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平川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几次?“
凌棋也开始诉苦:“是啊,那个杰克太不是东西了,他第一次拿阿提娅当饵,把少夫人打得满背淤青,第二次拿卢卡斯的锚点当饵,差点弄死少夫人,波波夫和Oliver。”
湛平川眼前一黑,肺被情绪牵得一扯一扯的疼,他恨不得把那个掐碎的意识拎回来再杀一万次。
卢卡斯吐苦水:“何止,他连我和你叔都照打不误,你叔掉了好几根羽毛呢!”
度玛绷起小脸:“hen!”
他虽然对眼前的情况稀里糊涂,但不耽误他配合卢卡斯一致对外。
“杰克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湛平川眉头皱得很紧。
“稍后说。”兰斯吃掉法塔递过来的大力丸,体力开始慢慢回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塔那托,让组织成员立刻赶来港口,能多快就多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使用大招后,外神并没有折磨他,哪怕祂对他最后的选择十分失望和生气。
那种语气,就像小时候对那个什么都害怕,只会哭着找爸爸和姐姐的孩子一样。
而此刻,外神正透过他的眼睛,注视着湛平川,仿佛要从湛平川身上捕捉什么东西。
塔那托羡慕地看了湛平川一眼,然后很快回神,面色严肃:“知道!”
有她的命令,早已潜伏在根基山的组织成员各使异能,拼命朝港口赶。
沧龙号和水母号在塔斯曼船长的驾驶下,也飞快向岸边靠拢。
港口还停靠着上百辆大型的运输车,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汇合。
然而就在这时,滚滚乌云突然破开一个大洞,白色的导弹头撕裂空气,正以超高速从天而降,直奔两艘货船而去。
“不好!”
塔斯曼船长瞳孔骤缩,血液凝固,绝望地抓紧了船舵。
“是导弹!快跳海!”
“Oliver还在船上!”
港口也是一片大骇,众人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导弹越飞越近。
突然——
龙胆信息素盖住了漫天血腥,空间系三阶能力【虚空之境】发动,只见导弹前方的空气赫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将导弹一口吞入!
一击未中,接二连三的炮射导弹破开浓云,接踵而至,打击面积包含了整片港口,甚至连联邦的商船也无所顾忌。
湛平川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双手抱着兰斯,手指都没动,只是瞳孔一缩,天空中就同时撕开数道裂缝,将导弹一个不落,全部吞没!
兰斯攀着湛平川的肩膀,冷冷道:“真是给他们脸了,度玛,把导弹程序改了,目的地设置城主府!”
“好的,兰斯。”
港口的信号要比根基山上强多了,度玛立刻将意识接入网络,他在数据流中一路滑行,终于找到上帝城空防中心的导弹系统。
度玛从兜中摸出橡皮擦,用力把港口坐标涂掉,照着地图改成了城主府的坐标。
城主府中,本忧放下手中凉茶,面色仍旧阴沉:“湛平川的意识为什么会恢复?你不是说刷新过后,杰克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身份,掌控了这具身体!”
罗布亚脸上肌肉抽搐,身体里的血管疯狂涌动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不可能!”
经过了神迹加持,【挪移】几乎是无解的。
他们已经在很多尤托皮亚人身上试验过了,就算本体的亲人朋友用各种方式妄图唤醒这个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这只会加速意识刷新。
罗布汉呼吸沉重:“不必再纠结了,既然杰克变成了我们的阻碍,那就杀掉他!”
本忧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拥有另个神明神迹的信使,是那么好杀的吗,更何况,神明本人也在这里。”
佣兵军团全员暴死的消息数个小时后才传到城主府,还是周边走私的小贩一路赶回上帝城报告的。
布里克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已经做好和反坦布组织决一死战的准备。
如今城主府只有本忧和四位城主,他们是不在乎坦布人死活的,本忧也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走吧,元老已经派人去洛拉西提冰原迎接本怖他们,等新世界到来,无论坦布人还是尤托皮亚人主宰这里,都没有意义了。”本忧站起了身。
现在上帝城机场还安然无恙,但等反坦布组织打过来,飞机就无法起飞了,他可不想一路折腾回联邦。
罗布亚:“本忧大人不用着急,布里克已经向港口发动了导弹袭击,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撤离。”
他话音刚落,就听城主府外隐隐传来坦布人惊恐的尖叫声。
“吵什么!”罗布亚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一枚自上帝城城墙发射的导弹一头扎穿房顶,当着他们的面,砸入地下。
罗布们:“?”
本忧:“?”
爆炸声掀翻了整片屋顶,火蛇顷刻间从四面八方窜出,滚滚浓烟和焦糊气息将城主府团团包围。
“啊啊啊啊啊城主府被布里克团长炸了!”
“城主们还在里面!”
“救火!快救火!”
“叫救护车!不不不,叫布里克团长!”
空防作战室的布里克也懵了,他眼睁睁看着一枚导弹在云层中转了个头,直奔上帝城而去,由于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操纵异能移走导弹,就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城内响起。
“怎么回事!导弹怎么打自己家来了!”布里克薅住一位技术人员的领子质问道。
“团长!我们的数据全部被破坏了,和监控一样,我怀疑对方有控制网络的觉醒者,现在我们绝不能发射导弹了!”
“操他妈的!那枚导弹打哪儿去了?”布里克大声骂道。
“打......打去城主府了!”
布里克两眼一黑,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加勒比港口,沧龙号与水母号顺利靠岸,数个巨型集装箱被拖上装载车,一路向根基山驶去。
众人在半路汇合,反坦布组织已经控制了整条高速公路。
塔那托面色肃然,威武立于骤风之中,手举长剑,高声呐喊:“所有死去的英魂见证,百年屈辱将在今日终结,诸位随我拿起武器,攻入上帝城,解放尤托皮亚!”
“攻入上帝城!”
“解放尤托皮亚!”
“攻入上帝城!”
“解放尤托皮亚!”
数千人同仇敌忾,喊声嘹亮,直冲云霄,震破寰宇!
巍峨的大山将不屈的意志捧起,传递至山中的每个角落。
垃圾城中的百万尤托皮亚人走出泥泞,走出脏污,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
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悲怆激慨的战歌,歌声凝聚在一起,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勇气。
如果此刻从空中鸟瞰,就会发现那一个个不屈的身影化作了星星火光,在山的两侧迅速蔓延,燃起燎原之势。
“团长!反坦布组织在就地分发武器,武器制式目前未在联邦登载!”
“团长!垃圾城的愚民乱起来了,怀疑是有反坦布组织成员在内煽动!”
“团长,地下层的杂种们也开始骚乱,要不要杀一批予以警示?”
“团长,机票脱销,目前机场陷入拥堵!”
“团长,已经挖开城主府的废墟,目前没有找到四位城主!”
“团长,有几架联邦的飞机要强行从机场起飞!”
......
消息如雪片一般灌入布里克耳中,布里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混账!混账!”他开口大骂,“坦布是有实力镇压尤托皮亚的,但这帮人好日子过惯了,遇到危机转身就想躲!”
“佣兵军团飞行部队,即刻赶往高速公路,不计一切代价摧毁那批武器!”
“给我从垃圾通道向垃圾城投放毒气弹!泥里的蛆虫不震慑一下就不知道谁是天了!”
“地下层也敢造次,这帮混血的畜生,放开禁令,坦布人从此刻起可以随意屠杀畜生!”
“继续寻找四位城主的踪迹,扩大搜寻范围!”
“机场停运,放联邦的飞机出城,但禁止任何坦布人离开上帝城,都给我誓死守卫家园!”
布里克极度心寒,他以为坦布人是英勇的,无畏的,无坚不摧的,在他小时候,家里和学校就教育他如何管理一家公司,如何带领一个队伍,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他身边的人也同他一样积极,强大,勇敢,热爱坦布。
他始终相信,坦布是最有希望的民族,是无可比拟的存在,因为他们那样团结,乐观,优秀,聪慧,无私。
然而今天他才发现,他所处的这片伊甸园,只是披上了一层精美的包装,它的内核与垃圾城没什么不同。
坦布人同样自私,怕死,龌龊,没有担当,曾经他身边的人,现在正想尽办法携款逃离家园,以保证自己的资产不受破坏。
他们并不爱这个民族,他们只爱自己。
区区尤托皮亚人,一些连书都没看过几本的尤托皮亚人,就可以给坦布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至于城主,在最关键的时候,城主没有身先士卒,居然消失不见了。
布里克不相信城主们被导弹炸死了,毕竟他们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异能,有无数种逃生的方式,如今找不见人,只可能是他们假死脱逃了。
“团长!飞行部队已经出发!”
“团长,毒气弹已经投放!”
“团长,我们在骆驼市场当街宰杀一百杂种,现在他们已经安静下来了!”
在布里克的指挥下,慌乱的上帝城总算步入了正轨,针对反坦布组织的大规模镇压也正式开始。
塔那托临风而立,远远看到一批黑影疾驰而来,拦住前路。
她手腕一翻,仗剑向前:“敌人已经杀到!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冲啊!”数千人齐齐应声,他们抄起稀铅矿武器,呼啦一声向四周散开。
塔那托起手,高速公路上迅速形成一道风墙,将周遭植被碎石连根卷起,摧枯拉朽向佣兵军团扫去!
与此同时,佣兵军团也毫不退让,雷鸣,地震,万箭穿心,定点击杀......爆炸声,枪击声,嘶喊声,炙烤声不绝于耳,整条公路顷刻间血肉横飞,浓烟四起。
湛平川抱着兰斯,红色透明屏障开至最大,将尽可能多的己方队友护在身后,兰斯则端起手枪,不紧不慢的将穿透屏障的稀铅矿子弹打落。
湛平川又吞下一颗大力丸。
兰斯:“你省着点吃,这场战争还长着呢,多留点给我。”
法塔也不是永动机,捏的大力丸终究是有限的,但需要补充体力的人很多,而他是其中最有性价比的一个,甚至可以单枪匹马扭转战局,只要外神配合。
湛平川却冷不丁想起了小兰斯那句“要是你掉下去了,就立刻把我扔上岸”。
他忍俊不禁:“宝贝儿,你还真是等素质长大。”
兰斯没理解:“嗯?”
湛平川收起笑,红丝甩出,瞬间勒断一名佣兵的脖子。
鲜血喷溅的瞬间,湛平川俯身亲吻兰斯的额头:“没事儿,我就喜欢坏坏的小Omega。”
兰斯开枪打落一枚子弹,眼梢一抬,瞥了湛平川一眼,然后一本正经道:“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儿消耗时间,必须立刻把黑索金送入地下层,只有摧毁所有免疫抑制剂,才能彻底破坏上帝城的战力。”
湛平川蹙眉,看着眼前一团乱的战场,冷静分析:“现在想把两大箱黑索金送进地下层,基本没什么可能。”
兰斯稍稍眯眼:“嗯,如果佣兵军团不是靠衣服识人的话。”
湛平川挑眉:“你是说?”
兰斯凉声道:“我们光明正大地送进去。”
由于坦布Alpha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百年来不断凌辱尤托皮亚Omega,造就了和他们几无差别的混血尤托皮亚人。
又由于坦布人眼中只有种族没有血缘,致使混血尤托皮亚人常年被虐待,对坦布恨之入骨。
让混血尤托皮亚人来伪装坦布人,短时间内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坦布人这些年作的恶,将全部化成利器,刺向他们自己。
兰斯立刻压住耳机对塔那托道:“打死的佣兵军团不要扔,衣服换一换,还有大用处。”
塔那托瞬间明白了兰斯的意思,她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只见她一掐手腕,从袖中射出一团红色烟雾。
这是假意撤退,诱敌深入的意思。
尤托皮亚人看到信号,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荒地,树林,河沟,能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将游击精神发挥到极致。
坦布人见惯了反坦布组织逃跑的模样,以为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所以没有多想,飞身便追了过去。
布里克派出的飞行部队是两千人,而反坦布组织有五千人,两千人分散开,瞬间便不觉多了。
有热带茂密植被的遮掩,佣兵们的视线也难以避免的受阻,无法和队友形成有效的合作。
塔那托一剑刺入一名佣兵的心口,剑尖拔出,鲜血喷涌。
佣兵身子一软,仰身倒下。
塔那托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衣服扒下来,换给了身边的组织成员,不过她没忘记让组织成员将袖口缝制的玫瑰撕下来,贴在佣兵制服上。
这玫瑰是反坦布组织的象征,但他们一般不戴出去招摇,所以坦布人对其非常不敏感,只有尤托皮亚人知道它的含义。
组织成员将面具扣上,俨然已经变成了佣兵的一员。
塔那托朝他一点头,他迅速隐入密林,支援己方战友。
佣兵军团对反坦布组织的偷梁换柱毫无防备,甚至无比信赖的把后背交给和自己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于是短时间内,佣兵军团死伤大半,越来越多的佣兵被混血尤托皮亚人取代。
“聪明。”兰斯遥遥看着,赞许道。
人数骤降的佣兵军团很快就不是反坦布组织的对手,他们渐渐也觉察出不对,于是便准备撤退。
但塔那托哪会放他们回去报信:“一个都不许放走!”
一时间,【飓风】,【枝蔓横生】,【天国】,【菱形罩笼】,【神智顿失】,【无摩擦】......
所有控制系异能齐发,天空碰撞出如极光般鬼魅波动的色彩,击碎盖在头顶的乌云,将奔逃的身影毫不留情吞噬!
经过三个小时的鏖战,两千名佣兵全军覆没,一道浓烈的日光刺向狼藉的大地。
塔那托立刻下令:“所有混血尤托皮亚人,换上佣兵军团的衣服,撤掉玫瑰,将黑索金送入上帝城,分发给地下层接应的成员!”
“是!”
混血们捞起地上的尸体,迅速换上被鲜血浸泡的衣服,扣上面具。
兰斯补充道:“送出炸药后,立刻换掉衣服,混入地下层,佣兵们认不出你们,但他们的家人能,这次行动要快,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
“明白!”
近一千人押着两车的炸药,往上帝城赶去。
由于度玛掐断了上帝城对外的通讯,所以飞行部队全灭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布里克耳朵里。
剩下的四千人也不敢耽搁,他们必须尽快将武器送到垃圾城,交给自己的战友。
一名红隼形态觉醒者从垃圾城处飞来,越过根基山,奔向大部队,落在塔那托面前。
她刚一落地,就急急忙忙汇报:“阿姐!他们用垃圾通道投掷毒气弹,造成大量区域毒气污染,尤托皮亚人死伤惨重,希玛和我商量,带他们进根基山,入地下城躲避,可是这样,我们的基地就彻底暴露了!”
几十万尤托皮亚人离开垃圾城,向山中迁徙,反坦布组织的藏身地不可能再瞒下去,一旦坦布人缓过劲儿来,势必会对他们实施彻底打击,到时他们再无周旋的余地。
所以这次,真的就是决一死战了。
塔那托没有怪她,只是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救人要紧,你做的对,这次战役本就是破釜沉舟,既然出来了,我就没打算回去!”
法塔这时从队伍里挤出来,指着自己的心口:“我...我我,快...快快,送我去垃圾城!”
红隼凝眉:“大哥,那里已经全部都是毒气了,进去会死的!”
法塔喜出望外:“好...好好,我还可以把没死透的人救回来!”
他从小在毒物中泡大,毒成了他的力量源泉,他可以将垃圾城的毒气全部吸收,并转化成自己的紫雾攻击。
塔那托:“红隼,这位是用毒高手,你现在就背他去垃圾城!”
红隼一怔,瞬间回神:“好,我这就送他过去!”
语毕,红隼立刻化形成巨隼,然后抓住法塔的衣服,扇动翅膀,腾身而起,一阵烟尘翻滚,法塔已经被带着飞上根基山。
上帝城中,布里克收到捷报。
“团长,飞行部队正往回赶,他们虽然损失了一千人,但歼灭了反坦布组织两千余人,现在反坦布组织四散奔逃,队伍彻底乱了!”
“很好!”布里克大喜,“他们辛苦了,让他们暂时回去休息一会儿,一团到二十三团的七千人,随我一起进根基山,捣毁反坦布组织基地,将他们一举全歼!”
“是!”
二十多位团长齐声应道。
布里克雄赳赳气昂昂地挎上冲锋枪,点兵出征,直奔根基山。
尤托皮亚人逃窜的路线已经明晃晃将反坦布组织基地的位置暴露了,对此,布里克只想冷笑。
在他看来,塔那托还是太心软,既要和上帝城打仗,又要顾那百万老弱病残的死活,什么都想要,最终的结局就是什么都没有。
经此一役,他相信反坦布组织会彻底崩塌,尤托皮亚人将再无造反的念头,完全沦为坦布的奴隶。
七千名佣兵军团跳下城墙,展开降落伞,向根基山腰飘去。
数不清的枪口,恶煞,看得人头皮发麻,还在空中,佣兵军团就向无辜百姓发动了攻击,那些逃进山里的尤托皮亚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哀嚎哭喊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的五千名组织成员还没接到最新的武器,他们此刻完全没有与这七千人决一死战的能力。
“怎么办,佣兵军团打下来了!”
“红隼去找阿姐了,再等等!”
“可是难民太多了,他们简直就是活靶子,几座地下城的大门根本不够进!”
“我......小心!”
砰砰砰!
几发稀铅矿子弹接连打在身侧,幸好妇人警惕,否则面前的女孩已经丧命。
“麻姨,您还是去地下城中躲躲吧,您腿脚不灵便!”女孩从死亡的恐惧中回神,连忙道。
“我们拼死抵抗,相信阿姐。”只见妇人深吸一口气,迈开瘸腿,用老旧的手枪朝空中的佣兵军团射去。
“麻姨!你要是出了事,阿姐一定会难过死的!”女孩急道。
乌里尔去世了,兀都也去世了,如果麻姨再去世,那从最开始陪伴着阿姐的人,就一个都不在了。
“姑娘,别劝我,我等待今天已经很久了。”妇人扔掉打空的手枪,催动异能,攻击着即将降落的佣兵军团。
可惜她虽然是A级,却架不住这些佣兵军团购买了数枚尤托皮亚人的A级腺体,她终究还是落下一程。
突然,一根黑色长刺从地面窜出,妇人腿脚不便,来不及躲闪,被捅了个对穿。
女孩双目巨颤,大声嘶吼:“麻姨!”
鲜血从妇人身体里喷出,很快打湿了她满是补丁的衣裳,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召出一个透明球,将女孩裹住,飞快滚向远离战局的方向。
“麻姨!麻姨!”女孩用力敲着透明球。
妇人微笑着看她,动了动唇:“姑娘,我死得其所。”
“去死吧!”一名佣兵毫不留情地劈开了她的胸膛。
她残破的身躯倒下,苍白的发丝枕向大地,云层中一缕光线照耀在她的脸上,落入坦然的眼眸。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去见死去的丈夫,也可以和不久前离开的兀都团聚了。
他们一家生在大山之中,死在大山之中,这一生是如此跌宕起伏,又是如此波澜壮阔。
他们的血肉会化作牢固的基石,为后继者铺路,将苦难中的尤托皮亚托起。
她死而无憾了。
“宰杀牲畜,灭绝垃圾!”布里克刺耳的声音从山中传来。
佣兵军团们高喊着惨无人道的口号,将枪口对准绝望恐惧的尤托皮亚人,让死尸铺满整个山坡。
危急存亡之际,反坦布组织成员没有再躲避,他们举起简陋的武器,穿上自制的防弹衣,从人群中站出来,用异能和子弹列出一道人墙,保护平民撤离。
他们手臂上绣刻的玫瑰耀眼夺目,灿烂辉煌,他们愿与梦想中的玫瑰岛战到最后,倒在一起。
布里克大笑:“你们完了!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们打散!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别听他的!和他拼了!”
“为了我们自己的玫瑰岛!”
“解放尤托皮亚!”
“解放尤托皮亚!”
反坦布组织成员大喊着杀过来,所向披靡,向死而生。
布里克眼眸一冷,张开双臂,只见他掌心聚起一团浓雾,那仿佛是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周遭所有金属枪械。
他可以将金属分解成微粒,打入人类的皮肤,一旦这些颗粒进入血管,人类很快就会因血管阻塞而毙命,这种攻击的打击范围极其恐怖,最适合屠杀成千上万的待宰羔羊。
“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
布里克话音刚落,异能还未使出,就听到山顶之上,上帝城中爆发接二连三的巨响——
轰!轰!轰!
爆炸轰鸣使大山摇颤,碎石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天地变色。
布里克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那些陷入癫狂的坦布人才稍稍停下手中屠杀的刀。
他们问出了和布里克同样的问题:“怎么回事!”
瘦弱卑微的混血尤托皮亚人惨死在他们刀下,大街上横七竖八躺着绝望的尸体。
“所有药房药店都炸了!他们这是要掐断我们的医疗!”有人吼道。
“可恶!是谁?”
“是那帮混血的杂种!他们在地下层埋的炸弹!”
“等等,我的免疫抑制剂不多了!我需要药!”
“我也需要,我买的腺体排异反应太强烈!”
“怎么办?谁有多余的药!快给大家分一下!”
“有没有人有药,大家同仇敌忾,这个时候就不要藏私了!”
然而没人应声,在药品紧缺的当下,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救命药拿出来救别人。
布里克刚刚下达了机场停飞的命令,现在还不知道药品供应何时恢复。
上帝城中没有制造业,他们将所有会影响生活环境的工业都移到了加勒比酋长国的其他地方,然后吸整个国家的血,供养这一群人上人。
所以现在,他们就连药品,也必须依靠进口才行。
“不行啊,没了药,我的排异反应起来,我会死的啊!”
“都怪地下层这些杂种,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
“我们要复仇,杀死混血杂种!”
“为了坦布,为了种族!”
恼羞成怒的坦布人更加疯狂,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混血尤托皮亚人挥下屠刀。
然而恰在此时,那永远向下倾倒垃圾的光滑管道,此刻却飘出浓浓紫烟。
乌云散去,大雨停息,紫烟很快就通过上千个通道蔓延至上帝城的街巷。
高贵骄傲的坦布人呆呆望着明显变色的空气,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有污染!”
“垃圾通道冒出的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啊我的眼睛疼,我看不见了!”
“有毒!烟里有毒!医院!医生!快帮我打急救电话,我不行了!”
“医院被炸毁了!已经没有医生了!恢复系觉醒者救救我!”
“怎么会这样,我们向垃圾城投放的毒气怎么飘上来了!”
......
上帝城中一片喧嚣,慌不择路的坦布人接二连三倒在毒气中。
其实此刻飘入上帝城的毒气浓度并不大,觉醒等级高一些的不至于致命,但吸入毒气后必须接受治疗,而此刻的上帝城已然没有了治疗的条件。
混入城中的反坦布组织成员脱掉佣兵军团的衣服,藏入地下层,避开了这一波毒气袭击,同在地下层的混血们也侥幸安然无恙。
可从来没有下过地下层,也不屑与混血为伍的坦布人就惨了。
他们戴防毒面具,关闭门窗,泡进浴缸,想尽一切办法躲避毒气,一时间,大街上除了中毒挣扎的坦布人,再也没有了其他活物。
古神殿中,满身灰埃的罗布们正端坐神像之前,听着外面绝望的嘶喊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布们甩着长脖子,四颗脑袋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本忧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个畸形丑陋的怪物,歇斯底里的癫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布们长短不一大小不一的手掌用力拍打着膝盖,他们听见混血尤托皮亚人被屠戮,听见坦布人因医院被炸,身中剧毒而悲哀求饶,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最美妙的乐章,按摩着罗布们的耳膜,抚慰着他们阴暗病态的心脏。
“他们好害怕啊,他们怎么这么害怕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听,他们在痛哭,他们在求别人救他们哈哈哈哈!”
“这帮蠢货,求饶有用吗?他们居然以为求饶有用哈哈哈!”
“你们看他们的样子,现在只怕把他们关在茅房里,喂他们屎尿他们都愿意了。”
“好丑,他们中毒的样子好丑,他们被屠杀的样子好丑,他们更畸形更该死哈哈哈哈!”
罗布们张大嘴巴,狂笑着,笑出了眼泪,他们畸形的身体东摇西晃,咕啾咕啾的血管在皮下涌动。
肥硕的身躯撑破了质量上佳的衣服,甩动的头颅抖落扣紧的水母遮帽,纽扣颗颗崩坏,露出他们满是疤痕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