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原本是万剑宗的镇宗之宝。后来,上一代铸剑峰峰主郎易之上门,想要领略其中的剑意,被万剑宗拒绝,他直接开战,万剑宗不敌,剑山直接被郎峰主打包带了回来。
从此,铸剑峰便有了一座剑山,那里既是弟子的试炼场,同时也是宗门的惩罚地。蔚清尘如今正被关在那里受罚,承受万剑穿心之苦。
此事距今已有千年,万剑宗的声名一落千丈,如今已经成了微末门派。
巫行云拉了下秦疏的手,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对《九转乾坤大法》势在必得。
秦疏一下子就心软了。努力说服自己:上门打劫,于铸剑峰来说可谓源远流长,他们一脉相承,上门“借阅”一番,似乎也无可厚非。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于芙弘将徒弟打发走,上门找茬必须自身足够强大,她要闭关。
巫行云虽然觉得师伯就是想要上门踢馆,不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对此十分感激,决定回去后就收拾了一些师伯能够用得上的东西送来。
离开这里后,两人就去了冰火峰主峰。
比起于芙弘的放养,檀越养徒弟那是十分精细。
他们到的时候,殿中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
两人行过礼,就坐下开吃。在座的除了闭关的二师兄和出门历练的三师姐,其他四位师兄全都过来了。
“行云,快尝尝这个,之前看到灵智,我就知道你要过来,这阳脂鸟是我特意给你抓的,尝尝,看看厨子做得如何?”说话的是六师兄赵青云。
听他这么说,高离不干了:“喂喂喂,没有我帮忙拉仇恨,凭你一个人能猎到阳脂鸟?”
巫行云先对赵青云笑笑,然后对高离道:“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五师兄的手笔。谢谢两位师兄,师兄辛苦了,行云敬诸位师兄。”
等到几个徒弟将酒饮尽,檀越出声了:“行云,你如今已然有了道侣,怎么反而不懂事了?”
秦疏闻言,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压了下去。
巫行云看了一眼师父,对秦疏道:“师父他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是有些担心的。见天地注意着赤竹山那边的情况,生怕两人待不过两天就出来。
如今看来,他们是多虑了。
小师弟手段非常,剑修也扛不住。
秦疏又看向檀越,檀师叔面容清矍,眉清目朗,不说不笑的时候像个孤狂的文士,此时却是十分和善可亲。
秦疏知道这些都是假象,这位檀师叔不比他师父慈悲多少。檀越最擅长的是《虚空斩》和《通天步法》,秦疏记忆里只有一次见过他出手,当时是修真大比,与檀越对垒的是一位佛修。
佛修走的是大巧若拙的路子,每一招都十分厚重,檀师叔却身法灵活,虚空斩配合通天步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反正以秦疏的修为,根本就没有看清。只记得最后,檀师叔幻化九九八十一道分身,身法各有不同,那位佛修直接被掌意掀飞台下。
原来,这样厉害的人物对待徒弟竟然这般纵容。师徒齐聚一堂,说说笑笑,十分热闹。这样的轻松自在,在天衍宗很少见到。
在这样的氛围中,秦疏渐渐也放松下来。
吃过一场,巫行云便说出了在于芙弘那里听来的消息,“师父,你要帮我。”
檀越听后,只道:“放心。”心下已经盘算起来,如何才能顺利将那功法夺来。
檀越的几个徒弟纷纷献计献策,秦疏的三观再度受到冲击。
“这是和他之前待过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样的一个全新的世界。”秦疏告诉自己。
他一瞬的心绪变化没有逃过檀越的眼睛,之前在给徒弟选道侣的时候,他就发现秦疏虽然有修者的韧劲儿,却也有些死心眼。
而行云的性子也有些倔强,身为道侣,两人自当共同进退,如若理念不同,迟早会有龃龉。
行云的性子是改不了了,秦疏这边必须得给他掰正过来。想到这里,檀越看向身边的几个年轻人:“你们都是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可知我派为何名为天衍?”
这些师父在入门的时候就已经教导过了呀?赵青云正要说话,李乂给了他一个眼神。赵青云虽然不知大师兄何意,却还是乖乖闭了嘴。
“时至今日,很多人已经忘了天衍宗开宗立派的宗旨。”檀越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既然一人只能走其中的一条,那就广收门徒,兼容并包,总能抓住那一线生机。这正是天衍宗是天衍宗的原因。”
秦疏如醍醐灌顶,他有些明白为何师父他们对于抢劫如此理所当然了。修真没有真正的正邪之分,与天争命,抢夺天机,本身就是强盗行为。
劫道也是道。
秦疏周身气势骤变,已然悟道。
几人见他竟然这样就顿悟了,不免诧异。
檀越示意弟子不要上前打扰,李乂带着大家出去。
顿悟时间可长可短,时间越长,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他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守着了。今天如果不是小师弟要过来,他们三年五载也不见面也是常事。
“行云,你留在这里。”檀越离开前嘱咐了一句。
巫行云点头表示知道,他和秦疏签订的是魂契,是能够感受得到对方的某些情绪的,秦疏进入顿悟,他也能获益。
巫行云守在秦疏身边,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道侣结得好。
守了几个时辰,巫行云似有所悟,盘膝坐在一旁,开始修炼。
一股无形的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第60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5
秦疏这次顿悟的时间并不长, 只三天就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秦疏周身气息变化的那一刻,巫行云就跟着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眼中的秦疏好像变了, 又好像没变。
秦疏具体悟到了什么他不清楚, 但却能够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愤怒, 那种愤怒如此深刻,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来自于秦疏,还是来自于他自己。
巫行云心里像是憋着一团火。这火气必要发泄出来才能让他痛快。
巫行云二话没说,起身就往外走。这一刻, 他特别想要去欣赏一下蔚清尘的狼狈模样。
秦疏见情况不妙,脚步一抬,就已经飘到了他的身边, 拦在他身前:“你想要干什么?”
巫行云绕过他:“你不是猜到了吗?还问?”
秦疏及时将人拉住:“你现在需要冷静。”
巫行云横眉冷对:“你放开!”
他现在冷静不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在刚刚, 冥冥中他感知到:当初秘境之行, 蔚清尘并不是单纯地抢夺机缘,而是早有预谋。蔚清尘就是想要他做垫脚石, 在最后一刻才出手,抢走他的机缘,顺便断了他的修仙路。
巫行云本来就想杀了他报仇, 现在更是一刻都不想留他。
秦疏见他这样,手下抓得更紧了。巫行云本来修为就不如秦疏,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敢动用灵力,几次挣扎都挣脱不开,气道:“受到伤害的不是你, 所以无所谓是吧?”
巫行云都能感受得到的事情,秦疏知道的自然更多,这个世界远比他知道的还要残酷。仇要报,人也要看住,总不能让他和华红英一样,与人同归于尽。
秦疏抱着人不撒手:“门规有言,执法堂已经定下的惩罚不容更改,想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不能在这个时候。明知故犯,你是想要被罚吗?”
巫行云冷声:“那就罚我好了,我有师尊护着,师尊不像你,他总不会让我把命搭进去。”
秦疏也急了,吼道:“就你如今,若是私闯剑山,怕是等不到别人护你。”秦疏说完就后悔了。
巫行云闻言,色如冰封,声音都带着冰碴子:“我看你就是怕我连累了你。你这样的道侣,不要也罢。放手!”
秦疏将人困得更紧了些,“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结了魂契的。”
“契约既然能结,自然也就能解,单看想不想而已。”
秦疏听不得这样的话,咬着牙问:“你难道还想要和我解除婚约?”
巫行云自然是不想的。虽然这些年身边的人都很关心他,可那样的关心,并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在他的修为刚开始掉落时,师尊就建议他找个道侣,只是他不愿意,他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渡过难关。
兜兜转转,用了十四年的时间,他还是向现实低了头。就算大家不说,他也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疏就是他的灵药,他想要报仇,想要恢复,凭他自己一个,根本做不到。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秦疏离开。
刚刚不过是一时气话,可如果就这样将说出的话收回,岂不是要憋屈死。巫行云不再挣扎,只是看向秦疏的眼睛都染上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秦疏知道抓住了他的软肋,嘴上说的却是服软的话:“我修为若是低了,你就是别人的道侣了。”
这句话降火效果满级,巫行云神情一怔,之前紧绷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秦疏小心地松开他,站在他的面前,垂眸小心地看着他。
巫行云转开视线,不去看他。他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剑山是不能闯的,且不说私自入内会受到的责罚,就他如今的修为也受不了其中的剑气。
若是秦疏,倒是能闯上一闯,只是这人明显是不愿意的,既然如此……
巫行云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秦疏汗毛倒竖。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巫行云反而坦然起来。
“秦疏,现在就回洞府。”巫行云将洞府二字咬得十分重,暗示意味明显。
回去倒是可以,可秦疏不想回洞府,他们今早才从床上下来。
巫行云拉着他就走,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秦疏又不敢真的挣开,只能小媳妇一样跟着离开,莫名喜感。
等到两人拉拉扯扯地从这里离开,李乂和高离现出身形。
高离问:“大师兄,他们这样没关系吗?要不要告诉师父?”
李乂斜眼看他一眼:“别多管闲事。”
高离仿佛从大师兄的眼里看到了鄙视,细看师兄和平日里也没甚差别,他便不再多想,大师兄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暂且这样好了。
巫行云与秦疏结为道侣虽然是为了疗伤,可是鱼水之欢,食髓知味,情之一事,又哪里是能够理智对待的。
两人日常酣战,探索着对方身体的奥秘,彼此也愈发熟悉。
这日,欢好过后,秦疏看着身边已然入睡的人,小心翼翼地起身,转到对方脚边,轻轻屈起对方的腿弯。
秦疏看他没有要醒的意思,一边分出一缕神识盯着他,同时悄悄继续。他不知道妻子在他顿悟之后,心性到底受到了多大影响,但他最近明显阴晴不定,秦疏就想看一眼晴雨表。
可是那位置实在尴尬,若是在对方清醒时,他怕是要被当作变态,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人就是这样,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想看。
秦疏叩开门扉,目光探向小径深处,马上就要看到了……
“你在干什么?”
秦疏一个哆嗦,条件反射道:“清,清理。”
巫行云收回腿,指着他的鼻子,双目灼灼:“你简直居心险恶。”
秦疏无言以对,巫行云更加认定他是在心虚。这人明知道他能全部炼化,还接二连三地干这样的事情,就是想永远压他一头。
床上就算了,他也有享受到,可是他不想修为上也永远被他压制。
秦疏被抓包后,就有些躲着他,巫行云心头恨恨,这个时候知道理亏了?
既然理亏,那就好好干活弥补。打这天以后,每次两人练功之后,他总是第一时间将精元炼化,绝不给他可乘之机。
秦疏看他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郁卒不已。暗自发誓:以后他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再不看那鸡肋的晴雨表。
秦疏陪巫行云修炼之余,寻到了一个好去处——藏书阁,在那里,他可以吸纳浩如烟海的知识。
巫行云和秦疏厮缠时,没有时间想东想西,等到秦疏泡在藏书阁,他心底的怒火又起来了。
他不能亲自去教训蔚清尘,给他找点小麻烦还是可以的。万箭穿心怎么够?敢对他下手,他要他时时不得安宁。
剑山某处洞穴内,蔚清尘在挺过又一波的剑意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昏暗的洞穴内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蛰伏,那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十分强烈,蔚清尘不敢有片刻放松。
只是什么都没有,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难道是在这里关得太久,出现了错觉?
后来,那种感觉终于消失,正在他稍稍放松时,却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又一波惩罚袭来,剑意穿心之痛不论经历了多少次依然让人难以承受。
每每凝集了一点灵力,很快又会被无尽的痛苦消磨,可若是不努力汲取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修炼,他恐怕已经死在了这里。
这次他感觉到了七经八脉中的灵力被烈火烧灼殆尽,烈火之后便是严寒,那股寒意特别浓重,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僵直了。
几次三番,蔚清尘意识到他被针对了。至于是谁,不作他想。
蔚清尘第一次感觉到后悔,还有一年的时间,他真的能出去吗?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海中停留一瞬,便被强烈的野心压了下去。
他一定会出去,他是天道的宠儿!哪怕只是最差的五灵根,他却得到了《五灵混沌诀》,天之骄子又如何,不还是被他拉下了神坛?终于一日,他能够成为被众人仰望的存在。
又过了月余,秦疏见巫行云每日还是沉不下心,闲来就看着剑山的方向,眸光明明灭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知如此下去不行,便去了一趟任务堂,回来便道:“走吧,我陪你去凡间走一趟。”
巫行云这才将忘在脑后的族人记起。两人告别了师尊,离开了天衍宗。
在宗门内,大家平时都很少穿弟子服,只有大型集会时才会统一。剑修是个例外,日常都是一身黑色弟子服,这是因为他们平时穿衣最废,时常需要更换新衣,弟子服是最便宜的,这也算宗门提供的福利了。
这次出来,两人穿着的是带有宗门纹饰的常服。天衍宗树大招风,却也是在外弟子的倚仗。
离开宗门地界,秦疏回首望去,在云气笼罩下,宗门逐渐变得缥缈起来,愈发恢弘神秘。
距离天衍宗最近的是造化镇,这里的产业十之八九都属于天衍宗,想要供养一个庞大的宗门就需要不停地开源。
造化镇十分热闹。这里不仅有市井平民,有巡查的宗门弟子,还有外来的修士来此谋求一份机缘。
秦疏被一个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他拿起一枚形如鹅卵的石头,这枚石头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他却能感觉到其中有一种十分特殊的力。
摆摊的也是个修士,见他对此感兴趣,便道:“此石名为消音石,只有无妄山才有。道友若是想要,只需一枚灵石。”
秦疏看他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情绪,修士却瞬间感觉到了来自高阶修士的威压。
他收起之前的小心思,不敢再模糊报价:“一块下品灵石可买十块消音石。”
秦疏摆弄着手里的石头,试着将灵力灌入其中,心头微动:“这消音石有何用途?”
修士:“这是我自己给取的名字,此石平日和普通石头无甚区别,若是调动运转灵力,它便会将周围的声音全部吸纳,十分神奇。我试过,可用此法锻炼心智。”
秦疏若有所思。
修行之人,以天灵根最佳,其次是双灵根,再次是杂灵根,最差的就是五灵根。灵根的多寡直接影响到修炼的速度,所以灵根多的修士为追求大道,便会想方设法洗去多余的灵根。
天道想要制衡,所以祂想要打造一副五灵圣体,蔚清尘就这样被选中,从此气运逆天。他所遭遇的一切磨折最后都会成为他晋升的基石,这是天道的意志,不可违背。
秦疏的想法很简单,一个疯了的五灵圣体天道敢要吗?祂赐予蔚清尘的气运,绝对能让他将整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天道,会自取灭亡吗?
巫行云尚不能想象这消音石的厉害之处,但他能感知到秦疏的某些念头。眼中兴味十足,剑修果然狡诈,竟然想到如此毒辣的法子。
不过,他喜欢。
巫行云大方道:“你有多少,我全包了。”
第61章 黑化天骄的剑修老攻6
两人传音给鸠灵智, 让他过来将东西取走,之后就乘坐摆渡飞舟离开了这里。
秦疏一直都独来独往,外人鲜少有知道他的。巫行云却不一样, 他的身份, 他的性格, 注定他低调不起来。
此前他在秘境受伤, 亦有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到。巫行云十几年没有露面, 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陨落。
所以在飞舟上看到他后,有些情绪外露的人不免露出诧异之色。
巫行云对这样的眼神最是敏感。从前出行,也总有人盯着他看, 可其中多是仰慕崇敬。自打他受伤后,就不喜别人看他,尤其是被这样盯着。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原本看向他的人见此, 忙移开了视线。
巫行云恶气稍减,但看到其中两人互相使眼色后, 肝火蹭地一下就又上来了。
秦疏特别担心他收不住脾气, 在这里和人起了冲突。只是他低估了妻子,巫行云垂下眸子, 掩住眼底的神色,直接转身回房。
如果巫行云发脾气,秦疏会觉得为难。现在他直接压着火气忍了, 秦疏反而开始心疼了。元婴修士的威压精准地锁定之前目光不善的几位,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其余人等见此,再不敢造次。
秦疏回到房间后,看到巫行云坐在桌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疏上前, 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巫行云看着递到手边的茶盏,抬眼看向秦疏。秦疏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惜。确切地说,他在里面没有看出任何情绪。巫行云接过茶,一口饮尽。
“砰!”
茶盏和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将主人内心的恼火表露无余。
秦疏正措辞该如何安慰时,就被他拉住往床边去。
巫行云目的明确,秦疏看出他的打算,整个人都不好了。
巫行云再往前走,发现人不动了,回头一看,秦疏木头桩子一样,摆明了不想配合。
巫行云可太知道他了,每次都好大的为难,等到真上了床,力气使得比谁都足。他干脆松开手,双手抱臂,一扬下巴:“床和桌子,你选一个。”
秦疏只觉得当头一道天雷劈下,眼珠子都有些不会转了。什么桌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奔放不知羞的?
此时,身后的桌子就如洪水猛兽,随时能扑掉他已经岌岌可危的下限。他不想去想,思维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开始上演生命大和谐。
秦疏眼神闪动,神情紧绷。巫行云伸手去扯他的腰带,眼睛牢牢地看着他,眼神执拗惑人。
衣带飘落,巫行云一步一步,闲庭信步般,直至将人逼到桌前。
身后的硬度让秦疏理智回笼,再看巫行云眼中的得意,这在秦疏眼中无异挑衅。他直接圈住人的腰,大踏步将人抱到了床上。
桌子什么的,绝对不能开这个头,否则还不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会做出什么突破耻度的事来。
巫行云搂着人的脖子,其实他对桌子也没有那么执着,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让秦疏听话。
显然,剑修脾气执拗,想要掌握主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他不着急,以后路还长着,且走着瞧。
巫行云环着秦疏的脖颈,勾唇浅笑,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之前,秦疏还不愿意和他在这里双修呢?现在不就主动得很吗?当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巫行云如是想。
两人对双修功法已经掌握得十分纯熟,不需多余的心神,功法便已自行运转。巫行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灵力在身体里流动冲刷,没有丝毫凝滞。
他的大脑渐渐放空,好似他就是亿万灵气中的一丝,三魂七魄也跟着轻盈起来。
正在他沉浸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之时,忽然被情欲拉扯,一双幽深的眸子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撞进眼底。
巫行云有片刻的眩晕,眉头轻蹙,不知他在搞什么。
“满意吗?”秦疏问。
“什么?”巫行云声音里有着茫然。
“在这里,满意吗?”秦疏用力。
巫行云明白他话中所指,扣住他的肩膀,咬牙,将声音压在喉间:“还差得远呢。”
“嘴硬。”秦疏再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如鹰隼。
巫行云哪怕闭上双眼,也难以忽略那种强烈的注视感。
绯色染上脸颊,渐渐蔓延。运转的功法被秦疏强行掐断,情潮铺天盖地。
这不是双修!
巫行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再坚持不住,一口咬在秦疏肩头,破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巫行云没有看到秦疏勾起的唇角,如果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斥骂一句:“剑修果然狡诈。”
秦疏俯身去亲吻颤动的眼睫,轻柔的动作让双睫颤动得愈发厉害。
巫行云睁开眼睛,眼里带着痴态。秦疏动作一顿,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浪潮。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妻子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有人说:“夫妻之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秦疏一直不认可这句话,夫妻是平等的,在家庭中承担着不同的角色,却同样重要。
如今,他发现这句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带着记忆而来,会习惯性地按照之前的习惯和行云相处。可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妻子在试图驯服他。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疏得让妻子知道,他会让着他,那是因为他爱重他,并非其他。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要遭受惩罚。
巫行云被收拾了一回狠的,只觉得从身体到灵魂都要散架了,神情恹恹,看秦疏也没个好眼色。
秦疏站在床头看他:“以后还胡闹吗?”
巫行云转过头不说话,他现在喉咙痛得很。
秦疏倒了灵茶,亲自喂到他嘴边,巫行云想要硬气些,又实在是太渴,又觉得自己和这人较劲不值得,到底还是喝了。
他不仅喝了,还指使人再去倒茶来,直喝了三盏才缓过劲儿来。
巫行云看秦疏神清气爽,对比之后,心情更是郁闷,他将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道:“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咔哒”,听到关门声,巫行云将头露出来。目光看着床帐上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痕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烙印在心上的痕迹却愈发清晰。
虽然他们结为道侣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却用最激烈的方式熟悉着。
秦疏一直都是沉默的,寡言到无趣。今天的秦疏却很不一样,让他想起就会心头乱跳。
征服与被征服,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一对,自相矛盾,又分外和谐。
巫行云在两人中无疑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在最初就给自己定位在一个被征服的位置。
可秦疏表现出来的纵容又让他看到了征服对方的可能,于是开始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并从中获得一种别样的满足。
今天,这种征服欲被反向压制,他却在被征服的过程中,体会到对方的强势带来的快感。
巫行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实际上并没有。
“真是下贱!”
门外,正要进来的人停住脚步,眉头紧锁。
行云,好像太极端了。
巫行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秦疏除了被赶出来那次,也没有在外面活动。
有细心的修士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也没有多想。修士修行,本无日月,随便打个坐十天八天就过去了。
像秦疏这样尚还保持着标准作息的,本来就少之又少。不过,他现在的作息也早就不标准了,甚至可以说是极其不健康的。如果不是修真者天赋异禀,他早已精尽人亡。
巫国距离天衍宗十分遥远,便是乘坐飞舟也用了半月有余。
这天,在距离巫国最近的地方,两人下了飞舟。秦疏带着人踏上飞剑,巫行云紧紧圈住秦疏的后腰,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此时正是秋季,倦鸟归巢,落叶簌簌,凄凉萧瑟。昏黄的落日浑圆,却仍然倔强地驻守在山巅,想要给天地留下最后一点光亮。
这里距离巫国还有半日的距离,越是临近巫国边界,两人的神情就越严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征兆变为现实,隐隐约约已能听到肃杀的号角声。
巫行云心头一紧,秦疏不用提醒,便加快了速度。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阵前两方对垒,着黑甲一方上空,有一人手执幡旗,每挥出一下,便有一阵疾风席卷,如巨龙一般扑向对面。
强风过处,飞沙走石,视野都变得模糊。只是对面阵营并未如预期那般人仰马翻。原来在军阵正后方,有一座小鼎漾出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三军,将那阵劲风阻挡在外。
中军令旗变换,银甲军阵型丝毫未乱,齐齐向前推进,务必要将黑甲军驱逐出边界。否则,巫国危矣。
敌我双方,旗帜鲜明。一方为巫,一方为赫。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将士们的铠甲上都凝了一层薄霜。将军郭照看着敌方上空,忧心忡忡,他们仅有一宝鼎做防御法器,此消彼长,不容乐观。经过一昼夜的僵持,宝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尽管如此,面上丝毫未变。
他们得到的情报有误,国师大人在西方前线,不想赫国虚晃一枪,将天青居士安排在了东面。他已派了快马过去,只是不知能不能挺到国师前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