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影想着心事,手上剥螃蟹的动作却更快了,将剥好的蟹肉一一放在秦疏面前的碟子里。
秦疏静静地看着霜华影忙碌的样子,这世间的繁华喧嚣、功名利禄,都不及眼前这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华影,”秦疏轻声唤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海边吧,我们一起去捉螃蟹,看潮起潮落,好不好?”
霜华影抬起头:“以后?看海?只有你和我吗?”
“当然啦,除了你我还能带谁?你如果一定要带上阿翠,我也不会介意。”秦疏微笑着说,“海边有很多你没见过的美景,还有吃不完的新鲜海味,你一定会喜欢的。”
霜华影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忽然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秦疏只听到一阵重物挪动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过了一会儿,霜华影抱着一个小匣子出来,放在秦疏面前。
秦疏看匣子的大小,上面用的是鸳鸯锁,再一联想刚才里面的动静,大概猜出了里面是什么,“小傻子,这里面的东西你不会是想要给我吧。”
“平时不是嘴很甜吗?这个时候又不会说话了。”霜华影有些气,将钥匙往秦疏面前一拍,“快打开,要不然我可后悔了。”
秦疏又看了他一眼,拿起小巧的钥匙,插入锁孔,随着一声轻响,锁开了。
打开匣子,最上面的就是霜华影第一次登台时,秦疏送的那把金算盘。
霜华影看到算盘,一把将它拢在手里,急道:“这个我还是要的。”
秦疏看出来了,华影把匣子拿出来完全是临时起意,不过,“这样说来,剩下的都给我?”
秦疏抓起一把银元,手指一松,银元一枚又一枚砸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霜华影眼睛落在银元上,看了一眼又一眼,眼里闪过挣扎,最后一咬牙,“拿走!”十足的心痛。
秦疏被他逗笑了,霜华影瞪他:“你笑什么?”
秦疏扣上匣子,说:“笑你啊,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见霜华影眼睛要喷火,秦疏慢悠悠地补充道:“幸好你遇到的是我。”
霜华影瞥开目光不看他,前有玉白,后有小香兰,那些执着于情爱的前辈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欠考虑,只是,他还是想赌一把,用自己全部的身家并一颗真心,赌他不会负他。
秦疏手指摩挲着匣子表面的花纹,问:“这里面有多少银元?”
“562.”
小财迷对自己的小金库了如指掌。
秦疏心下轻叹,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遇到感情问题就开始恋爱脑了呢?
“去拿纸笔过来。”秦疏说。
霜华影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取了纸笔过来。
秦疏起笔就写了一份契书,又誊抄了一份,最后在下面签字画押,示意霜华影照做。
霜华影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连蒙带猜也明白了上面的内容,连连摇头,“这不行的,我不能要。”
原来,契书上面言明,从今以后,他便是味飨居的第二大股东,占16股6。
霜华影不知味飨居估价几何,想来总要数千银元乃至上万。
时下一个黄包车夫每个月也只能赚两个银元而已。之前两人闲谈,秦大哥曾经说过味飨居的经营情况,每个月三百银元总是有的,一年下来至少两三千。
562银元对普通人来说是笔巨款,放在味飨居不过是两个月的利润而已,若是按照秦大哥的契书,只一年他的本钱就已翻倍,这样秦大哥简直要亏死了。
秦疏见霜华影要开口,截住了话头,“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这六成干股其实是聘礼,聘礼你懂是做什么的吧。”
霜华影咬唇,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秦疏手里把玩着一枚银元,拇指食指一扣,那枚银元便弹射而起,翻滚向上,他只把眼睛盯着霜华影:“你若是不要,最后可不定落在谁手里呢。你确定不要?”
霜华影签字画押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除了手指有些抖。
等到走完流程,他看着秦疏,语气十分认真:“这六成是我的了。”
“好的,未婚夫。”秦疏声音温柔。
这一声直让霜华影小脸通红,他有些忸怩道:“谁,谁是你未婚夫啊。”
秦疏故作惊讶:“不是你吗?”
霜华影心里都要美死了,当然不会否认,他清了清嗓子,“让外人听到不像话。”
秦疏煞有介事地点头,征询意见:“那叫你二东家?”
霜华影傲娇点头。
秦疏简直要被他可爱死了,抱着人又是一通好亲,许久之后,才蹭着人的脸颊道:“真想把你带回家。”
“带回家干嘛呀?”霜华影声音软软。
“过日子呗。”
霜华影的心被这个充满烟火气的词语撩拨着,若不是听到阿翠的声音,他立马就要答应下来了。
两人互相整理着衣服,秦疏拿起匣子里的银票装进口袋,剩下的银元连带匣子一并塞到霜华影怀里。
霜华影疑惑地看他,秦疏道:“这些散钱你留着零花,快拿进去收起来吧。”
霜华影被他推到屏风后,开始藏钱。
阿翠提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秦疏说。
阿翠进来,跟秦疏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开始收拾桌子。
秦疏指着剩下的螃蟹说:“这东西你拿去吃吧,不能久放,加热再吃肉会跑光,别留着。”
阿翠欢喜地应了。
秦疏又提醒一句:“螃蟹性寒,女子不能多吃。”
阿翠噘嘴:“……”我恨自己是个女子。
等到阿翠离开,霜华影这才出来,他刚刚一照镜子,嘴巴又红又肿,像是吃了辣椒,真是没脸见人,他特意涂了药膏才出来。
对了,药膏也是秦大哥给的。真是好色一男的。
霜华影又是好气,又是自得。
出来看到秦大哥已经摆开了描红,一副要教他识字的模样,便问:“今天味飨居没有开门吗?”
秦疏知道他想问什么,就说:“有卫安他们几个在呢,我不在,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霜华影觉得,他的六成股怕是要缩水。
尽管担心铺子里的营生,他却没有泼冷水,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他想多跟秦大哥待一会儿。
两人一个教的尽心,一个学的认真,其间你侬我侬,不可胜数。等到秦疏离开,已经过了晌午了。
霜华影独自坐在桌边,想起今日两人相处时的种种细节,不时轻笑出声。
某个记忆片段闪现,他忽然抬头看向房顶。
霜华影目力极好,一寸寸地搜寻着什么,直到隐约看到房梁上面嵌着的一抹银光,这才停住。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踩着凳子,发现那枚没有掉落的银元几乎没入梁柱,他试了试,用尽全力也拔不出来,双眼圆瞪:“秦大哥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第302章 厌世美强惨的厨神老攻17
孙启仁的死最终查出的结果是源于私人恩怨, 这则消息占了兴庆日报的一整个版面,充满了桃色味道,为这里的百姓又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报纸上的热闹不同, 新任警政司长已然走马上任, 这人名叫谢轲, 正是陆大小姐的丈夫, 兴庆城的权力在无言中完成了交接, 真正变成了陆氏一家独大。
不过,头顶上的人姓孙还是姓陆,平民百姓并不会关注, 中秋节到了,这才是他们的生活。
味飨居推出了中秋套餐,四菜一汤只要一个银元, 还赠送两包中秋限量款月饼。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消费不起的, 但对于文人来说却已是十分实惠。
秦疏与常来的那几位笔杆子都十分相熟,这些人不只是他的目标客户, 还是广和楼的常客。
今天是中秋, 荣春班是外来客,自然没有争到晚上的场次。宋应生又不想去小戏园子屈就, 掉了档次,所以今日的戏比之平时要早上一些,中午便开场了, 霜华影登台,秦疏自然不会错过。
秦疏是从来不进包厢的,短短两个月,茶馆掌柜已经了解了这位的秉性,只要有霜老板的戏, 必定给他留个好位置。
秦疏刚落座,周学林就过来与他攀谈。
“秦兄,你这是从后台过来?”
秦疏笑笑没有说话。
周学林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中午我和持信兄去了味飨居,当时王掌柜说秦兄不在,我就想着应该是早早地来了这边,果然!”
坐在他旁边的张持信闻言,夸赞道:“今日的套餐真是再实惠不过,秦兄果然经营有道。”
秦疏其实很不耐烦这样的对话,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便也笑应两句:“这些都是小道,也是为了回馈顾客。”
张持信:“诶,秦兄谦虚了,若这还是小道,那兴庆城中也没几家上得台面的了。”
秦疏不好托大,只说:“各家都有自己的招牌,我家老爷子去得不凑巧,对于经营这块,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内行人看来,全当瞎胡闹罢了。”
张持信微微颔首:“也是,没长辈带着,是艰难一些,不过只味飨居的那些洋玩意儿就足够亮眼了。如今莫说兴庆城,便是新锐和彰泰那边也有老饕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吃上这一口。”
张持信此人十分健谈,此时还没到霜华影的戏,台上一片热闹,秦疏却没什么兴致,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谈。
周学林在一旁不时插两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疏,只见他神色悠然,声音温和,眼底却分明带着疏离冷漠,身上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
但就他这些时日掌握的消息,味飨居吸金能力非凡。既有十个银元的全鱼宴,也有五个铜元的阳春面。
今天过去,远远就看到味飨居外面排起了长龙,到了近前才知道,他们家今天推出的甜品是月饼,甜豆沙的五个铜元一块,五仁的六个铜元,满五赠一,五味斋都没他们家火爆。
如果这都不善经营,那兴庆城也没几个会做生意的了。
若只单单是这一点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他之所以知道秦疏,是因为他发现秦疏会医术。
当时他有一个朋友在西医院治疗,他看到秦疏陪着一个汉子就医,汉子脖子上一个血窟窿,看着很像枪伤。
秦疏与传教士沟通病情,用的是洋文,十分流利,就连用药的剂量都清楚,很难不让人注意。
隔了几天,他再去医院,正好那个汉子出院,他上去与他攀谈。
汉子说:当时宪兵队在抓捕犯人,他被波及,被枪打中的那一刻,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味飨居的东家在他脖子上按了几下,他的血就不怎么流了。
一个酒楼的继承人,精通厨艺很正常,可会医术的厨子他还真没见过,不是简单的常识,秦疏明显对中西医都有涉猎。
此外,就是味飨居的那些西式点心,那样的松软蓬松绝不是传统技艺能够做到的,他找人特别询问过,做到那种程度是需要加泡打粉的。
这玩意在国内是个稀罕物,他之前听都没听过,秦疏却能用来做餐饮,要么有特别的门路,要么这人本身就会化学制剂。
有才华,不失仁心,这样的人正是他们需要的,所以他才会一再与对方接触。
周学林:“秦兄是在哪里留洋?我有几位朋友也有过留洋经历,说不得你们还认识呢。”
秦疏人老成精,早就看出这人身份不简单,几次三番地到他面前试探。
他是做过皇帝的人,对权力没什么想法,这里虽然与他曾经生活的某个世界不同,但历史自有其进程,他只想护着华影好好活着,不想卷入任何势力,自然不会接招。
他说了一个学校的名字,“那里只有我一个承国人,怕是不会认识你的朋友了。”
周学林有些遗憾,正要再说话,就看到刚才还一脸淡然的人身体前倾,双目炯炯地看着台上。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带着种异乎寻常的精气神。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果然,是霜老板登场了。
秦疏半是真心,半是故意,完全将他人抛到了脑后。
今日霜华影选的曲目很应景,正是《嫦娥奔月》,他独特的唱腔、优美的身段,将嫦娥奔月的凄美传说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观众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响起喝彩声。
秦疏一心只给老婆捧场,口哨,喝彩,鲜花,掌声,跟打了鸡血一样。
张持信都顾不得听戏了,戏迷见得多了,这般疯狂的还真不多。见周围有人往这边看,他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扯了扯秦疏的衣袖,提醒道:“秦兄,知道霜老板魅力非凡,可咱们还是收着些比较好。”
秦疏偏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却还在台上,“霜老板今日扮相好看吧。”
张持信看着台上满面油彩的人,说实话,跟平日比差远了,不过还是顺着秦疏的话道:“极好。”
秦疏有些得意,“我画的。”
那一股子骄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生生让张持信品出了些酸味儿来,捧戏子都捧脸上去了,这位在整个兴庆城也应该是独一份儿了。
嫦娥仙子看向台下,唱词如泣如诉,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似嗔似怨,秦疏仿若被勾了魂儿,之后再不与身边的人说话。
霜华影前脚谢幕退场,秦疏后脚就追了过去。
张持信与周学林交换了一个眼色:你确定这人能为我们所用?
周学林对此也有些怀疑了,阳池山境况艰难,需要的是意志坚定,为国为民的良才,而不是耽于小情小爱、毫无理智的痴情种。
化妆间里,霜华影开始卸那一身的行头,随口问道:“我看你身边那两位有些面善,是熟人?”
“算不上,他们来过味飨居几次,今日之后,估计就不会去了吧。”秦疏说。
霜华影奇怪:“为什么?”
“不合胃口呗。”
霜华影撇嘴:“那他们嘴可真够刁的。”
见霜华影卸完妆,秦疏对阿翠说:“今天华影去我那边过中秋,不回羊角胡同了。”
阿翠:“啊?那班主问起怎么办?”
秦疏:“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
阿翠看向霜华影,见他没有反驳,委委屈屈地应了。
秦疏见状,说:“味飨居给你留了月饼,我来时与小虎说了,让他得空给你送过去。”
阿翠的眼睛顿时亮了,“不用麻烦小虎,一会儿我直接过去。”
“也好,你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说一声,到时候记你霜大哥账上。”
阿翠有些心动,想了想还是算了:“今天中秋,班主肯定能准备些好的,我下次再去吃。”
霜华影笑话她:“真是个馋丫头。”
阿翠被说了也不生气,反正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好的。
霜华影和秦疏并肩走出广和楼,落日熔金,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挂起一盏盏精美的花灯,每个花灯下都缀着一则灯谜。
一路上,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月饼、桂花酒的香气,处处透着团圆的气息。
对于东茂街深处的宅院,霜华影早已不再陌生。只是今天与以往又有不同,中秋是团圆的日子,饭桌上不再只有他和秦疏,还有赵姨太和秦佳女。
母女俩见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霜华影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还有穿着正式的母女俩,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看向秦疏,眼里带着紧张。
两人显然之前得过嘱咐,赵姨太虽然脸色有些不自然,声音却是温和的,开口招呼:“二少爷来啦。”
秦佳女还不太明白今天对秦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看到漂亮哥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二哥哥好。”
霜华影眼底发酸,心头却是滚烫的,他笑着点头,回应两人。
秦疏牵了他的手,走到桌边,等到霜华影坐下,这才说:“赵姨,佳佳,你们也坐。”
“今天是家宴,都别拘着。咱们家人口少,正因为人口少,才更要亲近。”
赵姨太连忙附和:“大少爷说的是,今日也算添丁进口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多着呢,总要熟悉起来。”
秦疏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投桃报李:“若是想要热闹,得等到佳佳婚后了。”
赵姨太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却又担心自己想多,禁不住试探:“佳佳一个女儿家,便是将来成亲,也是不能回来常住的。”
“咱们秦家女,自然是要留在秦家的,这样才不负父亲的期望。”秦疏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姑娘,“佳佳,一直留在家里好不好啊?”
赵姨太指甲陷入掌心,才控制住没让自己失态,她看向女儿,用眼神催促着她快点回答。
秦佳女努力点头,“好哦。”她喜欢家里。
这一顿饭,让赵姨太那颗疑虑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不管大少爷是谁,他都是老爷的亲儿子,佳佳的亲大哥。
虽然她不理解大少爷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放弃娶妻生子,但这对她和佳佳却是有利的。
饭毕,月亮已经悄然升起,如一只玉盘挂在树梢,清辉皎皎。
中秋节,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秦疏见佳佳眼露渴望,便说:“收拾一下,咱们也去外面看花灯。”
赵姨太想起上次的事,心有余悸,“大少爷带着佳佳去吧,我就不去了。”
秦疏不会强人所难,霜华影却看出了她的踟蹰,拉了一把秦疏。
秦疏得了指令,开口道:“一年难得有几次这样的热闹,佳佳是个小姑娘,我和华影怕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赵姨,你也跟着。”
赵姨太这才应了。
院门外,月光铺就了一条银色的道路,脚踏月光,出了巷子,街上十分热闹。街边的孩子们嬉笑奔跑着,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秦佳女眼睛都不够看的。走着走着,她在一个花灯摊前停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盏兔子花灯,那花灯做得极为精巧,兔子的眼睛仿若活物,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她拽了拽赵姨太的手,指着花灯:“娘,我想要兔兔灯。”
赵姨太看着下面的字谜,有些为难,她大字不识几个,哪里猜得出来,她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这个不卖的,”摊主指着后面,“太太若是想要买,可以去后面的铺子。”
原来,外面的这些不过是引客的招牌,花灯做得精美,谜语设得巧妙,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气。
秦佳女一听买不到,眼睛一转,在大哥和二哥中间摇摆,最后落在了新哥哥身上,仰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糯糯开口:“二哥哥,想要兔兔。”
霜华影被委以重任,去看字谜,只见上面写着:田。猜一成语。
他看着那个“田”字干瞪眼,他自问好学,如今也才识得数百字,哪里能透过一个字猜出四个字来?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秦疏。
秦疏轻笑,在他耳边道:挖空心思。
霜华影先是凝眉,随即恍然,“田”字从“思”字中间挖出来,可不就是挖空心思吗?
秦大哥真的好厉害!
霜华影对摊主说了谜底,果然不错。摊主取下字谜,将花灯递了过来。
小姑娘欢呼一声,拍手跳了几下,小揪揪跟着上下摇摆,上面的绒球也跟着舞动。
她上前接过花灯,冲着霜华影甜甜地笑,“谢谢哥哥。”
霜华影摸了下她脑袋上的小揪揪,白领了这份感谢,且毫不心虚。
秦疏就爱他这份理直气壮,“看看喜欢哪个,哥哥给你赢过来。”
霜华影嗔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看了一圈,指着旁边摊位上一个憨态可掬的花灯问:“那是什么?”
秦疏一看,乐了:“一种脚滑的动物。”
霜华影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着花灯,喃喃自语:“狡猾的动物?看着不像啊。”
秦疏笑着解释:“企鹅,生活在南极,一个特别冷的地方,那里终年冰冻,所以脚滑。”
霜华影:“……真是好狡猾哦。”
“是吧。”
霜华影哼了一声:“我说的是你。”
两人笑闹两句,秦疏将灯笼给他赢到手里,说:“真正的企鹅不是粉色的,是黑白配色。”
霜华影想象了一下,“还是粉色的好看。”
“……”
秦疏又解了两个灯谜,如此,一家四口每人手里都有了花灯。
之后,他们一路游逛,欣赏舞龙舞狮,品尝各色小食,去南园划船,许愿放河灯,直到夜色渐浓才回返。
赵姨太牵着女儿回到后院,她激动地抱住女儿,在她耳边道:“佳佳,以后你一定要孝顺你大哥和霜二哥,知道吗?”
秦佳女歪着小脑袋:“怎么孝顺啊。”
赵姨太对上女儿懵懂的双眼,有些失笑,她真是高兴到糊涂了,孩子还小呢,又能懂得多少,便道:“像对你爹爹那样。”
秦佳女恍然大悟,小手一拍:“哦,我知道了,要听话呀。”
赵姨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对,要听话。”
前院书房,秦疏将人压着亲吻,蓬勃的欲望抵着霜华影的小腹,让他双腿发软。
怀中的身体滚烫,秦疏担心把人吓到,他压下心头的欲.火,将人抱上床,为他盖好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华影。”
霜华影拉住他,手上微微用力,意思不言而喻。
秦疏双脚定在地面,“你确定让我上来?”
霜华影抬眸看他,眼神坚定。他是男人,也了解男人。这一晚上,他很开心,同时也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比起拖泥带水,他更想要来个痛快。
霜华影垂下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巧又诱人。
“我今天没想动你。”秦疏眼底有黑炎燃烧。
霜华影没说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秦疏在他面前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反扣住他的后腰,沉声说:“是你让我留下来的。”
霜华影气他,“再这样,我可要怀疑你不行啦。”
话落,便被攫住了呼吸。
霜华影被压在床上,心道:“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303章 厌世美强惨的厨神老攻18
秦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 到底顾及爱人的身体,动作间极尽温柔,不过两次就放过了对方。
也许是太过克制了, 霜华影迷迷糊糊的感觉, 有人对他又搂又抱, 又揉又捏。
他拉开床幔, 大片的月光涌了进来, 照在那张丰神隽逸的脸上。秦疏眼睛还闭着,压根就没醒,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 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霜华影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有些痴缠,附到他耳边轻声问:“好摸吗?”
只这一句, 秦疏瞬间从睡梦中清醒, 眼神清明,霜华影一时都有些分不清他刚刚是不是故意在装睡。
秦疏看了一眼外面, 大概判断了一下时间, 距离天亮还早得很呢。他用手指滑过爱人的头发,问:“是身体难受吗?”
霜华影感受了一下, 那里确实残留着鼓胀的异物感,却并不难以忍受。
如果不是之前颠鸾倒凤的某些片段依然在脑海中闪现,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只是拉了条大的。
“没啥感觉。”他有些不知死活道, “之前我想着你力气大,还一直担心来着,嘿嘿——”
秦疏的手掌一路向下,滑到霜华影的臀尖,声音里带着危险:“你是在指责我中看不中用吗?”
此时秦疏周身的气息危险, 霜华影只觉得对方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喉结滚动,牵着对方的手指来到沟壑,语气轻佻:“中不中用,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下一刻他便被人掀翻,几乎毫无防备地被深深地顶入,声音破碎的从喉咙溢出,他忙闭紧嘴巴。
只是初初接触,他就感受到了与之前的不同,那样的力道,好似暴雨狂风,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便已倾盆。
霜华影被别样的恐怖攫住了心神,下意识想要逃离,秦疏的手掌抚过他的肩背,带着特有的温凉,顺着手臂一路向下,最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掌覆住了他的,十指交叉,牢牢地将他的手掌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很快,空气中响起黏腻的水声,霜华影被刺激的头皮发麻,全身发颤,真的太羞耻了,他唤了一声:“秦~大~哥~”
声音破碎,他再度闭紧了嘴。
“别叫秦大哥,叫哥哥。”
身后的人说话时,带着好听的喘息。
霜华影有些晃神,却依然没有开口,也许是在表达不满,也许是在催促,他又接连遭受了几次重击。
“不叫哥哥,叫老公也行。”秦疏轻笑,偏头蹭着他的侧脸,炽热的吐息与他交缠,见他依然不说话,又开始挑逗他敏感的耳廓。
霜华影哪里受过这些,睫毛都已经被打湿了,视线开始模糊,难耐到了极致,声不由己。
两人最后到底做了几次,他根本无法分心关注。只知道自己就像那灶眼儿,被一柄火钳子捅来捅去。
为了避免火苗熄灭,还要不时被翻腾两下,直到散发最后一点光热,他的意识彻底断片,秦疏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根本无从得知。只知道自己身上浸染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从里到外。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轻柔地洒落在凌乱的床上。霜华影悠悠转醒,此时的他正靠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腰腹上缠绕的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手臂,尚有些昏沉大脑慢慢清醒。
昨晚发生的事情瞬间涌入脑海,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湮没。
之前秦大哥就喜欢戏弄他,昨晚才真正见识到这个男人有多恶劣,直让他将所有的羞耻全部历经一遍,乃至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