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by羽春
羽春  发于:2025年02月09日

关灯
护眼

他前阵子还跟大强说,怎么陆夫郎怀孩子,不见陈老爹过来看看,一个姓陈的都没来,还是个哥哥过来看。这个哥哥带着夫婿过来,分明也是嫁人了。
陆柳“嗯嗯”点头:“我哥哥很疼我,也很有本事,就是太累了。等我这儿奔出一份家业,就能到县里与他作伴了。”
姚夫郎问他:“你也要去县里开铺子?”
陆柳说:“有这个想法,不知能不能攒下银子。店铺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吃得饱’。”
这名字把人都听笑了。
陈酒想着前面说的“吃不饱”和“总挨饿”,再听这个“吃得饱”的店名,话在肠子里绕一圈,也是点头笑了。
姚夫郎还好奇,问陈酒:“你家大猛晚上出来做什么?”
陈酒不说。
陆柳帮他说:“过来买书的,大峰回屋拿了一本,不知他俩怎么喝上了。”
姚夫郎笑得一阵哈哈哈。
陈酒脸色烧红,坐不住了,扭身走了。
陆柳笑得干巴巴:“我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姚夫郎摆手:“不管他,他说话还不是求个爽快?我俩也能爽快着说。多气气,他就知道哪些话不中听了。而且,他刚才也不是生气,应该是害臊了。成亲这么久,没人逗他,脸皮还薄着。不像我俩,荤话满嘴跑着,面不改色。”
陆柳的面皮,还是能改改色的。所以姚夫郎把他臊了一通。
桌边还坐着一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顺哥儿,姚夫郎走之前,又把顺哥儿臊了一通。
今夜散场晚,陈酒先把王猛叫回家了。
姚夫郎出门喊一嗓子,大强赶忙过来扶他,这两口子也走了。
陆柳跟顺哥儿到小铺子里帮忙,把桌上酒碗、酒坛子收拾收拾,地上的花生壳扫扫。再擦擦桌子,各自漱口擦擦嘴巴,能回屋睡了。
黎峰还想继续吃小夫郎,小夫郎不给他吃了。
“你吃酒吃饱了,改天再吃吧。”
黎峰问他:“那你饿不饿?你吃我也行。”
陆柳就啃他大胸,笑嘻嘻说:“我也吃饱了!”
黎峰叹气。
都怪王猛,过生辰的大鸡没吃着!
这一晚的热闹过后,几家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近了。
王猛不知怎么跟陈酒说的,他得了空,就要带自家的狗子去大强家串门,找花妞玩。
王猛养的猎犬叫狼首,很威风的名字,之前在山上硬咬下了一只狼的脑袋,由此改名。
这狗子跟花妞玩得还行,扑扑打打的,姚夫郎要避着点,陈酒招呼不来,每天从他家院子出来,都是灰头土脸的。
姚夫郎怀着孩子,真要给两只狗子结亲事,只能把花妞接到陈酒这儿一窝住着。
陈酒晒菌子的时候,跟陆柳说:“难怪表哥看不上花妞,太闹腾了。我都受不了了,骨头都要给它撞散架了。”
陆柳跟他说:“是撞成破烂了。”
陈酒荤话素养不够,也是累了,点头说:“行,撞成破烂也行。”
陆柳尝到了逗人玩的趣味,当天出门遛弯儿,找了姚夫郎,与他嘀嘀咕咕,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乐好久!
进入四月,陆柳的生辰也到了。
他是双生子,跟哥哥的生辰在同一天。
怀孕的月份还是小,不能去县里。
他把皮包做好了,又另外拿碎皮料缝了一只小荷包。
他在家蒸了寿包,照着黎峰的寿辰样式来的,除了面条不方便,酱肉包子和酱肉饼子都拿了一些。
这些陆杨的铺子里都有,陆柳想着,他做出来,是一份心意。哥哥吃了也会高兴。
他这儿就晚上再吃饭,让黎峰去县里跑一趟。
这次只带了些便宜山菌送货,店铺小,还住着人,山菌存货太多,放不下了。
另外收拾了一些时蔬,再拿几只兔子。
黎峰最近得空就上山,跟王猛捉了很多蛇。
攒得多了,散卖真是可惜。
到了地方,他们又提了一次可以卖蛇羹。
哪知道这回提及,陆杨没有拒绝,而是让他们帮忙杀蛇取胆。
陆杨说:“四月里,很多考生赶往府城。童生们去考院试,取中就是秀才。秀才们去考科试,考得好,明年就能去省城考举人了。我们县城考生有数百人,我打算做些蛇羹,到各书院私塾附近卖,也去东城门附近卖。去府城,要出东城门,那里人多。都说鱼跃龙门,蛇入菜叫龙,想个好菜名,就是好生意。”
在铺子里多加一样营生,他是忙不过来的。
但赶着考试的日子,挣一笔书生的银子,他可以忙一阵。
忙一阵,路费都能攒出来,累也值了。
问什么好菜名,陆杨说:“灵蛇送福,祥龙点金什么的。吃了有福运、金榜题名。”
挣考生的银子,可着这几个词造就行了。
这生意不急,弟弟委托黎峰过来送生辰礼,陆杨也有回礼。
寿包自然也蒸了,他还包了一些饺子,还是生的,拿回家就下锅。
另外,他上次收了谢岩送的小铜镜,记得弟弟带他玩胭脂的事,也抽空去了买了一面小铜镜,让黎峰捎带给弟弟。
陆杨还跟他说:“我要去一趟府城,照顾谢岩的饮食起居,也看看府城情况。山菌还是继续收,过了六月,县里就该缺货了,到时我们挣一笔大的。”
他回来之前,是婆婆看家,陆林料理。
收货验货之类的,陆林会做。记账什么的,他还不行,让婆婆帮忙记账。
一般送货,这头交接就行。有急事,就请隔壁的丁老板帮忙拿个主意。
不急的事情,就等陆杨回来再说。
兄弟俩过生辰这天,两个爹也出了家门,两口子分头走,一个到县里,一个去寨子里。
之前就说想去看看怀孕的陆柳,黎峰给劝住了。这回有了由头,过去看看。
陆杨身子不爽利,一直在吃药。距离上次见面过去好久,也来看看。
寨子里,陆柳的生辰不算热闹,就跟黎峰过生辰一样,家里人吃顿饭,外头没声张。
黎峰带回来寿包,亲爹给他拿了好多鸡蛋,给他做红糖鸡蛋吃,还有一双布鞋。姚夫郎听说他过生,给他拿了两块蜂巢蜜来。
跟陆柳见过的蜂窝不一样,这个蜂巢蜜是大强在野外割回来的,手指捏着都要化掉一样,特别软糯特别甜。
量不多,陆柳尝一块,拿小刀切了,一家人都甜甜嘴。
亲爹难得来一趟,陆柳也是跟他们聊起山居日常,琐碎小事说着,满满都是幸福。
到了晚间,黎峰给他戴上了一对银耳环。
耳环是柳叶的样式,是陆柳缝制衣带时,最爱用的样式。
这是他第一件首饰。
县里,陆杨的生辰有些热闹。
他今年脱离苦海,生意红火,日子顺畅,往日结交的善缘,都有了结果。
罗家兄弟带家眷过来,给他拿了两双鞋袜。叫孩子给他祝寿。分个寿包吃,沾沾喜气。
鲁老爷子没来,但他家小哥儿鲁小水过来了,拿了一套木制碗筷,碗面有雕花,是如意纹。筷子像挺拔的杨树,筷身直而光洁,到顶端,才刻出树枝树叶。陆杨爱不释手。
亲爹也是一双鞋,他们看陆杨是没工夫做鞋的,抽空做了两双出来,兄弟俩一人一双。再拿些鸡蛋,给陆杨补身子。
陆林两口子早晚跑县城,没多少空闲,给陆杨做了些鞋垫。
乌平之也上门了。自家开着布庄,听谢岩说起过,本想拿两套长衫来,谢岩不让,他就拿了两匹布。颜色亮,有花纹,自家裁剪,爱做什么衣裳就做什么衣裳。
陆杨今年的衣服鞋子,都被他们包圆了。
有客来,家里摆酒。
丁老板听他这头热闹,过来一问,听说他过生辰,二话没说,送了两坛美酒。
大家伙也都起哄,想看看陆杨家这位黏人精夫婿能送什么礼。
谢岩的礼,没什么新意,是一副画作。
陆杨爱看画,以前都是巴掌大的本子,上面画些巴掌大的小人,不用上色,简笔勾勒。
送的生辰礼,就是一副正儿八经的人物画。
画上的陆杨是一身靛蓝的衣裳,长衫到鞋面之上,露出的鞋尖依稀可见绣样。头发不是平常的扎个丸子,用布包包起来,而是用一根绣有缠枝纹的发带绑成了高马尾。
这个发型让他的气质不再斯文,有了他独有的昂扬劲儿。一眼看过来,大家都认得出来是陆杨。
这幅画可以挂起来,今日只看看,等着他们搬家了,就挂在屋里。
罗大勇仔细盯着看,问谢岩:“怎么只有你夫郎?你的人呢?”
谢岩笑道:“我在这儿,看着他。”
陆杨侧目,突然明白为什么谢岩给他的画册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家状元郎,还真是爱看他啊。人在家里,就悄悄看。人在画上,就这样盯着看。
真是、真是……
他没词说,突地笑了。
他眉目间有张扬劲儿,笑容又是温柔的。
岁月也给他带来了改变,他也会柔软待人了。

过了生辰, 陆杨就收拾行李,准备跟谢岩一起去府城。
衣裳鞋袜都准备妥当了,给谢岩拿了两套书生袍服, 再有两套棉制道袍、三身裋褐。
赶路穿裋褐, 路上做点什么都方便。到了府城,平常出门、应考,就穿道袍。有应酬,跟书生之间有诗酒会,就穿袍服。
过了清明, 天气就转暖了,到四月里, 已经穿不住夹袄,怕早晚寒凉, 陆杨又收拾了两条毯子带上。
他自己的衣裳就简单,两身裋褐,两套长衫。
他没什么应酬,衣裳不用换那么勤。要跟谢岩一起出门的时候, 再换长衫,这样走出去,谢岩脸上也有面子。
另外把谢岩用惯了的砚台和两支被他修剪过数次的毛笔拿上, 他说这个写感好。
纸墨不用拿。他们县城没有码头,去府城是走陆路,一路颠簸, 没有写字的条件。
陆杨又去医馆, 找郎中买了几种药丸。
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肚痛腹泻,可以应急用用。
另外就是干粮、水,以及银子。
都说穷家富路, 太富也不好,他就拿了十两银子带身上。
家里没人能管事,赵佩兰的性格还是太软了,陆杨没动账面上的银子,给铺子里再留五两银子备用。他们最多出去半个月,这个足够了。
他还跟丁老板打过招呼,万一有个应急的事,就让丁老板支几两银子搭把手。如果事情很大,就去乌家找乌老爷帮帮忙。
他们上次挣了一百九十多两银子,他换了五张银票,两张五十两的、两张二十两的、一张十两的,余下四十多两银子留身上花。
这阵子花销大,这头安置妥当,余银无几。赵佩兰捏不住银票,他们带身上风险大,陆杨稍作思考,交给乌平之保管。
乌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这点银子。等考完再拿回来。
乌平之为此很惊讶,当天看他们的眼神都闪着泪花。
陆杨忍不住提醒他:“只是放一下,不是送给你的。”
放一下,乌平之也感动。
这银子不是小数目,放他这里,是信得过他。
他当天跟他们保证,这这那那,洋洋洒洒,说了半个多时辰,还想立字据。
陆杨听得头疼,让谢岩招呼他。
他有做包子的手艺,烙饼也会,干粮就自己做。
一般走在路上吃,都会选择烙饼,饼子做干巴一些,难啃,但保存时间久。
乌平之说,他们每天最少要在野外吃一顿饭,村落之间有距离,到下一个县城也有路程,抵达府城之前,以赶路为主,有五到七天的车程。
陆杨想了想,带了个小铁锅,再拿五斤面粉、一斤盐。
既然是要在野外吃一顿,那肯定会歇脚生火,他就拿铁锅,给大家煮面疙瘩吃。
还能用铁锅揉面,能吃个手擀面。
这回去府城,还有几人同行,大多是私塾的同窗,有部分是别家私塾的书生,甚至有人是坐馆的教书先生。
都是乌平之结识的人,他家里安排不下,每逢考试,他都会跟家中伙计说,提前租个小院子,到时安排朋友们住进去,免得到处找住所,还要跟人挤一窝,吃住不好,没精神应考。
商户人家拉拢书生们是常见的事,乌平之说得坦荡。
科试并非全部秀才都要考,县学教官们只需造应试人员的名册,考生要亲自填写。都是常规内容,姓名、年龄、体貌、籍贯、三代直系亲属姓名、入学情况、有无处分等等。
办这事,他们去县学排队,又跟袁集等人碰了面。
这些人只有欺压弱小的气焰,没有容人之量,更不会承认自己的不足。前阵子,谢岩先把袁集骂了数次,后来他手上的事多了,还说要去骂另外几个人,都是零零散散的骂,没有对待袁集的攻击力。
但他早前写的文章批语在书生圈子里流通,不仅是县学的书生看,今年许多应试的考生还特地找门路,寻摸文章来看。
如此一来,周边全是议论他们文章的声音。谢岩还没怎么骂,他们就文心破碎了。
今次碰面,个个都是一副憔悴面孔,偏偏眼底有着呆滞又疯狂的执念。他们不再是为了乡试资格应试,而是为了证明自己。
考期在即,谢岩不惹事,老老实实排队。
他们发现谢岩,各自盯谢岩看几眼,也没惹事。
这头结束,他们便能出发了。
他们两口子不用赶车,就坐乌平之的马车。
是一辆有顶棚的马车,棚子很简约,有点像架子床的构造,底板之上打下四根木桩,木桩上撑着一个棚顶。
四面比架子床留出来的空间小,都做了大窗格。平常赶路,四面透风不憋闷,还能挡雨遮阳。
乌平之跟他们介绍:“这是夏季赶路的马车,到冬季,就会换个车厢,全遮起来,很暖和的。”
陆杨很有兴趣,里外打量了个遍,也问造价几何。
人挣钱是为了过好日子,好日子的概念具体了,才知道攒钱做什么,这样才有奔头。
陆杨喜欢给自己定实际一些的目标,好吃、好喝、好穿、好住。
马车属于“行”,排行靠后。他听听就算了。
他顺道问乌平之:“你有门路买到小马吗?我想买一匹小马。”
乌平之有门路,跟他说:“只能买到公马,母马很难买。”
有些草原商人会卖马,马是战略物资,好马尤其是。
公马少量多次的散卖,是他们的营生。母马就不行了,母马能配种生小马,好马配好马,一代代繁育下来,有了足够数量,就是战争。
谢岩也想买马。
他要买三匹,陆杨骑一匹、牵一匹,他要跟陆杨一起,就要再买一匹骑着。
乌平之也说可以,“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
能不能用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马的价格浮动很大,价低的时候,一匹丝绸可以换一匹马。这是真事,现在拉车的马就是一匹丝绸换来的。
但价高的时候,只收金子。三两金子起步,折算成银子,需要三十两。
常价的马,一般在十五两左右。
乌平之摇着折扇,路上颠簸摇晃,他都要保持翩翩公子的风范,悠然道:“我们做生意,讲究一个奇货可居。马本来就少,是有底价的。他们稳定的供货,一直能卖马,生意会平稳,很多当时想买,又不那么着急的人,就想等着下一回。在此时,马商只要制造出一种不知下回是猴年马月的假象,这批人就会着急下定,把银子花了。
“马价上浮,一般多见于这种原因,故意炒价。少数情况是真的死了很多,价格匀到每一匹马身上,自然涨价。然后就是品种差异,就像布料的价格一样,粗布跟绸缎肯定不是一个价。同一种料子,染色不同,价格也有不同。我们这种人家买马,不宜招摇,买个二十两左右的马就够了,比普通马有耐力,体型漂亮,可以拉车,可以驼人,走出门有面子,又不会让人眼馋嫉妒。”
他最后说:“嗯,小马驹的价格可高可低。路远,它们过来很难,看小马情况定。”
谢岩也在盘算银子,心道可惜。
“要是在府城再卖一回书就好了。”
卖完就够数了,可以买马了。
乌平之笑了:“不,你先考完试,到时再卖不迟。众所周知,科试取中,可以去考乡试,这都是名列前茅的秀才,排名前几的,一只手都摸到了举人的门楣。你考出个好名次,再来出书,才能在府城卖出去。县城那点地方,挣个小钱肥肥腰包就行了,挣不了大钱。”
考生数量只那么一点点,等他们把纸墨提个档次,用个好点的装帧,成本和人工都要上去。
还在县城卖,就是挣辛苦钱。卖到府城,再卖到周边县城,才是好生意。
陆杨对生意感兴趣,上回还说找乌老爷子问,这也没问,赶路闲着,他便问乌平之。
“俗话书斋的金老板来找我谈过,给了两个合作之法。我也给他一个选择,我们出书,他买去卖。他还没回话。我还犹豫着要不要让利一些,他开着书斋,时不时能拿到一些藏书,或许能找来许多好文章。这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你看这事能成吗?”
乌平之没法说成与不成,只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让利合作。跟入仕当官比起来,银子真不算什么。”
他是有取舍的,就看陆杨跟谢岩把什么看得更重了。
谢岩迟疑。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选文章,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看到好文章,他也会选文章。
现在吃到了生活的苦,知道银子的消费力,他自己会去集市上买食材,会去医馆抓药方,也打听过众多滋补好药材的价钱以及有价无市的行情,再有家中许许多多的开支。
比如他这里读书很耗银钱,家中娘亲和夫郎也没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还是劳碌命,要守着小铺子操劳。
银子真的很重要。
他会算账,卖书的利钱很高,让利出去,他粗略算一下,心都是疼的。
陆杨听到乌平之的话,却是立即定下,要选文章。
他之前没下定决心,就是想着乌家可能有门路。现在乌平之都想多个门路,他就不用考虑了。
他定下,回头看谢岩露出好心疼的表情,失笑摇头:“怎么了?这么不开心?你不是很喜欢看书吗?”
谢岩嘟囔着“千金太贵”。
陆杨就哄他:“这算什么?哪天我家状元郎一字千金,都能给我挣回来。”
谢岩叹气。
这才是真正的猴年马月。
马车再往前走一段,陆杨就不大舒服了。
有些恶心,也有些头晕。他闭上眼睛,靠着歇会儿才好。
马车继续往前,他话逐渐变少,谢岩怕他歪着脑袋不舒服,就拿毯子铺马车底部,他坐地上,让陆杨趴他身上眯会儿。
乌平之就坐位置上,两腿都抬到窄窄的座位上。也是闭目养神。
第一回休息,陆杨没胃口,只下来散步,活动筋骨,大口吸气,让憋闷的胸口换换气。
他们才出发,可以啃啃干粮,不用生火。
马车比骡子车快,在后面的书生们比他们晚来。
再次上路,还是一起出发,没一会儿,又把人甩在身后了。
谢岩说对乌平之说大实话:“你这样,不算与他们同行。”
乌平之哼笑一声,并不回答。
谢岩努力琢磨了一下:“哦,你没有把他们当朋友。”
乌平之便道:“你以为他们看得上我?”
谢岩觉着乌平之挺好的,是个大好人,性格好,出手也阔绰,说话都中听,是个讨喜的人。
他如此说来,乌平之朝他拱手:“算你识货。”
谢岩没再言语,又一次想到他为陆杨求药那回,他俩说过的话。
他们这种人,一定要努力考出功名才行。
他知道要考出功名,但一直没懂他们这种人,是哪种人。
提个看不上,谢岩再思及这两年的苦难,慢慢明白了。
商人铜臭味不讨喜,穷人的穷酸味一样不讨喜。人穷,走不了太远的路。人富,没有护住家财的本事,走出去是海阔天空还是屠宰场,也未可知。
功名二字,他入世越深,越是沉沉。
晚间,他们没能抵达邻县,在外头休息。
一伙人凑到一处,选个地方歇脚。
陆杨给他们煮了一锅疙瘩汤喝,大家伙都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暖暖胃。
在野外,他也挖了些新鲜野菜。听乌平之说明天能到县里补给,就开了两个水壶,取水洗了野菜,给疙瘩汤里加点绿菜。
食材不错,疙瘩汤就饼子,吃完了再刷刷锅、收拾碗筷。就能轮换休息。
一起陪考的人还有四个,其中两个是书童,两个是夫郎。两个秀才夫郎来找陆杨搭话,跟他一块儿收拾。
陆杨见人三分笑,话语只是寒暄。
他是市井里混出来的,与人来往的本事熟稔,只这样,都让人感到热情、熨帖。
晚间休息,他自是跟谢岩一块儿。
谢岩也不让他守夜,半夜起来换班,坐外头的人都惊讶。
陪考的人,就是要照顾好考生的。
谢岩都带夫郎出来了,怎么还自己守夜?
人问一句,谢岩还莫名其妙。
“我还没进考场呢。”
路上本来就会累,到了府城都会先睡个一天两天的,熬一熬又怎么了?
陪考的人自是夸他,别的书生就不赞同,与他话说一二。谢岩不高兴。
他们这回运气好,一路都是晴天,到了府城才落雨。比预想中早到,花了五天半的时间。
到了地方,谢岩迫不及待跟人分开。乌平之还要去应酬,把同行的秀才们都安置妥当,谢岩这头就不用他招呼了,让车夫带路就行。
他一点都不想跟那些人说话了,很没意思。
陆杨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惹他了,路上也没问,到了住所,他们俩进了客房,陆杨把门关上了,才问他:“谁给你气受了?”
谢岩没受气,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懂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合该压着夫郎一头,夫郎就该伺候男人,这都是什么毛病,人没多大的本事,就会在家里称王称霸。不是好汉。
这番话说得陆杨心里好舒坦,包袱都不收拾了,过来抱着他,“阿岩,你嘴巴真甜。”
谢岩愣了下,回想自己说了什么,总结出一个道理:夫郎可以顶天立地,男人可以做小伏低。这是陆杨爱听的话。
他勾勾唇笑了,以后多说!
刚到府城,他们不黏糊,抓紧收拾好东西,不一会儿,就有小厮过来送饭菜。
他们吃完不久,又有四个小厮抬来热水,给他们沐浴洗澡。
乌平之回府,过来问候一二,只让他们别客气,也回房吃饭沐浴,然后歇觉。
谢岩身上还有件麻烦事,他被五童生状告到县学,教官照规矩,要取消他的廪生身份。这事要上报到学政。
正好考期连着来,学政那边还没批复。谢岩现在还是廪生。是廪生,就要服从学政派保,给别的童生作保。
院试的廪保有两人,一是童生自己找来的廪生,二是学政根据廪生排名,往外派保。一童生,两廪保。
他隔日起早,带上文书和名帖,去府礼房把这事办了,才能安心等待考试。
今年的科试在院试之前,他先考完自己的,再去跟人作保。
陆杨觉着这样挺好,作保不费事,考完就可以在府城好好逛逛了。
他们来得匆忙,休息两天,就要入场。
陆杨说来照顾饮食起居,琢磨着做了个超级小馒头,给他家状元郎,还有他们家的财神爷带上。
小馒头是他照着大馒头的流程做的,揉面、醒面、揪剂子,但每一块剂子都很小,只有食指指甲盖那么大,一口吃一个。
这点小的馒头,他用了两种法子做,放蒸笼上蒸了一些,再到锅里,像烙饼一样,半烙半烤的做了一些。
馒头这点小,无法夹带,可以混过入场检查,不会被人掰得细碎,到后面都没法吃。
蒸出来的超小馒头软软的,一口的量都没有,吃起来没劲。
烙烤出来的超小馒头就别有滋味了,外皮焦黄香脆,芯子暄软,吃着很香。可以填肚子,也能当做零嘴。
陆杨没细数数量,一起往竹筒里装,分装两筒就行。
到考试这天,他特地起早,又做了芝麻糖饼。
饼子里灌糖,外皮洒芝麻,小火烘烤,和小馒头一样,外皮焦黄,口感很脆,还有芝麻的香。咬一口,热烫的糖汁往外流,总体是烫呵呵的香脆。
这也是给两个考生分的。他俩捎带着,去考场的路上就能吃完,是早饭。
他们半夜就要出发,刚起来的时候没精神,胃口不好,带些糖饼在路上吃。
走一路,醒醒神,就有胃口了。
县试的时候,陆杨状态不好,没能出门看热闹。这回来府城,他就跟着两个考生一起出门,去看考棚外的盛况。
谢岩迷迷糊糊,走路摇摇晃晃,考篮都是小厮帮忙拎着,陆杨给他嘴里塞小馒头,他将就着咬两口。绕过两条街,才真醒了,可以自己吃点东西了。
陆杨把芝麻糖饼拿出来,谢岩一个,乌平之一个。
他俩吃完,又分一回,谢岩一个,乌平之一个。
谢岩咬着饼子,问他:“你怎么不吃?”
陆杨不吃。他心情紧张,他好久没这么紧张了,感受到了久违的胃胀,吃不下东西。
谢岩就把油纸包拿过来,他来分饼子。
他递给乌平之一个,再往陆杨手里塞一个,来回数次,分完了。
他再跟陆杨分饼子。
“你一个,我一个。”
旁观的乌平之:“……”
如果成亲就是过这样的日子,不成也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