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接话，只含糊道，“到时候看看吧。”
方成今天工作的战战兢兢。
程商从早上刚一过来便面色阴沉的可怖，在会议上痛批了两个议员，资料摔在桌面上，整个会议室安静的没人敢大声说话。
大家都知道，能坐到这个位置，程商难免手上沾了血。只是因为刚任职的那几天正逢找到了程越，程商心情不错，工作上也多有宽松，大家都还认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人。
今日方才知道，这位程州长，可不是个良善之辈。
偌大的办公室内，男人咬着烟，站在落地窗前远远望去，只是脚下街道高楼都如星星点点，他压根看不到他的程越。
身后方成粗略汇报了近期“重青会”的事，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但程商好像并不放在心上。
“抓人审人是联邦警局的事，我犯不着和他们抢活。”男人淡淡开口，烟雾升腾，有些模糊他的面容。
从程越回来后的这几天，他怕有味道，没敢再碰烟。其实他也没有瘾，只是心情极为焦躁的时候会抽两根。
方成跟了他许多年，略微能猜到一些男人的心思。他顿了顿，试探的开口，“要不要派人去跟着小少爷？”
他知道程越的身份，但说实话，程越现在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在现在的社会中毫无地位，捧高捧低，都看程商的意思。
程商微微拧着眉，按灭了烟，隔了几秒钟才开口，“算了，别惹他不高兴。”
方成颔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略显惊诧，看来这位程越小少爷的地位，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其实程越也并没有走太远。
程商的话是对的，白天的外面很晒，哪怕程越穿着特质的衣服和帽子，仍然觉得热浪一阵阵的涌上来。
他的脸都有点被晒红了，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有着动物形态的新人类，像程越这样的普通人却很少。
走了不过半条街，程越就有点受不住了，刚好旁边有一家咖啡店，他纠结了一下就拐进去了。
门铃声响起，前台的服务生抬起头礼貌的笑了笑，在看到程越的面容时滞了一瞬，不过很快又觉得可惜。
生的这么好看，却是个普通人。
“您好，要点什么。”
来到室内，浑身的热气消散了一些，程越走过去看了一眼面板，随口道，“一杯冰美式。”
“好的，这边付款。”
程越一愣，这时候他才恍惚想起来，这已经是二十年后了，他的手机不能用了，他是一个分文没有的穷光蛋。
他有些窘迫，想说算了不要了，但服务生已经帮他把指纹器拿到面前了，程越犹豫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想着一会儿演个戏，刷出没有钱的时候先震惊再遗憾，最后再把单退了。
谁料按上去的一瞬间，却听到了支付成功几个字。
少年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好，好了吗？”
他这幅样子显得很乖，看的服务生小姐姐一颗心都软了，温柔的点点头，“已经好了，您去座位上等着就好，待会儿我帮您端过去。”
“好，谢谢。”
天啊，真的又可爱又乖，如果不是普通人，真像是谁家的小少爷。
不过他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都蛮高档的，不会是哪个大佬圈养的私宠吧。
服务生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百八十篇花.市文。
坐下后，程越掏出手机，本来是想问问程商钱的事，结果打开软件，却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奇怪，谁会加他？
点开一看，备注是刘诚的名字。
程越赶紧点了通过。
刘诚那边像是一直盯着手机，程越的好友申请刚刚通过，他就发信息过来了。
“你的号码还和以前一样，我试探着一搜，居然搜到你了。”
“上次太晚了，都没说两句话，今天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程越拍了一下咖啡店的名字。
“可以呀师兄，我刚好在外面。”
“巧了，我就在附近，等我去找你。”
回了一个表情包后，程越又点开地图看了看，现在和二十年前的城市划分大致相同，刚刚一路走过来，一些店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记得刚刚进门的时候，有在门口的宣传屏上看到招聘的信息。
程越在心底做好决定，等服务生给他端咖啡来的时候，便试探着问了一下。
服务生诧异。
面前的少年摘了帽子，头发有点卷，皮肤却白的晃眼，生的好看，看着就像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再加上心中刚刚的猜想，她忍不住开口，“你确定吗？今天是工作日才会比较闲，公休日也很忙的。”
言下之意，是怕少年受不住辛苦。
程越点点头，“没问题的，我之前也在咖啡店还有蛋糕店都打过工，拉花我也会做。”
服务生笑了一下，“那倒不用，现在都是机器拉花，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明天过来试一试。”
程越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好，谢谢姐姐。”
没想到这么顺利工作的事就定下来一半，程越一时心情不错，刚巧刘诚也推门进来，他忙招手，“师兄，这里！”
刘诚四处看了看，笑着走过来坐下，“这家咖啡还蛮贵的，我平时路过都不敢进来。”
程越还真没注意，听到刘诚这么说他才凑过去看了一眼小票，看一眼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黄金冰美式吗？
一杯竟然要两百块！！！
他瞪圆了眼睛，“我，我不知道，我刚刚以为就是普通的咖啡，我没问价格。”
刘诚笑了一下，语气戏谑，“也没事吧，我上次见你和程州长在一起，也不缺这点钱。”
听见这句话，程越一顿，连忙摆手，“不是，我们不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和程商的关系。
因为无论是从名字还是从相处来看，两个人都是亲昵的不能再亲昵的关系。
他只能含糊的解释，“我们就是朋友。”
刘诚看着少年的脸色，咳了咳，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两个人整二十年没见，刘诚谈吐还和从前那样幽默风趣，会专挑有趣的说，也没有过多的问程越这些年的事。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刘诚看了一眼时间，“要不然找个餐厅吃点东西吧。”
程越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中午还有事。”
虽然早上没答应程商，但男人今天明显气压很低，程越如果中午没有去吃饭，说不定程商要和他吵架。
刘诚笑笑，没多问，“好，那下次约。”
两个人一起走出咖啡店，站在门口，程越本来想联系男人问问他去哪里吃东西，结果一打开手机吓了一跳，一堆的未接电话。
刚刚聊天时，程越把手机静音了也没注意。
刘诚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我……”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程越来不及说话，手忙脚乱的接起手机，“喂？”
手机那头沉默一瞬，而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越越，怎么玩的这么开心，电话都不接？”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男人隔着车窗，目光冷冷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挑了一下唇角，“和谁在一起呢？”
坐在副驾驶的方成几乎要心脏骤停。
程商在这里等了足足快两个小时了，明知道人就在里面，也不进去，就面无表情的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着，直到刚刚，吩咐方成派人将这个咖啡厅的所有门守住。
他差点以为程州长要掏枪进去绑人。
程越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下。
知道男人不喜欢刘诚，如果他说和师兄在一起，这个小气猫又要冷脸。
“没有啊，我自己，在咖啡厅呢。”
程越说完话后，电话里一片安静。
撒了谎有点心虚，他咬了一下唇，正要说点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对面车上下来，隔着一条马路，程商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目光一片冷意。
程越心跳漏了一拍。
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程商，男人对着他一直是温柔的，骤然见到这幅冷脸的样子，他忽然有些害怕。
刘诚在旁边开口，“这不是程州长吗？越越，他是来接你的吗？”
程越轻轻咬了一下唇，“是，是吧，学长我先走了。”
说完后，他几乎没等刘诚开口，快走几步到了程商身边，急切的开口，“我们就是在咖啡厅碰到的。”
男人垂眼看着程越，语气淡淡，“刚刚不是还瞒我。”
少年被说的心虚，又很快的小声的狡辩，“你不是不喜欢师兄吗？”
程商声音冷冷，“知道我不喜欢，还要和他见面。怪不得不让我陪你，司机也不许，就是为了单独见他？”
程越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程商突然抬手掐住少年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作为人类时，程商的眼睛黑漆漆的，沉沉的落在少年身上，不带一丝温度。
“不许你见他。”
程越下巴被捏的有点痛，又被男人这样冷言冷语的教训，他气的眼睛都红了，“你凭什么管我，我就要见师兄，我就不要听你的话！！”
少年心底的火一股股涌上来，说话口不择言，“你根本不是阿商，我才不要听你的话，也不要和你住在一起，我明天就搬出来！”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愤怒彻底被点炸，他盯着程越，目光一点点的冷下来，他几乎被气笑了，点着头，“好，好。”
他松开手，转而攥住少年的手腕，用力拽着他一路上了车，把人按在座位上后便用力摔上了车门。
程越快气死了，拼命的挣扎着，然而他的这点力气在男人眼里不值一提，程商很轻松的就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把少年按在怀里。
男人冷声吩咐，“开车。”
方成坐在副驾驶，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混蛋，程商，你放开我！！”少年眼睛红红的，死死咬着牙，“我说了我和你没关系了，你听不懂吗？”
“什么叫没关系。”
程商冷冷的问他，“你要弃养吗？你把我救回去的时候，不是说会养我一辈子吗？”
现在方成又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分析着跳窗的可能性有多大。
程越没想到男人这么厚脸皮，气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现在，又不需要我养了。”
“怎么不需要！”男人硬邦邦的开口，“我需要。”
程越气笑了，“行，可我现在没有钱，养不起你了。”
程商眯了眯眼，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少年的这句话后，他阴沉可怖的脸色仿佛有所缓和，顿了顿，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那没关系，我有钱。”
程越一噎，狠狠的别过头去。
车上还有别人在，他不想闹的太难堪。
餐厅也不必去了，车子直接开回到别墅，等到了后，程越又扒着车门不肯下车，男人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按着他的腰，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搂在怀里就往出走。
少年用力捶着程商的肩膀，嘴里骂着土匪混蛋。
男人却只是语气平淡，“越越，再打的用力些。”
程越停住动作，打都不想再打了，皮糙肉厚的，反而打的他手疼。
方成没敢跟进来，临进门时程商冲他扬了一下下巴，他便立刻会意。
这是生怕小祖宗饿着，让他去餐厅取吃的回来。
别墅的门关上，也没有外人了，程越也不怕什么丢脸不丢脸，脱了鞋子站在沙发上，企图从个头上压男人一头。
“程商，你今天太过分了！！”
男人懒懒的抱着胳膊，即便是程越踩在沙发上，也堪堪与男人平齐，他淡淡的看着少年，“越越，听话一些，我不想和你吵。”
程越快气死了。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从前都是他让阿商听话，现在反过来了。
“你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生活，我和什么人见面你也要管，你以为你是谁？！”
程越是孤儿，从小到大自由散漫惯了，从没有人管过他，更别提限制他不许这不许那。
程越瞪着男人，用力的开口，“就算你是我的猫，也不能这样！”
两个人间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程商敛着眉，他似乎对少年执意要离开他甚为不解，“越越，我们以前就是住在一起的，以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少年摇头，“从前你是我的猫。现在不是了，我们也没有理由住一起了。”
男人沉着脸，“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猫。”
程越顿时觉得刚刚白费口舌了，他和程商压根不在一条线上，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他疲惫的叹气，“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了，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程越想着简单收拾一下衣物，明天去咖啡厅工作的时候，问问可不可以提供住宿，如果不行的话，就先找个酒店住着。
却没想到男人只是冷淡的点头，“好，那就等你冷静好了再说，这两天我也会在家里陪你。”
程越瞪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明天还要出门的，我找到工作了……”
“谁让你出去工作了。”程商沉声，“你不需要去工作，越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需要！！”程越快要气死了。
“程商，你是想要关着我吗？囚禁是犯法的。”
男人一挑眉，像是被这句话逗的笑了，“好，那越越去报警吧。”
程越是昏了头了，这才想起来程商的身份地位，别说他只是随口说，就是他真的去报警，恐怕警局也只会反而把他抓起来。
少年眼睛红红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很委屈的开口，“从前我又没虐待你，怎么你变成人了就要回来欺负我。”
男人叹气，过去不顾程越的挣扎把人抱起来，“不让你出门打工就是欺负你了？越越，你讲讲理好不好？”
程越气愤开口，“你是想把我关在家里做你的宠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
报复！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
宠物翻身做主了，就要把他也变成宠物？？！
混蛋阿商，真想把以前给他买的那些猫粮全都扬了。
谁料男人听到这句话，眸色却微微暗沉下来，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微哑。
“当宠物是要戴上项.圈的。”
“越越想戴吗？”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那里看起来那么脆弱，他尖锐的獠牙可以很轻易的刺破，更或者，他的手掐在那里，只需要一只手微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好看的红痕。
对上少年震惊的目光，程商微不可查挑了一下唇角，“还是算了，我可舍不得。”
少年全身上下是属于他的，要留下痕迹，也只能是他亲手留，不许别的东西弄脏他。
程越缩在被子里，害怕的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消消】推着小推车进来，上面是餐厅送来的饭菜，各色各样的，甚至还有两块小蛋糕作为饭后甜品。
但程越一点也不想吃。
他躲在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我不要吃了，我没有胃口。”
【消消】隔着被子跟他说话，“可是你又不能充电，不吃饭会饿也会生病。”
“那就生病好了。”程越终于探出头来，头发有点乱，眼睛还红着，“我都要被人拿链子栓起来了，还顾的上吃饭吗？”
【消消】赶紧凑过去，“已经开始了吗？”
“什么？”
“你和先生的限制级爱情。”【消消】给他看自己肚子上的显示屏，“三十七度黄。”
程越捂着脸缩回去，“你真的该清理病毒了。”
“不是吗？”【消消】很认真的问他，“那先生为什么要拴着你？”
“他在报复我。”程越撅着嘴，“因为我以前也给他带过链子。”
不过他很快又解释，“不过那只是我带他出去玩的时候，人太多我怕他丢了，平时没有的。”
【消消】的大脑袋一点一点的，“我懂了，你锁着他，他也锁着你，你们互攻？”
“……”
被子里颤颤巍巍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费力摆了摆，“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消消】把饭菜给他留下了，但程越压根一口没动，他原本缩在被子里就是躲避似的不想见男人，结果房间里一安静，他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程越感觉自己被人抱住，脖子上一紧，他迷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男人的腿上，男人正勾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程越一点点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张嘴想说什么，可说出口却变成了一声，喵~
程越是被吓醒的。
猛的睁开眼睛后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看到周围熟悉的房间才发现是一场梦，他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
屋里已经黑下来了，他估计是直接睡到了晚上。
程越想坐起来去倒杯水喝，只是一起身的时候，忽然胃里一阵绞痛，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
这阵胃痛来的又猛又急，程越之前就有胃病，家里常年备着药，今天估计是生了气又没吃东西，才又犯了胃病。
他想起身出门找【消消】问问有没有胃药，结果一阵阵痉挛疼的他满身冷汗，眼前几乎一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弓着身子，一手死死的捂着胃，一手胡乱的去摸手机，终于拿到手了，他艰难的喘了两口气，拨通了男人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越越？”
“阿商。”少年的声音虚弱无力，“我胃疼。”
另一端响起椅子被撞倒的声音。
少年赌气回房间后，程商自然也没有离开，他让【消消】把饭菜送过去后，方成又打电话过来，有一些急件要处理，他便去了书房，一直忙到现在。
程越进门时是把房门反锁了的，但这样脆弱的门板压根抵不住男人一脚。
少年蜷缩在地上，听到剧烈的“嘭”的一声后，而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腰上一紧，他被人拦腰抱起来，靠在了滚烫的胸膛上。
“越越，怎么样？”
程商看着少年惨白的脸色，再看看旁边一口未动的饭菜，心底的火一层层的涌上来。
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故意不吃东西。
真是欠揍。
男人咬着牙，抱着人匆忙的往外走。
程越疼的狠了，他从小到大，有什么苦痛都是自己挨过来的，第一次在难受的时候被人抱在怀里。
人就是这样，受委屈受苦受难，无人问津时便也咬咬牙挺过来了，一旦有人安慰，情绪便控制不住了。
少年小声的抽咽起来。
程商听到少年的哭声，只觉得心都快碎了，他素来的冷静淡漠在这一刻抛之脑后，慌乱随手拽了个外套就盖在少年身上，同时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越越别哭，我们去医院。”
少年脊背单薄，抚上去的时候几乎都能摸到骨头，程商只觉得又气又心疼。
怎么这么瘦还不好好吃饭。
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人养的胖一些。
在车上的时候程商就联系过医院了，车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等在外面的一堆白大褂，为首的是院长，凑过来想和程商握手，但程商此刻冷着脸，怀里紧紧的抱着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脚步匆匆的往里走。
院长回过神，赶紧招手，“快快快，跟上去。”
程越打了一针药，很快就睡过去了。
只是睡着了，手上还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
男人没松开他，仍旧抱着人，低头看着少年脸上未干的泪痕，微微低下头，蹭了蹭少年的鼻尖。
程越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胃里没什么感觉了，他迷迷糊糊坐起来，然后才发现手上居然还攥着一个外套。
男人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醒了？”
程越看了看周围，沙哑开口，“这是哪里？”
“医院。”程商把袋子放下，里面是一盒还热气腾腾的粥，“胃里太空了，先喝一点。”
他打开盒子，低头吹了吹热气，用勺子盛了一口递到程越唇边，低声道，“张嘴。”
面前的一切让程越有点懵，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一口热粥送进嘴里。
喝下去后，胃里果真暖和一点。
明明才过了一夜，可程商怎么看怎么觉得少年又瘦了，心疼的无以复加。
“要去工作就去，不过不许搬出去住。”男人叹气似的开口，“别和我生气了，好吗？昨天是我太凶了，我和你道歉。”
他没和别人服过软，只是这是程越，自然就只有他低头的份。
程越鼻子一酸，轻轻抽了抽，小声指控，“你还吓唬我，说要把我锁起来关进笼子里当宠物。”
程商一顿。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
但看着少年瞪着圆圆的眼睛，他还是从善如流的开口，“好好好，我错了，我才是宠物，明天就找个链子，把我栓起来，就拴在你床边。”
程越小声说，“谁要你，最好离我远远的。”
男人给他喂着粥，气的笑了，“小没良心的，昨晚是谁拽着我的衣服不松手？”
程越耳朵一红。
原来这个衣服是这样的。
他支支吾吾的，“那是我睡过去了，没意识了。”
男人哼笑一声，“挺好的，以后就这样，疼了难受了，要记得找我，也只能找我。”
程越不喜欢在医院待着，喝了粥后就想回去了。
怕男人不答应，他还摸着自己的胃，“已经不疼了。”
程商冷嗤，“你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一秒还胃疼，下一秒就敢去吃冰淇淋。”
程越想起几次在家里他吃着冰淇淋，阿商在旁边对着自己哈气的样子，他顿时有些心虚，毕竟当时他还以为阿商要和他抢冰淇淋吃。
不过程商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他什么，而是半跪下身子，给少年细心的穿好鞋子，又起身把人抱在怀里。
面对面的抱着，男人的大手还托在自己屁股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少年几乎能感受到男人手掌的灼热。
他不自在的扭了扭，伸出小腿去踢男人，“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又不是腿坏了。”
程商皱了一下眉，拍了拍他的屁股，语气暗藏威胁，“老实点别动，你不吃东西饿着自己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少年被这动作搞的满脸通红，愤愤的扭过头去。
变脸真快！
刚刚和他道歉可不是这个态度！！
医院里的人毕竟不少，就这样被男人抱着往外走，程越臊的脸都红了，鸵鸟似的把头埋在男人的肩上。
方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看见人出来，连忙打开车门。他现在已经将这位小少爷的地位拔高到一个顶峰的层次，甚至比程商的位置还高。
刚坐上车，男人就递过来一个药剂，“饭后半个小时，现在时间刚好。”
少年把脸皱成小包子，“我不喝，我坐车的时候喝药会晕车。”
程商挑眉，“现在不喝，回去就换一个更大的药剂。”
赤.裸裸的威胁！！
程越愤愤的夺过药剂，拿在手里本想一鼓作气喝下去，只是抬手好几次，都没有勇气放进嘴里。
他每次喝药都是这样，平时顶多吃一点胶囊，稍微苦一点就觉得要死了。
旁边的男人看不过眼，抬手轻轻捏住了少年的小鼻子，“好了，现在没味道了。”
“……”
程越硬着头皮一口喝了药剂，结果在这一瞬间，男人松开手，苦涩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不知道药里加了什么，不止苦，还有点辣。
少年眼泪都快逼出来了，张着嘴，小舌头都吐出来了，哈着气，含糊开口，“水，我要水。”
男人垂眸盯着他，目光在那截粉红色的小舌头上多停留两秒，眸色沉沉，而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下次还敢不吃饭吗？”
！故意坏他！！！
程越反应过来，圆圆的眼睛瞪着程商，满是控诉。
可男人不为所动，仍旧是淡淡的重复那句话，“还敢吗？”
程越舌头都快麻木了，抽着鼻子委委屈屈开口，“不敢了。”
程商这才把水给他。
喝了两口水，口中的药味消散了一些，男人又塞了个水果糖给他，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少年皱紧的眉头总算松展开。
他含着糖块，色厉内荏的瞪着程商，“你太过分了。”
“谁叫你不长记性。”男人抬手，轻轻捏了捏少年的后颈，相比于少年纤细的脖颈，男人手掌宽大的可以将那里完全覆盖，充满掌控欲的将少年完全纳入掌中。
“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去工作。”
程越一惊，“你刚刚在医院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你想一边胃疼一边去工作？”程商语气淡淡，“真是身残志坚。”
程越鼓了鼓嘴。
干嘛阴阳怪气的。
他很大声的开口，“我工作赚到钱后，还是要搬出去的。”
不然程商管东管西的。
真是弥补了他从小没有“爹”的遗憾。
男人拧了一下眉头，“那你欠我的钱呢，不还了？”
程越赶紧说，“会还的，我会攒钱还给你。”
“那你挣到了钱，是不是要先还我，还完债才能去租房子？”男人循循善诱。
好像也没错……
程越声音弱了许多，“可是……”
程商继续开口，“如果你搬出去了，又换了手机，我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男人似叹气一般开口，“谁知道呢，世风日下的，有人连弃养小猫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会发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