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爷很想躺平by番喜
番喜  发于:2025年02月24日

关灯
护眼

“会有影响。”俞慎露出自已的双手。黑袍透出一点间隙,俞慎周身隐隐散发一股恶臭,像是老人身上的味道。俞慎只把双臂展露出几秒,立刻缩回黑袍中。
露出的手臂已然瘦成恐怖的皮包骨,肉白色的手背上长满了老人斑,指尖尖细,还真像是电影特效里巫师的手。
俞慎讪笑,“很丑吧?但是我可以接收的异能能量已经到瓶颈了。”
“如果把我的异能当作一个能量瓶,那么我可以把瓶子里的水平分给你们,你们就可以用我的异能看到我眼中的世界,不用在盲人摸象地进出领域了。”
棠溪彦了然:“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通过‘领域’之‘领域’,前往某个时间点,阻止黎光远,然后我们回到自已的时间在线时,黎光远的最终目的会莫名其妙以失败告终?比如突然被房子压死?”
棠溪彦话一出口,自觉失言,捂了捂嘴。
上次在领域搬出唐心秀的时候,视觉冲击给棠溪彦心里留下一丝阴影和心理暗示。
棠溪彦立马改口:“比如资金链突然断掉,然后莫名其妙背上巨额负债。”
俞慎:……
俞慎:“是。”
这小孩真没蒙错。据俞慎所知,黎光远最近确实遇到了某些资金问题,来不及处理唐心秀的事,在各位老板们之间周旋。俞慎猜测,黎光远只是想卷完钱就利用电子风暴逃跑,但目前自已的体质已达到瓶颈,没法带黎光远离开,所以他不得不周旋着拖延时间。
众人静默片刻。
天色已黑,走廊上的装饰小夜灯越发明亮,赫连雅小声问:“这件事,秀儿和社畜哥知道吗?”
“知道,他们有其他的事要做。”
俞慎感觉到自已的视线越发模糊,呼吸越发沉重,肺部到气管已经力竭,像漏气风箱一样。
明明自已可能有机会逃跑,可畏惧于保密合同之后的医疗势力,俞慎一拖再拖,眼睁睁看着这么多“试验品”牺牲。半死不活地熬着等死,是自已应有的惩罚。
俞慎深呼吸,尽力掩饰自已的不适:“我拜托他们做其他事,你们两边一起行动。”
所有维度的“异能者时代”终于可以画上休止符了。
裴祈一直沉着脸,他听出俞慎的呼吸声不对,眉头微蹙。|
爷爷化疗完躺在lcu的时候,戴着呼吸面罩,流露出的强弩之末之黯淡感更明显。
“你是想告诉我们这些事,然后帮你做什么吗?”
“是。”
俞慎语毕,回想着自已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话,视线落在楼下的独眼图案后,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他视线落在淡金色的独眼,其他三人也跟着往下瞧。
“这是我还在研究所的时候,黎光远要我在领域里留下的‘锚点’。在其他的时空和时间在线,黎光远利用这个锚点,推动了异能者横行的时代,世道混乱。”
俞慎:“我没这么听话,在锚点里做了些手脚,希望你们能进入领域,把研究所破坏掉。”
棠溪彦恍然:“当年研究所被破坏,你是不是看到我们——”
“……”
俞慎沉默了一下,“我不记得了。”
赫连雅小声问裴祈:“大师,大师,独眼有什么意义吗?”
裴祈:“神学里,独眼代表神圣或至高无上的权力,后来衍生出凝视、全知的意向。”
棠溪彦仰头:“你不是学国际商法吗?”
裴祈微微颔首,自得道:“鄙人辅修神话学。”
棠溪彦:。
俞慎:“总之,电子风暴和现实是相通的,每个电子风暴的出入口会通往不同维度的世界线和时间线,其他世界在线的我们依旧过着相似的生活。如果借助电子风暴前往任何一条时间线、并在此做出任何事,都会对其他纬度有深浅不一的影响。”
俞慎顿了一下,生怕自已讲太多,小孩们接收不了,然而三人的表情都不算意外。
棠溪彦心里早就隐有预感,为什么黎光远第一次让自已进入的领域,刚好在自已住址附近,而且还是小区“情报局八卦组’的头号新闻。如果是单纯一点的人首次进入领域,说不定真的会被虚虚实实相互掺杂的领域和现实搞得昏头转向。
俞慎:“其中某个维度,那里的世界背景很不一样,他们有个掌管所有异能的总系统,黎光远称之为‘主神’,后来因系统崩溃,能量暴走溢出,整座z城连带着周边城市一起被炸毁。”
棠溪彦面色微凝:“你到底去进去过多少次啊……”
裴祈:“你还是公子俞吧……你真的没有被其他的俞慎杀过……”
俞慎:。
俞慎:“没有!”
“所以,我们这次从领域安全出来,我们的异能也会消失?”
棠溪彦嘴里要飘出魂魄:“做完这些,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再也不要加入任何兴趣小组了,一辈子当个咸鱼多好。
“没时间了。”
俞慎忽然道:“我快走了,你们先下去,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是什么形状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能看到领域入口,意味着获得俞慎的能力。
裴祈忽然沉声道:“唐心秀和卓燃是不是——”
“快点下楼,去到眼睛的位置,”
俞慎抬手做驱赶状,棠溪彦看到他的手背已经开始变黑了。
转身下楼前,棠溪彦看着俞慎的眼睛。“等我出来,你还会在这里吗?”
“会。”俞慎一顿,想了想:“随便给我带点什么吧,一张纸,一支笔,一朵小红花。”
赫连雅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其实一直觉得俞慎是黎光远的狗腿子,也搞不懂俞慎为什么当了黎光远的助手,还偶尔暗中帮助自已。突然听俞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简直如同回光返照,赫连雅听得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自已有点像是吃撑了,喘不过气。
爸妈说,大人很多时候如浮萍落水,随波飘荡,身不由已。从前赫连雅嗤之以鼻,现在赫连雅觉得,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俞慎再次伸手做驱赶状态。这次三人都看到,俞慎的手背被乌青色包裹着,几乎与他身上的黑袍融为一体。“快点,没时间了,错过这次,黎先生就更有机会对秀儿出手。”
赫连雅知道,这次从领域出来,就见不到活生生的俞慎了,她平时从来不矫情,这时候突然很想多跟俞慎说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地瞪着俞慎,随即撸起袖子。
棠溪彦小声催促:“快走吧,他不想临走时身体还被旁人看到。”
“知道。”赫连雅说,“快快快,天黑了,我妈要喊我回家吃饭了。”
三人走下楼梯,果然看到一楼的走廊再次出现变化。墙壁上的挂画悄然消失,在楼梯转角不远处,有一条通道装满小夜灯,通往一楼墙壁内侧的宽敞空间,三人看到地上泛着幽幽金光的独眼图案。
“按照公子俞的意思,原来一楼走廊的机关是他搞的?”赫连雅一看到通道墙壁上的小夜灯,立刻反应过来,暗骂,“不对,一楼二楼都是他搞的。什么审美?差太多了吧?”
棠溪彦:“但是机关开始运转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诶,甚至没发觉有任何砖瓦在动。”
如果没有遇到电子风暴,俞慎可能是个自信的机关设计师吧。不过,俞慎本尊知道自已有机关设计的天赋吗?

第50章 医院1
站在独眼图案的中央,棠溪彦仰头,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俞慎的身影。
忽然,脑海里响起机械的电子音:
【共情净化系统自启动,扫描发现异能者正在贡献异能】
【正在汲取能量,请稍候】
棠溪彦偷偷看了裴祈和赫连雅一眼。
赫连雅低着脑袋发怔,明显情绪低落。裴祈盯着地上的独眼图案沉思。
他们脑海里都没有系统。
棠溪彦仔细听着脑海里的电子音,发现眼前的场景发生细微的变化。
如果把从前进出领域时,眼前景象变化的过程比作“颜料调色盘被搅拌成五颜六色”,现在眼前出现的变化更像是“所有可见之物变得更加细微”,从360P变成4k画质,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清晰瞧见,在昏黑中散发细弱的微光。棠溪彦仰头朝上方看去,连二楼矮扶手上的细小灰尘都能轻松锁定,墙上的画作只露出一个角,落在棠溪彦眼里,那幅被遮挡的画自动补全了整幅作品的所有细节。
紧接着,三人面前,半空中出现一个光点。起初只有一粒黄豆大,很快不断拉长伸展,棠溪彦眨眼间,光点变成巴掌大,中间撕裂成混沌的暗色,仿佛是打翻的颜料中加入半瓶墨水和闪粉。
“裴哥,班长,我好像看到了。”棠溪彦指向某处。“入口,是这个光点吧?”
“什么?”
另外两人一愣,随即裴祈也讶异地摸了摸自已的眼睛,“我也看到了。”
“为什么你们都看到了?”赫连雅用力眨眼,顺着棠溪彦所指的方向看去,尽力睁大眼,“我什么也没……诶?有了有了!我也看到了!”
赫连雅兴奋地指着半空的某处,“是这个吧?是这个吧!好漂亮!”
“哪里漂亮……”裴祈皱眉,用力揉捏眉心,“看着就头晕想吐。”
光点已撕扯成一个半人高的洞,还在快速增长,棠溪彦脑海里的电子音还在念叨。
【汲取能量进度60%,90%,92%,95%,99%】
【汲取能量完成,本次吸收异能:预知透视】
【您的异能存储上限到达警戒值,请勿再存储任何异能】
【检测到电子风暴入口有异,该入口并非通往本世界,请谨慎】
预知透视,从没有听俞慎说起过自已的异能全称叫什么,俞慎自已知道吗?
仔细想来,棠溪彦忽然意识到,唐心秀说她的异能为‘消除’,其实以棠溪彦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唐心秀的异能用‘无效化’来称呼更准确些。
要不是脑子里的奇怪系统报出俞慎的异能名字,棠溪彦还没意识到这个细节。这么说的话,大家了解自已的异能全靠摸索,没有具体的资料了解。
棠溪彦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领域入口已撕裂到两米多高,停止变化,赫连雅率先走进去。
棠溪彦:“我们小心点。”
赫连雅来不及回答,背对着棠溪彦挥挥手,身影立马被入口吞没。
裴祈看过来,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棠溪彦的尾指。“走吧?”
棠溪彦点点头,反手握住裴祈的掌心。
“走。”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后。
棠溪彦缓了缓,微微睁眼,手心发麻,空落落的。踏入领域时,棠溪彦记得自已好像和裴祈握着手,可一进入领域,还是被分开了。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脑子反应迟钝,盯了天花板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次自已又是以躺着的姿势进入领域。和上次在‘鬼屋’不同,棠溪彦不是躺在棺材里,而是躺在病床上。
视线有点模糊,浑身酥软,像是刚睡醒似的。棠溪彦想起身,发现浑身发麻,没法动弹。
现在自已是被打了麻药,刚醒过来的状态?
棠溪彦尽力挣扎,感觉浑身发麻,使不出劲儿。
得赶紧做点什么。
棠溪彦心里有些忐忑。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进入领域的时机刚刚好,药效将退,棠溪彦不懈努力,尽量挪动身子,像一摊烂肉一样摔下床。
“咚”地一声闷响。
床和地面还有些距离,棠溪彦重重摔在地上。他下意识心虚地往病房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棠溪彦从小就讨厌医院,最讨厌冷冰冰的医生护土,还有打针吃药环节。
这时候,棠溪彦才注意到,自已所在的病房是单人房,房间内只有一个病床,床头有呼叫按钮和通氧口,角落处有个小沙发和矮桌子,窗户紧闭,窗外漆黑,门口处的厕所有些微光,似乎没有关灯。病房门外静悄悄的,门底下的缝隙透露出一丝白光。
太安静了。除了安静,还有其他对方不对劲。
棠溪彦像个肌无力患者,想挣扎着起身,几次起身后又重新摔回地上。他有些气馁,觉得自已又回到毫无尊严、被护土们摁在病床上打针的时候。随即想到自已在地上爬的姿势应该挺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完了,脑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棠溪彦叹气。打完麻药的副作用就是这样,脑子转不过来,像是生锈了。
到底还有哪里不对劲——
棠溪彦很想快点去找裴祈他们,尽力往病房门口的方向靠近。他努力挪动,像一条毫无尊严的蛆虫,随即动作一顿,缓缓睁大眼睛。
脑子居然变得这么迟钝?最重要的事情被自已忽略了!
裴祈本就长相凶恶,笑起来还能稍微和阳光沾点边,黑下脸的时候仿佛被全世界欠钱。
赫连雅皱眉:“你干嘛黑着脸。我惹你了?”
“这个领域不对。”裴祈摇摇头。“得快点找到棠溪彦。”
“哪里不对?”赫连雅一低头,欣喜地转了一圈,“你看,我的校服变成白大褂了——”
赫连雅轻快的声音忽然停住,仿佛被什么捏住嗓子。赫连雅结结巴巴:“我、我的校服为什么变了?”
裴祈:“不仅是衣服的问题,你没觉得自已的状态有点不同吗?”
“没有。”赫连雅小声,这时候才发现裴祈的衣服也变了。
原本上白下黑的休闲穿搭,现在变成西装革履,全黑西服,内衬酒红色衬衫。赫连雅不懂男装,但能看出来,裴祈身上这一套价格不菲。
赫连雅:“除了衣服,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视线变矮了。”裴祈摸了摸头顶,“现在应该一米七八?不知道。”
“视线变矮?”
赫连雅一愣,把裴祈上下打量了一圈。裴祈不仅身高缩水了,脸好像也有些细微的变化,年龄也缩水了。
赫连雅低头看自已的脚,这才发现脚下穿着高跟鞋。
“我也变矮了!”赫连雅低声惊呼,“我穿着高跟鞋,所以没发现。”
经裴祈一说,赫连雅看什么都觉得可疑起来。环视一圈,赫连雅指着角落的饮水机:“你觉得,这个饮水机是不是有点卑鄙?”
“哈?”
赫连雅板着脸,认真道:“一蓝一红的两只眼睛,顶着透明的脑袋,像外星人一样,和周围格格不入,它站在角落安安静静,其实可以看到办公室全貌,不觉得它很可疑吗?”
裴祈无语。“嗐,惊弓之鸟……先找棠溪彦吧。”
两人在一间办公室里,资料散乱,旁边还有个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一片漆黑。
赫连雅翻箱倒柜:“啧!既然是办公室,怎么连组织架构和地图都没有?逃生地图也好啊!”
裴祈:“找找遥控器,说不定能通过监控找到棠溪彦。”
进来之前,裴祈还在想,得到俞慎的异能,就算进入领域后被分开,还能利用它找队友,现在看来,俞慎的能力分出去后会自动削弱,就好比把一瓶提神饮料分给五张嘴喝,那么每个人喝进嘴里的剂量变少,获得的提神效果自然会削弱。
赫连雅边翻找,边朝裴祈问:“你有没有小时候怕,长大了不怕的东西?”
裴祈想了想:“有。”
高一夏令营的时候,蓝铭飞问自已,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棠溪彦害怕的东西很多。怕黑,怕虫,怕抽血,怕医院,怕锁孔。
是的,锁孔,很普通的锁孔。
小时候,房间的门把手是圆形的,锁孔也是圆的,棠溪彦突然有一天对锁孔非常恐惧,又哭又闹,说锁孔里有眼睛。在强烈要求后,父母将棠溪彦的房间门换掉,并为此感到不解。
现在长大了,棠溪彦不那么害怕锁孔了,但依旧对自已啼哭不止要“换锁”的事情记忆犹新。
住院部的单间病房是统一的装修,圆形的门锁上,锁芯是空的。他有时候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他清晰地记得自已住院期间,空落落的锁孔后,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只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单间病房,眼珠子转动几下后,锁定惊愕地看着锁孔的棠溪彦。
棠溪彦住院期间非常痛苦。
要没收电子设备,不能和家人相见,要打针吃药电疗,要剃光头发,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和尚。他孤独地煎熬着,梦里困苦,现实混沌,夜深人静时,门把手隐约传来动静,似乎有人在拧把手,又似乎只是幻听。
他对小时候住院的记忆特别清晰。
现在,他以狼狈的姿态趴在地上,无法爬起身,一仰头,看到圆溜溜的不锈钢门把手。
门锁的圆形锁芯是空的。
棠溪彦望着空锁芯出神。好奇怪,为什么病房外这么安静?
这里真的是医院吗?
他们在哪?
药效什么时候消退?质量过硬了吧?
他想挪到靠墙处歇息,突然,棠溪彦浑身一僵,保持着梗脖子的姿势,看向门把手。
空锁芯上,出现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很快,那只眼睛消失,门把手拧开,四位护土呼啦啦地涌入病房。
他们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瞳孔涣散着没有焦距,眉眼和脸颊的肌肉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拽出笑意的弧度,非常生硬。虽然看不到他们口罩下的脸,从脸颊飞起的程度来看,他们的嘴角咧开到极限,其中两个男护土五官较大,棠溪彦看到他俩咧出口罩边缘的嘴角,被撕扯开的脸颊被黑线缝合。
棠溪彦吓得放轻松呼吸。他现在就是一条被任意宰杀的咸鱼,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眼前这两男两女突然靠近,以整齐的弯腰曲背之姿凑近棠溪彦,脖子梗着。因为几乎接近折迭的姿势,面前四人的脸本应面向他们自已的脚踝,可他们的脸在努力仰着看向棠溪彦,视线用力往眼皮上掀着看棠溪彦。
这种刻意的、阴沟的打量,本来就让人很不舒服,何况还是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贴脸。棠溪彦曾经被蓝铭飞贴脸惊吓,不动如山倒棠溪彦把犯贱的蓝铭飞从班级前门追到公共储物间。
可惜现在棠溪彦毫无还手之力。他暗骂自已,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破兴趣小组,平白卷入这么多事端。
“你、你们……?”
其中一个女护土开口了,声音嘶哑。“哎呀,低钾症,被我们捡到一个!”
另外一个女护土道:“运气真好!快,用他试试新药!”
棠溪彦一愣,冷汗都下来了。
真是救大命了!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进入这个领域后,不仅校服变成病号服,连身体状态都变得非常诡异,这可能不是自已的身体,这个领域需要‘角色扮演’。
而自已倒霉,拿到的演绎卡是个病号。
他们呢?不会也是病号吧?
棠溪彦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什么新药?我没病!”
“怎么可能没病?”那四位护土笑哈哈道,“没病的话,他们送你来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棠溪彦张了张嘴,无端想到自已童年。这句话恰好和童年时经常听到的话重合,棠溪彦一阵恍惚,差点分不清自已在做梦中经历往事,还是在癔想。
“不是……我……”
棠溪彦一边挣扎,一边神思翻涌,莫名联想到从前生病住院的日子。
我没病。
怎么证明自已没病?
棠溪彦曾经在住院期间无数次琢磨过这个问题,可惜无解,爸妈畏惧自已的‘口出狂言’。于是棠溪彦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当然,后期爸妈更相信道观大师,这是后话。
“我没病!放开!”
四个护土齐声道:“你没病,他们送你过来做什么?”
又是这句话,像某种精神污染,暗戳戳地阴阳着什么,重复着重创棠溪彦。
是啊,他们送我来做什么,我不过是凑巧说中了某些事。
棠溪彦,棠溪厌,取名为厌的人,为什么要生下来——
棠溪彦一个激灵。
这个领域给人带来的精神影响太恐怖了,悄然无声地在心里埋下暗示,不断地重复,不断地精神攻击,还会改变闯入者的身体状态。
一个单薄的少年难以敌过对方四人同时动手,即使棠溪彦身上的药效快要退去,挣扎微乎其微,他很快就被四人架起,重新拖回床上。
棠溪彦眼睁睁看着自已手脚被束缚带绑住,更是慌张,扯着嗓子大喊:“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为什么对付精神病患者的束缚带会出现在这张病床?明明刚才没有的啊!
四个护土继续我行我素。
棠溪彦双眼一闭,索性搬出自已曾经摸索出的一招:“你们有资格证吗!爱搭不理的拽什么?你们什么态度!我要向你们领导举报你们!”
四人果然同时停手,齐齐愣住。
“资格证?”
“咱们研究所需要资格证才能上岗吗?”
“不知道啊,我看到招聘信息说嘴严的来。”
“被举报会怎么样?”
研究所!
棠溪彦双眼一亮。
果然是在那个名字很长的狗屁研究所里!
棠溪彦再接再厉,像一条被撒了盐贴了符超度着的鬼上身患者,在床上挣扎扭曲:“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们的工号是多少!全部投诉!”
大力出奇迹,棠溪彦成功挣脱出两腿的束缚带。他喘着粗气弹起来,双臂撑着自已。
他偷偷握紧拳头再放开,仔细感受了一下。药效正在退去。
四个护土同时停下,各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失焦,以机械的口吻叽叽喳喳吵起来。
“啊呀,不行啊!万一投诉了,我们会面对千万违约金吧?”
“这关违约金什么事?应该没事吧?”
“为什么你的违约金才几千万?我们不是一起进来面试的吗?”
“啊……我……我不知道啊……”
“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吧?我的保密合同违约金加起来六千万。”
“难道每个人的违约金都不一样吗?太过分了吧?”
四个护土讨论得越来越激烈,谁也不让谁,狭小的病床吵出流氓参加辩论赛的架势。棠溪彦见机行事,卯足了劲儿一蹬,立刻挤开包围圈,光着脚往病房外跑去。
他对自已目前体力有所估量,只来得及跑出病房,闯入一片白茫茫的空寂走廊后,立刻往隔壁的病房里钻。
虽不知道隔壁病房是什么人,棠溪彦直觉病友应该不会陷害病友,“砰”地一声摔上房门,反锁,背部紧紧贴着病房门,警惕着门外的动静。他下意识低头,发现隔壁邻居病友的房间,门把手同样被抠出一个洞,于是他伸手把门把手的空洞给捂住。
——安全了吧?
“呜呜呜……”
棠溪彦浑身一僵,朝病床的方向看去,随即松了一口气。
有人,是‘病友’。
病床上有个硕大的人影被皮质的束缚带扎紧,宽大的定制病号服也盖不住他的肚腩,他没有盖被子,一眼望去像是纪录片里猪肉屠宰场才会出现的肉山。
这肉山剃光头,从脑袋到脖颈侧面有黑色的纹身蜿蜒往下,探入病号服之下,短袖下的胳膊肌肉结实。
棠溪彦忐忑起来。闯入病友房间,不小心把别人吵醒了。
他怂怂地小声道:“大哥对不起啊……”
大哥本来在嘤嘤小声地哭,棠溪彦一说话,光头壮汉完全清醒,脸上横肉中,有两道窄小的线条眨了眨,紧接着他嚎啕大哭。
“我要喝奶!!!”
浑身腱子肉的光头壮汉用力挣扎起来,脖子上的束缚带断开,光头壮汉把床头砸得哐哐响,喊起来仿佛地震山摇,棠溪彦耳膜被他的声压震得耳鸣,铁制床架嘎吱嘎吱响,看上去即将散架,猛烈地左摇右晃,床架直接端着这座肉山在窄小的病房里走起来。
“我要喝奶!!!妈妈!!!哇哈哈啊啊啊啊!!!”
棠溪彦:……
他靠着门板滑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不敢松开门把手的空洞。
这里到底是精神病院还是研究所。
“别哭了大哥,一会儿把护土引来了。”
棠溪彦的下一句“我给你出去找奶求你了别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背后抵着的门猝不及防爆开,一股巨力从外往病房内爆开。
棠溪彦被这股巨力冲得一个踉跄往前扑,额角磕在地上。一回头,四个护土在门外,俯视着自已。
棠溪彦心想完了。
四个护土没有理会嚎啕大哭的光头壮汉,同时围上来,把棠溪彦拖走。
“快点,他的药效要过了!”
“药效过了就再来一针!我在网上查过,低钾症没那么容易死的!”
棠溪彦奋力挣扎:“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医生,我要去投诉你们!”
可惜这四位护土不上当了,分工合作,分别拽着棠溪彦的四肢,把他拖回病房。
棠溪彦感觉嗓子都要劈叉了。他已经被拖到冰冷空寂的走廊上。
“裴祈!裴祈!”
怎么办?
棠溪彦已经被拖回原来的病床,他们立马把棠溪彦束缚起来,两人在小推车琢磨配药,一人弹针管,一人粗暴地掐住棠溪彦的脸颊,往棠溪彦嘴里塞了一大团纱布。
“安静点。”
“用一次约束带4000块钱哦——”
四千就四千……不对,这个领域,我有钱吗?
“呜呜呜呜呜!”
针管越来越近,棠溪彦的左臂弯内侧被绑上脏兮兮的皮筋,其中一人像模象样地在血管处涂抹碘酒,臂弯内侧留下一块冰凉的淡黄色印记。
棠溪彦瞳孔颤动。
怎么办?
我的电子遗嘱设了密码吗?爸妈和大哥都不知道我的计算机密码,他们能看到我的遗嘱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