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装瞎by小狐昔里
小狐昔里  发于:202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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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他是因什么契机进阶化神的吗?”
温之仪下意识摇头,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一件事,一件有关于师尊为何收他为徒的事,他并不是走正统山门考试拜入合欢宗的,当然合欢宗功法特殊,需要弟子以情入心,无论是什么道,像曾经的小师弟薛青牧那样的愣子,合欢宗是很少见的。
所以合欢宗很多内门弟子都是长老们捡来的,温之仪也不例外,他是师尊自山下带回来的,连名带姓都是师尊给的。这种传承方式在宗门并不少见,所以温之仪从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与师尊的关系。
但他是个聪明人,在知道师尊在宝塔城入魔之后,温之仪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身上系着一根因果线连接着师尊,他不知道这指引着什么,但他有种预感自己必须进宝塔城,所以他努力进来了。
“我不知道,但……我猜测,这个契机可能是我。”
“你?”不释看着眼前的文雅修士,“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
温之仪还以为这位多疑的佛修不会信他的鬼话,却没想到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拉上他、喊上另外两人就杀向了那处民居。
“你就不怕我说谎?”
卞春舟探出头说道:“这种时候说谎,你也生出心魔了?”
温之仪自觉问了个蠢问题,再抬头眼前已经是那处记忆里熟悉的民居,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看到他竟觉得尤其地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一样。
“我去敲门。”
不释和卞春舟陈最站在他的身后,闻言并没有阻止,甚至还伸手示意了一下。
温之仪轻轻叩击门扉,很快门洞就轻轻地自动敞开了,露出了里面依旧看上去很普通的装潢布景。
卞春舟:……都好有礼貌哦,搁陈最最指不定一刀下去,门扉一刀两断了。
温之仪打头,三人紧随其后,其实以他们的修为也没必要太过警戒,毕竟如果温持善真要弄死他们,他们或许有挣扎之力,但想要逃脱估计没什么可能。
毕竟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去,至少温之仪是人家唯一的徒弟,不看佛面也看看情面,对吧?再有,闻叙叙还在人家手上,他们也不会逃。
事实上,温之仪没找错地方,心魔和闻叙确实就在宅子里,至于温持善本尊,暂时还没有出现,但心魔和温持善本就是同一个人,他俩不会距离太远的。
“他是你对于无情道的理解吧?”闻叙叙并不意外温之仪的出现,事实上他会愿意带对方进来,或多或少心里是有些猜测的,当然这份猜测最初起于一澄法师对温之仪的暧昧态度,后来是两心魔对无情道的执着,毕竟一个修无情道的,偏偏收了个有情道修得如此不错的徒弟,怎么看都有几分古怪在里面。
“你不修无情道,思考这些做什么?再者,你觉得他是吗?”
闻叙其实挺讨厌心魔这说话腔调的:“他不是吗?尊者连曾经爱护有加的师弟似忍都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转修无情道后本该断绝情爱,却给自己没事找事养了个徒弟,岂不是自毁前程?”
心魔忽然裂开嘴一笑:“你觉得,无情道就该断情绝爱吗?”
闻叙只当听不懂:“我不修无情道。”
“你若是说些我爱听的,我就告诉你温之仪的来历,如何?”心魔诱哄道,“你要知道倘若温持善在这里,他肯定半个字都不会跟你说。”
闻叙:……你俩半斤八两,好意思争这个先后?!
“尊者难道就不是温持善了吗?”闻叙忽然脑内灵光一闪,他看向眼前的心魔,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浮现在眼前,“说来尊者心魔在身,当年是如何修得化神境界的?”
心魔:……这小子是真敏锐啊。
“你猜猜看。”
“上古之时,若要得成圣人之位,便要斩杀三尸,如此圣人无悲无喜,便自成无情之道,尊者心魔在身,如今却能分作两人,所以……”闻叙端坐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当年尊者是准备斩心魔进阶的,对吧?”
斩掉心魔,进阶化神,从而达成无情之道的修行,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好办法,可惜这法子好虽好,想要办成却极难。
心魔忽然觉得,自己投错了胎,以前觉得温持善还不错,但如果它投生于闻叙身上,说不定现下它已经得偿所愿了:“你真的很聪明,难怪能将那个小国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多谢夸奖。”闻叙从容收下了这份夸赞。
“他确实准备斩心魔进阶,但我若是这么好斩,他也不会被逼入无情道了,不过……最后,他也不算完全的失败。”心魔忽然凑上前,眼睛里满是打量,“你能告诉我,我在你眼中,是何等模样吗?”
闻叙还未开口,眼睛上的缎带就被心魔伸手摘去,他睁开眼睛,落入对方的泥淖眼瞳之中:“你怎么知道我不瞎?”
“大概是你装得挺敷衍吧,堂堂雍璐山的小师叔祖,竟也会愚弄天下人,你这双眼睛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原以为摘掉缎带会显露出什么奇特,然而并没有,这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眼睛,既不能洞悉过去、也不能预知未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没有神异之处。”
“那你遮它做什么?”
闻叙摸上自己的眼睛:“这或许是一双尊者很想要的眼睛,但于我一个不修无情道的修士而言,却有些负累了。”
心魔立刻来了兴致:“你此话何意?”
“尊者眼中,世人皆有世人的模样,因此能区分世间任何人,但我不同。”闻叙直视心魔的眼睛,直到对方看清楚在他眼底的倒影,“看到了吗?世人在我眼中,都是一般无二,没有任何人是特别的。”

第406章 陡然
上古之时, 无情道又被称为神之道,无情即为神,神坐于云端之上, 垂眼看人间众生百态,无悲无喜,无忧无虑,自成一番缘法。
在神眼中, 莫说是世人、即便是花鸟虫鱼、飞禽走兽都是一样的存在,众生平等, 而神凌驾于众生之上,神爱世人,却不会偏爱任何一人。
无情之道,看似有情,实则因为情生平等,所以也叫无情。
但人怎么又能与神相提并论呢?人自出生起就有七情六欲、亲缘因果, 人是带着束缚诞生的,且多数人的一生都纠缠在各种各样的因缘际会之下, 想要完全斩断自身与尘世间的因果, 何其困难啊。
毕竟人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不得不面对世间百态,而现在, 有人见众生百态于一处, 不困于相,则不受此拘束。
心魔忍不住喟叹:“你确实是个天生该修无情道的人。”
它说完,又实在忍不住好奇,毕竟这可比洞察过去、预知未来有趣多了:“你看所有人都是一个模样?那岂不是认不出这世上最亲近的朋友?你连最亲近的师长朋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难怪你要装瞎了。”
“闻叙, 你是在逃避本该属于自己的路吗?”
这问题实在尖锐,若是从前,闻叙难免动摇,但现在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原来你认识一个人,只是光凭一双眼睛吗?”
心魔语塞,心想这小子当真是牙尖嘴利。
“所以,我已经将我眼睛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应该说一说温之仪的来历。”
心魔却开始耍赖了,它本就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好东西来着:“可是我觉得你方才说的话还不够动听诶,若不你再说说无情道?”
典型的得寸进尺,但闻叙居然没有翻脸,他甚至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温持善走的无情道路子,既然心魔要他说,他自然得畅所欲言:“你们在效仿神修之道,但并不完全如此。”
“……继续。”
“人哪能完全无情,除非修无情道者不再是人,尊者将自己放置在‘神’的位置上,过往多数修无情道的修士,要么将自己放在了牺牲自我、成全大业的位置上,要么则极端地将自身所有的因果尽数斩断,屠戮全家、杀妻证道,看似无情,实则狠辣,后者更像是邪修作派,尊者是个聪明人,汲取前人的经验,自然不会去犯这种没有必要的低级错误。”
“可真正的无情大道藏在浓雾之中,无人窥见,刚好神也是如此,所以尊者先学着神拯救世人,我见过薛青牧,他得尊者拯救,如今修行也算有成,但后来应当不仅仅是如此了吧?”
心魔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忽然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这恰恰证明,闻叙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如今尊者控制着宝塔城,无异于整座城的无冕之王,你坐于云端,看着满城的百姓挣扎、求生,就像稚童圈了一片蚂蚁窝一样,谁会去分辨地上一堆蚂蚁里面哪只蚂蚁比较健壮、哪只蚂蚁比较瘦弱呢?不会的,如今我坐在尊者面前,也无异于一只想要撼树的蚂蚁。”
心魔:……你倒也没必要如此妄自菲薄。
“所以,我说得对吗?还算动听吗?”
心魔忍不住鼓掌,有些人果然天资过人,没必要去攀比:“你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不说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闻叙也不指望对方会坦诚多少:“愿闻其详。”
“很简单,谜底就藏在他的名字里。”
温之仪,仪多数时候都指仪态、姿仪,但特殊情况下也可以作征兆之意,闻叙本就是个读书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心魔这话的意思。
所以,温之仪是温持善的附庸?一部分?亦或者……是不得不切割出去的存在?
“好了,现在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该去死了。”心魔温和的语气却说着天底下最为凉薄的话语,“毕竟如果你不死的话,某些魔很难心安的。”
“我明白了,心魔并未完全寄生。”闻叙终于知道,为什么温持善会如此忌惮他了,不是因为他天生是什么狗屁无情道的好苗子,而是金光对温持善依旧有效。
所以,一直是心魔与他对峙,而非是温持善本人。
“你怕我唤醒温持善心中的情。”
心魔没有否认,心情甚至还不错:“没必要交代遗言了,没有人愿意听的,看在你治理小国不错的份上,我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需要我说谢谢吗?”
“你非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行。”
呵,闻叙轻笑出声,手中风剑凭空而生,直接一剑破开了整个穹顶,但随之而来的是心魔毫无保留的威压,那是化神之力,且有温持善控场,闻叙瞬间就被压得口吐鲜血。
“还挣扎吗?”
闻叙心想,蚂蚁撼树,本就是挣扎,更何况你又不是真正地神。
他将唇边的鲜血尽数抹去,肺腑之间的冲击却依旧让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闻叙干脆不再管它,来的路上他已经将不逢春送的玉榕果尽数服用,此刻玉榕果之力在体内发挥着作用,至少可以保证体内灵力不会轻易枯竭。
至少还能战,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他相信春舟和陈最,会把温之仪带来此地的。
闻叙的剑依旧很快,强利的风在他手中就像是乖觉的婴孩一般,倘若心魔只有元婴修为,或许接不住他一剑,可见他对于剑的领悟已经远超多数人,可偏偏心魔之力肆无忌惮,有全城的宝塔供给,闻叙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这种蜉蝣撼树的感觉,确实许久没有体会到了,上一次还是在悬崖边挣扎求生的时候。
“何必呢,再这样下去,可就没有全尸了。”
心魔在试图激怒闻叙,好逼出对方身上那股除魔之力,“为何不用?我也是魔,对我应该也有效才对?”
“你就当我生有反骨,不愿意对你用。”
闻叙的风剑经得起任何力量的磋磨,毕竟本就是无形之物,如果是折风他恐怕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但谁让他现在正搏命呢,大概是跟陈最待得久了,他身上是有些朋友烙印的,就比如现在,该用剑的时候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渐渐地,鲜血染上风剑,闻叙本来胸腔内灌满了赤色的疼痛,但此刻竟觉得有股无形之力牵拉着自己的手臂,他本来不甚在意,却在某一刻低头,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残片。
那是——
他上次在容渊城火山口抓取到的那柄“神剑残骸”,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此刻已快完全嵌入手掌之上,其上燃着他的鲜血,几乎是快要将他的手中灼穿一般。
但这点疼痛,现下他已经完全顾及不上了。
闻叙只记得自己不停地挥剑,剑意夹杂着血意,他心中只有念头,那就是活着,无论如何,只有他活着,金光才能克制魔种!哪怕以身受重伤为代价,他也必须活着。
凭着这样的信念,闻叙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发挥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超普通的元婴,就连心魔也惊愕于眼前的元婴竟如此之难杀。
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难杀就昭示着天道依旧站在它的对立面。
它心下一狠,手中蓄力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来,此一次它必要了对方的小命!闻叙这一次也确实是躲无可躲了,但他身上还有师尊送的护身玉简,甚至不止一片,因为雾山神尊和君神尊这次也送了。
他前面几番示弱,为的就是骗出心魔的全力施为。
便是现在!
而就在闻叙即将捏碎护身玉简之际,一柄钢刀从天而降,随后春舟熟悉的灵符力量落在他身上,他只觉得浑身一轻,鲜血控制不住地吐在了春舟的衣摆上。
天杀的,居然把我家的崽欺负成这样!卞春舟将灵药不要钱地喂给闻叙叙:“怎么样?还想吐血吗?”
差点儿被灵丹噎住的闻叙:……
“没事。”
而另一边,陈最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闻叙,心想果然我不在,这个家伙就不会好好保护自己,至于眼前的温持善到底什么修为?他才不在乎。
他二话不说提刀就干,心魔有心想痛下杀招,却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与此同时,温之仪和不释也随后赶到。
“温持善?”
温之仪几乎是瞬间否定:“不是,他不是我师尊。”
“这么肯定?”
“他确实不是。”被塞了一大把灵丹,闻叙已经好许多了,“他是温持善的心魔。”
“心魔?怎么还有分身?难不成镇守在那座塔外的人一直是眼前的心魔?”不释脸上颇有些心惊肉跳,“那真正的温持善在哪里?”
闻叙却在此刻,忽然看向温之仪:“你说过,进城之后必会死在我前面,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温之仪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随后他就感觉到一道金光进入了他的体内,这束光暖融融的,竟是在顷刻之间就将他慌乱的心抚平,他抬头,眼中带着明显的不解,但闻叙已经不看他了,甚至提着剑又去对战心魔了。
卞春舟见此,也立刻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不释:……你们这么莽的吗?元婴这么了不起啊。

事实证明, 天骄榜三四五真君的元婴确实了不起。
不释在景元城的时候,其实是见过三人一起出手的,确实比一般的天才弟子厉害, 但绝没有……高绝到这种程度,至少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连卞春舟都有些打不过。
现在他终于确认了,这仨确实不是磕灵丹妙药磕上来的, 毕竟嗑药绝没有这么厉害的。
“这……得在天骄榜上排第几啊?”
旁边的温之仪立刻相当贴心地开口:“天骄三四五,现在坊间无人不知、无人知晓。”
不释:很好, 君在榜那头,我在榜这头,横跨一整个天骄榜咧,可真不了不起啊,我这破嘴问这种傻问题做什么?
以免佛心继续摇晃,不释果断将注意力放在了战况之上, 至于加入?想什么呢,他一个金丹, 上去只会给人拖后腿, 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却见陈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半点儿不惧心魔周身散发出来的化神威压,对一个赤诚的刀修而言, 修为上的压制远没有刀道上的压制强烈, 上次在丹香城迎战化神之时,陈最就完全无视那位化神的威压,而这一次的心魔虽然威压更重,但在他看来,都是虚无。
毕竟自小就长在阿娘的手底下, 合体威压他都不怕,更何况区区化神了!
不得不说,三人之中虽然陈最的天骄榜排名最末,但他的实力绝对是最强的,只是因为天赋受限、脑子过于耿直,他才屈居两位同门之下,细论起来,打斗的话卞春舟是拍马都比不上陈最的,至于闻叙和陈最,如果不搏命的话,两人差不多是五五开的实力。
而如今闻叙受伤,持剑替陈最掠阵,加上卞春舟的灵符,陈最完全是放开了手脚斗法,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打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场。
什么化神心魔,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以挑战的敌手,更何况这个敌手还伤了他的朋友,简直罪无可恕!
“再来——”
心魔被打得浑身一震,只觉得眼前用刀的小子根本不是人,到底你是疯子还是我是魔啊,你这么疯真的没生出什么心魔来吗?
然而陈最完全心无旁骛,半点儿没被心魔周身的力量影响到,出刀干净利落、爽快果决,就像他根本没有受伤一样。
元婴越阶打化神,当然是不可避免要受伤的,但这伤放在陈最身上,影响却十分地微乎其微,至少这一刻,再严重的伤也影响不了三人动手。
“他们加起来,战力确实堪比化神了。”而且如此默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要以为是一个人分成三个人在打斗了。
“可也只是堪比化神而已,那心魔既是温持善所有,那么它的力量势必源自温持善本人,而温持善的力量在宝塔城,是取之不竭的。”这么多的宝塔供给,岂是三个元婴可以轻易撼动的,既然闻叙知道心魔的身份,关于这点不可能想不到啊。
不释心忖:小师叔祖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温之仪听完这番分析,却是想到了方才那缕进入他体内的金光,思及闻叙问他的问题,难道是……
“我去找我师尊。”
不释扭头:“这么突然?你去哪儿找?”
温之仪与温持善既然是师徒,当然是有些特殊联系的手段在的,进来时没顾上用就被拉进了宝塔幻境、等出来之后不释又告知了师尊的位置,他当然就没必要用了,而现在——
他认为就是最佳的时机。
温之仪下决定很快,可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十分错愕的神情。
“怎么了?”
“师尊……”温之仪只来得及出口两个字,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尽数吞没,不释迅捷后退,却发现来人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温持善,他是你唯一的徒弟!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温持善用力量束缚着温之仪,叫他说不出半个字来,他看着自己曾经悉心培养的徒弟,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来对付为师?让你乖乖待在宗内,为何不听话?”
温之仪说不出话,但看着师尊红色的魔瞳,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感怀,也是伤痛,师尊居然真的……入魔了,亲眼所见和道听途说终究是不同的,温之仪努力挣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不听话,那也没有必要……”
温持善看着温之仪的眼神,显然没有任何温度可言,事实上在如今温持善的眼中,任何人都触动不了他心神半分,修无情道的魔,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存在。
不释不敢有任何动作,但他知道温之仪还不能死,正在他头脑风暴之际,另一头的心魔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不释扭头去看,却见一股堪比毁天灭地的力量自小师叔祖的手中涅槃而生,随后这股力量直接紧紧束缚在了心魔周身,那是——
合体之力?!哪来的合体大佬?!居然还有这等后手?
闻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温之仪去死,所以仓促之间,只能同友人打了个配合,将雾山神尊送的护身玉简拿了出来,雾山神尊最擅长用秘境之力围杀对手,这股力量承袭自雾山神尊,当下就将心魔牢牢锁住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闻叙对心魔的了解并不深,但举凡生心魔,皆是因为心生执念、不得迷惘,而后执念过深,心魔才会被迫催生。
换言之,只要执念一消,心魔其实不攻自破。
所以明知道两心魔对他起了杀心,闻叙却依旧在小国幻境里尝试着扭转小国的命运,不是因为迫于形势,而是他想要消减心魔对于曾经的执念。
这些执念当然并不仅仅起源于小国的覆灭,但至少这个小国覆灭在其中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破掉那个幻境对于温持善而言,可能没什么大碍,但对于眼前的心魔而言,却是有影响的。
若不然,怎么这心魔连要动手杀他,都要以小国之事为托词给他留个全尸呢?
方才如果陈最和春舟没有及时赶到,闻叙也打算以此试探一下,如今温持善现身,有友人掠阵,闻叙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心魔一被困住,就发现自己周身的力量一凝,原本源源不断支撑他活动的宝塔之力瞬间被截流,它想要凭自己打破眼前困住他的合体之力,基本已经毫无可能。
原来,在这儿算计它?!
心魔看着闻叙的眼睛,几乎是目眦欲裂,本以为是它在戏耍对方,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下!
好深的心机,好沉得住气一小子!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了。
心魔气得在原地起飞,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它恐怕连维持实体的力量都要没有了。
它如果再虚弱下去,会被温持善杀死的!
心魔终于意识到了闻叙的用心险恶,可已经来不及了,明明刚才他还是执刀的刽子手,现下却变成了砧板上的肉,这转变快得它根本无法接受!
“放我出去!我不杀你就是了!你以为没了我,温持善会变得更好对付吗!不会,有了我,他才会——”
心魔开始口不择言,但温持善并不喜欢自己这个聒噪的心魔,从前想要一剑斩去略有些困难,如今倒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是未被魔种寄生的温持善,或许还会考虑一番,但他如今冷情冷性,几乎是在瞬间,他就放下了温之仪,选择直接击杀心魔。
毕竟心魔可比温之仪难杀多了,温之仪不过一个金丹修士,要杀此人多的是机会,而心魔早成他心中的孽障,从前因为力量掣肘杀不得,如今——
待雾山的护身玉符力量一消散,温持善靠近心魔,几乎是急不可耐的,他伸手抓住已经半透明的心魔,轻轻用魔力一捏,本来就已脆弱不堪的心魔瞬间瓦解。
碎裂的心魔瞬间刺穿了温持善的掌心,但同时也昭示着心魔破碎,再没有任何复原的可能。
这一幕被阳光渲染得格外璀璨,也让人格外地胆寒。
因为此刻温持善脸上挂着全无温度的笑容,那是一种几位畅快的冷笑,毕竟这么多年他受心魔困扰、无法排解,如今终于将心魔捏碎,哪怕是修无情道,也不免心生喜悦。
闻叙当然知道没了心魔的温持善只会更难对付,可如果心魔不除,那么他们永远都无法打败温持善。况且温持善本就修为远超他们,想要在力量上打败对方,原就不可能。
如今心魔已除,至少……算是完成一半了。
而另一半,约莫是落在温之仪身上,只是闻叙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温之仪身上的金光去吞噬寄生在温持善身上的魔种。
“小子,看在你帮本尊了却了一桩心愿的份上,本尊可以不杀你。”
温持善对着闻叙开口,沙哑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阴冷,“但你须得自废修为,凡人境来的凡人,就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你明白吗?”

第408章 直白
这绝不是他师尊会说出来的话, 温之仪浑身无力被不释搀扶着,原本浑噩的脑子听到师尊如此冰凉的话语,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不……”
“你别动, 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师尊了。”不释没好气地低声喝道,这人简直跟他师尊没两样,从前的持善是魅魔转世不成,一个个都这么死心塌地, 只可惜如今的温持善被魔种覆盖了理智,再也没有了理智和人性。
温之仪却固执地向前, 他入城之前说过的,会死在闻叙的前面,哪怕他人微力薄,他也绝不会食言。
反而是被言语奚落针对的闻叙,表现得非常平静:“你是在忌惮我身上对付魔种的力量吗?很可惜,这股力量来自于我这一介凡人, 哪怕我没有修为,它也并不会消失。”
“那既是如此, 本尊就留不得你了。”温持善当即改了主意, 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闻叙。
这幅模样,登时将卞春舟气得破口大骂:“我呸!什么本尊,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被魔种吞噬的模样, 人不人, 鬼不鬼,自己的心魔还要别人帮你除,我看你费劲巴拉这么半天,其实就是无能!你修什么无情道啊,不如修无能道算了, 说不定早八百年你就飞升成功了!”
要说口齿伶俐、戳人肺腑,还得是卞真君啊,毕竟闻叙说话文绉绉的,再尖锐刻薄也比不上如此直白犀利的痛骂,至少刚刚看着还冰冷的温持善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春舟小心!”
闻叙提剑格挡,陈最却比他的速度更快,一刀一剑将魔气抵挡了大半,卞春舟虽受了点伤,但嘴巴依旧能够稳定输出:“怎么,大实话还不让说了!你就是无能,如果你真有能耐,你怎么可能会徒生心魔,怎么可能会叛出苦渡寺,怎么可能会修什么无情道!甚至你堂堂一个化神,居然会被魔种寄生,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死了!说什么天纵奇才,实际上比我们普通修士都不如,你现在站出去,问问曾经的故人,你还有几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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