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闯祸了,我正在和敌人激烈厮杀!”卢卡斯一边逞能一边牢牢抱住阿德里安的手臂。
兰斯见卢卡斯把阿德里安招来了,担心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阿德里安的身份暴露,又庆幸总算可以拖延些时间。
好在古神殿内昏暗异常,只要灯盏不怼到阿德里安脸上,是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容貌的。
兰斯握刀而起,语气极快道:“小丑你们顶一会儿!波波夫跟我去救Oliver!”
“嗷!”波波夫应了一声,忙抡起双臂开道,和兰斯一起冲向后殿。
“喂喂喂!什么叫我们?我只是A级啊!”卢卡斯在阿德里安怀里扑腾四肢,他想跟兰斯一起走,把棘手的杰克队长留给亲爱的叔。
湛平川等绿雾彻底散去才收回屏障,十余名未受伤的看守者已经从另一道门冲过去追兰斯了,他则打量着面前身着西装,仿佛要融进黑暗里的男人。
“嚯,又来一个S级。”湛平川哂笑,他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压迫感更足一些,这种压迫感甚至连他都有点怵,就好像身体里的预警雷达被触动了,“哥们儿是什么鸟啊?”
反坦布组织中有很多飞禽形态觉醒者,他们搞起偷袭来很拿手,会飞是最大的便利。
所以看到阿德里安,湛平川第一时间怀疑他是反坦布组织的秘密武器,可仔细打量又觉得不贴。
那帮尤托皮亚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来的时间和金钱培养出这种精英气质。
“你叫我什么?”阿德里安眼皮微抬,盯着湛平川,哥们儿这个称呼叫出口时,他颚骨下的青筋明显鼓了起来。
湛平川提起一边眉毛,匪夷所思地看着阿德里安,他没想到这个人的关注点在称呼上。
叫哥们儿已经很客气了吧,难不成要叫内奸,细作,间谍,卧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现在的嫌疑犯都这么嚣张。
“事儿还挺多,叫你什么你听着就完了。”湛平川不客气道。
阿德里安的眸色又沉了几分,周身腾起森凉的戾气:“我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
湛平川:“???”
湛平川:“你们外地人都这么说话?”
卢卡斯焦急地拍阿德里安的胳膊:“快把他打晕带走!他已经不是你亲爱的大侄子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牛逼轰轰的杰克队长!”
湛平川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笑了:“还亲爱的大侄子,这便宜就硬占呗?”
阿德里安已经不再啰嗦,他眼中寒光一闪,瞬间附身在湛平川身后的看守者身上,然后不等湛平川有所反应,手刃照着湛平川的后颈就劈了下去。
但湛平川毕竟是阿德里安和湛擎和高压训练出来的,感知危险和快速闪避已经成了他的肌肉记忆。
他虽然不知道阿德里安的异能,但是那瞬间,他见阿德里安的目光变得僵直,就知道对方已然发动攻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从原地一撤,手刃只击到了他的肩头。
湛平川肩头闷痛,猛转头看向下手的看守者,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召出红丝,“噗嗤”一声穿透了看守者的喉骨。
鲜血从伤口处喷出来,溅在他的眼皮,而阿德里安早已在他攻击前回到了身体。
就在看守者直挺挺倒下的时候,阿德里安锋利的羽翅已然扫到!
一阵劲风擦着胸口而来,湛平川忙仰身下腰,躲过一击,他的碎发被风卷起,黏在侧脸的血点上。
“你能控制别人,还是你到了别人身上?”
他瞬间就猜到了阿德里安的异能,并在下腰的同时催动红丝攻击阿德里安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哥!”卢卡斯吓得向上一窜,用腿牢牢缠着阿德里安的侧腰。
阿德里安并不慌张,他借着横扫的惯性猛一转身,翅膀竖在背后与红丝撞在一起。
空气中溅起几簇火星,照亮幽森的大殿。
湛平川见阿德里安的翅膀安然无恙,一挑眉:“你这翅膀质量挺好啊。”
阿德里安这场架打得并不痛快,如果是真的敌人,他很乐意击击致命,毫不留情,以此来获得快感,慰藉时刻尖锐的灵魂痛感。
然而今天这场架显然是以教育孩子为主。
所以他全程沉着脸,并随着湛平川的聒噪脸色越来越沉,他眼中的温度,快要比洛拉西提冰原还低了。
卢卡斯拍拍阿德里安的胸膛:“你想办法绕到他身后,我把锚点扔他身上,给他送回家去,让他爸妈治他。”
湛平川:“喂,我听到了。”
卢卡斯指着湛平川的鼻子激动骂道:“老子就是让你听的!你个傻逼!你都是有神迹的人了怎么还会被人洗脑?你特么还打伤了我们小少爷!你完了,你失去入赘资格了!”
湛平川垮着脸,掌心红光流转:“我靠你还骂我?你才完了。”
说罢,红丝突然如烟花般爆开,箭雨般凌乱密集地击向阿德里安。
卢卡斯赶紧一缩脖子,藏进阿德里安的羽毛:“你们家的,你赶紧教训!”
只见阿德里安一扇翅膀,抱着卢卡斯腾身而起!
砰砰砰砰砰!
红丝将地砖打得碎成齑粉,尘烟四起。
见阿德里安飞上天,红丝又调转方向,直追而去,阿德里安展翅疾掠,剑羽摧枯拉朽的割断正殿里几根承重柱。
就见正殿剧烈摇颤,坚如磐石的斗拱发出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整栋建筑大厦将倾。
“不好,古神殿!古神殿!”看守者失声大喊。
然而打红眼的湛平川已经顾不得那些了,他闪转腾挪躲开掉落的木头,然后一抬手掌,龙胆信息素澎湃咆哮,阿德里安面前的空间赫然撕裂出一道时空裂隙。
可惜阿德里安对湛平川的所有异能心知肚明,他早就做了准备,从容急停,悬在空中,冷冷看着湛平川。
湛平川胸膛起伏,心却一沉。
这个人似乎对他十分了解,不只是他的攻击方式,还有他的全部异能。
为什么?
他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侄子,他爸妈,神迹,小少爷,入赘,你们家的......
这些他无法理解的词汇正荒谬地撞击着他的大脑,他明知道这些跟他没有关系,但当所有诡异叠加在一起,一切竟然可笑的逼真起来。
漫长廊道中,波波夫一头撞进了后殿,木制墙面被他撞出一个人形豁口,阳光从外透了进来,依稀能照亮殿内的摆设。
在这个殿内并没有座台和蜡像,矗立在正中央的,是一面巨大的红墙。
这面墙足有四层楼高,两旁绑着黄色的围帘,墙面上抠出了一个个整齐的孔洞,一眼望去,足有数百之多。
在这些孔洞里摆满了烧杯状的玻璃瓶,玻璃瓶内盛着满满登登的暗红色液体,而在液体中,浸泡着一颗颗人类的腺体。
每个玻璃瓶下,都用三种语言介绍着腺体的信息,均是人类世界最通用的语言。
[昆虫系觉醒A级腺体:异能【成茧】
作用:坚不可摧的白茧是最好的防护,经测试能够抵挡S级袭击
售价:350000]
[元素系觉醒S级腺体:异能【海啸】
作用:化作海啸本身,对敌人进行大面积攻击
售价:1080000]
[动物系觉醒A级腺体:异能【向死而生】
作用:通过经受打击来增强自身能力,打击越强,能力越强,上不封顶
售价:760000]
[植物系觉醒S级腺体:异能【千里追杀】
作用:将叶汁滴在敌人身上,千里之内,能够精准追踪,易配合导弹使用
售价:490000]
......
“这......这是!”波波夫仰起头,已经被一整面墙的高等级腺体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整齐摆放的玻璃瓶,像是某种精神攻击,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恍惚间觉得,那面墙就快要向他砸过来了,那样沉重的罪恶,会把他深埋地底。
“罪证。”兰斯悲凉地吐出两个字。
腺体和信息素不一样,被抽取的信息素还会再生,但人类没了腺体是一定会死亡的,这世上只有邓枝一个例外,因为那【断肢再生】的能力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数月前兰斯亲手杀了厄迪夫,看到了袁林川和邓枝被窃取的S级腺体,在那时他以为只有厄迪夫能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来,却没想到在尤托皮亚,售卖腺体早已成为了产业。
当地下城降临人间,科考人员被神明选中,异能孢子散向世界各地时,人类是否恐惧过,异能会改变一切,最强者会统治人间?
但一百多年过去,人类应该发现了,统治人间的永远不会是异能,这世界的运行法则不变,它唯一的通行证就是金钱。
现在兰斯总算明白进入古神殿时那个选择题是什么意思了。
有所求,就是来到这里,用积攒的金钱购买更高级的腺体,从此拥有令人羡艳的异能,获得更好的人生。
古神能在十年间被坦布人如此信奉,靠的并不是神乎其神的传道,而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些腺体全部来自尤托皮亚人,而坦布人就是既得利益者。
怪不得佣兵军团全部都是B级以上觉醒者,甚至比蓝枢稽查队还要厉害。
波波夫突然想到什么,心一凉:“那Oliver会不会......”
“必须立刻找到他!”
兰斯心头一寒,冷汗滑落,他和波波夫有同样的担心,比起被挖去腺体,他宁可Oliver像湛平川一样,失去记忆,与他们为敌。
两人刚要探查红墙后面,十余名看守者已经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冷笑:“看到这个,你们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只见他张开嘴巴,身体像水管一样涌动起来,突然,从他口中喷出一团和蛛网一样的白色物质,他的身体迅速抽皱,而蛛网却铺天盖地,直奔兰斯和波波夫而来!
波波夫怒吼一声,冲了上去,兰斯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抓住了蛛网。
波波夫伸手就要将蛛网撕烂,然而他的蛮力这次却没能奏效,只见白色物质一沾到他的皮肤,就紧紧黏住,越裹越牢,任凭他有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波波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却眼见着蛛网逐渐粘合在一起,向他的五官黏来。
“唔唔唔!”很快他的嘴巴就被蛛网彻底封死,再也呼不出气息。
波波夫仰身栽倒,一张脸憋成紫红。
兰斯厉声道:“收起异能,将肌肉缩小!”
波波夫忙听从兰斯的建议,将异能收回,不再挣扎,果然蛛网封住他五官的速度慢了下来。
透过外神的眼睛,兰斯一眼看出蜘蛛人是个S级,此刻他已经抽皱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涌动的身体藏在衣袍之下,仿佛有无数只老鼠在爬。
耳侧突然传来破空声,兰斯一个翻滚,躲离原地,只见地面上钉入七八支蜂尾针,人群中显然还有一名马蜂形态觉醒者。
兰斯握紧黑曼巴之刃,袖口淌出一道血痕,他刚才用力过猛,手臂的伤口又裂开了。
“嗯嗯!”波波夫口不能言,只得睁圆眼睛,焦急地提醒兰斯。
下一秒,攻击如雨点般密集地朝兰斯袭来,他几乎一刻不停地闪避着,体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此刻Oliver生死不知,波波夫命悬一线,而他面前是十余个高等级觉醒者,事情到了现在这刻,已经别无选择。
“找死。”兰斯咬紧牙关,眸光闪烁,灵境系统中的混沌吞噬了他的双眼,他的脖颈上逐渐浮起鲜红的图腾,外神即将占据他的身体,降临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红墙之后突然飞掠出几条枝蔓,只见枝蔓上流转耀眼的金光,犹如坚不可摧的战矛,直直刺入几名看守者体内。
血花四溅!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几名看守者在前掌灯,带着Oliver走出前殿,穿过廊道,从侧殿绕过,一路来到后殿。
路上,Oliver努力观察着周遭的境况,可惜灯光太弱,远一些就看不清了。
侧殿的大门紧紧合着,门口落了锁,看样子并不是给人们祭拜用的,里面应该有什么不想被外人看见的东西。
Oliver心思一动,侧殿会是存放卢卡斯锚点的地方吗?
“进去。”来到后殿大门口,几名看守者站住,不再动了,“你要求什么,自己看。”
Oliver不解其意,但他担心多说多错,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便举着灯盏走了进去。
幽黄的光圈涂在青灰冰冷的石板地上,成为偌大后殿中唯一的光源。
Oliver一边留意着周遭的声响,一边向前迈步,空气里静悄悄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为他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Oliver微微有些发毛,总觉得寂静里会有什么东西扑到他后颈上。
想到这儿,他苦笑着摇头。
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以及蓝枢禁闭室的日子,他早已经习惯了与黑暗为伍,但或许是有了生的渴望,他再次开始畏惧黑暗。
他的脚步声很轻,踩在石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门外的看守者一直注视着他,他不能贸然停住脚步。
终于,他走到了那面巨大的红墙之前,Oliver抬起眼睛,提高灯盏,向红墙上照去。
借着幽暗的光亮,他隐隐看清了红墙上摆放的东西,那一刹那,他的面色瞬变,惨白如纸。
他踉跄后退两步,挥起灯盏,向高处看去,只见红墙的凹槽里,装着数不胜数的人类腺体,一股强烈的作呕感袭来,他猛地捂住嘴,强忍胃部的抽搐。
突然——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凹槽,那里没有玻璃杯,没有被浸泡的腺体,只摆着两团小黑球,那是Oliver无比熟悉的东西。
卢卡斯的锚点!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指间金光一闪,异能发动,枝蔓猛然朝锚点卷去!
然而就在枝蔓碰触到锚点的刹那,锚点周遭突然亮起暗红色光圈,仿佛是触碰了某种禁制,Oliver双目失神,仰身栽倒,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人事不省。
只见光圈死死箍住枝蔓,一路下滑,直至牢牢锁在Oliver的手腕上。
门外的看守者们纷纷冷笑,这才迈步走入后殿。
他们的白袍拖在地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Oliver,快起床!《异兽与晶矿石》今天考试!”
一只手掌突然拍向他的棉被,尖叫声直捣鼓膜。
Oliver猛地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瞳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室友已经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将他从枕头上薅了起来。
“天哪,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昨晚八点到今早八点!你真是睡神。”
说罢,室友劈了扑通地帮Oliver收拾考试用具,没两分钟就装好了书包。
“快点啊!你不会还做梦呢吧!”
“我......”Oliver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地跳下床,将地板踩出“墩”的一声。
在室友的催促下,他着急忙慌地冲进洗手间,用两分钟刷完牙,再用凉水扑了一把脸,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被一股大力拽出了宿舍门。
冲出门的刹那,Oliver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奶黄色的大门上挂着方方正正黑字——436。
在星洲大学,奶黄色大门代表着Omega寝室,棕褐色大门代表着Alpha寝室,两边寝室被一道栏杆门隔开,泾渭分明,绝不允许越距。
阳光透过门缝泄进走廊里,在方格子大理石砖上投下横平竖直的轮廓。
Oliver来不及多看,就被拽着冲下楼梯。
“为什么不坐电梯?”他问。
“你傻了,这时候电梯要排八百年!”
话音刚落,室友撑着栏杆跨步翻下楼梯,随后稳稳落在下一层:“这样更快!”
Oliver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撑着栏杆,腰腹使力,一跃跳下楼梯。
他膝盖一曲,稳稳落定。
他明显感到,他的身体灵活且健康,每个关节都那么好用。
他们在校园里一通狂奔,挤开低年级的学生,左拐右拐跑离宿舍区,然后又以冲刺的速度穿过操场,直奔教学楼。
终于,在铃声打响前,他们冲到了教室。
Oliver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被老师厉喝一声,忙喘着粗气坐在座位上。
“期末考试,任何人都不许作弊!要是让我发现谁打小抄或者抄袭别人,成绩立刻作废,你这八个学分就算没了!”
Oliver喘息一顿。
什么?八个学分?!
这课这么重要吗?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监考老师瞪着眼睛,手像菜刀切刀削面一样嗖嗖嗖把卷子发了下来,然后他一掌拍在电子钟上:“考试时间一个小时,现在开始答题!”
Oliver赶忙展开卷子,在左上角飞快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道题上——
[怒狼的膝盖骨与摄魂花的关系是()
A.一同入药B.膝盖骨是摄魂花的养分C.摄魂花能解膝盖骨的毒D.没有关系]
Oliver脸色惨白。
怒狼是什么东西,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用手抓着头发,绞尽脑汁地回想,可惜那些知识已经埋得太深,他完全想不起来。
空着,先做下面。
然而越往下做,他的脸色越难看,这张卷子考的都是非常理论性的东西,和实际完全不接轨,很多名词扣上书本他就没再见过。
也怪他满心扑在历史上,所以其他专业课考试每次都是临阵磨枪,考完就忘。
可是这明明不耽误他拿满分绩点,当年级第一啊!
这次怎么会想不起来,怎么会做不出题?
这对一个打有记忆以来就是学霸的考生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考试时间越来越短,而卷子还空了好几道题不会填。
Oliver此刻已经在评估自己的大致分数了。
照这样下去,只能勉勉强强及格,那就是1.3的绩点,一学年共有三十多个学分,这门课就占了8个。
Oliver心一沉,完了,被这一科的绩点拖累,他一定拿不到专业第一,联邦最高奖学金了。
电子钟刺耳地叫唤起来,时间已经用光。
监考老师毫不留情地冲下讲台,风卷残云般收走了所有卷子。
教室里怨声载道:“最后一道简答题超纲了吧,我根本没在书上看过。”
“拔高题,我估计出自老师给的参考文献,大部分人都没时间看完,然后这样就能弄出分数梯度了。”
“唉,估计只有学霸能写上来最后一题吧。”
“Oliver肯定写上来了,咱班有一个能写出来就得是他,他真过目不忘啊。”
众人齐齐向Oliver看去,Oliver坐在椅子上,双眼直直望着桌面,中性笔就静静躺在灯光下。
“我也不会。”
他说罢,用手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居然是疼的。
他神情恍惚,大脑里被考试内容和混乱的记忆填满了,那些青春的,熟悉的,生动的面孔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好像他终于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了。
考试结束,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
Oliver熟练的从桌边书包里取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他一边开机,一边单手将笔帽扣好,塞回书包里。
很快,手机闪烁着绚烂的图案打开了。
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在屏幕上弹出来,有学校新发的安全通知,班级群发的下一场考试安排,教务处推荐的暑期游学项目,还有何竞恩给他介绍的两本历史书。
看到何竞恩的名字,Oliver会心一笑。
这两本书确实好,在老师推荐给他之前,他就已经借熄灯后趴在被窝的时间看过了。
所以他现在就可以和老师讨论这两本书中的争议。
他刚想打字和老师约见面的时间,突然又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乌里尔:考完试了吗?假期想做点什么。】
Oliver呼吸一滞,手机险些脱手,他赶忙将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
几声等待,电话被接了起来。
乌里尔的笑声通过电信号传来:“怎么想着给哥哥打电话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Oliver的眼圈迅速红起来,他哽咽着问:“你在哪儿?”
乌里尔沉默,随即语气严肃起来:“有人欺负你了吗?还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我想你了。”Oliver将手机紧紧压向耳朵。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乌里尔低笑,呼吸和着风声:“上个月不是才来看过你?”
“上个月吗?”Oliver喃道,他怎么觉得,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了。
“下周就去看你了,想要去黄金屋主题乐园玩吗?哥哥给你买了VIP票,你可以带着男朋友去。”乌里尔十分耐心的对待Oliver的情绪,他自己接触了这世界的全部黑暗,却不允许黑暗沾染到Oliver一点边角。
“我想和你去。”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环境,Oliver说话也变得任性起来。
“好,我弟弟说的算。”其实乌里尔不爱那些动画片,但他总是愿意陪伴Oliver的,毕竟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常年不在首都城,亏欠了Oliver不少,“那我先工作了,你记得好好吃饭,上次看瘦了点。”
“嗯。”Oliver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哥哥没死,哥哥还在他身边,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失去。
“Oliver,你男朋友等你半天了!”
Oliver身体一僵,脑袋缓缓抬起来,看向门口。
司泓掣单肩挎着背包,靠在门边,无奈笑着,静静等他。
他考完试,在考场里磨蹭了半天,司泓掣也没有失去耐心,正午的温暖像是可以从那张清俊的脸上漫出来,化作烤枫糖般的甜。
“啧啧啧,一来就撒狗粮。”
“不愧是我们行走的校园佳话,这就深情对望上了。”
“快去啊Oliver,傻看什么呢?”
“学霸没考好,自闭了。”
Oliver站起身,情绪复杂地朝司泓掣走了过去。
他有点不敢认司泓掣的面目,不是冷酷的,残忍的,暴戾的,而是温和的,阳光的,青春的。
这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消失的那个人。
“我怎么惹到你了,都不愿意跟我去主题乐园玩?”司泓掣打趣道,顺手接过了Oliver的包。
Oliver抿着嘴不说话。
司泓掣熟练地揽过他的背,轻轻拍了拍:“真没考好吗?那怎么能让我的小橄榄开心一点?溜出去吃翡翠楼的松鼠桂鱼怎么样。”
司泓掣说完,试探性地看Oliver的脸色。
松鼠桂鱼是Oliver在大学时期最爱吃的菜,但学校为了维护食堂的利益,不允许学生在工作日去校外吃饭。
一旦溜出去被抓住,少不了通报批评外加罚干劳动。
司泓掣这么说,就是豁出去挨罚也要带他去吃了。
“......好。”
Oliver心乱如麻,说不出拒绝的话。
星洲大学的校墙对两位S级觉醒者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他们轻而易举的从墙上翻过去,落在繁华的马路边。
穿过马路,走进创新科技园区,就来到了翡翠楼。
Oliver看着司泓掣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又轻车熟路地点好他们常吃的几样菜,然后便提起热水壶,帮Oliver冲洗餐具。
这是司泓掣家乡的习惯,吃饭前总要用热水洗一洗餐具,将细菌都杀死。
久而久之,Oliver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挂着水珠的餐具摆在面前,Oliver望着水珠里映出的自己出神。
很快,松鼠桂鱼就端了上来,香香脆脆,鱼肉上浇着红澄澄的酸甜汁。
尝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香气充斥味蕾,连神经都放松下来。
这一整条鱼,大部分都是Oliver吃掉了,司泓掣只吃了尾巴,脑袋,还有骨头的部位。
以前Oliver会主动夹给他,让他多吃点,然后他才肯吃。
毕竟一条鱼就要二百多块钱,对于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来说,自然舍不得吃。
吃完饭,司泓掣伸手,揉了揉Oliver柔软漂亮的金发,好笑道:“怎么还不开心啊?”
Oliver咽下口水,喉结滑动。
“......没睡醒,还很晕。”他答道。
“这三天复习四科累到了吧,早就让你别临阵磨枪,每次都要熬通宵,黑眼圈都出来了。”司泓掣顺手擦去Oliver唇边的酸甜汁,没有半点嫌弃。
这天,他们溜出来吃了顿饭,然后又从原路翻回校园里。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松弛,慵懒,假日无风,空气里满是悦人的芳草香。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路里,和所有年少炙热的情侣一样,一边聊着班级里发生的琐事,一边将肩膀越贴越近。
叶片投下斑驳的影子,蝉有一搭没一搭的低鸣,青春的气息比所有都要浓烈,让人抵死难忘。
这是他熟悉的生活,熟悉的爱人,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是无比真实又让人眷恋的琐碎。
他就要相信了。
如果......他没有精通幻境类能力的话。
因为【虚拟境】的存在,他很清楚真实与虚幻的区别,他为了逃避痛苦,曾无数次把自己抛进类似今天这样的幻境里。
终于,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司泓掣掉回头,意外道:“怎么了?”
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运动装,衣衫微敞,露出干净整洁的T恤,他右手插进兜里,左肩则挎着他们两个人的包,袖口从他揽包的手腕滑下去,腕骨上那颗痣刚好碰到阳光的触角。
Oliver冲他笑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里温柔地盛下他的轮廓。
“司泓掣,你爱我吗?”
“当然爱。”司泓掣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坚定且迅速的给了他答复。
“那如果有一天,你冤枉了我,伤害了我,我们很久很久都没有解除误会,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活得很痛苦,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