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完了,你要让他扭转对刀的看法?”卞春舟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撞了南墙还会觉得南墙太松就是给他撞的人。”
然而闻叙已经想开了:“但我后来又想了,修行本就没有定律,或许有朝一日,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契机。”
而不是他或者是燕山尊者都能看到的那一条近在眼前的道,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思维去框定别人,陈最不是他,也不是急于求成之人。
“这样啊。”卞春舟信服地点了点头,“也对,他那么喜欢刀,刀肯定也不会辜负他的,他们俩可是双向奔赴的,就是感觉有点儿意外。”
“意外什么?”
卞春舟支着下巴:“就我原本以为,像陈最最这样直白坦率的人,对于筑基会有近乎直觉的敏锐,会比我筑基更加容易才对。”
不是都说天渡憨人嘛,很多心思直白之人,反而没有杂念,会更容易修为进阶。
“其实从前,我也这么认为。”闻叙甚至觉得,相较于春舟和陈最,他才是最难筑基的那个,却没想到自己最快筑基,并且还是完美筑基。
甚至在筑基之前,他根本没思考过完美筑基这个问题。
“是吧是吧,但其实你看他,他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急躁,只要一练刀,他就能全身心地沉浸进去,我相信他。”卞春舟心里原本有些担忧,但想了想,陈最最自己都那么自信了,作为朋友,他当然也要相信啊。
“那你呢?”闻叙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其实陈最最也问过他,卞春舟又原模原样说了一遍:“我不急啦,我还在试错阶段,进度条已经过半了。”
特别是最近被迫闭关,他的效率直线上升,修为又小小进步了一点。
“说起来,这半年雍璐山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闻叙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留心过:“应该没有吧,倒是你的两千字检讨,一度风靡戒律堂。”
卞春舟:缓缓裂开.jpg
“不是,这玩意儿难道不就是交个差吗?怎么还风靡?”
闻叙有些忍俊不禁:“你和向禾师姐的检讨张贴在一起,你自己写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
救命,卞春舟开始脚趾扣地了,赵企长老,好残忍一修士!!
“向禾师姐写得很好吗?”
“那倒没有,你俩写得……各有千秋,但向禾师姐的字比你的好看些。”春舟的字嘛,确实有些字不如人。
卞春舟头顶默默飘出了半个灵魂:“我现在回去再禁闭半年,还来得及吗?”
闻叙心想,约莫是来不及了,谁让春舟的人缘这么好呢,大家都是修士,记性好得很,哪怕再过半年,检讨上写了什么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卞春舟趴倒在桌上,不过又很快爬起来,“哦对了,我关禁闭前,小树村的事情还没收尾,最后是怎么样了?”
关于这个,闻叙当然也留意了,他也料到春舟肯定会问起:“赵企长老亲自带人盘问了那些小树村的女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解脱,所以她们交代得很痛快,甚至那些从村外诱骗至小树村的男人尸骨都还埋在村里。”
“不会是那棵大树底下吧?”
“嗯,后来宗门弟子将它们挖出来,另择福地安葬了。”
“那棵树呢?”
闻叙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当柴烧了。”
“什么?真的假的?”
说实话,他当是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时,大为怀疑是师尊跑去为难宗主了,但似乎并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师尊并不愿意承认:“真的。”
没想到他们雍璐山的路子还挺野啊:“不过这么大的树,得烧到什么时候去啊?”
“据说树生机断绝后,会化归体内的灵气于自然之中,前去收捡木柴的师兄说,其实并不多。”现下,应该早就烧没了。
“所以那些小树村的女人……”
闻叙点了点头:“都已经往生去了。”
卞春舟向来感情充沛,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但听到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其实她们……我其实也不怪她们。”虽然当时被逼成亲时非常生气,但仔细想想,她们的人生是一场已经落幕的悲剧,“我想去吊唁一下她们,可以吗?”
虽然她们也害了人,但那些幻境太残忍了,卞春舟很难不心生同情。
“可以,等下次下山,我陪你一道去。”
“那我再去问问向禾师姐和陈最最,找个时间一块儿。”
修行是枯燥且重复性的事情,但不得不说,修行非常杀时间,哪怕是再静不下心来的人,只要沉静心神片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多时之后了。
卞春舟就是这样的人,自从上次禁闭出关后,他就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传讯符还未真正达到量产的程度,能救他一次已经是走大运了,他得知足。
与其等待别人来救援,他得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闻叙叙和陈最最都问他进度了哎,速推进度条!
于是在这种昂扬乐观的心情之下,卞春舟在一年之后,终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水火灵根衍生之路全部走了一遍,就跟跑实验一样,实验数据到位,他就能出实验结果了。
结果呢,也还算喜人,居然有三条路在理论和数据上都行得通。
本来以为没路,所以才小心翼翼,但现在一下来了三条光明大道,反而是更叫人苦恼了,因为它们没有难易程度之分(因为都很难),甚至也没有偏好之分,摆在他面前的,是几乎一样大小的三条路。
好像选哪条都可以,但好像选了又会后悔一样,毕竟修行不是做实验,做实验失败了还能从头再来,但修行只能前进,如果哪天修为倒退了,那才是真正出大问题了。
“所以,我到底应该选哪条呢?”
卞春舟已经苦恼大半个月了,连晚上吃饭都少吃了两口,他现在算是知道了陈最最临近筑基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状态,确实挺焦灼人心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迟疑却忍不住前进,前进又忍不住迟疑,如此心生怯意、裹足不前,总感觉自己就差临门一脚,但又生怕自己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卞春舟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从前即将交卷却对最后一道选择题拿捏不准的自己嘛,属实是我演我自己了。
“要不抓阄吧,难分伯仲真的好难选啊?我都是成年了,为什么不能都要?”
眼看着春舟真的要准备竹签抓阄,闻叙惊愕:“这么草率?”
“也还好吧,你看我先挑两个,剩下那个肯定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卞春舟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我都全方面地对比过三条路径了,真的都差不多,选哪条都可以,但你知道的,人总是贪的,就跟那个很有名的寓言故事一样。”
“什么寓言故事?”
“就是那个摘花朵的故事,有一个……城主下令,只有摘到花园中开得最大最好那朵花的人,才可以拿到城主的奖励,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走入花园,且绝对不能回头,且每个人也只有一次摘花的机会。”卞春舟将西方寓言稍微本土化地表述了一下。
闻叙听完,陡然想起了一句话:选择大于努力。
这句话,是他出后山秘境时,那个秘境长老告诉他的,后来他就去过几次秘境修行,但再也没听到过那个声音了。
“所以,你想摘实际上那朵最好的花?”
卞春舟点头:“怎么感觉,我和陈最最走上了相同的路?但我其实知道,摘花故事里,只需要打败其他人摘的花,就能拿到城主的奖励,并不需要真的摘到那朵最大最好的花朵。”
“你与陈最,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没做选择,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有其他的选择。”
卞春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到了炼气巅峰却一直不进阶筑基的原因了,那是不想筑基吗?那完全是胆怯筑基,生怕没筑好,对后面的修行造成影响。
这么一看,闻叙叙简直太果决了。
“你当时,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不得不说,他有一点点好奇了。
闻叙筑基,其实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最近甚至已经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但为了不给两个朋友造成太大的压力,就没有说出来:“没有,我……”
“什么?”
闻叙心想,他们三个人他看似是最讲究的人,但细究起来,他才是那个莽夫,因为他当时筑基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就连筑基都是一时上头下的决定。
好在,结果不坏。
“我……”感受到卞春舟期盼的小眼神,闻叙选择卖个关子,“等你筑基之后,我再告诉你。”
“哇,闻叙叙你居然也学坏了!居然吊我胃口!”
闻叙轻哼一声:“你要这么觉得,那我也没办法。”
“说起来,陈最那家伙怎么还没回山?他跟刀峰的师兄出去修行,已经有段时间了吧?”都三个月了,别不是偷偷筑基,然后回来惊艳所有人。
“你要是记挂他,就给他发传讯符。”
卞春舟揣着手摇头:“不不不不,回头他又该埋怨我打扰他练刀了。”
正适时,两人同时收到了一张传讯符,传讯符灵光一闪,独属于陈最的浑厚嗓音激扬开来:我要筑基了,速来!
按理说, 炼气弟子如无特殊情况,是不能随便下山修行历练的。
陈最这次能下山,一来是燕山尊者实在被他烦得受不了了, 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他干脆就把难搞的小弟子扔给大弟子带两天,二来嘛,也是这次的修行之地非常适合陈最练刀。
雍璐山脉地域广大, 除了中心地带的雍璐山外,其他还有大大小小不少修仙小宗门屹立于此, 原因便是雍璐山脉地力雄厚,甚至还有不少五行聚灵之地。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一处锐金之地。
当然了,修习兵刃的修士都很适合来此历练,毕竟兵刃多数都由锐金之物铸造而成,哪怕修士并无金系灵根, 也可以引动兵刃上的灵气与之产生共鸣,更何况, 陈最是土金双灵根, 土生金,资质绝佳,当初燕山尊者也有被这天赋蒙蔽了双眼才迫不及待收下了陈最。
陈最抵达目的地后, 自然是如鱼得水, 每天要不是师兄催着他休息,他能一直练刀下去,根本不知道疲倦的。虽然说刀峰人均卷王,但虔诚如陈最这般,却也是极为少见的。
“难怪师尊明明那么头疼, 却依旧很喜欢小师弟。”谁会不喜欢这种老实认真又自律的弟子呢。
“大师兄,你有本事,当着师尊的面说这话。”
燕山尊者座下大弟子相当耿直地摇了摇头:“诶,都是师兄没本事啊。”
“……”
大师兄你看着可半点儿不像是学刀的啊,隔壁使算盘的都没你圆滑。
“不过,师兄管教你的本事还是有的,来喂招吧。”
“……大师兄,我错了。”
“真的吗?动手吧。”
看来,师兄弟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两人很快结束了说闲话的时间,进入了修行斗法状态。
至于陈最,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师兄们在聊他,当然了他哪怕注意到了,也半点儿不会在意。
他现在的状态,简直好得能跟闻叙打上三天三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锐金之地的地力作用,陈最觉得自己在这里挥刀,刀给他的反馈格外得强烈,细数起来,此地的灵气尚不如宗门内的浓郁,可他就是觉得这里的灵气十分“亲”他,对他格外得友好,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办到一样。
陈最思考了一下缘由,然后迅速放弃,闻叙也说思考不是他的强项,所以不如练刀,这么好的状态,不练刀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这三个月,他日复一日,每天都过得充实又开心,甚至根本没想过要回宗门,属实是典型的乐不思蜀了。
“……真不想回去?”
陈最点了点头:“大师兄,这话你已经问过我三遍了。”
“你就不怕,小师叔祖来抓你回宗?”大师兄忍不住调侃,“别想了,哪怕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我们只能占用三个月的时间,下次再来,可能得是后年了。”
毕竟这里是修行兵刃的宝地,也不算是无主之地,哪怕是雍璐山弟子,也不可能平白占人便宜。
“为什么这么久?”陈最有些无法接受,“是要用灵石换?”
“光有灵石可不够,明日就启程回宗门,今日我就不看着你了,你练个痛快吧。”大师兄恶趣味地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然而去通知其他师弟了。
陈最:……有点气,但还是得抓紧时间练刀。
对于其他事情,陈最表现得都非常地迟钝,甚至有时候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对于刀,哪怕只是微小的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就比如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刀亮了一下,不是肉眼所见,而是在某个挥刀的瞬间,与他体内的灵力……共振了一下。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他甚至有种他的手变成了刀的一部分的感觉,此时刀上面哪怕闪过一丝细小的光芒,他都能凭借五感精准地捕捉到,从而判断攻击的方向和准度。
陈最的脑子是非常直的,一瞬间他就觉得,是刀在回应他,他必须也要给出回应!
思维直线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
他甚至不需要思考,身体就开始顺着这种改变“流淌”,陈最甚至都不会去在意这种改变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他只是觉得——
他应该这么做,然后也迅速这么做了。
陈最一直觉得,刀是完美无缺的,为了能够匹配上刀,所以他也必须如此,是故在意识到自己缺了点东西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必须把缺的那一点补足,这样才能心无旁骛地筑基。
他绝对不能辜负手里的刀。
但现在,刀开始回应他了,陈最就觉得,我是不是已经补足了缺失的那一角?他想了想,我不知道啊,算了,继续练刀好了,刀会帮他判断有没有补足的。
于是他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练刀之中,全然不知他此刻周身的灵气带动周围的土金灵气已经形成了一股有规律的波动,并且这一股波动还在渐渐地扩大。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毕竟这实在很壮观啊,但凡是个修士都很难察觉不到。
“大师兄,你刺激他了?”
大师兄难得有些拿不准:“我……应该没有吧?”离开这里,对陈最来说这么难舍吗?!居然在离开前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现在怎么办?要打断吗?”
“当然不!”
今夜是望月,月亮如同玉盘一般挂在天上,将此地照得透亮无比,可惜挥刀的人全无察觉,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身的变化,只是觉得今天挥刀,格外得放松,就像是呼吸喝水一般简单。
于是他陈最地挥动手里的刀,陈最从不挑剔手里的刀,只要是刀,哪怕它不生灵光、是柄凡铁,他照样爱不释手,刀峰许多人都以铸造一柄最适配自己的本命剑为攒钱第一目标,但陈最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觉得,这世上每一柄刀都是完美的,区别只是使用的人不同而已,陈最从不跟那些抱怨自己刀不行的人交朋友,因为他觉得那些人根本不配习刀。
当天边第一缕晨光落在刀上之时,陈最终于停了下来,他眼眸晶亮,哪怕今夜他一刻未停,竟没觉得有多少疲倦,甚至再练一日夜也无妨。
好可惜,今日就得回去了。
陈最捏了捏手里的刀,刀也适时地在此刻蜂鸣,给予他相应的回应,分明无言,但陈最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刀对他的评价。
它仿佛在说:你通过了,快筑基吧。
陈最用自己生涩的脑子想了想,然后果断拿出传讯符给两个朋友发了消息,随后对大师兄说:“大师兄,我要筑基。”
“什么?筑基?何时?”
“现在。”
“不行,你憋一憋!回宗不行吗?”
陈最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憋不住了。”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那那那那……臭小子!你倒是换个地方啊!”
大师兄忍不住抓狂,但他默念三遍这是亲师弟,然后气腾腾地去找人协商了,早知道就前天就跟小师弟讲了,说不定昨日小师弟就想通了。
与此同时,接到传讯符的闻叙和卞春舟也在赶来的路上,当然了,是闻叙御剑,要不然靠走的根本来不及。
等两人赶到现场,好家伙这浓郁到几乎看不到其他五行之气的地界,难怪陈最最乐不思蜀、三个月连一张传讯符都没有了。
“小师叔祖,您怎么来了?”
闻叙跟人寒暄了两句,这才看到了……还在挥刀的陈最,怎么说呢,真的就是半点儿都不意外。
“他在筑基?”
“对,我们刀修筑基想来不拘一格,只要心意到了,什么形式不重要。”
闻叙:……行叭。
卞春舟却已经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上一次明镜师姐的筑基他是全程看下来的,老实说他没多少感悟,全程都在替师姐提心吊胆的,而闻叙叙筑基在过春峰,他上不去就没看成,但也蛮替闻叙叙担忧的,但这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最最的性格原因,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担忧。
卞春舟心想,我居然觉得陈最最这次筑基,一定会成功,甚至大有可能会得偿所愿、成为完美筑基。
“霞光出现了,他怎么流程走得这么快?”
他隐约记得,明镜师姐和闻叙叙都没这么快的吧?!
作为过来人的闻叙心想,这很有可能是……问心对陈最来讲,实在太过简单了,毕竟真的太好懂了,哪怕是天道也不可能弄“无米之炊”出来。
“啊这,今日这霞光很急吗?赶场子啊?”
卞春舟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炼气,直接看呆掉了,不是他不想严肃一点,实在是这个场面它完全严肃不起来啊,总觉得陈最最这场刀练下来,筑基就完成了。
他正这么想着呢,霞光居然真的开始收拢落下来了,等他再眨眼的功夫,好嘛,已经筑基成功了。
这看了个啥?完全是看了个寂寞啊。
就连当事人陈某,在接收完霞光的馈赠后,都忍不住发言:“我筑基成功了?”
第131章 嘿哈
闻叙有猜到陈最筑基可能会比一般人简单, 但没想到会简单到这种地步,完全就是……急速地走个流程,对比一下他自身的经历, 没有心态失衡完全是因为他太了解陈最这个人了。
羡慕吗?其实还好,毕竟是用脑子换的。
怎么说呢,在见证了陈最这场快速筑基后,在场所有人的脑子诡异地同步了一下, 羡慕但好像也没那么羡慕,反正让他们换?开什么玩笑, 绝对不换!
这都是陈最应得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因为筑基了,陈最的心情非常好,难得的居然还准确地察觉到了周遭的眼神,看来筑基确实荡涤根骨,神清灵爽。
“……额,没什么, 只是大概见到了世界的参差吧。”卞春舟笑了笑,随即高兴地扑过去, “恭喜你啊陈最最, 终于筑基成功了!”
“恭喜。”
“恭喜筑基。”
“恭喜你啊小师弟,这下回去,师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陈最闻言相当耿直:“师尊这个年纪, 居然还睡得着觉?”
“……小师弟, 以后这种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师尊好歹也是化神尊者,耳朵很灵的,万一听到了,又给你穿小鞋,不过怎么说呢, 以小师弟的脑子,估计大有可能察觉不到师尊送出的小鞋。
然而,陈最的本意只是惊讶于化神尊者还需要睡眠这件事,他还以为修士筑基成功,就已经把进食和睡觉进化掉了呢。
既然已经筑基成功,那就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一行人御剑回宗,很快就回到了雍璐山内,陈最先去见了燕山尊者,这才到了约定地点一同下山去吃火锅。
他虽然觉得筑基以后就可以辟谷了,但莫名的不太想推掉这场为他庆祝筑基成功的火锅,于是他就和两个朋友一道下山了。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
陈最瞥了人一眼:“你好奇什么?”
“你不是已经放弃筑基了?怎么突然又行了?你找到你缺失的不足了?”虽然那场筑基真是看了个寂寞,但问一问或许会有点东西呢。
对此,闻叙也挺好奇的,但他这人内敛,性格决定了他不会随便问这种问题。
“哦,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陈最简单描述了一番当时他练刀的心情,“不过我师尊说,是我终于肯正视自己的灵根了。”
对哦,卞春舟瞪圆了眼睛:“你不是没有修行灵根功法吗?”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太麻烦!”陈最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而且我也学不会,那些人写的功法都好难,我又没有闻叙的脑子,费那个劲干什么。”
费那个劲干什么?卞春舟忽然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想走的话,我御刀带你啊,我还未试过,但我觉得应该不难,你都坐过闻叙的,这一次……”
闻叙却比陈最来得敏锐:“你先别说话。”
卞春舟却已经听不到两个朋友的对话了,因为信任,他可以全无拘束地沉浸到内心,去用力抓住那一丝好不容易出现的灵光。
对啊,从一开始他就在执着地寻找一条正确的路,但什么又是正确呢?是能够修行到飞升,还是完全没有副作用地修为晋级?
这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评判标准,他那三条试出来的路子,看似相差无几,但那是因为他用世俗的标准去衡量,但如果光从他道心出发呢?
卞春舟心想,原来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因为胆怯,所以不愿意面对。
“我悟了,我居然……”卞春舟抬头看向眼神清澈的陈最最,“走走走,吃火锅!我请客,吃大碗的!”
陈最:“……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心虚低头。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这种时候,你这么敏锐做什么!”
闻叙心想,原来真是天渡憨人,不仅能够庇佑自己,还能福泽他人。
共觞小馆到了秋日里,生意就格外得好,卞春舟为了避免食客排队堵塞门口,直接就在门口安了个叫号取号的简单法器,是求炼器峰的小弟子做的,虽然粗糙,但灵石消耗也不大,反正自从用上之后,店里的生意还好了不少。
作为老板,他自然是有些特权的,三人到的时候,掌柜的已经摆好了餐食,就等着他们入座用餐了。
“来来来,今日我们以茶代酒,恭喜陈最最喜提筑基修为!干杯!”
陈最也很高兴:“其实,我应该是完美筑基。”
怎么说呢,闻叙差点儿喝茶水呛到,好在卞春舟并没有意识到,他正惊讶于陈最最的话呢:“真的?我就知道我的朋友超级厉害!不过你怎么知道你是完美筑基的?”不是说完美筑基很稀有吗?难道是因为陈最最筑基时间太短,所以天道给的奖励?
“不知道啊,感觉是这样。”这个回答,就非常有陈最的风格,全程稀里糊涂,但并不妨碍他办成了。
卞春舟:“……”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他默默放下茶杯,准备吃两口肉压压惊,刚把肉涮下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你俩是不是同岁筑基的?”
闻叙默默捞肉:“你才想起来?”
卞春舟开始掰手指,闻叙叙今年二十六,是两年前筑基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夏季,而陈最最今年二十四,现下是秋季,所以到底有没有破纪录?
“说起来,你俩是不是都不过生辰?”卞春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穿越修仙界五年了,五年时间简直一眨眼就过了,朋友们都先后筑基,只有他归来还是炼气。
不过问题不大,他现在已经有思路了,等回去他就小小闭关一下。
陈最点头:“嗯。”过生辰哪有练刀有意思。
闻叙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后也低低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当初来拜雍璐山,是刚过十八岁生辰不久吧?”见陈最最点头,卞春舟又凑到另一边,“那闻叙叙你呢?你生辰在几月份?”
闻叙作为考科举的书生,进考试院前当然要核对姓名籍贯生辰,但在被老秀才收养之前,他是没有入籍的,毕竟乞丐都是氓流之辈,没有来历没有地,官府自然不会发放籍贯户口。
“我不知道,我是被捡来的孩子,现在用的生辰,是我义父带我回家的那一天。”闻叙甚至不知道自己准确的年龄,起先照顾他的老乞丐说,他被发现时已经饿得哇哇大哭,约莫是才出生几个月的孩子,但到底是多大,老乞丐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孩子,哪里能够判断得出来了。
或许当时他才刚出生,又或许他已经出生一段时间了,闻叙对此倒并不执着。
卞春舟在心里狂抽自己嘴巴子,说什么不好,非说这个:“对不起,我……”都怪他得意忘形,当时闻叙叙还跟他说过是如何“使心机”被收养的,说实话如果他能陪闻叙叙一道回凡人境,他一定要抓着闻叙叙的亲生父母好好暴揍一顿,这么好的闻叙叙居然都要丢弃,简直不是人!
“其实,那也是我新生的一天,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生辰。”
陈最已经把锅里的肉都捞起来了:“你俩不吃?那我全吃了,生辰有什么好聊的,我也随便哪一天都行,反正我比他晚两年筑基,他修行三年就筑基,而我十八岁之前就开始练刀了,当然是他比较快,不过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可以赢你!”
闻叙:“那可不一定。”金丹期,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