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你们分组要不要分得这么快啊?都不用任何交流的吗?就这么直接分好了?卞春舟忍不住左右四顾,好吧,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面色阴郁的家伙被留了下来。
但这家伙看着得有三十了吧,没有三十应该也有二十九了吧,阴郁又年纪大,被剩下来的原因显而易见。
卞春舟心想,这些人是不是早就提前知道了山考要分组的消息,所以早早找好了队友,他举目望去,三个人的、四个人的、五个人都有,但五个人的少,还是四个人的小队最多。
“我来加入你们。”
卞春舟没想到对方这么主动,毕竟如果这人加入其他小队,他和闻叙叙就得被迫分开,或者那些小队不同意他们的加入,按照刚才公布的规则,他们没参加山考就自动淘汰了。
这法子听上去损得很,但却在规则之内。
“欢迎你的加入,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难道是热爱扶贫?说起来,他和闻叙叙一个炼气二层,一个炼气三层,身上那点的符箓还是薅羊毛薅来的,在山考中确实没什么组队竞争力。
“我叫陈最,最好的最,我要加入的小队,当然是最好的小队,你是初试第一,没错吧?”
闻叙点头:“陈兄说得是,但我修为低微,只有炼气二层。”
“够用了,你看着也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陈最留着一个非常野性的胡子,事实上他脸上的毛发非常旺盛,头发、眉毛、胡子都非常地野蛮生长,整个人看上去沧桑感十足,加上破烂风的穿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犀利哥转生到修仙界了。
卞春舟忍不住举手:“我也只有炼气三层,我叫卞春舟。”
陈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对于多了两个拖油瓶没有任何的为难:“这就更好了,你们俩弱得我一拳就能干倒,若能带着你俩拿到法器、抵达重点,岂不是证明了我的本事比其他人都要强!”
卞春舟:……合着你口中最好的小队,是最好衬托你厉害的小队啊。
但有人加入总比没有小队来得强,卞春舟相对乐观地想,万一这次一进去就白捡法器了呢,对吧,人活着总得有些痴心妄想吧。
“走吧,我们也该进去了,你俩只要不太拖我后退,我保准带你们去终点。”陈最非常可靠地拍了拍胸脯,“我是炼气六层,此次山考,只有两人同我修为一样。”
好嘛,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抵不上人家,人家拿他们当拖油瓶,倒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此话刚落下,卞春舟还没发表抱大腿小演讲呢,闻叙反倒率先开口:“陈兄为人仗义,在下佩服,但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好说好说,你的眼睛当真看不见?”陈最性子直,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再者说了,治眼睛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保不准就是有人不喜欢用眼睛看东西呢,他还见过腿能走路却硬要说自己腿折了的人呢。
尊重他人的癖好,是陈最出门前,阿娘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的话。
“嗯,不过并不妨碍走路,还请陈兄放心。”
陈最摆了摆手,根本不在意:“你都炼气了,如果还妨碍走路,那不跟傻子没区别,叫我陈最就行了,陈兄听着像是在叫别人。”
闻叙:……比卞春舟还要直白的人,出现了。
“不过你看不见的话,是不是就不能找法器了?”
闻叙却摇了摇头:“不,法器肯定很好找。”毕竟初试就是找灵植,没道理山考还是考一样的东西,只是好找并不代表着好拿到,有其他小队竞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雍璐山肯定也设置了障碍。
卞春舟四处望了望:“怎么说?”
“方才那位长老公布规则时,言及一共有十五样印有雍璐山标记的法器,为什么是法器而不是其他的死物呢?此次参与山考的考生修为有我和春舟一般炼气二三层的,也有如你这般炼气五六层的,若只是分组抢宝对抗,那考的就是单纯的修为和拥有的符箓法器了,但只是如此的话,修为高的抱团即可,如此焉能有低修为考生的出头?”
陈最挠了挠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十五样低阶法器,或许可以为考生使用,如此修为的高低也能稍微抹平,雍璐山此次山考,考的应当是考生的团队协作和灵活机变。”
闻叙是个很会考试的人,换句话说,破题是他刻进了血液里的本能,规则落入他耳中时,他就已经逐字逐句地在心中细细解读过,而既然敢说出口,心中必然早已笃定。
“并且规则并没有明说,一个小队只能拿一样法器。”如此可见,雍璐山想要收的门人弟子,并不是只懂闷头修炼的二愣子,它想要会动脑子又有行动能力、且还有几分机缘的弟子。
该说不说,不愧是天下五宗之一,弟子的入门要求这么高。
但它要求这么高,却将灵根天赋放置到了最末,听上去像是在跟修仙界的灵根至上论沉默对抗。
闻叙沉默地想着,自己本来是上京赶考,现在却变成了上山考试,虽然中途稍微走岔了,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对哦!他只说一定要拿到一样,却没说拿到多样会如何!”卞春舟一拍大腿,“保不准就有些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会多抢法器,好叫别人没有成绩!”
陈最,好吧他脸上的沧桑太密,根本看不清表情:“那还等什么,走,咱们去抢法器!抢它十个八个!”
卞春舟:……很好,这种家伙竟在我身边!
陈最带着两个拖油瓶兴致冲冲地在山里转悠了小半天,但别说是法器了,就是人都没遇上几个,主打的就是一个地广人稀、非酋灾难。
再这样下去,估计不用别人算计,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淘汰了。
卞春舟甚至有种梦回初试、遍地丹香草的无力感。
“等等。”闻叙停下了脚步,顺势还拉住了卞春舟,至于陈最,这人力气大得很,根本拉不住,“我觉得,法器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你确定?”
闻叙摇头:“我并不确定,但自从我们进入这里,风停了。”自从通了气海之后,他一直能够或强或弱地通过风得知很多外界的信息,包括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也能够感知到风,但现在,他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了。
他虽初涉修仙界,但万事反常即为妖,既是不正常,要么是法器影响,要么就是有人布下了陷阱,他们走了这么多遍都没遇到危险,可见还是前者的可能性高一些。
陈最伸手感知了一下,确实没有,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再说只能停住风的法器,又能是什么呢?
三个人刚好没有一个对法器有研究的,或者说除了陈最,另外两个连法器都没怎么见过,天可怜见,卞春舟身上最值钱的家当,就是那把便宜爹留下来的基础灵剑,它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但好在,陈最靠谱了起来:“这个简单,若真是法器,我来试试它!”
说罢,他便将负在身后的大刀挥舞了起来,这把刀明显不是什么法器,它就是一柄非常普通的凡铁,但在陈最手中,它灵光湛湛,顷刻间便以陈最为中心刮起了一阵小型飓风。
“好厉害!”难怪说一拳两个呢,“陈大哥你天生神力啊!”
一个能让周遭没有风的法器,当小型飓风出现时,它能忍得住吗?当然忍不住。
陈最到底是炼气六层,见自己刮起的刀风却瞬间吞没,手下立刻加大了力度:“再来啊!我怕你不成!”
卞春舟:……怎么说呢,有点憨。
第10章 风刃
“小师叔,你是不是做坏事了!山考区域内的法器,你不会动手脚了吧?”一个打扮得道童模样的少年端着个老大的钵,说是钵,其实它是一件初阶防御法器,原本是应该被放进山考十五样法器中的,而现在,这个东西出现在了炼器峰的垃圾堆里!
被称作小师叔的人半扎着及腰的黑发,但大概扎头发的人手艺欠佳,所以还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跑出来了,他穿了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子,看着是挺干净的,只可惜原本衣服上的防御法阵全都失效了。
少年不明白,小师叔明明靠炼器赚得盆满钵满,怎么就过得这般潦草呢,而且经常把个人的快乐建立在捉弄别人身上,简直太叫人讨厌了!好吧,只稍稍讨厌半炷香的时间,小师叔有时候人还是挺好的。
“什么叫做坏事、动手脚啊!你这小孩说话可真不好听!负责提供山考法器的不就是我炼器峰吗?这臭大的钵难看死了,一点儿审美都没有,拿出去岂不是叫别人笑话,再者说了,他们入山考试,要什么防御法器啊,千里迢迢来当乌龟王八蛋?”
少年这下急了:“小师叔你真换了法器?换成什么了?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不就是影壁开着嘛,宗主人那么好,肯定不会在意我这一点小小过失的,对不对?”
少年急得跺了跺脚:“可是,此次主持山考的长老,是戒律堂的赵企赵长老啊,你……”都被人关多少次了,怎么每次都能撞上去呢。
横行炼器峰的小师叔嘴角一僵,原本垂顺的头发都炸毛了:“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天地良心啊,小师叔,我都在你耳边说过八百遍了!”
“那肯定是在我炼器时说的,小路桥,你竟也变得刁钻起来了!”
路桥少年:啊啊啊啊啊,他今天再理小师叔他就是狗!!!
成功把可爱的小师侄气走,小师叔心里还是有些怕赵企之后找他麻烦的,便难得出了炼器峰,准备去影壁那儿凑凑热闹。他方才仔细思忖了一番,其实他也没换多少法器,就是把那些防御法器换掉了而已,但换进去的法器,威力只高不低,其中一样虽也是低阶货色,但那是碍于材料本身并不出彩,若再稍加改良一番,用到元婴期都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小师叔忍不住乐了,心想到底是哪个幸运儿拿到了它呢,他其实还为那件未完成的法器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定风波。
而它的作用,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理解,它可以收集方圆一公里内所有的风,积蓄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转换成风刃,因为还没改良,所以攻击性比较单一,且储能速度也不太可控,换句话说,它攻击人的时候,不分敌我,逮谁弄谁。
哎,想到这里小师叔摸了摸自己心爱的袍子,这袍子能变得这么破破烂烂,有那“定风波”的一大功劳。
与此同时,山考区域内陈最误打误撞,正在给“定风波”蓄能,而且他越舞越起劲,谁劝了都不好使那种,可见他是有点一根筋在身上。
卞春舟:“我不行了,我是劝不动半点了,爱咋咋地吧,你说他哪来那么大牛劲啊,跟个法器比什么高下啊!”
闻叙最近每天都在感叹修士的多样性,如此一对比,从前他在碧洲郡读书,当真是井底之蛙了,他刚要出言宽慰朋友两句,却是听到了几声异样的响动,他不会什么武艺,但修士的本能告诉他,他应该立刻趴下!
于是他带着卞春舟就地一滚,下一刻一道风刃从他们头顶急速飞过。
“卧槽,这是什么!”
“快躲!”
“草草草草,怎么还有!救命!要被扎成筛子了!陈最最最最最——”
陈最很快听到了自己名字被喊出重影的声音,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两人只能自求多福。卞春舟本来还想,我比闻叙叙修为高一点,应该——
好吧,他只要努力保全自己就行了,闻叙叙耳朵灵得比他的眼睛还好使。
但事实上,闻叙并不是听见的,而是……感觉到的,这种感觉非常地及时,甚至还没传到脑中,身体就凭借这股感觉躲开了风刃。
就像人天生会呼吸一样,他仿佛也天生会躲避来自于风的攻击。
闻叙仔细剖析了一下自己,然后……风刃的攻击性就越来越密,他才练气二层,如此这样下去,怕是耗也得耗死了。
怎么办?这风刃究竟从何而来?
闻叙和卞春舟狼狈地躲着风刃的功夫,倒是潦草大狗陈最周身毫无攻击,不过此刻他已经停下了跟法器较劲的小学鸡比试,这倒不是他累了,而是他察觉到两个拖油瓶快要坚持不住了。
“你俩,真的有点弱哎。”
陈最回防及时,两人都只是擦破了一点油皮,并没有受太大的伤,而巧合的是,在陈最停止跟法器较劲后,风刃的密度和强度都大幅度锐减。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
“那是法器的攻击方式!闻叙叙,陈最最,我们发了!”
卞春舟也不觉得累了,他顿时从地上爬起来,方才那些风刃从四面八方而来,以他的修为很难确认法器所在,但陈最最呢:“你能感觉到法器的位置吗?”
“啊?”陈最挠了挠头,“不太能,它被藏得很好,不过我可以再试试。”
试试的结果,就是闻叙和卞春舟又添新伤,且体力直线下降,但法器的位置依旧没办法确定,时间不等人,所以是死磕这个法器,还是出发去找其他另外的法器呢?
三个人其实都不太想走,但不想走的理由都不太一样。
而正是此时,陈最开口:“有人过来了,其中一人修为与我或在伯仲之间。”
“或?”
“当然,同样的修为,我自问比其他人能打。”
闻叙当即开口:“此次山考的另外两个练气六层,他们是谁?”
“一个叫李子申,据说出身种植世家,另一个叫夏瑛,听闻是阆苑城城主的侄女。”陈最明显打听过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谁。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夏瑛与他们无冤无仇,或许还能讲讲道理,但李子申此人,听闻心眼并不大,若不是闻叙横空出世,他才该是初试第一,这会儿撞一起,加上争夺法器,怕是有一场恶战了。
李子申也确实没叫他们失望,事实上,他是特意打听了闻叙三人的方向追过来的。在外面,他不好动手,以免叫别人觉得他是个小肚鸡肠、容不下人的人,但在山考之中,争夺法器、起了争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人会因此诟病他。
况且,他一个练气六层,其他三位同伴也都是练气四层和五层,怎么算都是他们能赢,他们还拿到了一样攻击法器,他没道理不来找回这个脸面。
初试第一又如何?不过是走了些运道罢了。
“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们走?”
来者不善啊,卞春舟品了品敌我双方的悬殊实力,觉得今天这考试怕是不能好了,但未战先退,这属实不符合陈最的行事风格,这家伙根本退不得一点啊,卞春舟敢拍着自己的唯一的宝贝剑讲,这人心里或许在想一挑四的可能性。
救命,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怎么办?
“走?你会让我们如此轻松就离开吗?”卞春舟没想到的是,最先开口挑衅的,不是陈最,而是脾气最好的闻叙叙!
李子申桀桀一笑:“我可没有这么说,分明是你自己偏要留下来的,动手!”
陈最二话不说,直接一个人提刀冲了过去,简直将“勇锐”这两个字镶在了额头上,但他一个人到底还是包围不了四个人。
卞春舟已经举起了他的低阶宝剑,正是此时——
及时雨风刃,它来了!
它来得猝不及防,来得悄无声息,来得气势恢宏,来得——好吧,是见一个弄一个,无差别攻击啊!
卞春舟有些爱上这个法器了,甚至都觉得风刃变得可爱起来,可是怎么又没了?!
不是你怎么还带半途而废的?刚还夸你可爱呢!
“春舟,你相信我吗?”
闻叙此时突然开口,卞春舟根本毫不犹豫:“信啊,你是我朋友啊!”
“掩护我!”
陈最因为来捞他们两个拖油瓶,无法再跟法器较劲,风刃于是随之减弱,而李子申那四人出现后,风刃再度出现,这说明法器——
法器需要风,才可以发出风刃。
风,是一种无形无色的力量,它可以很强劲,也可以很微弱,闻叙见过大风摧古拉朽将悬崖之上的老松连根带走,也见过寒风凛冽,一夜过境,悄无声息地杀人于无形。
所以,风从何处来呢?
闻叙站在刚才陈最舞刀的地方,四处全是风旋肆虐留下来的痕迹,他默默调动丹田气海里不多的灵力,他想——
“嚯,这小子发现了呢。”小师叔高兴地鼓了鼓掌,见赵企一个劲地瞪他,他才悄悄缩了缩肩膀,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这一次的苗子不错呢,这个瞎眼的,要是没人要,我炼器峰要了!”
詹长老一听这话,立刻急眼了:“谁说没人要的!我丹峰要啊!先来后到,这早就是我丹峰预定的弟子了!”
第11章 折扇
“早就预定?谁能证明?”丹峰詹百真嘛,别看长得一脸刻薄戒律堂模样,其实是个老面团人,小师叔很会见人下菜碟,“没人证明,那就是没人要,他是我炼器峰的了。”
赵企终于忍无可忍:“姓郑的,你擅自调换山考法器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还抢起人来了,现下还未测灵根呢!”
小师叔不敢跟赵企怼,毕竟这家伙但凡抓到他一点错处,都能给他说出十条八条他的罪责来,便直接找上了宗主顾梧芳:“宗主,你看他,我也是为了咱们雍璐山好,是不是?这小瞎子这么快就能明白法器的妙用,可见是个炼器的好苗子,他来我炼器峰,当是相得益彰,您说是不是?”
顾梧芳闻言,就忍不住头疼,别人都说当大宗大派的宗主威风凛凛,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个师兄师弟吵起来有多难管,所以一般他都懒得管。
和稀泥是他坐上宗主之位后,干的最多的一件事:“你们两个,知道你们是惜才,但现下不过还在山考阶段,此子是否能走到最后,还得看最终结果,莫要吵了。”
小师叔:……算了,没劲,还不如看小瞎子呢。
他随即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影壁,影壁上投放了九十九位考生的实时画面,留影石的价格并不贵,但能组成这一大片的影壁,也就只有大宗门烧得起这个灵石了。
此刻一小块影壁之上,清晰地显示着闻叙用灵气感知风的画面。
陈最可以单凭身体力量原地起飓风,但闻叙做不到,他在这之前不过一文弱书生,他所能倚仗的除了自己的脑子,就是丹田里那层浅薄的灵力。
他周身所在,皆被狂风碾过、被风刃扎过,但风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它虽从四面八方而来,但追根溯源,必然只有一个来处。
托卞春舟的福,他身上有两张御风符,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用灵力催动符箓,便能御风而行,方才风刃袭击他,明明已到生死关头,他都没忍住使用,此刻却是将两张御风符都取了出来。
他心念一动,御风符无风自燃,当即他便觉得脚下生风,如同有人在无形中助力他快速前行一般。
没有人不喜欢飞,哪怕闻叙从前并不会飞,但当他双脚腾空的瞬间,他就爱上了御风而行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天生就该会飞一般。
但此时此刻,并不允许他过多沉浸于个人体悟之中,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法器,或者干脆——
一不做二不休,让法器发出更多的风刃扰乱敌我双方。
李子申是冲着他来的,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对付这样的人,只能用更加强硬的手段反击回去,若不然下一次,或许根本没有下一次了。
闻叙很明白,修仙界与凡人境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李子申出身世家,哪怕没有拜入雍璐山,也会有许多后路,但他不是,他若是没有成功,李子申想要对付他,完全是易如反掌之事。
所以这一次,他要赢,并且还要赢得漂亮,拿下这场山考!
卞春舟看着闻叙叙原地起飞,属实是为朋友捏了一把汗,他现在算是发现了,闻叙叙这人看着光风霁月、行事周全礼貌,但骨子里有种野性的狠劲,似乎他认定了的事情,哪怕再难他都能想方设法做到。
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卞春舟很难去理解闻叙叙这份狠劲从何而来,但同样的,他也因此非常佩服对方。
一个人,眼睛看不见,却依旧能有这般的生命力,卞春舟心想,应该没有人会不想要和闻叙叙交朋友吧,哦,李子申这样玩不起的小心眼不算在内。
卞春舟想了想,自己好像除了当个合格的啦啦队,似乎也没其他事能帮到朋友了,于是他直接张口就来:“闻叙叙,冲啊!干他丫的!”
闻叙正在半空中感知风力,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冲天而起,他脚下的风都凝滞了片刻,然后——
是这里吗?原来声音可以影响到风的吗?
闻叙并没有学过物理化学,但他似乎天然就能捕捉到一些旁人不会注意的存在,就在此刻,他借由卞春舟的喊声,听到了空气中风的声音。
但还差一些,还差一些!
闻叙忍不住低头“看向”卞春舟,卞春舟呢,他根本没看懂闻叙在干什么,但他喊得超大声的:“闻叙叙,别气馁啊,失败了就再来一次!我还能撑得住——”
怎么说呢,这片峡谷地带,现下整个回荡着卞春舟的声音,声音和着风,慢慢地似乎同调了起来,闻叙御风而行,渐渐也变得同调同律。
就在卞春舟被人撵着打得快要没有反手之力时,闻叙——找到了。
他在一个草丛中,找到了一把折扇。
折扇是打开的状态,玉质的扇骨,扇面洁白如新,没有任何的花纹和图案,但哪怕闻叙初涉修仙界,他也能看出这把折扇的不凡。
这应当,就是那把能制造风的法器了。
闻叙伸手去拿,风刃顿时不要钱似地冲他而来,但已到了此时此刻,他不可能再有半分的退缩。不过是受些伤罢了,就像当初他被追杀以身受重伤为代价逃跑一样,这一次他依旧在最快的时间作出了取舍。
当闻叙用鲜血淋漓的手拿到折扇时,对他疯狂攻击的风刃停止了。
他想,他又一次成功了。
闻叙快速服用了两颗回血补气丹,随后他用灵气挥了挥折扇,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风刃飞了出去,就像刚才那些攻击他和卞春舟的风刃一模一样。
“姓郑的,你竟把法器藏在了峡谷的风眼里。”
小师叔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被人找到了嘛,可见也没藏得多隐蔽,再说了,十五件法器不见得他们都能找全,总得有那么一两样难找一些,对吧?”
“一两样?”
小师叔自觉说错话了,默默挪到另一边继续看小瞎子闯关。
不得不说,小瞎子真的挺适合拿折扇的,哪怕是如此狼狈的时刻,这折扇也使得有模有样的,丝毫不见任何生涩的感觉。
于是他又忍不住挪了回去:“这小瞎子,真是从凡人境掉进来的?厉害啊,他天生就该修仙才对。”
赵企:懒得搭理.jpg。
然后,小师叔就说得更起劲了:“他若是生在修仙界,以他现在的年纪,怎么的都该筑基了。”
“你似乎很看好他?”姓郑的性格散漫又骄傲,赵企还没见过什么小弟子能进这位的眼。
雍璐山内门人员简单,也没有强硬的收徒治标,凡修为到了金丹境界,就可以领一个小峰头,无论是自己一个住还是跟好朋友一起住,宗门都不会干预。
姓郑的出身不祥,但天赋惊人,金系单灵根的天赋,当年碎天剑宗知道他们雍璐山把一个习剑的好苗子送去炼器后,气得追着宗主砍了一条街,甚至每次见面都得嘴两句的程度。
但不得不说,金系灵根炼器,确实如有神助,这家伙性格不行,但修行炼器却是没话说,百岁不到的元婴,修仙界掰着手指头数都是数得过来的。
小师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一脸春风和煦:“不是看好,而是……”
“而是什么?”
“不告诉你!”这小瞎子身上,有股跟他从前一样的心劲,可惜了,他现在老了,没从前那么有干劲了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影壁里闻叙已经凭借折扇,将局面瞬间反转了。
“闻叙,你不过仗着法器之利,才能与我等抗衡,你有本事,便不用它,我就敬你是个人物!”
闻叙:“……我没本事,我也不是个人物。”
卞春舟:哈哈哈哈,闻叙叙都会损人了,这话好动听!
“你——无耻!雍璐山知道你私自使用他们布下的法器吗?你可知道,影壁……”
闻叙淡淡垂眸,手里的折扇依旧扇个不停:“法器,难道不就是用来用的吗?若我触犯了雍璐山的规则,自会有山门弟子来阻止我,既然没有,它现在便算作我们小队的战力之一。”
“陈最,攻他下盘,他的灵气没你多了!”
“没问题!”
陈最动脑子不太行,但干架是指哪打哪,且他战斗的意识非常强,往往风刃攻击抵达,他的刀也到了,如果李子申的队伍只有三个人,此刻恐怕已经落败了。
不过依照现下的形势,落败也已成定局。
李子申满眼不甘,他们找到的那样法器就放在他腰间的储物袋里,此刻他心中一横,直接将法器取了出来:“既然你们不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法器是个元宝葫芦形状,他伸手将上面的宝盖取了下来,下一瞬间,一股强劲的风立刻从葫芦里钻了出来。
“啊啊啊啊,你特么金角大王啊!”卞春舟吓得后退,然而风就是直接冲着他来的,毕竟他此时此刻就是三人中完完全全的软柿子。
而就在他仓皇而逃时,自他右后方又来了一道风,卞春舟甚至能感觉到风在他身后碰撞、肆虐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