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聂更阑被吃干抹净,神识如同一团软烂的棉花滩开,金芒才将堪堪将他放开。
玉榻上的两人骤然睁开双目。
聂更阑喘着气,抑制不住发出羞耻的低吟。
一只手探了过来,不轻不重替他揉着酸软的腰肢。
聂更阑目光暗沉泛浮,幽幽扫向向身侧之人,“师尊难不成每一夜都在守株待兔,就等着我潜入识海。”
否则他怎么就算准今夜自己自己会行动。
清鸿剑尊白瞳没有焦距,他并未做声,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摸索而来,按摩聂更阑的腰、腿。按到小腿时,似是引起一阵酥痒,青年低低“啊”了一声手迅速摁住他的手,目光幽怨般盯着他。
清鸿剑尊偏了偏头,好整以暇“觑”着他:“舒服么?”
聂更阑烦躁得想反驳,可又确实被按得很舒适,于是干脆不回答,倔强地盯着男人的眼睛,毫不避让与其对视。就连方才恼得挪远了的腿也悄悄伸了回来。
清鸿剑尊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勾唇,继续替他按摩。
足足按了一炷香功夫,聂更阑舒服得眯起眼睛开始昏昏欲睡。
殿内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夜明珠,光晕不强烈,很柔和。
清鸿剑尊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在青年身上摸索,终于摸到他脸颊时,遂在他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而已经陷入梦乡的人此时倏然睁开眼睛,迅速抓住他的手,五指收拢慢慢握紧。
“师尊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清鸿剑尊静默一瞬,手慢慢抚过他的鬓发。
倒是没见过擅闯别人识海还一副理直气壮要盘查审问的态度的。
清鸿剑尊沉默几息,终于道:“戌时,你递给我的那杯甘露饮。”
聂更阑怔然,长睫轻微抖了抖,目露惊诧看向师尊。
“师尊一直在防着我?”
殿内空气彻底沉寂。
清鸿剑尊白瞳定格在聂更阑脸颊旁,似乎有些欣慰:“你长大了。”
聂更阑惊疑不定,淡色的瞳孔在夜明珠泛出光晕的阴影下来回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他花了三个月时间,夜夜同师尊缠在一块入眠,为的就是令师尊放松警惕,好让他能潜入识海查看那株归墟仙草。
可师尊怎么可能提前预判他了他的计划?
除非,师尊对他也抱有同样的目的。
聂更阑蓦地看向双目失焦的师尊,惊异失语了好半晌。
良久,他恼恨得无从发泄,咬牙抓起师尊另一只手,恶狠狠在其手腕咬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
“师尊,你怎么这么傻!”
清鸿剑尊正欲出声,蓦地,空气中忽然传来灵力波动。
熟悉的水镜浮现于空中,发出急促闪烁的光芒。
师徒二人齐齐看向那道水镜。
清鸿剑尊手一挥,水镜立即显现出元千修心焦如焚的脸。
“清鸿,聂小友,出事了。”
玉髓峰上空,星辰漫天。
无数灵气形成一个漩涡,缓缓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动而去,似是那个方向破了个洞口似的,灵气正往那里不断流失。
此时,妙音峰,妙音殿内灯火通明。
应当说整个灵音宗上下数千座峰头这时应该都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被叫了起来。
妙音殿,元千修以及所有长老都已经赶来,清鸿剑尊和聂更阑不多时也出现在殿内。
春雨阁的流光真君道:“元宗主,三更半夜召集我等前来,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元千修神色肃穆点点头,环视一圈大殿,“天魔谷终于出手了!”
“各宗派鼎力寻找的鬼召果然早已落入魔头手里,如今那混沌仙鼎已然合体,魔头已经将仙鼎放置于某处秘密地点。应当就在杳鹤城附近。”
看到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元千修继续道:“我早已于三个月前在玉髓峰附近放置了一只探测灵力波动的玄阴针,就在方才,玄阴针发出声响,证明灵力出现了剧烈波动。”
“稹肆,已经动手了。”
元德真君:“魔族意欲抽干修真界的灵气,而剑尊的灵气最为充裕丰沛,再加上灵音宗灵脉资源丰富,恐怕魔族是要先拿我们开刀,接下来,就会逐个轮到各宗各派……”
药宗春雨阁以及临雾宗几位真君长老不由相视一眼。
寒梧真君:“元宗主,如今贵宗可有何应对之策?”
青炎真君:“此前宗门已经开始戒严布防,可那魔头居然还能启动混沌仙鼎将灵气偷偷输送出去,宗主,这其中必定有内——”
“宗主。”
这时,殿中响起一道青年沉沉的嗓音。
众人纷纷看过去,发现是站在清鸿剑尊身侧的聂更阑。
元千修:“聂长老,你有何提议?”
聂更阑沉声开口:“宗主无须着急,不妨再等上三日。”
此言一出,诸位长老真君皆是大为不解,疑惑地面面相觑。
元千修:“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干等?”
“是。”
众人又是一惊。
元千修捉摸不定他的意思,目光忍不住投向清鸿剑尊。
“清鸿,你以为呢?”
清鸿剑尊在众多目光聚焦下,白瞳微微转动,失焦视线定格停在虚空之处,“听他的。”
众人闻言皆睁圆了眼睛。无数疑惑充斥每个人的心间。
元千修蹙起眉头,须臾又松开,“既然你们师徒二人都这么说,这几日我们便静观其变。不过,该戒严还是得戒严。”
寒梧真君:“各宗护山大阵已经开启加层,药宗提前准备的药物也已经存放得当。”
青炎真君:“嗯,对抗魔蛊的丹丸也已经批量制成,明日便能再一次分发下去。”
元千修闻言,道:“好,接下来几日,诸位若发现异动,随时上报宗门,对付魔头定然不能掉以轻心。”
天一亮,灵音宗便向整个修真界发出昭告,声明魔族启动了混沌仙鼎,开始向修真界发难。
与此同时,更多身中魔蛊的修士涌入村镇、城池,引起了不少混乱。幸而各派各宗提前收到灵音宗以及药宗分发下来的驱魔丹,各村镇城池若是用完丹药,还可以去附近驻扎的宗派领取。
而灵音宗外门弟子失忆人数依旧在逐日增多。
至于外门弟子,三天两头一小打皆是常事,打到后面弟子们时常灵力乱窜乃至于无法控制自身行为,在璇玑峰暴走也是常有之事。
因此,药峰还研制出了压制灵力暴动的清心丹,隔三差五会逐个峰头分发下去,杳鹤城以及附近驻扎的宗派得到了分配。
因着弟子们时不时便会怀疑自己修为下降,因此大打出手查验修为等级之事越发频繁。
为此,灵音宗新增了一个规矩,每座峰头每日都要点名检查人数。为的就是怕有哪个弟子打得走火入魔忽然陨落了也没人得知。
这一日,执事堂弟子到璇玑峰广场照着花名册清点人数时,发现周炎不见了。
安如风连叫了三遍,也没等到人回答,于是皱起眉头喝问:“周炎!周炎呢!有谁看到周炎了吗?”
列队的弟子们纷纷摇头,都表示不清楚。
有人道:“周炎不是和汪淼淼成日待在一块吗,他也许知道!”
安如风扬声点名:“汪淼淼!”
角落里,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弱弱响起:“我、我在这里。”
四周弟子瞬时安静下来。
安如风看向汪淼淼,问:“周炎为何没来,可是身体不适?”
汪淼淼“啊”了一声,表情发懵,接着就是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啊,我从今晨起就没见到他了。”
安如风又皱了皱眉。
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往往弟子们斗法斗得天昏地暗,有时回到宿阁便昏了过去,往往第二日才被人发现。
安如风思及此,带人当即赶往宿阁,去了周炎所住的院子。
到了院门,他们才发现外围加了一层结界。
安如风神情颇为不悦:“这个周炎,在自己住的院子加结界是何意,就不怕死在里头都没人知道么。”
说着,他祭出一根圣灵杖,倏地刺向那道结界。
周炎只是金丹初期而已,圣灵杖一出,设下的结界轻而易举就被破掉。
安如风带人涌入院中,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院子一棵大树旁,一个倒扣的酒樽形状的法器静静悬浮于半空中,正散发出淡淡的黑雾之气。
而执事堂弟子已经冲进院子搜了一遍,立即冲回院子告知安如风:“副管事,周炎并不在宿阁!”
安如风惊疑不定打量这座酒樽形状的法器,思忖片刻,立即召出水镜通知元千修。
“宗主,内门弟子周炎无故失踪,他的院内悬浮着一座奇怪的法器,散发着淡淡的雾气。”
安如风顿了顿,说出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结论,“宗主,我有隐约的预感,这酒樽法器似乎和魔头的混沌仙鼎遥相呼应,正是因为这酒樽法器作为内应,魔头才能从外面偷渡转移灵音宗的灵气。”
那头传来元千修的惊呼:“你说什么?”
须臾,他记起什么,命安如风等一等,似是召出了另一面水镜。
安如风听到宗主不知和谁说了几句话,随后,看到宗主的脸重新出现在水镜中。
元千修道:“这个酒樽法器,你传达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对了,你给这个院子加上一层结界吧,以防有弟子好奇偷溜进来。”
安如风睁大了眼睛,极其不敢置信:“可是宗主,周炎必定是魔头安插在宗门的内线,他与聂云斟本就熟识,如今为了投奔魔族,按照魔头吩咐把这个酒樽特意留在宗门,我们为何不把酒樽立即撤了以免灵气继续遭魔族转移?”
“如风,我明白你的担忧。”元千修神色分外严肃。
“不过,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元千修虽然平时爱开玩笑, 但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然而他这次做出决断的态度比任何一次都要坚决强烈。
安如风犹疑了一阵,而后, 吞吞吐吐开口,“宗主, 你没被什么东西夺舍附身吧?”
元千修:“……”
“安如风,你十五岁进的宗门, 十六岁因为还未晋阶筑基大圆满伤心得哭得满山跑, 连上一届师兄在你背后贴了乌龟王八的画像也没察觉,你足足奔跑了一个时辰。”
“十七岁,你和同门斗法掉入灵兽峰后峰,惹怒后峰一群灵猿兽,被它们挟持足足当了七日的灵猿儿子……”
元千修一条条陈列着安如风年少时的旧事, 还没说完, 四周执事堂的弟子已经嗤嗤笑出了声,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 只能偷偷憋着。
眼见着元千修还没有打住的趋势,安如风连连咳嗽几声紧急把人打断, “宗主!您的吩咐我一定好好传达下去, 这酒樽法器,我们绝不让任何弟子靠近!”
元千修:“唔, 知道了就立刻落实下去,兹事体大, 不得马虎。”
安如风恭谨行了个礼:“是, 宗主!”
水镜消失时,四周传来哄堂大笑。
“副管事,你年少时的英勇事迹可真不少啊, 还给灵猿当过幼崽呢?感觉怎么样啊?”
安如风一人一脚朝他们踹了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拿我取笑,还不赶紧去做事!”
几个执事堂弟子嗤嗤笑着下去执行命令了。
内门弟子周炎宿阁中发现酒樽法器一事,元千修并未让执事堂声张。
不过,周炎失踪一事还是在宗门内传开了。因为不知晓酒樽法器之事,众人都默认他下山时已经落入魔头手中不幸罹难。
而这也致使弟子们越发人心惶惶。
而魔族偷渡灵气的同时也在修真界大量投入魔蛊,他们不在乎魔蛊是否有解法,而是意在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果然,流月大□□处皆是兵荒马乱。
就连深处极北之地和无间魔域中间的鬼域也不堪其扰,向聂更阑发起了求救信号。
“聂小美人,当初你答应过我,若将来鬼域有难,你可是会扶持一把的。”
聂更阑最后一次去鬼域时,鬼公主在鬼芥子上设了一道小禁制,是以这次两人终于能联系上了。
收到鬼公主的求助,聂更阑当即答应会从分派给北域宗门的丹药中拨出一批送到鬼域。
鬼公主隔空朝不存在的人抚摸上脸颊:“不愧是我看中的美人,真是可惜了,你与清鸿剑尊结成了道侣,到时候我可能讨一杯喜酒喝?”
聂更阑:“公主客气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美人请说?”
“公主你也就罢了,你手底下的万鬼也能喝酒、服丹药?”
鬼公主:“……”
除了鬼域,流月大陆西南地域和东南地域几大世家家族也同各宗各派联合,团结一致抵御魔族。
包括聂家。
自从聂家庄庄主聂重远陨落,聂云斟也押入囚仙狱随后又被魔头劫走,聂家庄处于一个无人管辖的境地,聂重津在妹妹聂重音以及王管家极力阻挠下没能成功夺权,王管家只说要等少爷回来,之后还给聂更阑送去家书。
聂更阑无暇顾及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家,只让宗门也分了一份抵御魔蛊的丹药送到聂家庄,对于聂家庄强烈呼吁他回去主持大局的恳求暂时搁置一旁。
而君杳然、慕容证雪身为东南地域世家大族子弟,也负责起对接家族和灵音宗之间互帮互助的桥梁。
天魔谷偷渡灵气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所有修士忧心如焚,可四大宗门只是暂时做出防御姿态,并无任何实质反击行动,他们只能在魔族多方骚扰下默默苟着,先保证活命最重要。
而杳鹤城及其附近驻扎的修士,眼见着灵气以及那黑红魔气一日日被神器吸走,毫无办法。
也有修士不甘心,想偷偷前去探查那混沌仙鼎究竟在何处,能否凭一己之力将其毁掉。可每次单枪匹马前去时,无一例外都被魔头稹肆绞杀得神魂俱灭,连一点骨灰都没留下。
一来二去,便没人敢再贸然前去找魔头晦气。
北域,天魔谷。
“放心吧周炎,他们就算闯入你的院子发现法器,也动不了分毫,这法器可是被设下血咒,除非魔尊亲自断开连接,否则只能一直待在那里和混沌仙鼎遥相呼应,源源不断向天魔谷输送灵气。”
大殿中,周炎吃着魔族的酒肉,初时还有些忐忑,到后来在聂云斟的解释下,终于稍稍放心了。
这时,殿外响起齐整的喊声:“尊上!”
聂云斟和周炎一扭头,便见魔尊稹肆从殿外大步走进殿内,于是纷纷起身行礼。
稹肆落座后对两人一挥手:“都坐吧!”
立时,有仙姬上来替他们斟酒。
稹肆仰头饮尽一杯酒,看向周炎,一双桃花眼眼尾勾起,“来天魔谷多日可还习惯?”
周炎立即起身:“多谢魔尊款待,属下住得很舒适。”
说话间,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魔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信魔族之首竟长着一副阴柔绮丽的好相貌,居然和聂更阑那厮是同一类型的面皮姣好的小白脸。
不过他初到天魔谷那日就亲眼看到这魔头在笑容不变之间眼睛一眨不眨碎了一个犯错的魔族士兵的脑袋,因而也就打消了轻视的念头。
稹肆又仰头饮尽一杯酒,呵呵笑道:“你做得很不错,这次事成后,你就就是本座一统修真界的功臣,届时那些修士都将成为你们的玩物。”
周炎兴奋得掩饰不住眼底异样光芒,“尊上,事成之后,属下能否向尊上讨要一个人。”
稹肆扬起细长的眉,挑得极高,“本座猜,你是想要那个叫聂更阑的美人?”
周炎压下眼底的暗芒,躬了躬身,“尊上英明。”
稹肆笑了笑,一抬手,一名穿着薄纱衣裙的舞姬已经坐到他怀里,稹肆搂住舞姬的纤腰,吃起她喂的葡萄,“本座记得,你们和那小美人有仇怨?”
周炎和聂云斟相视一眼,周炎回话道:“尊上,我们是有一些私人恩怨。”
稹肆再次扬眉,“哦?既有仇怨,待抓到他,不如让他好好伺候本座一段时日再交给你们,如何?”
“尊上……”聂云斟脸色似有变化,正欲出声,周炎已经开口了。
“那小贱人能得尊上青眼是他的荣幸,尊上等玩腻了再扔给我们,我和云斟还有很多旧账要和他算呢。”
稹肆仰头大笑,阴柔的面容划过一丝异芒:“好!本座还真的有点期待了呢。”
宴会结束后,周炎追上大步离去的聂云斟,“云斟,等等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聂云斟蓦地停下,目光阴恻恻盯着他,随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周炎想了想,几步上前一手搭上聂云斟肩膀,试探性地问:“云斟,你该不会是气我答应把那个小贱人先让给稹肆玩玩儿吧?”
聂云斟唰地回头,目光阴沉无比。
周炎不敢置信般睁大眼睛:“还真是。”
“云斟,他之前那么报复我们,还断过你手脚,你如今还替他生哪门子气?”
聂云斟没说话,只是冷冷扫他一眼,径直离开。
自从修真界大乱以来,天魔谷始终沉浸在即将赢得胜利的氛围中。
而稹肆手握沈端枫三魂七魄,等于握住了聂更阑的命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要聂更阑落入他手里,灵音宗那位高高在上的清鸿剑尊,迟早也得沦为他的奴隶。
因着魔尊整日意气风发,整个天魔谷都沉浸在即将赢得胜利的喜悦中。
但他们没高兴几天,魔将虚赢已经匆匆忙忙带人从极北之地赶回天魔谷。
“尊上!”
稹肆从兽皮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慵懒嗓音传出:“未得本座允许夤夜闯进寝殿,若非有重大事情——”
“尊上,确有要事相禀!”魔将虚赢拱手扬声,“属下在极北之地驻守多日,在此前就已发现那巨眼漩涡有慢慢扩大之势。”
“直到尊上用混沌仙鼎开始将灵音宗的灵气吸收至天魔谷,属下发现,那巨眼漩涡蔓延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且扩散速度一日比一日快。”
“属下与骁尤每日都进行记录监测,近半个月来,那道漩涡以每日四百多丈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张,估计不出半年,巨眼漩涡便会将这天魔谷也卷入其中……”
“你说什么?”
阴柔的嗓音打断虚赢的陈述,稹肆修长的四肢从毯子里伸出,此刻已经披上了衣袍,迅速从榻上坐起身,“虚赢,你将极北之地巨眼漩涡一事细细道来。”
“是,尊上。”
原来,虚赢奉命驻守在巨眼漩涡附近,亲眼见证不少修士灵兽掉入漩涡后再也没出来。
刚开始,虚赢也对巨眼漩涡扩大一事有所察觉。只不过扩大范围仅有那么一两丈之距,他并未放在心上。
而自从稹肆开始启动混沌仙鼎吸取灵音宗灵气后,巨眼漩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范围在扩张。
十几日后,魔族士兵驻扎之地不得不进行迁移。
这下,骁尤虚赢已经确定巨眼漩涡一直处于不断向极北之地扩大之势,终于决定赶回天魔谷向稹肆禀报。
稹肆慢慢拢起衣袍,神情莫测从榻上站起身。
虚赢道:“尊上,无论人或是灵兽,一旦被卷入其中便无法生还,那漩涡极其诡异可怖,竟连延绵不断的山脉也能吞噬,实在过于怪异。”
稹肆神情不定,穿过大殿望向远方不知何处,久久不语。
虚赢小心翼翼抬头,觑着他的脸色,斟酌许久后还是开口道:“尊上,据属下推测来看,也许用不了半年,不出四五个月,那漩涡便会波及天魔谷。”
也就是说,最短只要四个月,天魔谷就会永远消失在流月大陆。
稹肆目光变得阴鸷,指节慢慢蜷曲而起,须臾,咔嚓一声发出脆响。
灵音宗上下遵循宗主元千修的命令,在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正常戒严防御外,并未有任何动作。
灵音宗不动,其他宗派、世家大族及其散修自然也不敢乱动。
在这一个多月,聂更阑每日都在想法设法重新进入师尊的识海。
可自从上次潜入被师尊当场抓住还意外双修弄得他浑身疲软以外,他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师尊防他防得顺理成章,理直气壮。
而他也确定,师尊似乎也想进入他的识海,将含有影幽魔气的玄鳞魔珠取走。
师徒而人就这么抱着互相为对方考虑的目的,每日明防暗防。
进入一个人的识海是何等危险之事,若被识海主人察觉,一个无意识间的举动就能将潜入者的神识碾碎,神魂俱灭。
轻则,也会损毁元神,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因着他们是彼此的道侣,虽有防备心但并无敌意杀意,因此每次斗着斗着,最后结果都是聂更阑被擒着手腕压到榻间,他斗不过师尊,索性胡搅蛮缠去胡乱亲他。
被亲得眼尾绯红水光莹润之际,聂更阑喘着气脱力一般扯着清鸿剑尊的衣襟,“师尊就不能让让我……”
清鸿剑尊手摸索着,以拇指拂过他湿漉漉的唇,“为师双目失明,难道你不该让着我?”
聂更阑一时无语凝噎,为了不让步,师尊竟也学会了他这一套。
气恼之余,他无意识用力一扯师尊衣襟,师尊整个人彻底沉沉压在他身上,使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清鸿剑尊肩背宽阔,完全将身下的青年完全笼罩在怀中,见状单手撑在玉榻边缘,沉声询问:“疼不疼?”
聂更阑却骤然一个翻身,彻底将两人位置颠倒过来,趴伏在男人身上,喘了一口气继而捉起他的手,“师尊可还记得之前应承过我的话。”
“若有事欺瞒,日后便都让我在上面。”
清鸿剑尊神色波澜不惊,“嗯。”
眼看着聂更阑眼底掠过得逞笑意,清鸿剑尊手摁下他那截捉着自己的手腕,云淡风轻道:“不过,阑儿确定么?”
聂更阑笑意凝固在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聂更阑被撩拨得不上不下仿佛满身有蚂蚁在爬,急得额头后背也冒出了细汗,眼尾更是通红得彷如冬日雪地的艳蕊。
清鸿剑尊一双白瞳微微转动,依旧是毫无聚焦,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却能从趴在他身上青年的脸一路抚过,一直来到锁骨直至腰间。
聂更阑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烫得惊人,无法控制弓起脊背。
“师尊……”
“嗯,我在。”
清鸿剑尊不疾不徐,指尖复又重新回到他脸颊,不轻不重以拇指捏着那片沾着水光的唇瓣。
虽然那双白瞳毫无焦距,但淡然的神色却仿佛昭示着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聂更阑更难受了,如同一只随海浪逐流的鱼,任凭风雨浪花拍打。
“师尊……”
他红着眼尾,咬牙又唤了一声。
清鸿剑尊却好整以暇同他“对视”,唇角微微勾着。
到此时,聂更阑才终于明白,师尊所谓的“让他在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他被燎原之火点得早已骑虎难下。
眼看着师尊的手又要游移不知去往何处,聂更阑脊背一僵,咬牙切齿发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低喘。
“虞肃秋……你这只老狐狸!”
最后,聂更阑是在上面了,可显然比之前更累。
直到天光大亮之际,清风殿外有人嘭嘭嘭敲门,他也未能睁开眼睛。
清鸿剑尊已经熟识路线,驾轻就熟下了玉榻前去开门。
北溟朔骤然看到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愕然道:“哥,你怎么亲自来开门,别告诉我你修为忽然也废了,别吓我啊!”
清鸿剑尊:“灵力开门恐会吵到阑儿休息。”
北溟朔:“……”
北溟朔猛地一掌拍在嘴巴上。
他就不该多余这么一问!
“对了哥,元千修说无法给你发送水镜,他只能找到我,让我转告你,醒了记得联系他。”
北溟朔说着,探头探脑目光瞟向大殿,“既然起了也该处理正事了,双修也要有个度,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他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竟也轮得到他训他哥一回,简直是神清气爽!
清鸿剑尊:“。”
清鸿剑尊回到内殿,解除了昨夜布下的术法禁制。
亮芒甫一闪过,立即有两道水镜浮现在空中,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似的,全都在轻轻震动。
清鸿剑尊以神识探了探,接受了其中一面水镜。
接着,元千修的声音几乎像是迫不及待挤进来似的,看起来像是一直在等他,“清鸿啊你终于醒了,昨夜和聂小友睡得好吗?”
元千修不等清鸿剑尊回答,也不指望他回答,麻溜地接到下一句话:“我们的人暗中探查到,极北之地的巨眼漩涡已经扩张得越来越大,扩张速度提升十分明显,恐怕几个月后就能到达天魔谷。”
顿了顿,元千修道,“好了,你交代我盯着的事已经说完了。”
清鸿剑尊心下了然,“知道了。”
元千修目不斜视,清了清嗓子,“呃,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睡?我就不打扰了,有事随时联络。”
说罢,那面水镜倏地一暗,消失在空中。
清鸿剑尊:“……”
他转向另一面水镜,同样挥手拂开。
白衣人的身形瞬间出现在水镜中。
看到清鸿剑尊身后的内殿,他视线搜寻一圈,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呢。”
清鸿剑尊白瞳幽幽:“在睡觉。”
白衣人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直切主题:“巨眼漩涡,在朝着无间魔域方向扩散。”
“不出半年,无间魔域便会被漩涡吞噬。”
清鸿剑尊神情并无过多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