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直播时遇到真的了by渐却
渐却  发于:2025年0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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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他头!按着他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试图按住老人头颈警察用力到双手鼓起青筋仍无济于事,只听“噗”一声,老人的头被凭空看不见力量硬生生从身体上拔了下来,血液溅了周围几个警察一身一脸。
按住老人头的警察呆呆地捧着断掉的头,已经被吓傻了。
震怒的吼叫和大骂此起彼伏,那些老人头一个接一个被看不见力量扯断,狭窄的乡间土路一时充斥着血腥味和莫名其妙臭味。
抱着头警察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扔掉了头,那颗头咕噜噜滚了几圈,滚到了卜曜灵他们的车前,沟壑纵横的老脸正好面向他们。
那张老脸沾满了鲜血,本双目紧闭神情平静,突然睁开了眼睛,老树皮一样皮肤抽搐,五官扭曲在一起,张嘴尖叫嘶吼,似乎十分痛苦,明明脱离了身体,却像仍活着一样。
坐在前排的耗子跳了起来,顺着座椅中间位置往后爬,奈何他个子太高,屁股卡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抓着卜曜灵手哀号。
“老大啊啊啊,帮帮我帮帮我!”
小狗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却显得格外兴奋,拿出手机就要录像。
被风刮来的沙尘贴着地面躁动跳跃,在风来之前自行旋转而起,重新遮挡了周围的视野。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卜曜灵试着拽了拽耗子,奈何耗子的屁股卡得太紧,拔不出来也推不回去。
“是恶鬼!”道士突然一声大吼,双手在道袍内胡乱掏出一堆符咒扔到车玻璃上,黄符刚粘贴玻璃竟在空中自燃了。
火焰将空气扭曲,隔着火焰,卜曜灵看到了那颗尖叫的人头中窜出一缕黑红丑陋的灵魂,正迎着他们迅猛飞来。
“低头!”卜曜灵大喊,一把将耗子脑袋压了下去,一车人纷纷缩起肩膀,尽可能弯腰,看着那缕黑红恶臭的灵魂穿过玻璃窗,从他们头顶飞过,又从后车玻璃飞了出去,消失在漫天黄沙里。
“这是怎么回事?”道士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桃木剑拿在手里,刚抬头就脸色大变,又把头低了下去。
只见前方警车所在的方位,数十缕黑红灵魂飞了过来,纷纷穿过他们的车内又消失在黄沙中。
等黑红灵魂全部消失,黄沙再次消散。
黄沙里,那些警察没看到黑红灵魂,只是一个个被劲风推倒,摔在了地上。
此时他们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地上老人的身体。
那老人身体挺直像根木头一样躺在地上,本已经断掉的头完整的长在脖子上,除了面色铁青已经死亡外,没有任何异常。
地上也没有一滴鲜血,只有干燥黄沙堆积。
“这是怎么回事?”张慌皱紧眉头。
卜曜灵回头,看着那些黑红灵魂消失的方向,问:“刚才那些大学生冤魂是不是也往那边走?”
“他们明明离开了,为什么又回来?”
“难道,不是自愿?”
道士攥紧桃木剑,声音干涩:“那个祭坛……我们都查看过,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难道还有遗漏?”
“这一幕,和旅馆老板当时的情景很像。”张慌道。
小狗正在看他刚刚录视频,“咦”一声,“这视频里……什么都没有。”
卜曜灵拿过小狗的手机,拉动进度条观看,视频里只有漫天的黄沙,隐约能看到地面上老人的尸体僵硬平躺,头身完整。
“那些灵魂都被迫吸回了遮目村……”卜曜灵喃喃,一拍小狗肩膀,“倒车!我们回遮目村看看!”
他转头看向张慌,“如果祭坛里面还藏着什么我们没有发现……”
张慌握紧拳头,道:“也许我妹妹还在那里!”
面包车喷出几腔黑气,晃晃悠悠地在土路上倒车,直奔遮目村而去。
卜曜灵抬手,指尖轻轻搭上断手手指,断手松开卜曜灵的头发,突然紧紧握住了卜曜灵手。
卜曜灵垂眸,轻声道:“手哥……”
坐在一旁的道士看过来一眼,视线扫过卜曜灵头顶,眸光微闪,面色有些凝重。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断手来自祭坛,遮目村邪异之事与祭坛息息相关,这样大范围地吸取灵魂,制造恶鬼,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恶鬼作用域了,无论因为什么,断手都留不得。
人和鬼,终究是不同路。

第28章 遮目村
小狗人看着不太靠谱,但车开得很稳,哪怕是破旧的彷佛随时会散架小面包车也没有限制他发挥,他们很快回到遮目村,此时天还阴着,遮目村老人都被带走了,仅剩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警车一起离开,这村子现在当真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小狗将车子停在村口,卜曜灵正要下去,被张慌拦住。
“开进去。”张慌道。
进村路不算宽敞,但也足够小面包车通行了,但会撞倒路边的杂物。
小狗有些犹豫,“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那些东西都是村民的吧?”
“他们不会活着回来,开车吧。”卜曜灵道。
刚才那些警车上人都下来了,如无意外,那些老人应该都死了,只是不知道那几个年轻人如何,就算活着,大概也永远不会想回来这里吧。
小狗一脚踩下油门,小面包车冲了出去。
车子越往村中心开,天越阴沉,乌云层层堆栈涌动,厚重得像随时会掉下来。
小面包车突然一个震动,整个飞了起来,车身向一侧倾斜,只靠左侧前后的两个车轮行驶。
“我靠!小狗,你搞什么啊!”道士抓紧面包车上面的把手,往车窗外看。
“不是我啊,是地!是地!地在动!”小狗疯狂打着方向盘,企图稳住小面包车。
“地震吗?”张慌也往车窗外看。
“祖师爷保佑……我的老天呐……”道士看着车窗外面色惨白。
卜曜灵回头,透过浑浊车后玻璃看到身后的地面如蛛网般寸寸裂开,地板翘起,刚刚就是一块突然顶起来的地板将小面包车掀了起来。
“真是地震?怎么会突然地震?手机没有任何警报!”耗子还卡在前面的两个座位中间,但不耽误他看手机。
卜曜灵转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老槐树。
老槐树上面聚拢着漆黑旋风,乌云扭曲成了漩涡,无数漆黑,纯白灵魂在漩涡里翻搅旋转。
旋风来自地下,源头正是那座祭坛,祭坛的入口在地震中开开合合,像一张活着的大嘴。
“祭坛快塌了,这种情况也停不了车,没有回头路,小狗,往前开,从村另一头开出去!”张慌给小狗指路,为了妹妹他查过无数关于遮目村数据,对这里的路线十分熟悉。
小狗拿出开赛车架势开小面包车,他们飞快路过正在坍塌的祭坛,直奔村后。
卜曜灵回头看着祭坛入口,老槐树陷入了漆黑的漩涡,上面挂着的木牌,铃铛互相碰撞,再一块块被黑风搅碎,再是树枝,树干,这棵不知存活多少年的老槐树被连根拔起,也在黑风中变成了粉末。
黑风里有一张张扭曲尖叫的人脸,张慌摘下墨镜,瞪大独眼,将脸紧贴在车窗前,死死盯着那些挣扎人脸。
卜曜灵知道他在找他妹妹心心脸,他看过心心照片,也跟着在里面找。
小狗将方向盘打成了飞盘,尽可能贴近老槐树,他和道士都知道张慌的心结。
车子越开越远,震感减小,地震仅笼罩在遮目村内,村后没有路,小面包车一路挑细弱树干撞过去,最后卡在了半山坡上才停下。
车子外面沾满了尘土,车身瘪了几处,看起来更破了。
一行人下车,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整个遮目村坍塌崩裂,变成一片废墟,别说祭坛,连那些成排的砖瓦房都碎成了渣滓。
“没有你妹妹的脸,我看得很仔细。”卜曜灵走到张慌身旁。
张慌戴上墨镜,呼出一口气,“我也没看见。”
“那些鬼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祭坛,怎么就塌了?”道士抱着桃木剑下车,面色难得凝重。
“聚集的邪气骤然抽离,遮目村这个数年来被邪气滋养地方承受不住,就塌了。”张慌道,“当然,我也只是乱猜。”
“回去吧,休息几天再说下次直播事。”
张慌转身,看着卡在半山腰的小面包车,沉默了片刻,道:
“小狗,你怎么开上来的?”
小狗抓抓头发,“就……那么开?逃命嘛,我生存技能点满了。”
一行五个大男人,艰难地把车子往山下弄,正确来说应该是四个,因为耗子还撅着屁股卡在两个车座中间。
天快黑的时候,快散架小面包车终于开出了槐林市郊区,路边也渐渐有人气。
这次的直播热度不错,《慌慌张张》在之前名不见经传,仅靠这次的直播就在灵异分区占有了一席之地,甚至差一点登上热搜第一。
之所以是差一点,是因为遮目村那场罕见的地震引起了各大媒体关注,明明地震级数超高,周围却没有任何震感,整个地震被诡异地锁死在了小小的遮目村范围内,又因警察刚带走了村里的人,虽然村子毁了,但无一人因地震伤亡。
一时之间,人人都在讨论关于地震的事,因遮目村塌得太彻底,网友们也没从航拍视频里看出那里就是卜曜灵他们直播地方。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啊。”道士说。
“算好事吧,不是什么事情热度咱们都吃得下,一步步来吧,至少这次直播收益不错,能给大家分一笔不菲工资,不然我刚把卜曜灵和耗子挖过来却发不出钱就搞笑了。”张慌道。
后续的收益还没到账,张慌先将直播平台里礼物打赏金额提了出来,平均分成五份,转给了大家。
卜曜灵手机短信跳了出来,卡里多了一万多块钱,这些钱对大主播来说只是蚊子腿,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错了。
车子开到市区,卜曜灵告别众人回家。
离开前,道士看着卜曜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耗子本来想跟着去卜曜灵家,被卜曜灵赶跑了,他太累了,实在没什么经历再顾及耗子。
回到家后,卜曜灵脱下沾满灰尘的外套,直奔浴室。
离开几天,为了省电,他将热水器关了,这会儿刚打开,烧热水至少要四十分钟,卜曜灵脏得等不了,干脆脱下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冲起凉水。
冰冷水流顺着头顶冲下,流淌全身,卜曜灵闭上眼睛,在遮目村一幕幕在脑中闪过,他抹了把脸,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心里仍存在淡淡的恐慌感。
为什么呢?他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事情。
卜曜灵关上喷头,挤了好几下沐浴液往身上涂抹,一边涂一边想。
到底忘什么?
带着泡沫手抹到胸口,卜曜灵的心脏颤了一下。
对了,他玉佩碎了。
没有玉佩,他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危险,他可能随时都会见到鬼,或是被厉鬼索命。
忘记的时候还只是恐慌,想起来后卜曜灵就开始害怕了,狭窄的浴室都变得热闹起来,他时不时回头,总觉得也许哪里就藏着一只鬼。
他加快洗澡速度,一边冲着身上的泡沫,一边挤了洗发水往头上抹,手刚摸到头顶,浑身就僵住了。
他没摸到自己的头顶,而是摸到了一片冰冷。
断手被冷水冲了这么久,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卜曜灵头顶,此时被卜曜灵碰到,才轻轻动了动,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嫌弃卜曜灵手里的洗发水。
卜曜灵这才意识到他真正忘什么,他太累了,居然把头顶断手给忘了,就这么自然地把断手带回家,怪不得临走时道士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怪不得耗子想跟他一起回来!
“手,手哥,水冷吗?咱一起洗个澡。”卜曜灵呼吸轻了几分,换了另一只没有洗发水手,握住断手,尝试着拿下来。
断手很乖巧,像个玩具似的被卜曜灵拿了下来。
卜曜灵将断手轻轻放在一旁洗漱台上,刚要松手,断手突然攥住了卜曜灵手腕,力道有点大,卜曜灵疼得皱了皱眉。
“手哥,我想洗个头。”卜曜灵商量道。
断手没动,仍紧紧攥着卜曜灵手腕,甚至更紧了几分。
“没事,这样也行,也能洗!”卜曜灵赶紧说。
他用另一只手胡乱揉搓头发,泡沫顺着额头滑落,他微眯眼睛,站在水流下冲着,余光偷偷打量断手。
离开遮目村后断手就变得很安静,一直待在他头上装玩具,连冷气都淡了很多,导致卜曜灵把他给忘,直接带了回来。
现在想想忘也好,不然他还要纠结许久,指不定又会想往寺庙跑,虽然寺庙压根拦不住这断手。
洗完澡,卜曜灵套上睡衣,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太累了,倒在床上闭眼就睡,刚睡着没多久,他就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
“叩叩。”
“叩叩。”
屋子里响起细微的敲击声,声音不大却连续不断,卜曜灵皱着眉睁开眼睛,将手臂搭在眼前,有些烦躁地想隔壁小孩又开始闹腾了。
“叩叩。”
“叩叩。”
这小孩今晚在闹什么?大晚上敲墙?烦不烦啊。
卜曜灵因疲惫产生了巨大起床气,越听越觉得烦,忍不住抬手照着身旁的墙壁用力拍好几下。
敲击声停了,卜曜灵心想隔壁熊孩子应该是被父母骂了,终于消停了。
下一秒,“叩叩。”
卜曜灵倏地睁开了眼睛。
这回敲击声比刚才大了一点,方位也更清晰了,不像来自他身旁墙壁的另一侧,更像是来自他的头顶。
这房子是老式装修,卜曜灵头顶是一排木质吊柜,在听清声音的方位后,卜曜灵冷汗瞬间下来了。
“叩叩。”
卜曜灵悄悄挪动了一下手臂,瞪着头顶,黑暗里吊柜阴影变得诡谲可怕,像有个人趴在上面。
“嘎吱。”
吊柜门被打开了。

柜门是被那片模糊的黑影打开的。
卜曜灵第一次发现自己夜视能力居然这么好,他紧盯黑影,一只手悄悄在床上摸索,断手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企图拿点什么东西防身。
“嘎吱嘎吱。”柜门被左右摇晃,老旧的轴承发出不堪负荷的响声。
黑影缓缓爬动,像挂在了柜门上,头和脚对折,密密麻麻的黑发垂下来,一点点靠近卜曜灵。
卜曜灵手在枕头底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在用手机砸女鬼和手机的价格上衡量了一下,默默地放开了手机。
物理攻击对女鬼来说很大可能没用,只对他自己起到心理安慰,但手机砸坏了却要花钱买新的,那是实打实的金钱损耗。
卜曜灵将枕头抓在手里,其实他想去抓床头柜的相框,动作太大了,他不敢动。
女鬼像面条一样挂在柜门上,头发越来越长,散发著血腥气发梢碰到了卜曜灵挡在眼睛上的手臂,黏腻恶心,凝固着湿糊血块。
发丝像长满了女鬼整张脸,除了头发什么都看不见。
卜曜灵呼吸轻了又轻,手脚冰凉,拚命克制恐惧汇聚力气。
他计算着床到门口距离,腥臭的发丝在他脸上铺开,卜曜灵抓着枕头往上抡去,枕头穿过一阵阴风,意料之中什么都没砸到,湿腻的头发却在卜曜灵手臂上留下清晰触感。
他从床上弹跳起来,柔韧的腰肢爆发力惊人,豹猫一样窜到门口,手在顶灯开关上用力拍打,灯不亮,他不磨蹭,转去拧门把手。
门没锁,他没有在自己家里睡觉还要锁卧室门的习惯,可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靠!”卜曜灵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抬脚用力踹门。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床垫下陷,那女鬼从柜门上下来了!
拧不开的门在这时突然打开,卜曜灵推开门冲了进去,僵在了原地。
外面一片漆黑,本该是客厅地方变了,变得和他的卧室一模一样。
黑暗里,大床上一片模糊黑影以诡异的姿势匍匐在上面,正缓缓抬头,密集的黑发互相摩擦,声音渗人。
卜曜灵转动僵硬的脖子,在他身后卧室里,女鬼做出同样的动作,黑瘦的手往前爬。
他像变成了一面镜子,照着门内门外,两边都是死局。
卜曜灵尝试着关门,再开门,两边情景未变,女鬼离他更近了,已经快爬下床。
没有玉佩,卜曜灵面对恶鬼就是个待宰羔羊。
他喉咙微动,抖着嗓子呼唤断手,特别情真意切,“手哥……”
空气里飘过一阵阴风,女鬼不受阻拦爬下床,手掌和膝盖撑着地面,发出“啪嗒啪嗒”声音。
“手哥,你再不来,我可就不能当你的祭品。”卜曜灵后背紧紧靠着门板,左右两侧都有一只女鬼爬向他。
“你舍得看着我被其他恶鬼撕碎吗?”
卜曜灵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来断手是很舍得。
他只好改变策略:“手哥,这女鬼想要抢你的祭品,她一定是看不起你!”
阴风强了几分,但女鬼不受半点阻碍,已经爬到了卜曜灵面前。
女鬼抬起头,脸上的黑发如活物般向两边分开。
卜曜灵一直以为这女鬼没有脸,前后一个样,原来他错,这女鬼是有五官的,只是五官都变成了洞,洞里面也长满了头发。
黑瘦扭曲手指拍到卜曜灵脚边,手指向上摺断,一点点搭上卜曜灵脚面。
女鬼明明没有五官,卜曜灵还是从那塞满头发的洞里感受到了她的恶意。
“滋啦——”
谁知女鬼碰到卜曜灵手指冒出一串黑烟,女鬼惨叫一声,不断后退,蜘蛛一样爬回墙上,两条挂件般的后腿灵巧地勾住柜门,将自己的身体挤进狭小柜子空间,紧接着“嘭”一声,柜门关上了。
卜曜灵:“……”不是,姐姐,那里不是你家,你不能躲进去啊!
房间里恢复正常,门外变回客厅。
大灯没开,电视却开着,一只断手待在沙发上,正不停地按着遥控器,电视台画面疯狂切换,明明只是一只断手,却透出几分百无聊赖。
卜曜灵龇了龇牙,心道这断手敢情一直都在,只是懒得管或者在看戏,非要在他吓破胆之后才出手。
他很想给断手几巴掌,但他不敢,他抿着嘴角走过去,站在沙发边,颇为幽怨地叫了一声:
“手哥——”
断手“啪啪啪”地按着遥控器,无视卜曜灵。
卜曜灵耷拉下肩膀,他和一个只剩下断手厉鬼计较什么。
“手哥,看电视呢。”
他坐在沙发一旁,眼睛看向电视机,视线却在放空,遮目村一行本就劳心劳力,卜曜灵像耗空的电池急需充电,结果刚睡会儿就被女鬼吓到灵魂出窍,这会儿整个人都显得木木。
断手还在换台,上百个节目没有一个合他心意,也不知这个作古多年的厉鬼是怎么学会看电视的。
卜曜灵双腿蜷缩,脚踩在沙发边缘,脸颊放在膝盖上,侧头看着窗户发呆。
客厅窗帘是半透明,大半夜外面的行人也很忙碌,这么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影从他家窗户前路过。
“槐林市发展得越来越好,夜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了,大家都是夜猫子。”卜曜灵感叹,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睡一会儿。
回卧室肯定是不敢的,那女鬼还藏在他头顶吊柜里,他现在只敢待在断手旁边。
他的呼吸慢慢拉长,正要睡着,脑海里闪过什么,呼吸一窒,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家窗外依旧有人影一个接一个地路过,卜曜灵定睛细看,发现那些人影走路姿势很奇怪,他们是面对着窗户横着走的,走路时肩膀都不晃动一下,像一个接一个螃蟹,走路无声无息。
似是察觉到了卜曜灵视线,不停在他家窗外路过人影纷纷停下,站在窗前,一张张脸粘贴了窗户玻璃,因隔着半透明窗帘显得模糊不清。
那些人脸在直白地盯着他看,饱含恶意的视线就算隔着窗帘也能清楚地感受到。
卜曜灵眼里泛起红血丝,他很累,却不敢休息。
他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不是那些人影走路姿势,横着走路他可以当那些人都脑子有病,也不是那些人半夜没事干把脸贴到他的窗户上。
而是卜曜灵他家是高楼,人类不可能从他家窗前一次又一次路过。
除非那些人影都是飘着的。
那些全是鬼,想要撕碎他,吞噬他恶鬼。
它们一个挤着一个,贪婪地包围住他的家,却因为什么原因不敢进来。
卜曜灵清楚,原因就在他身旁。
他颤抖着伸出指尖,碰了碰断手冰冷的手背。
“手哥。”
断手按遥控器动作顿住,似乎在等卜曜灵说话。
卜曜灵大著胆子抓住断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祈求,“我能抱着你吗?”
断手轻点两下指尖,似是同意了。
卜曜灵哽咽一声,立刻将断手抱进怀里,还不忘把遥控器重新塞进断手掌心。
冰冷刺骨的阴寒源头被他抱在胸口,卜曜灵却觉得安心不少,他身子歪斜着靠在沙发上,不再去看窗外贴着一张张鬼脸。
他真的太累了,体力精力消耗一空,情绪又起伏过大,此时抱着断手,闭上眼就睡了过去,睡姿可怜,身体蜷缩着,下巴藏进臂弯里,呼吸都洒在了断手冰冷皮肤上。
断手狂按遥控器速度慢了下来,渐渐地不按。
电视停在一档无聊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人夸张地哈哈大笑。
断手调整音量,最后干脆静音,只留电视画面发出昏暗的光。
卜曜灵虽然睡着了,但睡得不算安稳,清晨,他在一阵细微的水声里醒了过来。
水声黏腻,像混了胶水,流速缓慢却让人难以忽视。
断手已经不在他怀里,他抱着染上他体温遥控器。
电视还在无声地播放,室内照进清晨的蒙蒙亮光。
卜曜灵扔下遥控器,抓了抓头发,一抬头就被定在了原地。
只见他家墙壁上不断向下流淌着鲜血,鲜血黏腻,流速缓慢,正如慢速瀑布般挂在他家墙上。
断手指尖沾着黏腻的血液,正在墙上奋笔疾书,写下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扭曲狂肆“死”字。
卜曜灵被接连惊吓神经变得有些不敏感,他先看眼窗外,确认那些鬼脸已经消失了,晨光徐徐洒进来,窗前一片温馨祥和……如果忽略满墙的鲜血。
鲜血渐渐流淌到地上,开始覆盖地面。
卜曜灵蹲在沙发上,迟钝神经跳了跳,大脑终于开始工作。
他怎么就忘断手还有这个爱好,断手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这感觉很奇妙,像养了只哈士奇,但哈士奇拆家的方式清奇点。
卜曜灵看着浸透地毯鲜血呢喃:“手哥,咱不能换个娱乐方式吗?地板漏水楼下会来找。”
断手正在发癫,正写完一个硕大的“死”字,最后一笔笔走龙蛇,甩飞不少血珠,连窗帘上都溅落不少,搞得像案发现场。
卜曜灵看着窗帘上的血迹,露出死人般安详的微笑:
“手哥,咱就不能写在纸上吗?刷墙很累的,还费钱,雇人刷就更费钱了。”
重点是他很缺钱。
这时,卜曜灵家大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
“里面有人吗?我是你家对面的,我看到你家窗帘上好像全是血!是不是出事?”
卜曜灵:“……”
他要是说他在家里杀鸡,对面会信吗?

第30章 同居日常
想想就知道除非对面是傻子,不然这一屋血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杀鸡搞的,他得杀多少只鸡才能甩出这么多血?
卜曜灵顾不得断手上粘血,一把抱住断手,变着法子求饶,求断手收收神通,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断手五指张开,扣着卜曜灵手臂微微用力,指尖上血染红卜曜灵袖子,卜曜灵吃痛,微微皱眉,抿着唇没出声。
断手却突然松开手,在断手松开的瞬间,房子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消失了,满墙满地的血也消失了,窗帘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刚才一切彷佛是幻觉。
卜曜灵看了眼自己的袖子,上面没有血,他把袖子撸起来,皮肤上留下五个青黑指印。
敲门声越来越激烈,外面的人显得很急切,“喂喂喂,有人吗?开门呐!”
也不知道对面的住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看到卜曜灵屋里全是血竟然敢单枪匹马地跑来敲门,就不怕遇到什么变态杀人狂?
卜曜灵环视房间,确定一切都恢复正常后抓过断手下意识放到头顶,又想起他穿着睡衣,没有帽子,想了想把断手塞进门边衣架上背包里,拉上拉链,这才过去开门。
一开门,卜曜灵就知道住他家对面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大胆子,他根本不是自己来,他报警了,正躲在三个警察后面,警察手里拿着枪,敲门的也是警察,那青年只负责喊话。
卜曜灵:“……警察同志,先收收枪?”
三名警察警惕地看着卜曜灵,视线越过卜曜灵扫视他家屋内,房间里除了有点乱外,一点血都没有。
藏在警察身后的青年蹦了出来,瞪大眼睛,“不可能啊,我在对面看到了,窗帘上全是血,血了呼啦!”
三名警察又进屋仔细搜查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一点血迹没有藏尸后终于收起了枪,他们开始怀疑住对面的青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或者嗑药。
青年欲哭无泪,好说歹说才送走警察,还不忘和卜曜灵道歉,走时频频回头看卜曜灵家,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鸡窝,喃喃不停:“我真看到了啊,不可能看错啊,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最近上班压力太大了?”
青年转过身,脚步突然顿住了,又回头,死死盯着卜曜灵家门边衣架上挂着的背包,抖着嗓子问:“喂,你那个包……怎么一直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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