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洵潜意识里觉得简怀意的话有问题,额角跳动,“那我们第一次……”抬眼看着简怀意,微不可查地片刻恍神。
简怀意脑子转的很快,语气半真半假:“那次是意外,加上体验……嗯不太好,在那次之后我们没有再做过了。”
体验…不太好。
梁洵嘴唇紧抿,感觉身体里某个部位被刺下,眼前划过一瞬间茫然。
一个性格淡漠,不体贴,还经常出差不回家,并且技术不好的伴侣……
不怪简怀意对他失望。
作为伴侣,他真的很差劲。
梁洵良心被简怀意略显苍白的目光刺痛,暗暗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越快越好。
“对不起……我的问题。”梁洵哑声道。
黑发垂下几缕,横在眉骨,一股扑面而来的颓丧气息,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简怀意顿时拧了拧眉,怎么感觉不太对。
下一秒,梁洵面色坚定:“我会尝试改正。”
简怀意:?
“不,”简怀意连忙找补,含着些微水色眸子清亮,“宝贝,我就喜欢你之前冷漠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超酷。”
生怕梁洵不信,又添了把火。
“梁洵,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心甘情愿,真的。”
梁洵的确不信,回想到之前咨询过的回避性依恋人格治疗方法,口头承诺不会让有这种障碍人有所好转,反倒会让他们更没有安全感。
梁洵决定先暂时顺着简怀意,违心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恢复成失忆前的样子。”
得到梁洵保证,简怀意松了口气。
终于解决了。
一直压在心里石块粉碎成齑粉,他发自内心地对梁洵勾了勾唇,瓷白脸颊显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我相信你,宝贝。”
梁洵胸腔发热,最后也只克制地应了句:“嗯。”
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简怀意一整天心情都相当不错。
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寒风冽冽,屋里温暖如春。
简怀意端着杯热水,立在落地窗前,轮廓被灯光眷顾,自脚尖往下形成一片圆形光晕。
手机铃声响起。
“您好,请问是简怀意先生么?”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
“简先生您好,这里是A市警局,我们接到一条举报,有人在您城南的房产里聚众淫乱,请您接到消息后立刻前往警局,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挂掉电话,简怀意眉眼微沉,城南的房产——那只有那间他送给陆漾别墅。
陆漾,聚众淫//乱。
这个想法跳出来的那刻,简怀意捏了捏跳动的额角。
梁洵从书房里出来,看到简怀意正在套衣服,余光扫了眼外面的鹅毛大雪,沉声道:“你要出去?”
“嗯。”简怀意没跟梁洵解释,话语简洁:“有事,晚上不用等我。”
说完,便拎着车钥匙出门了。
晚上光线不好,还一直下着雪,简怀意不敢开太快。
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赶到警局。
值班警察看到他顿时然,起身,“是简先生么?”
简怀意淡淡点下头:“是我。”
“好的,跟我来一下。”
在女警察的带领下,简怀意进去一间审讯室,不大的屋子里坐了十几个人。
视线扫去,大多都是陆漾车队里人——陆漾也在这里。
多日不见,陆漾变得沧桑许多,下巴的胡子冒了青茬,乱糟糟的一片。
那双总是充满桀骜的眸子笼罩一层阴翳,灰蒙蒙的,再也不见在赛场上驰骋时意气风发模样。
简怀意视线并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谈不上唏嘘,在审讯男警察对面坐下。
他进来那刻,陆漾便发现了他,死死凝住面前的人。
简怀意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产生触动。
警察那边事先调查过,简怀意从大概六个月前再也没来过事发地,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只是盘问他几句陆漾事情就让他离开了,相当于走个过场。
简怀意拎着毛线围巾,经过走廊被陆漾攥住胳膊。
“简怀意。”
陆漾脊背弓起,仰头注视着简怀意眸子涌动,嘴唇蠕动许久才吐露出几个字,“……对不起。”
简怀意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被陆漾拉着,从听到陆漾参与了这场聚众淫乱之后说一点没有感觉也不可能。
他垂眸看着陆漾,发现这张脸怎么都没法跟记忆里人重合在一起。
他甚至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一个年少时能因为一句口头之约,不惜挨饿也要凑钱买给他那串洋桔梗项链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分手时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把公寓留给了陆漾,既然断就断得彻底,不想看到有关他的任何东西,也不想跟陆漾产生任何联结。
公寓里每件东西都提醒着他物是人非,记忆里人还是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陆漾嗓子干涩,见简怀意不为所动,从兜里拿出一条快要褪色的项链,底端洋桔梗磨损一角。
“这个……还给你。”
简怀意没伸手接,掀眼对上陆漾浑浊的眼神。
陆漾掌心重重地攥了下,看着简怀意清润双眸,贪恋一时的温暖,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跟简怀意再没有可能了,但他就是要让简怀意记他一辈子,哪怕简怀意跟别人在一起,心里也要有一块地方一直装着他。
就算那地方是他鸠占鹊巢强占来的。
陆漾松开手望着简怀意离去的背影,心里发狠地想。
简怀意最后也没拿走那条项链,他已经不爱陆漾,没必要做多余的举动。
外面依旧下着雪,简怀意没带伞,米色风衣落满雪花,灯光下像镶层碎钻闪烁着晶莹,往街对面走去。
别墅里灯火通明。
梁洵守在客厅,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毛衣,衬得他更为冷峻。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外面寒风呼啸,他捏了捏鼻梁,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越下越大的雪。
距离简怀意离开已经整整过了一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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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鞋身上好像有一种寡夫感(思考)
简怀意两眼一睁,就看到身侧正靠在床头看文件的梁洵。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梁洵微微绷直下颌线,一双纯黑色的眸子微垂,几缕黑发别在耳后。
昨天回来得晚,但梁洵竟然一直在客厅等他。虽然简怀意对梁洵没什么那档子情感,但深更半夜总有个人会给你留盏灯,这种温暖谁经历过都会产生眷恋。
梁洵感受到动静,一转眼正巧对上简怀意迷蒙的瞳仁。
他放下文件,像是等待已久,冷冽的声音似是清泉,“早安。”
简怀意:?
“早。”简怀意回了个招呼,后脑勺翘起的头发从枕头上嗖地一下抽出,他坐起身安静地穿衣服。
昨天简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让简怀意回趟家,据眼线简老大透露说是简老爷子要让他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简怀意不感兴趣。但奈于简老爷子再三勒令,简怀意必须得去露个面。
“我下午要去参加场拍卖会,不用等我。”简怀意系好扣子,对着镜子又加了个领结,领结是青柠色,显得他几分年轻。
久久没听到回话,简怀意打扮好转头对上梁洵直愣愣视线,眼前划过一抹惑色:“梁洵,你听到了么?”
梁洵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说:“听到了。”他看着简怀意这一身装扮,忍不住出声提出建议:“这样穿是不是会冷?”
“还行吧。”简怀意满不在意,“拍卖会那边应该开了暖气。”
梁洵只好闭了嘴。
眼神不由自主地盯住简怀意腰际镂空,懊恼地别开眼。
随即想起他前几天好像也收到了一张拍卖会邀请函,“斯凯徳拍卖会?”
简怀意没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参加拍卖会名称,好像是叫斯凯德。”
梁洵眉毛下的眼睛恍然亮了一下,注视着简怀意,暗示道:“我也收到了斯凯德邀请函。”
简怀意顿了下,启唇:“我得跟我家老爷子一起去。”
梁洵失望地抿了下唇。
“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简怀意说。
梁洵眼睫掀起:“结束我去找你。”
“行。”
简怀意先开车回简宅,简老爷子在客厅,又在对简珞家进行思想熏陶。
这些话都听得起茧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他爹果然上了年纪。
简珞家在心里念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点下头,告诉他爹他在认真听。
不然要是被他爹发现“心有不诚”,又会延伸出一个新主题,更难结束了。
“简怀意!”点头空隙,简珞家眼尖发现了门外的简怀意。
简老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润嗓子,掀眼看向门外,“回来,老二。”
“嗯。”简怀意摘下围巾,看着一坐一站老爷子和简珞家,顿时然,“我不急,你们继续。”
这话一出,简珞家不乐意了!
“不用!二哥的事情更重要,爸你先跟二哥说!”
简老爷子轻飘飘地瞥了眼简珞家,简珞家缩脖子变成了鹌鹑立在一侧。
简老爷子打量一番简怀意,还算满意,起身喊管家:“老刘,把邀请函拿给老二。”
管家把邀请函递到简怀意手里,简怀意看到上面烫金字体“斯凯徳拍卖会”。
“你不去?”简怀意问简老爷子。
简老爷子登时脸色一沉,“一个拍卖会还要我陪你去?”
简怀意明白了,把邀请函揣进大衣口袋。
离开前简老爷子嘱咐简怀意一句:“别小家子气,该拍的东西就拍,你大哥不缺钱。”
简怀意听着笑了声,合着他去拍卖会拍的东西都算在他大哥头上。
也不知道简老大听了会怎么想。
——当然是乐意之至。
“弟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皇室公主戴的戒指项链啥,帮哥留意留意。”
简怀意挑了挑眉,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拍给嫂子?”
简老大鲜有羞涩地哼哼两声,“这不是快到我追你嫂子一周年纪念日嘛,我寻思着给你嫂子买个礼物,万一她一个感动答应了你哥我,你就是哥夏洛特。”
简怀意:……
“…是丘比特。”简怀意语气淡淡,“少打游戏,简老大。”
简老大哈哈大笑,“丘比特,丘比特,别忘了帮哥留意一下嗷。”
“知道。”
简怀意挂了电话,司机出声:“二少爷,到。”
简怀意打开车门下车,车后面停了一辆黑色奔驰,男人从车里下来,他定睛一看。
“简二公子。”陆呈眼里多了几分兴味。
简怀意只点下头,然后走进大厅。
找到位子坐好后,简怀意留个心眼环视一眼四周。
来人大多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打扮,感觉在跟无数个秦助坐在一起。
“简公子。”其中一个“秦助”走上前,递给简怀意一张名片,声音客气冷静:“我家总裁想跟您交个朋友。”
简怀意低头扫了眼,名片上姓名栏写着“陆呈”二字。
“我不缺朋友,不交。”简怀意兴致缺缺,透过来人身后懒懒看了陆呈一眼,“尤其是跟姓陆。”
秘书面色一怔,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讪讪地点了下头,便转过身回到陆呈身边。
简怀意算是明白了,这来参加拍卖会人大多是某个总裁秘书或助理,总裁一般不会亲自到场,助理会为他们远程播报竞品。
只有陆呈这个神经病,还有梁洵……梁洵?
梁洵怎么不派秦助来?
简怀意暗忖,难不成是要来见见世面?
眉心往下压压,不至于吧,梁洵在国外应该参加过不少场拍卖会。
难道是想看看国内的拍卖会跟国外的有何不同?
有可能。
身边的位子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主持人宣布拍卖会开始,与简怀意所料无异,室内开了暖气,四周温度上升。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简怀意下意识往旁边看去,陆呈不知何时跟别人换了位子,坐到了他身边。
狗皮膏药。
简怀意在心里骂了句。
“下一件,红玛瑙钻戒。”主持人喊道,开始介绍这件竞品,说这钻戒来自玛莉莲家族,是玛莉莲女士丈夫在结婚纪念日送与她的礼物。
正好符合简老大的要求,结婚纪念日,由皇室流传下来。
简怀意没空计较旁边的陆呈,起拍价是五百万,他举起拍子,语气不咸不淡:“一千万。”
话一出,周围一部分蠢蠢欲动人止住动作,对着中控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彻底放下了牌子。
“一千一百万。”有人出价。
“一千五百万。”简怀意又举牌子。
左右花是的简老大的钱,他没什么心疼的。更何况他爹特意嘱托过不要让他小家子气。
“简公子喜欢这钻戒?”陆呈转了转手腕的银表,好整以暇看着简怀意。
简怀意没搭理他。
陆呈也不恼,反倒笑了声,随即举起牌子:“两千万。”
简怀意看向他。
陆呈唇边笑意淡淡,说道:“我拍下来送给简公子。”
“不用。”简怀意眼神寒凉,随即举起牌子加价:“三千万。”
在场一时鸦雀无声,三千万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钻戒原本价值,在场无人在跟简怀意竞争。
陆呈见状,抬了抬手臂:“三千五百万。”故意跟简怀意较劲似的。
主持人兴致高昂地喊道:“陆总出价三千五百万!还有没有人要加价,三千五百万一次……”
“简公子还要加么?”陆呈压低声音,玩味道。
简怀意跟他对视,两人视线碰撞,暗暗较量,擦出火药味。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从简老爷子指名道姓让他来参加拍卖会,到遇上陆呈,都是设计好。
他爹还是不死心。
简怀意手腕的扣子解开几颗,他平视着陆呈,淡声道:“我对你没有兴趣。”腰间镂空衣服微微上升,露出白皙的皮肤,依稀可以窥见底下劲瘦的腰身。
陆呈桃花眼垂了下,原本对简怀意也兴致不高,但这一番较量下,骨子里被激起了久违胜负欲。
他要征服简怀意,让这个眼高于顶人在身下哭泣。
“三千五百万两次……”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简怀意对这件物什丧失了兴趣。
他没必要钻陆呈套。
“三千五百万……”
“等等。”一个身穿正装男子,站起身做了个动作,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笑,既疏离又不失礼数。
不常见的动作让所有人顿时正色——点天灯。
陆呈势在必得的眼神微僵,目光寒意蔓延,幽幽地凝着这个凭空冒出的男人。
秦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台,他整理下领带,声音一如既往冷静:“七千万,还有要出价的人么?”
在场无人说话,他们好奇地猜测着秦助背后的人身份。
只有简怀意看着台上的人,神情若有所思。
拍卖会结束,简怀意只拍个古董花瓶,至于简老大所说的皇室贵族佩戴过戒指,他打算让江越帮他留意一下。江越家有做钻石方面生意,要搜罗一个钻戒不难。
陆呈不死心地跟了上去,半是嘲讽半是看戏地嗤道:“简公子果真魅力不凡。”
简怀意手插着兜,闻言站定:“说人话。”
陆呈脸色一滞,没想到简怀意说话那么直白。他整理下表情,也不再跟人绕弯子,“简公子不认识刚刚那人?”
那人…是说秦助?
简怀意没什么情绪,“认不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呈又被噎了下,勉强地笑笑,“简公子这样说话可就没得聊了。”
“我原本跟你有什么可聊的么?”简怀意发问。
“简公子是聪明人,你家老爷子那么撮合我们俩,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陆呈眼神带着讽意。
简怀意脸蛋极冷,对陆呈印象彻底降到了负值,他手插着兜站在雪里,人被月光笼罩。
“滚。”
陆呈面色也完全沉了下来,威胁简怀意:“简公子想好了,你我二人各自代表两家利益,这就是简家合作态度?”
“合作什么?”
一道冷沉声音传来,两人同时往旁边看去。
梁洵一身黑色风衣,肩头雪粒闪烁,手里拎着礼品袋。他盯着陆呈,一双黑眸暗流涌动,仿佛打量擅闯者孤狼。
梁洵走上前,扣住简怀意冻得发红的手,在空气中停顿片刻放进了风衣口袋。
“梁洵。”梁洵语气不咸不淡,周身散发出隐隐的威压,眉宇间流转寒意。
走近后陆呈看清了他手里礼品袋,袋子上赫然“红玛瑙钻戒”几个大字。
简怀意胳膊下意识一僵,但想了想还是没挣开。
被占了那么久便宜,该他占一点梁洵便宜了。
想着,简怀意掀起睫毛瞧了瞧男人冷峻的侧脸,把脸往围巾里挪了点,耳根升起一点诡异淡粉。
第30章
月色寂寥,简怀意半张脸藏在浅蓝色围巾里,露出的耳朵被冻得发红。他听到鞋踩进雪地里噗噗的踩实声,一声一声敲打在耳膜边,极具砂粒感。
陆呈离开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搅简怀意。
毕竟他再利益至上,再想跟简家达成合作,也不会纠缠一个有“男朋友”人。
简怀意问梁洵:“你什么时候来的?”嘴唇被围巾盖住,声音变得有些闷。
“不久,下午有个会,快结束才到。”梁洵说。
简怀意眨了眨睫毛,怪不得是秦助上台。
果然,区区一个拍卖会,对梁洵这种大总裁来说还不值得亲自到场。
街道上人烟稀少,昏黄的灯光照进雪地里,给白色雪染了层颜色。
“你也觉得那红玛瑙戒指好看?”简怀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梁洵闲聊。
鞋边蹭上了雪,他往下重重地抖了抖。
“还行。”梁洵回。
简怀意挑眉,调侃道:“梁总大气,只是还行程度就让秦助点天灯。”
梁洵指尖碰了碰简怀意手心,面上云淡风轻:“我看你喜欢就拍了。”
简怀意弯起眉眼逐渐抚平,他没控制住咳嗽了声,把围巾往上拉拉,快当成了口罩用。
正好走到了车旁边,简怀意迅速打开车门钻进去,坐到副驾驶上猛地把围巾摘下,余光瞥见梁洵从车后方绕过去。
系好安全带,梁洵把拿了一路的礼盒递给简怀意。
“我不…”简怀意拒绝的话抵在嘴边,想起简老大的嘱咐又收下了。
回头用别的东西还给梁洵。
“感谢。”简怀意一字一句道。
梁洵看着他,被简怀意客气的态度刺中,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跟简怀意解释清楚。
“不用谢,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如果有需要,我的钱你也可以随便花。”
简怀意没忍住咳嗽,眼尾咳出一道绯红的线,他催促道:“冷,开车。”
梁洵立刻发动车子。
空调热风氤氲窗户,雨刮器左右摆动,擦拭镜子上雾气。
回到家里,简怀意立刻去洗了个热水澡。家里被暖气覆盖,洗完澡后他只穿了件真丝睡衣,脸蛋被热气熏得透红,手里拿着吹风机。
梁洵从书房走来,手里拎着一个保险柜,简怀意预感不妙,加快了步伐。
“简怀意。”梁洵喊住了他,他把保险柜打开,在简怀意警惕的目光下,先从里面拿出一摞文件,紧接着是红色各种颜色的房产证,对简怀意说:“这是我目前所有资产。”
像是出征归来的皇帝,指着下面的山河炫耀道:“看,这都是朕打下来的江山。”
简怀意:……
垂眼扫了一遍厚厚房产证,掀起眼皮看着梁洵,幽幽道:“你在跟我炫富?”
“当然不是。”梁洵先是无奈,手碰了碰底下的合同,又绷住下颌,改变说辞:“也可以这样理解,我应该还算是有钱,未来十年没有破产的风险,你不用担心会花光。”
简怀意忍不住再次沉默。
合着梁洵以为他是因为怕钱不够花才会拒绝花他的钱。
果然是直男脑子。
一根筋。
简怀意深吸一口气,把毛巾扔到梁洵胸口,梁洵下意识接住。青年手指修长纤细,按在梁洵肩膀,把他往浴室推。
一边推一边说:“好的,宝贝,我知道了,你很有钱,以后有机会我会花你的钱。现在去洗澡,我困了。”
把梁洵推进浴室里,简怀意啪的一声关上门,紧绷的肩胛骨总算松懈。
死直男。
“我没拿换洗衣服。”
里面传来梁洵声音。
简怀意按住浴室门,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帮你拿。”
总算没什么动静。
淅淅沥沥水声响起,简怀意去阳台随便找了件梁洵内裤,还有他睡衣一起抱到浴室门口。
“衣服放门口了。”
然后就上楼休息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梁洵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卧室,居家的睡衣扣子松散地系两颗,胸肌鼓鼓囊囊,随着动作暴露出纹路流畅的肌肉。
简怀意看了一眼,放书拉灯躺进被子里闭上眼,一气呵成。感受到身侧床单凹陷一块,卷翘眼睫垂落,又上下抖了抖。
没出息。
简怀意在心里骂自己。
都是男人,况且又不是没看过。
古龙香混杂着浓烈的荷尔蒙吸进鼻腔,他蹙了蹙眉,感觉自己被一块大火球包裹住了,忍不住睁开眼,看到梁洵正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简怀意:?
简怀意唇线平直,强壮镇定道:“怎么了?”
梁洵定定地注视着简怀意,浅色瞳仁尽是疑惑,并没有别的情绪。
“衣服洗好晾阳台。”他说。
简怀意更疑惑,“什么衣服?”
梁洵看他一无所知模样,紧抿下唇,声音低沉,含着一丝细微的紧张。
“我的内裤。”
简怀意:?
梁洵又紧抿下唇,眉峰英挺,底下的黑眸闪烁,不太自然地夸赞道:“你的内裤…很可爱。”修长的腿半屈,因为太紧中间隆起可观的弧度。
谁内裤?
什么可爱?
简怀意眼前一黑,下意识往梁洵身下望去,入目的是他紧实有力公狗腰,腰下面灰色内裤露出一个边边。
心里有一个难以接受猜测。
简怀意缓慢地眨眼,梁洵脸如同放电影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掌心按着床单,五指渐渐缩紧。
不,不会吧。
他勉强维持着语气,声音发着颤:“我拿错内裤了对么?”
梁洵没说话,默认了。
简怀意眼前又一黑。
人,怎么,能,捅出,那么大,,篓子!
梁洵穿了他的内裤!
他!!!
还是他亲手给梁洵送去的!!!
简怀意闭上眼,周围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耳边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所以梁洵为什么要去洗衣服,是觉得他是喜欢和伴侣交换内裤的边台么?!
梁洵看着简怀意飞速钻进被子里,像是躲进洞穴冬眠的小动物,只露出一只莹白耳珠,很快连耳珠也藏了进去。
很久后,他垂下黑眸,不知是解脱还是遗憾地躺倒,盖上被子。
简怀意要出差,预计要一个月。
餐桌上,简怀意神色淡淡,慢条斯理地切了块煎蛋,放进嘴里咀嚼。
“嗯,公司临时派了一个项目让我去跟,大概要一个月,我不想去,但简老大亲自发话,没办法。”
梁洵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放下了筷子,询问道:“去哪里?”
简怀意顿了下,启唇:“还没确定。”
“嗯。”梁洵说道,深黑的眉眼思索,“确定了跟我说,我去送你。”
简怀意心虚地点了点头,含糊其辞:“按惯例应该就去旁边的城市,不远,我跟着公司的人就行,不用麻烦。”
他需要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但又怕梁洵多想,只能捏个出差的借口出去待一段时间。
太狼狈。
简怀意拎着空空如也行李箱从别墅走出来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实在是太狼狈。
梁洵都不觉得尴尬,说不定都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他在斤斤计较些什么?
但出都出来,现在回去梁洵一定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简怀意硬着头皮坐车离开了。
“弟弟!”简老大迈步上前,搂住简怀意脖子香了一口,“怎么突然来哥哥这里了?”
简怀意把空行李箱扔到客厅,转身对简老大说:“我要在你这住一个月。”
简老大在外面有几栋房产,平常应酬晚了回不去简宅就会外面的房产里休息,但也有故意不回去的时候——比如嫂子“需要”简老大的时候,简老大就会在外面过夜。
简老大闻言一怔,“一个月?那么久。”
他还以为弟弟是一时兴起来他这里住一晚跟他联络联络兄弟感情,一个月确实有点久。
不对劲。
简老大鹰一般锐利视线从简怀意身上扫过,嘴里振振有词,“简老二,你不对劲。”
简怀意解开袖口,平视着简老大,淡淡道:“不欢迎?”
简老大顿时换了副脸色,嘿嘿一笑:“欢迎,哥巴不得怀意在哥这里住,一个月哪够?一辈子都行,哥又不是养不起。”简老大看着面前出落得矜贵清冷的青年,一时间百感交集,想当年他可是盼天盼地才终于把简怀意这个弟弟盼来了。
盼来后他也是年纪轻轻就体验了一把当爹感觉。
彼时赵女士和简老爷子正忙于事业,简怀意饿了是他喂的奶粉,哭了也是他抱着哄,半夜睡不着更是他一下一下拍着背才哄睡着。
第一次当爹当的情感太过浓烈,以至于老三简珞家降生后,简老大只能给简珞家当哥。
他是没法像照顾简怀意那样照顾简珞家,一是没那个精力,二是简珞家小时候长丑,皱巴巴的还黑,不比简怀意小时候像个雪团子,又漂亮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