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又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成新真实身份揭晓!下章重头戏,夜探皇宫亲自救老婆↖(^ω^)↗
清和略有些失态的闯进了淑妃的宫中。
着急的说:“母妃!顾大人他要亲自去边关!这可怎么办呀?”
淑妃吩咐宫人给女儿倒了一杯茶,走上前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莫慌,喝口水再慢慢说。”
清和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慢慢镇定下来了。
“我刚才路过,不小心听到了大皇兄跟他身边的小太监说,要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回家装病,逼得顾大人自己亲自去边关救治镇国公,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镇国公病危需要顾大人去救呢?边关凶险,万一!”
淑妃若有所思,抬手示意女儿先别说话,“让母妃好好想一想,别着急,圣旨还未下,一切都还来得及。”
入夜后,月色清冷,起了薄雾,越发显得朦胧。
顾成言换上了一身玄衣,蒙面潜入了后宫。
直奔林舒玄所在的宫室。
太安静了,丝毫不见忙碌的迹象,外头的太监宫女十分懒散,倚在廊下打盹。
还有人连夜收拾包袱从门口跑了出去。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概是都以为林舒玄没希望了,不如尽早替自己寻一个出路,有些门路的,早都打点好一切,当天晚上就有了新的去处,左右贵妃执掌凤印,本来就不喜这位二皇子,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说什么。
顾成言岂能不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
只不过是心中愈发酸涩罢了。
房中只燃了零星几支烛火,没有炭盆,黑黢黢的不说,还又湿又冷。
顾成言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去,竟也无人发觉,可见林舒玄平日是有多不受重视。
房中无人,卫公公也不在,极有可能是去太医院取药去了,估计仅仅取药也还是会受到一番刁难,宫里就是这样,拜高踩低。
如入无人之境,顾成言走到了林舒玄的床前。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眉间紧蹙,一贯殷红的双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情况极其严重。
从被子中将他纤细的手腕拿了出来,切脉。
有人耐不住性子,对他出手了,给他下了一种与他体内原本就带有的胎毒相克的剧毒,此毒见效极快,若不是林舒玄体内的胎毒只剩少量的余毒,恐怕人早就没了。
顾成言先给他喂了一颗药,吊住他的这口气,减缓毒性发作。
从怀中取出一包银针。
床帐被放了下来,地上逐渐多了那套原本穿在林舒玄身上的寝衣。
里面时不时传出微弱的喘息,以及另一道温柔的轻哄声。
暧昧极了。
卫公公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个场面,饶是他活了几十年,见多识广,乍一看见这等景象,也是臊得很。
若不是知道自家主子如今性命垂危,恐怕就真的误会了。
“顾大人?”他不好上前查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试探着问了一声。
顾成言片刻后答:“嗯,是我,卫公公,麻烦你想办法,抬一桶热水进来,浴桶最好是能浸泡住两个人的尺寸,待会儿用得上。”
卫公公知道自己的医术比不上他,却从他淡定的语气中听出了治好主子的把握,于是领命想办法去了。
一个时辰后,足够大的浴桶被抬了进来,热水也准备好了。
卫公公出声禀报:“顾大人,都准备妥当了。”
“嗯,你先出去吧,在外面守着,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老奴明白。”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顾成言抱着林舒玄从床上下来了。
赤身的对比更加具有视觉冲击,他们俩人的肤色都极其白皙,不过一个身材挺拔,肌肉结实的恰到好处,整个人看起来劲瘦有力。
另一个就是由于病弱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气息,四肢纤细,身上几乎没什么肉,软绵绵的缩在顾成言的怀里。
由于身上未着片褛,外面又湿又冷,被抱着的那人尽管在昏迷当中,也还是下意识的靠近身边的热源,整个人都扒在另一个人身上,贴的更紧密了,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顾成言探了探水温,稍微有些凉了,用内力将其加热后,本想先将他放进浴桶中,这下也只能抱着他一同浸入热水中。
就是这个姿势让他有些遭不住,难免会产生一些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他低哑着嗓子温柔地哄着怀中人放开。
片刻后,也许是察觉到如今四周的温度很舒服,慢慢松开了怀绕在对方脖子上的手。
顾成言将他置于自己的身前,从他的后背缓缓输送内力,帮助尽快排出毒素。
不知过了多久,顾成言闭目收了内力,却发现面前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此时脸正对着自己,柔若无骨般的靠在浴桶的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目光盯着他的肩、背、胸膛,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环视过水面以下的地方。
顾成言被他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的身体紧绷,有些不自然,或者说,有些莫名的羞愧,因为他某个地方此时确实有些不太文雅,但又控制不住,十分庆幸这水上还铺了一层玫瑰花瓣,能够稍作遮掩。
对面那人泡在这温度并不算低的水中,面色透着血气,唇瓣又恢复至嫣红,白皙的身体上粘着几缕黑色的长发,这三种浓郁的颜色在一处,对比惊人,透露着一股禁欲又诱惑的矛盾。
偏偏他此时的眼神缠绵又勾人,整个人如同一只魅惑人心的水妖。
“顾大人身材不错。”那人语气恶劣又不正经,带着轻佻。
顾成言无奈笑了笑,反问道:“看来你还算满意你看到的,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林舒玄眉毛轻轻一挑,“怎么顾大人看了我那么多次,我这才看你第一回,就不乐意了,不应该也公平些?以后多与我赤诚相见几次,好也让我看回去。”
顾成言一时哑然,知道他口齿伶俐,自己总归不是对手,也不舍得反驳他,惹他不快。
宠溺一笑,道:“你若真是想看,看便是了。”
“光看有什么意思?看得见又吃不着,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今日的他格外具有攻击性,顾成言隐约能感觉到这副调笑的面具背后是一个勃然大怒的他。
而且他看似轻佻的背后,其实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背后靠在了浴桶上,这也是一种对旁人的防备,尽管这个旁人是他顾成言。
尽管心中有些苦涩,还是主动问道:“宫中有人等不及了,这么快就对你动手,你心中可有猜测?”
林舒玄骤然眯起了眼,“还能是谁?除了那对母子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再没有旁人了。”
他不是没有防备,只是防不胜防,这整个后宫被贵妃握在手里十几年,她想对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动手,再简单不过了。
才解完毒,身子实在疲惫,顾成言看他开始揉额角,便知道他需要休息了。
“你这回元气大伤,先睡一觉吧,明早醒来再说,你要是倒下了,那才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
顾成言将地上的衣物用内劲抓在手上,起身先将衣服穿好。
林舒玄不经意间还是瞧见了,心中一想,倒是不小。
“你使不出力气,我抱你回床上。”
顾成言用搭在架子上的干净寝衣将他包裹住,又用内力替他烘干身上的水渍,然后才将他放回床上,细细掖好被角。
“快睡吧,早上还要上早朝,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却被一个极轻的力道拽住了衣摆。
顾成言俯身靠近他,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上还不舒服?”
林舒玄摇了摇头,道:“你也累了半宿了,上来睡一会儿吧。”
顾成言被他难得的温情粘住了脚跟,鬼使神差的应下了。
外间守着的卫公公得了主子的吩咐,忙活去了。
林舒玄主动往里边挪动,给他留出了一半的位置,顾成言翻身上榻,躺下。
林舒玄累极了,似乎身边有顾成言在的缘故,十分安心,片刻便呼吸绵长,睡过去了。
顾成言替他又掖了掖被角,也闭上眼睡了。
约莫是过了半个时辰,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顾成言轻笑,将手臂的位置稍作调整,让他窝的更舒服些。
怀里搂着一个人的感觉还不赖,俩人渐渐都睡着了。
天色还未完全亮,到了平日起来上早朝的时间。
顾成言转醒,小心翼翼地起身,临走前,在床上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那人却仿佛十分不耐被打扰了好眠,转过身背对着他。
顾成言瞧着他的背影,觉得有几分可爱,温柔的笑了笑,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早朝议事完毕后,便散了。
大内总管在刚下朝的皇帝耳边小声说:“陛下,镇国公府的小世子一大早便在宫门口跪下了,说是想求见陛下。”
皇帝闭上了双眼,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让他到御书房见朕吧。”
“是。”
不久,人便被带过来了。
“陛下,小世子到了。”
“嗯,让他进来。”说着话,皇帝批阅奏章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臣李元洛拜见陛下!”
上面的皇帝却迟迟不喊起,似乎是没有听见,批了一份又一份奏章,大约过了一刻钟,才突然瞧见底下跪着的李元洛。
“你怎么还跪着?”又责问身边的大内总管:“朕忙起来给忘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朕?”
大内总管赶紧跪在地上谢罪,“都怪老奴未及时提醒陛下,请陛下降罪!”
皇帝道:“你向朕请什么罪,因你的失误跪了半天了又不是朕。”
大内总管赶紧调转方向,跪向镇国公府的小世子,“请世子降罪!”
李元洛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亲自去扶那大内总管,“公公何罪之有,都怪元洛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陛下。”
“好了,说吧,什么事非要见朕?”
人也敲打过了,皇帝到底还是给了他机会陈述。
“陛下,祖父年迈,请让元洛去代替他镇守边关吧!”
皇帝叹了一口气,李家一门三代忠臣,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镇国公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取代的,否则他当年也没有必要迎娶皇后,稳固江山。
“元洛,你还小,没有对敌的经验,朕知道你担心镇国公的安危,朕会派合适的人选去边关替镇国公诊治,你先回去吧。”
李元洛纨绔之名深入人心,皇帝从来就没想过让他去镇守边关,只当他是闹着玩。
“陛下,元洛求您了,当年父亲、叔伯,全都战死沙场,元洛年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元洛已经长大了,祖父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奔赴沙场,求陛下给元洛一个机会!让我去边关吧!”
少年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开始渗血。
大内总管听着这声音,心都开始颤了,这要是小世子再出点什么事,恐怕边关的将士就真的要寒心了。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呀!这小世子的头都磕破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朕同意让你去就是了!”
李元洛头上流着血,但脸上却笑的开心。
“多谢陛下成全!”
皇帝有些烦躁地挥手让他出去,对大内总管说:“赶紧找个太医给他包扎一下!成什么样子!”
这奏章也看不下去了。
吩咐身边的太监:“把顾成言给朕叫过来。”“山,与。氵,タ”
顾成言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淑妃。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虽然上次他没有露面,但淑妃早已推断,清和受贵妃磋磨那日,是他来给自己报的信,上回他的及冠礼,淑妃还嘱托娘家带了贺礼去参加。
再加上,清和喜欢他,淑妃看他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她笑着颔首,道:“本宫来给陛下请安,既然顾大人有要事与陛下商议,那本宫就先走了。”
顾成言拱手行礼,“恭送淑妃娘娘。”
顾成言进去的时候,大内总管说了句:“方才小世子来过了,陛下有些动怒,顾大人可要好生劝着陛下。”
大内总管是真的喜欢这位知情识趣的顾大人,能力出众、前途光明不说,每回陛下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他一来,准能高兴起来。
比那去火降燥的灵丹妙药都管用。
“朕问你,你可有把握医好镇国公?”
顾成言一进门就被皇帝问住了。
“回陛下,臣问过太医院曾替镇国公看诊的陈太医,镇国公征战数十年,身上的暗伤不少,以前年轻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年纪大了,每到冬季,便会格外难熬,臣只能说可以保证拼尽这一身医术,帮镇国公度过此次凶险,但若想延长他的寿数,除非回到京城好生将养着,否则别无他法。”
皇帝思考了良久。
“顾卿,你带着李元洛去一趟边关吧,李家一门忠烈,如今子孙只剩李元洛一人,万一镇国公有什么不测,好歹让他们祖孙见上这最后一面,也算是朕对他们李家的一点补偿。”
“臣领旨!”
“拿着朕的圣旨去好好准备吧,其他六部不敢为难你。”
圣旨都是顾成言自己写的,加盖了玉玺。
他走后,大内总管端了一杯茶上来。
“陛下,喝口茶休息一下吧,您也看了一早上的奏章了。”
皇帝放下朱笔,撇了撇浮沫。
“你说,朕是不是老了?这心肠也跟着软了。”
大内总管道:“陛下正值盛年,只不过是体恤那镇国公年迈,又子嗣凋零罢了,这是陛下的善心。”
“也许吧。”说完,皇帝嗅着这淡淡的茶香,饮了一口。
其实若不是镇国公在皇后死后,一直安分守己,没有干涉立储一事,恐怕也得不到皇帝这份怜悯。
顾成言拿着圣旨去跟户部、兵部协商一事,瞬间就传遍了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的耳朵。
宫里的淑妃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只能安慰正在哭泣的女儿,“清和,他很聪明,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清和泪眼朦胧,“万一呢?”
淑妃柔声道:“万一真的回不来,京城的好儿郎还有很多,母妃会为你求一个最合适的驸马。”
清和却不愿意,见过了风华绝世的顾郎,惊艳了她的少女时光,旁人在她眼里,哪里分得到半分欣赏。
定远侯接了宣威侯的差事,如今他又欠了顾成言的人情,大皇子这边想出手阻碍他们都鞭长莫及。
一切准备都很顺利,三日后,顾成言便带着李元洛,在定远侯的护送下出发了。
来送行的人不少,程季良、喧和郡主、顾成新还有思琪,李卿洛在家中哭成了泪人,没有亲自来。
程季良豁达地笑着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去淌这一趟浑水,但我此时又更加钦佩你了,成言,祝你一路平安!顺利归来!”
顾成言点头。
此时喧和有些依依不舍,没了往日的骄纵之色,她正对李元洛说:“你走了,我一个人再也不能肆意妄为了,你还会回来吗?”
李元洛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拥抱了一下她。
“喧和,认识你很高兴,可惜没有机会在你面前展示不纨绔的一面,祝你找到一个能够疼你、爱你、每天陪伴在你身边的男人。”
也许是此生可能无法再见,李元洛最终还是泄露了自己对她的那份隐秘的感情。
喧和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你不准忘了我!李元洛你听见了吗?”
李元洛红了眼眶,郑重的点点头,答应了她,“好,我会永远都把你记在心里。”
“本郡主不喜欢看着别人的背影,先走了!”
喧和鞭子一甩,不等他说话,率先转身离开了。
思琪看着他们十分惊讶,却又被他们之间的悲伤感染,掉着眼泪。
成新搂着她的肩膀,笨拙地哄她,“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顾成言摇了摇头,傻小子,这么不会哄人,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笨的。
“思琪,在家照顾好自己,乖乖等大哥回来。”
思琪哭的厉害,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点头。
顾成言又拍了拍成新的肩膀,“照顾好她,也照顾好爹娘。”
“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路上小心。”
顾成言看了看通往京城方向的这条大道,有些遗憾没能见到最想看见的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回到队伍前面。
高声宣布:“出发!”
不远处林中的一个高坡上,站着两个人。
“主子真的不去见他一面吗?”
纷飞的雪花从天上飘落,那更为纤细的身影,伸出手,用掌心接了几片,由于体温,雪花落在手上的瞬间就融化了,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见了也没用,又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愁绪,倒不如让他就这样直接走了,反正,他总会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就再也不必离我那么远了。”
他收回冰凉的手,深深地看了一眼队伍最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转身离去。
顾成言似有所感,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瞧见,这高高的坡上有两个细小的人影。
他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十分确定,那是林舒玄,他来送别了,虽然没有露面,但是他亲自来了。
失恋的李元洛瞧他突然笑的那么开心,强行打起了精神,问道:“成言你看什么呢?突然这么高兴?”
顾成言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过了片刻,似乎又觉得对比之下,李元洛着实有些悲惨,于是安慰他说:“元洛,其实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若你能够在边关立下大功,届时,再向陛下求一桩恩典,让他为你和郡主赐婚,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李元洛眼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成言你说得对!”他的激动却又很快平复下去了。
“不过,我能给喧和什么呢?在外征战,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就像我娘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没几年就抑郁而终了,难道让喧和也跟我娘一样吗?还是算了吧。”
顾成言张了张嘴,这次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定远侯对他说:“世子还小,不知道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是再多困难都阻隔不了的,你自以为,是在替郡主着想,可知郡主心中又是如何选择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其实我想写的很多,但是jj不允许,就这样吧,大家共浴那段自行脑补
顾成言一行人抵达边关时,负责迎接的是镇国公手下暂行主帅之职的副将蒋末。
蒋末对李元洛十分尊敬,是实打实将他视为下一任镇国公的那种尊敬。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间,年节将至。
在边关戍守的众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新年来临的喜悦,镇国公不大好了,这回就连去年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顾成言也束手无策。
镇国公睡着以后,李元洛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
发现顾成言正背手站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抬头向上望着。
李元洛走上前,问了一句:“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顾成言收回目光,轻声道:“一年前我就说过,我只能勉强吊着他的性命,若想延长他的寿数,除非让他回到京城好好调养,元洛,我尽力了。”
顾成言已经竭尽所能,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时间,熟悉战场,接手李家军,这一年里,在镇国公的辅佐下,李元洛的表现可圈可点,众人对他都是信服的。
李元洛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他说:“我知道,只是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让祖父再多留两年,他说他想看我娶妻生子,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哪怕拼尽一切,我都要向陛下请求赐婚,让祖父见一见喧和,他一定会喜欢她的。”
“元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好好陪陪镇国公吧。”
他拍了拍李元洛的肩膀,转身离开。
三日后,全军换上了白色的素缟,送别戎马一生的镇国公。
令人意外的是,就连离国也主动暂时停战,旌旗上挂上了祭奠所用的白花,以示对这位战神的尊敬。
不久,圣旨下来了。
世子继承镇国公的爵位,镇守边关,召顾成言即刻回京。
镇国公的遗体就依照他本人的遗愿,火化后,将骨灰撒在这边关之地,继续守着。
由于陛下催的急,顾成言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面圣时,皇帝对他比一年前更亲厚了。
“顾卿离开朕的这一年里,朕突然觉得少了很多乐趣,再没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个臣子,个个都跟木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天天净吵个没完,搞得朕头都大了。”
顾成言温和一笑,道:“诸位大臣都将陛下视为天子,自然是敬畏,多过于亲近,一年未见,陛下身体可还安好?”
他心里明白,所谓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皇帝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私下里会以朋友的方式相交,其他人没有那份机遇,岂敢如此,是生怕自己的脑袋不够砍吗?
皇帝终究是老了,开始向往温情,而能给予他这种感觉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顾成言,便只有长公主膝下的喧和郡主,喧和郡主毕竟是女子,很多话皇帝没有办法跟她倾诉,如今顾成言回来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叹了一口气,主动插话道:“顾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陛下这一年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天天批奏折到深夜,陈太医的医术又不及您,陛下私底下都已经晕过去两回了。”
顾成言十分诧异,从前皇帝虽然勤政,但也没有到这个份上,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皇帝有了危机感。
他没有多问,只是替皇帝切了脉,调整了一下之前的方子。
自他回来后,连着五天时间,陛下天天召他去御前。
诸位大臣私下都在说,别看这位顾大人去边关一年,但他一回来,这第一红人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当。
之前陛下最喜欢与之谈论诗词歌赋的周文远,此时便被丢到脑后去了。
此话一出,周文远在家气个半死,在家砸了一批瓷器,恨恨道:“好你个顾成言,怎么不死在边关呢?既生瑜,何生亮!”
顾成言自己哪知道原男主的好事又被他给搅和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跟程季良约着吃了顿饭,这才知道,大皇子在他离京后,便被封为端王,他这一年里动作颇多,手底下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不说,他本人也乐得出风头,民间都称他为贤王!
程季良看了看四周,小声对他说:“端王如今的名望甚至超过了陛下,还有人弄了一个万民书,称颂他的仁德。”
顾成言此时才想明白,陛下为何会批奏折批到半夜,原来是担心这个名望日盛的儿子,终有一日会夺了他座下的皇位,连带着对那些大臣也多有不满。
所以才会在他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表现出十分信重他的样子,这一行径,两分是真情流露,八分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看吧,估摸着过几日,陛下便会安排你到六部,而且官职还不会低,我爹不方便见你,不过他让我跟你说,最好别去吏部跟户部,这两个地方如今水深的很,礼部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礼部侍郎原先做鸿胪寺少卿的时候,跟你还算有些交情,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顾成言苦笑着摇摇头,“去哪儿又不是我能选择的,你也说了,这两个地方如今水深,陛下不愿意看到端王势大,多半会将京城的水搅浑,我倒是想去户部。
元洛如今在边关,将来成新也会去冀州,防止北燕有动作,尽量保证国库充裕,战士们的补给便不愁了,之前的事你也都知道,若不是因为户部说没钱,咱们也没必要与北燕议和,镇国公也不会拖着病躯,死守在边关。”
程季良点点头,十分赞同。
“成言,因为主动去往边关救治镇国公一事,你已经得罪了端王,恐怕你回来以后,会遇到不少麻烦,你自己可要当心!”
顾成言与他碰了一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还需要我,端王再如何,也不敢直接拿我怎么样,再说,你忘了,陛下的皇子可不止一位,我就不能也推个皇子立起来吗?”
程季良突然想到一个人,“成言!你这个想法倒也不错,你还记得二皇子吗?”
顾成言微微皱眉,“自然记得。”
“他是文昭皇后所生,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还是元洛的表兄,将来他若是上位了,必定不会亏待了咱们自己人,而且近来端王太过嚣张,得罪了不少人,皇室宗亲那边隐隐在扶持这位二皇子,不过他不常露面,我对他不熟悉,你入宫的机会多,倒是可以与他多接触接触,若是个好性子,推他上位也未尝不可。”
没过几日,顾成言便接到了圣旨。
“顾卿代朕亲至边关一年有余,尽心竭力医治忠武公,抚问众将士,朕心甚慰,着晋为户部侍郎,三日后至户部上任。”
老镇国公死后的谥号便是“忠武”二字,这次顾成言虽然也是连升两级,但算是实至名归,毕竟在边关待了一年多,这可不是一般的文官敢做的。
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二十四岁便官至正三品,着实令人眼红。
户部除了一位尚书比顾成言官高二级,便只剩另一位与他平级的户部侍郎,姓许,今年四十好几了,但人家这个年龄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