,本就毫无睡意的他,忽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坐起点身,无意间拉扯到吊瓶,惊得柏振达连忙伸手去扶。
“爷爷,他……”他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又该怎么问。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
何必问那么清楚?他明明知道答案,不是吗?虞微年不会来的。
现在的虞微年,对他必然厌极恶极,更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也许现在的虞微年,正继续开始那段被迫中止的旅程,接触新的人,拥抱新的事物……
虞微年又怎么可能为他停下脚步?
柏寅清平静地躺回去,他望着洁白天花板,没再多说。
“他什么?”柏振达问,“怎么说一半就不说,还躺下了?你这态度,万一小年突然来了,你要怎么办?”
柏寅清手指微动,说:“他不会来的。”
“谁说我不会了?”
自虚掩着的门外,猝不及防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柏寅清先是一怔,旋即冷静地想,又是幻听。
如果每次幻觉,都能像现在这么真实就好了……
大门突然被打开,病房一点点被直射而来的烈阳侵占,直至完全照亮。
淡金色暖阳铺满整个病房。
虞微年轻倚在门边,站姿懒散随意。有些长的发丝落在肩头,像初次见面那般,斑驳树影在他身上摇曳,笼罩出一圈光芒。
树影婆娑,明暗交替,那张富有攻击性的面庞毫无缓冲地出现在眼前。
虞微年单手插兜,听完屋内人的对话,发出漫不经心的轻笑,语气是他惯有的散漫语调。
他问,“柏寅清,你很了解我吗?”

第64章 出院手续(修)
病房静谧宽敞, 可以透过窗户望见花园美景,此刻窗帘却严严实实拉起,显得室内光线冰冷苍白。
随着病房大门被推开, 室外烈阳似潮涌倾斜而来。病房陡然变得敞亮,虞微年站在光源之中, 修长身形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原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的人, 突然降临在眼前。
柏寅清凝视许久, 仍觉不敢置信。虞微年怎么可能会来?
按照他对虞微年的了解, 虞微年是全世界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又是幻觉吗?
那这次的幻觉真够逼真的。
柏振达和虞微年打了个招呼,随后退出房间,又喊走室内保镖, 将独处空间让给两个年轻人。
房门被关闭,阻挡门外光亮, 却因虞微年将窗帘拉开的举动, 到处都是明亮的。
先前的柏寅清像行尸走肉般躺在病床上, 虞微年一来, 他起身端坐,竭力控制面部表情肌肉,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几日不见, 虞微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柏寅清则是不敢轻易开口。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也怪尴尬。
虞微年慢悠悠坐在床沿的椅子上,正常的探病流程是什么?先嘘寒问暖?然后再给病人切个水果?
虞微年不是很想切, 他自己都懒得给自己切。可当下没别的事可做,就当解闷了吧。
他看了看,水果篮边没有水果刀,老天爷也不想他动手, 于是把目光伸回来了。
柏寅清见虞微年屡次往水果篮上看,以为虞微年想吃橘子,便拿了一个。
穿着病号服的他,自然熟练地剥开橘子,处理好白丝,喂到虞微年唇边。
虞微年:“……”
行吧,也不是不能吃。
虞微年被喂了两三瓣橘子,就不想吃了。他躲开柏寅清的手:“听说你自杀了?”
柏振达联系他时,也没有提到“自杀”这个字眼。可他语气轻松,像寻常好友互相打闹开玩笑调侃一般。
这样的语气,反倒叫柏寅清隐隐不安。他说:“我不是自杀。”
他没有想靠“自杀”威胁虞微年之类的。他怕虞微年误解,又解释,“只是安眠药吃多了,没有大问题。”
“没有大问题?指的是没死?”
“……是。”
闻声,虞微年忍不住轻笑。他双腿交叠,坐姿惬意地靠在椅背,用一种耐人寻味的探究目光,打量着柏寅清。
他和柏寅清都太过自负,自以为很了解彼此。可这世上没有完全了解彼此的人,这一次,虞微年不会再掉以轻心。
“是睡不着,才吃那么多药吗?”虞微年问,“睡不着的时候在想什么?”
柏寅清好像总是容易睡不着。
“是。”
这样和平柏寅清顿了顿,他凝视虞微年,似有犹豫。过去七八秒后,他才说,“我很……想你。”
虞微年竟丝毫不意外,他极轻地挑了挑眉:“想我?”
“是。”
“想我想到睡不着?”
柏寅清不知道怎么和虞微年解释,其实他很想睡着,没有入睡的情况下,他总是产生幻觉,仿佛虞微年还在他身边。可他清晰知晓,他们已经分手,虞微年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在清醒与幻觉之间徘徊,神经被反复拉扯。性瘾发作,滥用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以及分手之后的戒。断反应,一起折磨着他。
柏寅清的呼吸变快,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虞微年也发现了,几天不见,柏寅清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容乐观。
从前柏寅清的目光带有锋利的攻击性,如一把冰刃,靠近都能被划伤。而现在他似被冰封在湖底,被冻得麻木,宁愿静止在原地。
虞微年仍记得医生说过的话,目前没有药物能够根治,柏寅清的状态的确危险。再加上柏寅清一直不配合治疗,不加节制地滥用药物……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没有药物能够缓解柏寅清的病情。
除非奇迹发生。
面对柏寅清的痛苦,虞微年无能为力,选择给柏寅清倒了杯温水。
奇怪的是,方才还呼吸困难、意识涣散的柏寅清,在喝下这杯没有添加任何药物的温水后,状态似乎有所缓解。
可虞微年根本没做什么。
虞微年脑海中产生一个奇怪的比喻。
他睡觉时需要抓着令他心安的小毛巾,眼前神奇的一幕,仿佛他就是柏寅清的安抚巾。
“还要喝吗?”虞微年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柏寅清本想说不用,这种事应该让他来做,他担心虞微年被水烫到、又或是弄湿手指。但他又很矛盾,他很享受虞微年对他此刻的“关心”,哪怕只是出于礼貌。
“谢谢。”他还是接过了。
虞微年望着他:“你每天都这样,很痛苦吗?”
虞微年后来去了解过性瘾,他很难相信,长了一张清心寡欲、生人勿近面庞的柏寅清,居然会患上这种病。
柏寅清沉默地饮完剩下的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不在我身边,我很痛苦。但你在我身边,你会很痛苦。”
虞微年问的是病,柏寅清却回答了别的。他怔了怔,说:“所以你宁愿你痛苦。”
“……”
原来柏寅清是这么想的吗?虞微年恍然。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爱的人,因为他总是能随口道出爱与喜欢,所以也不会相信别人口中的爱。
柏寅清拥有最冷静的外表,做出最疯狂的行为。不计后果,不论代价,只为把他留在身边。
因为占有欲囚禁他,也能因为爱放他自由。哪怕违逆本能,与原始欲望做对抗。
这就是爱吗?真新鲜,也真叫人好奇。
虞微年陷入沉思时,柏寅清像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他在虞微年面前总是很难保持理智。
“年年,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现在也没有立场说……”冷淡声线浮上明显的颤抖,“但我们能不能……”
虞微年用一种异常冷静的目光看向他。
只是一个眼神,柏寅清便不能继续往下言语。他手指紧握成拳,处在不自然的颤抖之中。
他明知道答案,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开口,像自取其辱。
“……备用情人也可以。”
“可以吗。”
虞微年呢喃着:“备用情人……”
从前连他多看别人一眼都无法接受的柏寅清,现在却能接受成为他的备用选项。而一直看他身边人来人往的杭越,因他疑似可能爱上一个人,口不择言。
虞微年收回目光,用一种促狭的、仿佛闲聊的语气开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柏寅清,你又为什么觉得,我这次来看你,是来找你谈情说爱的。”
“你不会不知道,我现在对你什么想法。在你做出这些事后。”
虞微年有意识地观察柏寅清的表情,这张熟悉的冷淡面庞,如今变得有几分憔悴,甚至是麻木。但在他这番话后,他能捕捉到一抹微妙的情绪。
他曾以为他很了解柏寅清的细微表情,当下却仍感到迷惑。
“我知道。”
像最后一丝希冀被打破,他被迫接受现实。良久,他才哑声说,“你恨我。”
“恨你?”
虞微年重复二字,他似是觉得有些可笑,“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柏寅清没有反驳。也是,恨与爱往往相伴相随,虞微年不爱他,自然也不会恨他。
最多是厌恶。像厌恶裤脚蹭上却甩不掉的泥灰。
可不管怎么样,虞微年还是来看他了。柏寅清看向虞微年:“你来是……”
“我是来还这个的。”
虞微年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链子,这是项链,却因尺寸原因,一直被缠绕在他的脚踝。他当初没有马上还给柏寅清,也是为了送去检测。
现在检测结果出来,他自然要物归原主。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也吃到了苦头。”他语气轻松,“我不欠你什么了吧。”
柏寅清沉默地望着这枚项链,久久没有伸手去接。不欠吗?物质方面确实不欠,可他要的从来不是物质。
但最难算清,最难两不相欠的便是他想要的感情。
短短时间内,柏寅清脑中过了许多场景。他避开目光,语气平淡:“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自己处置。”
“我随便处置?”虞微年重复着问,“丢了也可以?”
轰——窗外突然下起了雨,伴随电闪雷鸣声。跟随虞微年一起洒进屋内的日光已然被阴沉沉的暗色取代。
柏寅清的脸色被映照得苍白、阴郁,他静静地靠在床头,听着外头雨声,大脑钝痛又模糊。他说:“反正不重要了。”
“好啊。”
虞微年表示理解,他起身掠过病床,径直走到窗边。窗户被锁死,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开。
冷风伴随潮湿水汽涌入病房,直往骨头缝里钻。柏寅清猛地坐直身,眼睁睁地看着虞微年将抬起手,猛地往外头一掷。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逼头顶,柏寅清想下床阻止,但虞微年已完成丢弃的动作。他望着窗外阴沉灰暗的天色,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
“既然不重要,那就丢了吧。”虞微年无所谓地道,又贴心将窗户合上,隔绝外界风雨。
窗户已经关上,寒意却始终缭绕在身畔。这次虞微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病床边,平静目光自上而下落在柏寅清脸上,带着几分审视意味。
“项链我已经处理完了,至于我要怎么对你……我确实应该好好想一想。不过,要是我现在对你做点什么,更像虐待病号吧?”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无所谓了。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
虞微年是个擅长分析面部表情的人,他总是能判断商业伙伴有没有说谎,亦或是在谈判过程,通过面部分析,给对方施压,以获取更大利益。
当下,柏寅清这张总是冷淡沉默的面庞,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却无法解读出其中深意。
虞微年莫名有些不悦,这世上居然还有他无法完全掌握的东西。他复杂地望着柏寅清,随后说,“剩下的,等你养完病再说吧。”
虞微年说完便离开了,他在病房待了不到十分钟。
病房重新变得安静、冰冷,静到能听到明显的心脏跳动声。
柏寅清在床上躺了片刻,忽然起身扯掉手背的吊针,不顾血液在地面流淌,径直下床推开病房的门。
门口保镖大惊失色,他们纷纷围上来,阻止柏寅清离开的行为。
挣扎推搡间,坠落在瓷砖的血珠被踩得扭曲脏乱。也不知道柏寅清一个病号哪来那么大力气,竟真能脱离四五个保镖的围堵,进入安全通道,徒步下了楼梯。
耳边风声雨声咆哮,柏寅清像完全听不见。他确定病房窗口外的花坛位置,在雨势渐大的情况,寻找虞微年丢弃的那枚项链。
时间过去不久,应该不会被人捡走。
柏寅清徒手挖着泥土,身上染上污泥,又顷刻被雨水冲刷。他计算过虞微年丢项链的位置,项链应该就在这里……
为什么找不到?
为什么找不到?!
雨水将病号服浸湿贴在身躯,柏寅清冻得牙关发颤,薄唇毫无血色,却仍在艰难地喘息寻找。他竭力挖着泥土,只要是项链可能存在的位置,他都没有放过。
很快,他感到眼前眩晕,胃部又开始抽痛。他颓然地倒在一侧,靠着石砖砌成的花坛喘气。
找不到了。他只能承认,这世上有许多他无法做到的事,他以为他能永远理智地、有条不紊地解决所有难题,可他却干尽蠢事,像个蠢货一样,亲手把虞微年越推越远。
从前渴望获得等量的、完整的爱的柏寅清,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已经彻底想开了。人活在世上,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清醒?有些事装糊涂不好吗?
回忆过去,他和虞微年在一起时,只要他一直装傻、装不知情,他们现在说不定还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而不是闹到这番无法转圜的境地。
雨水冲刷着一张扭曲阴冷的面庞。柏寅清闭上眼睛,他不会放弃的,他必须做点什么……看虞微年意思,等他病好之后,虞微年之后还是会找他,只不过是找他算账。
虞微年完全可以现在处置他,但虞微年没有,却要等到他病好之后。虞微年担心他的身体,这是不是也能说明,虞微年在关心他、在意他?
虞微年心里也有他,只是占据位置不多。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柏寅清头一回如此狼狈,他毫无形象地靠坐在花坛边,任由雨水淋湿他的身躯。呼吸微弱且艰难,唇色被冻得几乎发青。
他不知在思考什么,显得神色恍惚,又隐隐夹杂几分偏执。
昏暗模糊的视野,忽然闪现一抹摇晃的亮光,又迅速消失。周边雨水仿佛暂停,雨停了,耳畔雨滴敲打屋檐的声音却不曾停止。
柏寅清垂下眼帘,望见不远处的一双崭新的运动鞋。他怔愣片刻,迅速抬头,昏黄摇曳的路灯前方,虞微年身姿挺拔站在那里,背后有人替他撑着一把黑伞。
雨势渐大,虞微年除了脚底略微湿润,浑身都是整洁干净的,衣裳熨帖完好,连褶子都很少有。与他一对比,柏寅清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暴风雨中的流浪犬,浑身湿漉漉的。
虞微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项链。修长指尖缠绕一圈圈链子,相互触碰发出清脆敲击声响。
他像一只打盹的猛兽,忽然发现有趣的猎物,眼眸一点点涌现趣味。
“在找它吗?”虞微年下巴轻抬,“不是说不重要吗?”
物品本身确实不重要,再昂贵,也不过是死物。但这是虞微年戴过的,因为这个附加属性,让它变得格外重要。
“说话。”
柏寅清一张口,冷风灌入口腔,令他控制不住咳嗽起来。他浑身陷入不自然的颤抖,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在混乱的喘息声中,给出了答案:“这是你戴过的。”
虞微年像是恍然:“是我戴过的,所以重要?”
他看着柏寅清,等待柏寅清接下来的回答。可柏寅清现在状态很不对劲,刚出急诊,又淋了雨。
铁打的身体,都遭不住这般自虐式对待。
虞微年偏首给了个眼神,便有人伸手搀扶柏寅清。柏寅清看着折返的他,像有许多话想说。
“虞微年,我……”
“进去再说。”
虞微年极轻地吸了吸鼻子,看到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柏寅清立刻噤声不语,顺从地跟着他进入室内。
护士医生匆忙上前检查柏寅清的状况,他手背青肿了一大块,却浑然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见虞微年鼻尖、下巴被冻得有些红,他一把推开医生,反倒去给虞微年倒了杯热水。
“有点烫,我掺了冷水。”他薄唇微抿,低声说,“但不是你喝惯了的矿泉水……”
虞微年略有诧异地抬眼,下巴轻点,表示明白了。他接过一次性水杯,嗅了嗅,却没有再喝。
他还是没办法改变他的固有习惯。
“给他换身衣服,再让医生检查一下。”
虞微年习惯发号施令,虽然他不是这里的主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明显说明他久居高位,所有人下意识听从他的命令。
一旁立刻有人为柏寅清送上换洗衣物,柏寅清却径直朝虞微年走来。
保镖护在虞微年身前,想伸手阻拦柏寅清靠近。虞微年抬了抬手,保镖这才散去。
柏寅清顺利来到虞微年面前:“为什么没有丢掉项链?”
“为什么突然回来?”
虞微年说离开,却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在某个角落注视他,说丢掉的项链也一直握在手中。种种行为背后可能蕴藏的含义,令柏寅清声音与手指开始剧烈颤抖。
他紧紧盯着虞微年,等待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突然回来?”虞微年回答柏寅清的同时,他也在思考。懒洋洋的声线尾音拖长,久久没有说出下一句言语。
半晌,他才开口,“我不是说过,在思考要怎么处理你吗?”
“我想了很多种方法,好像都没办法解气。”
虞微年掌根拖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放在交叠的双腿上。他小幅度偏首,冲柏寅清笑了笑,“但我想到一个不错的办法。”
“我正好缺一个生活助理,你很合适。你需要帮我解决一些情人,特别是一些纠缠不休的人,不要让他们碍我的眼。当然,你也要帮我安排与新人的约会行程……”
“你需要负责我的所有生活起居,包括我的生理需求。”
“但我不会给你薪水。”
虞微年与柏寅清的家庭都不简单,而虞微年居然提出,让柏家唯一继承人给他当生活助理,需要负责的还是这些琐事……这跟伺候皇帝的大内总管有什么区别?
周围人心想,的确很羞辱人了。
谁料,柏寅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答应:“可以。”
他又说,“我可以,我能做到,我会做得很好。”
那果断且加快的语速,仿佛生怕慢一秒回答,虞微年就会改变主意。
虞微年看着柏寅清,眼底又浮现出一种兴致盎然的趣味,像是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儿,又很新鲜。
他说:“趁我新鲜感还在,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快点把病养好,我可没兴趣让一个病号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如果你让我等很久,我就会找别人。”
别人也许是开玩笑,但虞微年说到做到。他向来看心情行事,他的心情又如六月天反复无常,难以预料。
为避免夜长梦多。
当天晚上,柏寅清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第65章 吸取教训(修)
柏寅清的决定遭到绝大部分反对, 以他目前的状态,最好待在医院接受治疗,哪怕目前没有完美的治疗方案, 总好过放任柏寅清如此下去。
但柏寅清是一个固执已见的病患。他认定的事,要做出的决定, 没有人能够改变。
柏寅清离开医院之后, 医生原本准备给他开些药备用, 想到他有过滥用药物的经历, 还是没敢多给,一次最多给三天的量。
医生反复叮嘱,患者应当尽量避免接触与性行为相关的内容, 避免受到诱惑。可按照柏寅清目前的状态来看,完全不受诱惑是不可能的, 他光是在脑海想虞微年的名字, 于他而言都是不小的诱惑。
这样“病入膏肓”“病情严重”的病患实在少见, 医生一脸复杂, 一退再退,劝说柏寅清循序渐进,设置一个他能够接受并遵守的时间底线。
比如每天最多幻想半小时。
经过深思熟虑, 为了身体健康以及长远着想,柏寅清将医生的话听进去了。
他决定每天不想虞微年半小时。
对柏寅清而言,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他时常怀疑, 难道虞微年的出现是幻觉?包括虞微年给出的机会,也是他幻想出来的画面,而不是真实的。
再三确认过后,他确定虞微年来看过他, 又在病房内待了很久。可他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也许虞微年是来过,但是和他一刀两断,让他以后不要再纠缠的。
而记忆中的对话,都是他的臆想。
抱着这样的心理,柏寅清不敢马上去找虞微年,他只试探性给虞微年发了消息。微信没回,手机号却被拉黑,他只能再买个手机号,斟酌着语句给虞微年发短信。
发出去的消息皆如石沙沉入大海,了无回应。
若是以往,柏寅清此刻必然感到无比焦虑,反复思索虞微年在做什么?身边又有谁?
如今的柏寅清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幼稚的蠢货,现在他心如止水,平静地等待虞微年的回复。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我现在能来照顾你了。
——我已经好了,真的。医生说我不需要住院,恢复得很好,所以我出院了。
柏寅清一字一字打着,继而看向会话框的内容,把“我有点想你,所以来找你了”逐字删掉,改成了另外一句。
——你饿了吗?我给你做了宵夜。
之前虞微年登记过柏寅清的信息,柏寅清进出小区并不是问题,他没有使用这个权限,而是以最快速度购入小区里的新房,以小区业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
唯一缺点是,新房距离虞微年那栋楼有点距离。
不过也没有办法,虞微年不喜欢吵闹,又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所以虞微年买下了一整栋楼,只住最顶层的房子。
没有得到虞微年回复,柏寅清也不着急,医生说了,他现在得结合运动转移注意力。他去理发店修理发型,随后在小区内夜跑,又在健身房锻炼——方才有个记得他的物业管理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怀疑是因为最近脸色较差,憔悴了不少。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最佳状态。不仅身体,还有脸。
虞微年根本没看到这些消息,他做一件事,总是会沉浸其中,不会受其它事物干扰。
夜晚,他给小猫开了个加餐罐头,看了会书,总结最近的财经新闻与市场走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最近床上位置宽敞,小猫总是悄悄挤进门缝,跳上床钻进被窝,想让虞微年抱着睡。但虞微年自己都喜欢抓着小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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