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要给大小姐守夜,找我有事儿?”江乔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时佑熙一直以为江乔在时娇名下。
“我有话跟你说。”时佑熙道。
时钧亦的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
“就在这儿说。”江乔道。
时佑熙扫了眼众人:“这儿不方便。”
江乔不动弹:“那还是别说了。”
一张饭桌上八个人,除了他,四条时钧亦的走狗,他要是和时佑熙单独出去说了话,等时钧亦回来,他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付知岚给江乔夹肉:“乔哥,吃饭。”
时佑熙看了付知岚一眼,给江乔夹菜:“吃。”
付知岚给江乔拿烟:“抽烟吗乔哥,我帮你点。”
时佑熙看着江乔颧骨上一小块青紫,抬手要摸:“怎么弄的?”
江乔躲开,拿手挡住:“没事儿。”
江乔情商不低,对别人的好感和暧昧信号非常敏感。
因为半个多月前他手欠那一巴掌,不知道戳到了时佑熙哪个开关。
时佑熙对他,不一定谈得上是喜欢,但多少肯定是想跟他发展点儿不正当关系。
至于付知岚,就那点儿小心思,生怕江乔喜欢上别人就顾不上管他了,时不时就要来找点儿存在感。
江乔烦的要命,直接站起身:“你们吃,我先走了。”
“不行!”时佑熙一把拉住江乔的衣角。
江乔蹙眉:“松手。”
时佑熙早就看见桌子下面的酒了,他拿出一瓶酒摆到桌面上,看着江乔威胁道:“你要是走了,你们所有人都要受罚。”
除了沈归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瞬间聚集在江乔身上。
陈省连忙打圆场:“那个,那个,大家看电影吗?我来放个电影吧?江乔没吃多少啊,再吃点儿,再吃点儿。”
江乔闻言,嘴角突然扬了起来:“行啊,不过电影没意思,咱们看点儿别的吧。”
“看什么?”陈省问。
江乔给沈归荑使了个眼色,偷偷比了个手势。
沈归荑立马会意,站起身:“等我两分钟,马上回来。”
五分钟后。
偌大的白墙上便投影出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两人先是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然后就亲在了一起,再然后就开始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特殊运动。
江乔把音响开到最大,整个影音室都充斥着女人荡漾的叫喊声。
众人目瞪口呆。
江乔在时佑熙和付知岚震惊的目光中,认真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现在,是个直男。”
沈归荑非常合时宜地“砰”的一声开了瓶香槟:“恭喜江乔!!!”
江乔向大家敬酒:“谢谢!”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诡异,情况又太过无厘头,当天晚上,以奇怪的动作电影为背景,八个人喝趴下了五个。
只剩陈省,江乔和沈归荑还清醒。
陈省送不省人事的时佑熙回了三楼,付知岚哭唧唧的喊着江乔的名字,要江乔抱抱,被江乔拎起来塞给了沈归荑。
克里斯三个人就睡在影音室,江乔则偷偷翻窗来到了时钧亦的卧室。
他前几天翻窗爬进时钧亦卧室的时候,时钧亦没等他就已经睡着了。
他舍不得叫醒时钧亦,只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换了他花瓶里的玫瑰,就离开了。
今晚卧室里没人,空荡荡的。
江乔照旧摘了花房里新鲜的玫瑰,插进窗边的花瓶里,再把已经枯萎的玫瑰拿出来丢掉。
他摸着黑用时钧亦的浴室冲了澡,然后光着身子钻进时钧亦的被窝。
呼吸着床上残留着的属于时钧亦的味道,偷偷抽了两张纸巾,做了点儿能暂且发泄情绪的事。
他扯过时钧亦的枕头抱在怀里,却意外发现时钧亦的枕头下面压了两把枪。
江乔坐起来,将两把枪分别握在手里掂了掂。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拆下了两把枪的弹匣。
果然,一把满弹。
而另一把,是空的。
原来时钧亦不是不怕枪会走火,而是他每次指着江乔脑袋上膛的那把枪,都是个空壳。
江乔把脸埋进时钧亦的枕头里,低低笑出了声。
“狗男人,早晚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说爱我。”
时钧亦回到时家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了。
彼时,江乔刚进行完水下作战的训练,被绑住手脚推下四米深的泳池,并以最快的速度挣脱。
他无论是学习游泳,潜水的时间,还是解绳索的时间都尚且短暂,几乎是硬扛着自己体内的氧气耗尽,才堪堪挣脱了绳索浮上水面。
几个来回算是折腾了个筋疲力尽。
他回到负二层,做了汗蒸洗了澡,趴在按摩室的床上等按摩阿姨去拿精油。
正昏昏欲睡,便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了自己腰间。
无论是温度还是力道,都和按摩阿姨不一样。
江乔轻哼一声,低声道:“回来了?”
时钧亦在手上倒了精油,揉开后推在江乔身上,帮他按摩着因过度训练而酸胀发痛的肌肉。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问。
江乔轻笑:“闻着味儿了。”
时钧亦也笑:“还真是小狗。”
“你一个人都没带,去哪儿了?”江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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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接手了一笔生意,给你带了礼物。”
江乔对礼物并不热衷,他更在意的是时钧亦本人。
他翻身坐起来,拽住时钧亦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领带,问:“锁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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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听,你敢让我叫吗?”江乔嗤笑。
他们现在是不清不楚的床伴关系,每一次亲热都像是在偷情。
时钧亦还没有打算把江乔摆在明面上,让时老爷子来找他的麻烦。
但听到江乔这么说,时钧亦却莫名有些烦躁。
他一手按住江乔的后颈,——————————堵住江乔的嘴,不让他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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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江乔怎么反抗,他都不允许江乔发出半点儿声音。
江乔也是有脾气的,他生了时钧亦的气,晚上就没去翻窗。
结果刚过凌晨,便等到了偷偷的开门声。
时钧亦穿着睡衣,手里捧着一个箱子,坐到江乔床边:“脾气见长啊江乔,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江乔靠在床头,扬着嘴角盯着他看:“哥哥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一没哭二没闹三也没上吊,哪里涨脾气了?”
时钧亦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还挺想看看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什么样。”
江乔啧了一声:“那可坏了,这两招我还没学,哥哥还得再等等。”
江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时钧亦这次回来对自己态度格外好,他看着时钧亦的眼睛,问他:
“你是想我了?还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时钧亦直视着江乔:“什么事是对不起你的事?”
江乔眉梢一挑:“比方说,跟你的未婚妻约会。”
时钧亦摸了摸江乔的脸:“别提这事儿,江乔,我不想跟你找架吵。”
江乔闻言,心里顿时憋了股火:“所以,你还真去约会了?”
时钧亦蹙眉,他觉得自己一开始跟江乔说得就足够明白,他什么都没许诺给江乔,也问了江乔,床伴关系,接不接受。
是江乔自己答应的。
但说实话,这段时间他忙的厉害,小别胜新婚,他确实有些想江乔了,今天来找江乔也不是为了跟他吵架的。
于是他主动放软了语气,实话实说道:“没有,但是在比利时见过面了,只是两家人一起吃了饭。”
江乔问:“单独说话了吗?”
时钧亦说:“没有。”
他没说谎,确实没有。
江乔又问:“送礼物了吗?”
时钧亦低头去吻江乔:“没有。”
江乔这才熄了火,蹭了蹭时钧亦的额头:“那哥哥给我带了什么?”
时钧亦把那个小箱子抬到江乔面前:“打开看看。”
江乔掀开盖子,里面是两瓶督威啤酒和几盒瑞士莲巧克力。
虽然不贵重,但无论是酒精,还是甜品,都是时家保镖的违禁品。
江乔乐了:“我要藏到保险柜里。”
时钧亦又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丝绒小盒子。
“那这个就带身上吧。”
江乔看着那个漂亮的小盒子,心跳骤然加速。
他朝时钧亦眨了眨眼:“我自己戴?哥哥送都送了,为什么不再浪漫一点?帮我戴吧?”
他眼看着时钧亦打开小盒子。
里面是一枚耳钉。
一枚雷迪恩钻石耳钉。
江乔看着那颗硕大的钻石,刚才的欣喜陡然消失了一大半。
他垂着眸,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要送我戒指了。”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时钧亦没有正面回答江乔的话,只道:“我看见你有耳洞,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钻石,啤酒,巧克力。
比利时的三大特色,爱情的三要素。
时钧亦都送了。
却偏偏绕过戒指选了枚耳钉。
江乔没再多问什么,他没等时钧亦动手,就自己将耳钉拿出来,戴在了左耳耳垂上。
然后笑着道:“谢谢哥哥。”
时钧亦看着江乔比寻常人要浓密纤长很多的睫毛和他那双迷人的眼睛一起弯出好看的弧度。
却觉得江乔好像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开心。
甚至没有只看到啤酒和巧克力时那么开心了。
他没有问,也没有去读江乔的心,因为他知道因为什么。
他想警告江乔,别太把喜欢他,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但他看着江乔的脸,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时钧亦突然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太近了,近到快要越过单纯的床伴关系了。
这不对。
这不在他的规划之内。
于是他打消了原本想要和江乔同床共枕的念头,起身道:“你休息,我回去了。”
江乔也没像以往那般撒娇耍赖要缠着时钧亦握,他只是抓住时钧亦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道:“好,哥哥晚安。”
时钧亦忙了整整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夜里回了房间却翻来覆去半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难得睡到了快中午。
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是滨海特区入了凉季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衬得小桌上的玫瑰格外娇艳。
没有干枯的枝叶和打蔫的花瓣,显然是一直有人在按时更换。
时钧亦将刚刚拉开的窗帘又拉上了一半,不多不少,刚好将那束玫瑰遮住。
回身刚走两步,又折返回去一把将窗帘彻底拉开。
有些东西遮是遮不住的。
要时刻看着,才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付知岚自从被时钧亦调到二楼做事之后,就变得很清闲。
每天工作时间除了打扫卫生,在时钧亦需要的时候做些零碎的琐事,就是每天听小朵讲她家里的鸡毛蒜皮。
小朵就是之前负责时钧亦卧室卫生的阿姨。
他今天做完了外间的卫生,就一直坐在吧台椅上等着。
因为时钧亦还没起床,他和换了早班守在外间的陈省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着嗓子悄悄交谈。
“陈省哥,你知道少爷有没有男朋友吗?”
陈省疑惑:“男朋友?!”
付知岚点了点头。
陈省果断道:“没有,他只有女朋友。”
付知岚一愣:“女朋友?!”
陈省点头:“是未婚妻。”
付知岚沉思,难道是他的雷达出错了?他总觉得时钧亦并不怎么直。
而且之前那堆卫生纸,尽管江乔已经说了可能是时钧亦自己需求量大,但他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问:“那他未婚妻,来这里住过吗?”
陈省摇头:“没有。”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付知岚眼睛转了转:“那除了他未婚妻,有其他人在这里住过吗?”
陈省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自己,之前被迫在时钧亦卧室洗了澡,差点上了时钧亦的床。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停止发散思维,甩了甩脑袋,又想到了颜未。
但颜未也没住过,只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不过陈省可没打算跟付知岚说这些,这是时钧亦的隐私,要是被时钧亦知道他大嘴巴,他怕是命不久矣。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说:“不知道。”
念在之前一起吃过饭喝过酒违过规的情分上,还提醒了付知岚道:“别什么都问。”
付知岚吐了吐舌头,心想,果然吧,这种事还得是靠江乔,别人的嘴巴都严的很呢。
他不再试图从陈省那里套话,只静静等着。
直到隐约听见卧室里有了动静,付知岚才用外间的咖啡机,做了杯咖啡,没加糖没加奶,配了一小碟他自己做的曲奇小饼干。
时钧亦一开门出来,他便立刻将东西端到了餐桌上:“少爷早上好。”
“少爷。”陈省站起来。
时钧亦嗯了一声:“有事说么。”
昨天他回来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处理这段时间工作的收尾安排,以及江乔的身上。
其余的事什么都没顾得上问。
陈省看了付知岚一眼,付知岚连忙道:“我去打扫卫生!”
说完拿好清扫工具,钻进里间卧室,轻轻关住了门。
陈省便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将时钧亦离开那天早上,到他昨天下午回来之前的所有事汇报了一遍。
重点提到了江乔和白人教官那件事,以及聚餐时候的事。
“少爷,我觉得江乔应该问题不大。”陈省说,他从江乔进时家开始就盯他到现在,江乔的行径都没什么可疑之处,接触过的人也很简单。
性格也算是直白,喜欢讨厌都摆在脸上,不像是心思很重的人。
时钧亦喝了口咖啡:“我知道。”
陈省问:“那接下来还要继续盯着他吗?”
时钧亦侧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不用了,正常安排工作吧。”
时钧亦回来了,江乔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有所好转。
他不是个懂得知足的人。
拳场上要赢,感情场也不愿意输。
要么干脆就不要,一旦要了,就一定得是全部。
他明明和时钧亦已经有了不小进展,却因为一枚耳钉,突然一下掉进了一个怪圈,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得他烦躁不安。
时钧亦对他那个未婚妻但凡有一点感情,他都不会和江乔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这不是江乔担心的问题。
但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江乔摸不透他需要在时钧亦心里重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不惜得罪y国最大的军火制造商,放弃他那个该死的未婚妻,而选择跟自己在一起。
人的墙角好挖,利益的墙角难挖,不是他靠小心思,小手段就能解决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
并在心里把原文的作者骂了个狗血淋头。
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什么都不交代清楚。
按照原文所说,时钧亦甚至都没怎么喜欢过付知岚吧?
看时钧亦现在这个态度,付知岚到底是怎么成为最后的赢家的?
怕不是抓住了什么段家什么把柄,让段栩主动退婚了吧?
还是认了段家老爷子当干爹,替了段栩的婚?
他妈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这么难?
他是真喜欢时钧亦,而且越来越上头,放又放不下,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又不甘心。
总不可能时钧亦结婚了,他还要给他当情人吧?
那也太他妈操蛋了。
而且人家成了正经夫妻,要不要履行夫妻义务?
那他怎么办?给他们两口子守夜?半夜需不需要他再给他们打热水?
等他们有了小孩,他是不是还要给小孩冲奶粉?换尿布?大一点还要送小孩上学?
那跟那位十年脑血栓患者原主江乔有什么区别?
去她妈的吧。
要是时钧亦敢结婚,他就炸了整个婚礼现场,大家地底下见。
江乔心烦意乱,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他在自己房间里躺了一个上午,中午让佣人送了餐到房间,自己吃完了牛排和意面,把蔬菜堆到了沈归荑的盘子里。
下午他一个人去看了爱丽丝,大概是从小就被圈养的缘故,爱丽丝看起来很温顺,对江乔极为友好。
它默许江乔摸了它的头,还将已经会走了的小狮子推到了江乔面前,让江乔帮它看会儿孩子。
这让江乔心情好了不少,带着两只幼狮在草坪上撒了好一阵子欢儿。
还遇到了一个他想遇却一直没遇到的人。
“爱丽丝很喜欢你。”赵许主动开口道。
江乔此时怀里抱着一只幼狮,另一只幼狮趴在他脚面上啃他的裤腿。
他只见过爱丽丝和沈归荑相处时的模样:“我以为它对所有人都这样,毫无防备。”
赵许摇头:“野兽永远都是野兽,无论被圈养多久,骨子里的野性都是不可磨灭的。”
江乔看着赵许的眼睛,觉得他并不是单纯在说爱丽丝,更是意有所指。
比如他自己。
“那大概是因为我为人太过热忱真挚,所以才讨它喜欢吧。”江乔笑眯眯道。
赵许笑了笑,对江乔伸出手:“赵许。”
“江乔。”江乔将狮子夹到一只胳膊下,抽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赵许的手。
“你不是专门贩卖涩情杂志的吧?”赵许问。
江乔轻笑:“当然不。”
赵许看着江乔,认真道:“谢谢。”
江乔并不是第一个撞见他被时佑熙责罚的人,却是唯一一个出手相助的。
江乔直言:“你为什么不离开时家?”
赵许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个人自顾自笑了半天,才对江乔道:
“时家这么大的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多了,你在这里待的越久,离这里的主子们越近,知道的越多,就别再想着能活着离开。”
“要么一辈子为时家做事,要么……”
他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乔将狮子放到地上,让它们回去找妈妈。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江乔问。
“我是被夫人买回来的。”赵许说。
“买回来?”江乔蹙眉。
赵许嗯了一声,没有要阐述自己身世的意思。
江乔便也不再问。
他点了支烟,并递给了赵许一支。
赵许接过烟,在口袋里摸了摸,发现自己身上没火:“谢谢,借个火。”
江乔把打火机递给赵许,赵许打了几次没打着:“好像坏了。”
江乔接过来试了两下,依旧没打着。
他把打火机收回来,把烟叼在嘴里向赵许凑过去,含糊道:“来。”
赵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江乔的意思,也叼着烟向江乔凑过去。
烟头相对,点燃了烟。
远处,主宅的天台上,时钧亦靠在围栏上,看着站在草坪上慢慢靠近的两个人,手里单薄的高脚杯突然“咔”地一声碎成了几片。
红色的液体顺着时钧亦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流下来。
看不出是酒还是血。
陈省吓得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帮时钧亦擦手。
时钧亦捏着手帕摆了摆手,让陈省别碰他,整个人气压低得吓人。
陈省中午才得到时钧亦的指示,不用再盯着江乔,他还没来得及吩咐负二层做事的佣人撤销对江乔的监视。
半小时前还收到下面的短讯,说江乔今天破天荒的没去训练场,而是去了后院。
时钧亦当时正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品红酒,陈省就顺口提了一句。
时钧亦闻言,皱着眉头嘴上道:“说了以后不用看着他。”
人却直接站起来抬腿就出了门,酒杯都没放下,就上了天台,满房顶转悠了一圈儿,直到江乔缓缓出现在他视线之内,才停了下来。
陈省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对下面的人下令撤销对江乔的监控了。
而当他们看见江乔靠近爱丽丝时,时钧亦脸色当场就变了,厉声问:“饲养员呢?”
陈省迅速联络到饲养员,得知饲养员人还在后厨配饲料时,时钧亦二话没说,当即就架起了天台上备用枪支库里的那把巴雷特。
显然,那枪口对准的不是江乔,而是爱丽丝。
直到看见爱丽丝居然温顺的任由江乔靠近并抚摸,还把幼狮推给江乔之后,他整个人才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陈省从来没见过时钧亦这么紧张过谁。
他是直,又不是傻。
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如果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时钧亦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江乔,他就算是白活了。
他心中无比震撼,但还没等他细想,便听见时钧亦语气危险地问道:
“那是谁?”
陈省人还在发呆,没反应过来:“什么少爷?什么谁?”
时钧亦一把提住陈省的衣领将他拽到围栏边,指着站在江乔面前跟他交谈的男人:“看见了吗?”
陈省连忙点头:“看看看看见了!!是赵许!小少爷身边的人!”
时钧亦眯起眼,神色锐利。
时佑熙对江乔有点不一样,他知道,江乔有意躲着时佑熙,他也知道。
没想到时佑熙还不死心,竟然又让人去找江乔。
什么人都敢惦记,真是欠收拾。
他不悦地看着远处的动向,等着看江乔会如何处理时佑熙的骚扰。
但让人意外的是,江乔居然好像认识那个赵许,还相谈甚欢。
因为距离太远,时钧亦和陈省并不能看清两人点烟的模样。
他们只能看见两人说着说着,江乔便向赵许凑了过去,而赵许,居然也就凑了过来。
从时钧亦的角度来看,两人就像上是聊着聊着,就接了个吻。
还是江乔主动。
可怜的高脚杯何其无辜,刚出了酒柜,连一次使命都未完成,便成了时钧亦的手下碎片。
陈省听见时钧亦冷笑一声,心中一紧,完犊子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时钧亦直接扛起了巴雷特,一副准备将江乔和赵许了结在原地的架势。
陈省念在江乔曾经为他吸引过火力,救过他命的情分上,冒着生命危险,一把夺走了巴雷特:“少爷!冷静!”
他从八倍狙击镜里向江乔看去,然后拉下枪栓,卸了弹匣,连忙喊道:“少爷,少爷,没有接吻!点烟!他们在点烟!”
但很快,陈省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时钧亦和江乔,不是件能见光的事,时钧亦没说,就说明他不该知道。
他闭住嘴,冷汗都冒了出来。
时钧亦眯着眼瞥了陈省一眼,夺过巴雷特。
他先是从八倍镜里看向了江乔。
待确认了江乔和赵许果然只是在点烟之后,便将那黑漆漆的枪口转过来,对准了陈省。
第45章 若即若离
陈省毛骨悚然,举起双手:“少爷少爷少爷!我跟了您十一年!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说过!”
时钧亦看着陈省:“我知道,弹匣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陈省颤颤巍巍地把弹匣还给时钧亦,以示顺从,并对天发誓:“绝对保密。”
时钧亦放下枪,把弹匣装回去,没说话。
现在最主要的,也不是保密不保密的事。
之前在谢寻那儿,江乔就以他男朋友的身份在人前出现过。
虽说这事儿算得上是他一时色迷心窍才答应了江乔,但实际上时钧亦也并不如何在意外面会怎么传。
即便是被段家知道了,他也无所谓,段家是不会因为他养了个男人,就轻易放弃和时家的联姻的。
只要不被人知道他和江乔是真的搞在了一起,时老爷子问起来,他完全可以说那不过是个幌子。
为了应付某些不方便带保镖参加的场合。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时老爷子真的知道了他和江乔确实有一腿,左不过就是发作他一通,让他不要乱搞,不要因此误了正事。
烦是烦了点儿,却也不是不能解决。
真正让时钧亦心烦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开始在意江乔了。
尤其是昨天夜里,他感受到江乔情绪里的低落时,第一反应竟不是责怪他贪心不足。
而是想哄他。
这太可怕了。
这种不可控因素会影响很多既定目标,给他添许多麻烦。
苏敏一直在背地里偷偷揽权,甚至想要他的命,她在时家的集团里有些根深蒂固的关系,让时钧亦很难插手其中。
时老爷子岁数大了,身体不算好,一旦他驾鹤西去,苏敏必然会向时钧亦姐弟俩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和段家的联手,是时孝安替时钧亦姐弟俩准备好的后路,也无疑是时钧亦眼下最好的选择。
而江乔,会让他很难办。
江乔没跟赵许聊太多,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从赵许的几句话里就能听得出,赵许绝对掌握着许多苏敏那边的秘密,甚至有可能是把柄。
但赵许现在不会信任他,更别说帮助他,他还需要等待其他契机,以彻底策反赵许。
他告别了赵许,一个人去了海边,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又找了块石头坐下,看海滩上的寄居蟹滚沙球。
那些寄居蟹不停的忙碌,海浪一遍遍带走沙滩上细小的沙球,它们再一遍遍地把沙球重新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