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下巴处还有一颗很小的红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程商其实很早就发现了。
他甚至曾经在程越抱着他的时候，趁机凑上去舔过一口那个小痣，只不过事后被程越骂了两句。
此刻再盯着那枚小小的红痣，男人只觉得嗓子发痒，口中有些干渴，喉结上下滚了滚。
最后还是先回过神的程越推了男人一下。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小声嘟囔着，“你觉得这件合适吗？”
程商低低咳了一声，“当然合适，这件留着。”
之后程越又试了几件，男人无一不点头，统统留下。
“不试了。”程越鼓着脸，“哪件都行，也太多了。”
男人笑了一下，“累了？行，不试就不试了，剩下的我看图册再选选。”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殷切的把图册拿过来选。
到最后结账的时候，男人只是在电子显示屏上按了一个手印，程越眨巴眨巴眼睛，“这就完了？”
他探着脑袋看，“多少钱啊？”
程商轻笑，“几件衣服能有多少钱，走吧，我订了餐厅，我们去吃饭。”
少年就这样被男人半哄半骗的拽走了。
用餐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家空中餐厅，楼层建的很好，程越趴在窗户往下看的时候几乎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程商切好牛排，招呼他坐回来吃饭。
少年噔噔噔跑回去，“我一会儿能出去逛逛吗？我想去找工作。”
男人语气淡下来，“这个不急，你还没有好好熟悉现在这个社会，过两天再说这件事吧。”
“可是……”
程商叉了一块肉，递到少年嘴边，用诱哄的语气开口，“尝尝看。”
程越下意识的张嘴咬到那块肉。
肉质鲜美，汁水溢满口腔，很是鲜甜。
他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含糊道，“好好七！”
男人挑了一下唇角，“快坐好，好好吃东西，这家餐厅味道不错的，这几个都是特色菜，你都尝尝看。”
等从餐厅出去，程越都快撑的走不动路了。
他揉着小肚子，正想对身边的程商说什么，突然见几个人从街道跑过。
“不许跑！”
“砰！！”
骤然一声响动，整个街道发出不小的骚动，在程越微怔的时候，男人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透过缝隙，程越看到街道上倒下一个人，旁边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按着那个人把他拖上了车。
这些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程越没见过的。
等人都走后，街道上重新恢复热闹，仿佛都没看到刚刚那件事似的。
男人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程越，低声，“怎么？被吓到了？”
少年睫毛抖了抖，“这是怎么回事？”
“在抓犯人吧。”男人说的轻描淡写，“别想了，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程越一直想着那个被抓的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能值得这样当街枪击抓人。
程越有些魂不守舍，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差点被【消消】撞倒。
他笑了，弯下腰，“你蹲这儿干嘛呢。”
【消消】瓮声瓮气的开口，“想你啦！等你回家。”
程越受宠若惊，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消消这么喜欢我呢。”
旁边的男人冷嗤。
从前这个机器人在家连屁都不放一个。
现在还学会甜言蜜语了。
【消消】兴冲冲的围着程越转，“越越，我上午充电了。”
程越给面子的问，“你在哪儿充电啊？”
“用插头插.进屁股里。”
【消消】转了一个身，“你来看我的屁股哇。”
程越，“……”
男人在一旁一脚踹过去，“明天给你送修理厂，是不是又进病毒了？”
他还没给程越看呢，你倒是看上了。
程越别过头，忍了忍，噗嗤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男人的脸色也柔和下来，弯了一下唇角，慢条斯理的开口，“越越，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做到？”
程越一懵，“什么事？”
“你忘了？你走的那天，去买猫粮，答应我如果我在家等你，就让我晚上上床和你一起睡。”
男人静静开口，“我一直在等你。”
等了二十年。
程越微怔，有些不自在，心里闷闷的不舒服。他抽了抽鼻子，低声道，“那个不算，那是我对阿商说的。”
“我就是阿商。”
男人一步步向他走进，声音低沉，“越越，你为什么总逃避这件事？你无法将我和阿商割裂，因为我们就是一体。”
程商走到少年面前，他身形高大的几乎完全可以将少年笼罩，极具压迫性。
看看，就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怎么能是阿商呢。
程越连连后退几步，慌忙道，“不，不行，我只能抱着猫睡。”
抱着男人睡什么的，也太荒唐了。
男人眯了眯眼，眼睁睁看着少年颇有些落荒而逃似的上楼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地上一堆衣服里钻出一个皮毛金黄的小豹猫，它摇了摇脑袋，像有些不习惯似的，他没急着上楼，只是在原地试探的叫了两声。
“嗷呜……”
不行，不够夹。
“喵呜~”
小豹猫在原地足足练习着叫了一分钟，才慢慢悠悠的上了楼。
少年在洗澡，房间里空荡荡的，倒是依稀能听见浴室的水声。
程商在浴室门口纠结了一会儿，遗憾着怎么不是玻璃门，最后才甩着尾巴，蹦上了床。
他凑在被子上仔细嗅了嗅，准确找到了少年昨晚睡的位置，蜷缩着趴了下去。
豹猫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等着一会儿少年回来抱他睡觉。

程越从浴室出来。
刚洗过吹过的头发显得更炸了，尤其是在看见床上那只猫的时候，每一根头发丝都恨不得要竖起来。
“阿商？”
程越瞪圆了眼睛，快走几步到了床边。
豹猫“喵呜”叫了一声，甩了一下尾巴。
程越真是又惊又喜，他只知道程商的本体返祖成豹子，不知道还能再变回豹猫。
看见柔软小猫的一瞬间，少年把什么都忘了，提着就把小猫抱起来，撸撸毛，揉揉耳朵，捏捏爪子，直到小猫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指尖，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只猫是程商！
少年身子一僵，把猫放下，咳了两声，一副严肃样子，“不要这样，程商。”
豹猫又“喵喵”叫了一声，歪着脑袋看着少年。
程越像是被一枪打中了心脏，顿时整个人都软了。
他一向拿阿商没有办法。
毕竟这是他亲手救回来的，养了整整三年的猫。
和程商不同。
高大冷漠的男人让他觉得陌生。
但阿商却让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他一向心软，尤其是对着阿商，只有退让再退让的份。
阿商撒娇似的叫一声，少年便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他声音弱了许多，“地上不是有小地毯吗？要不你去地上睡？”
豹猫凑过去，尾巴勾着少年的手腕，身子凑上去还蹭了蹭。
少年一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关灯，上床，睡觉！
一气呵成！
程越僵硬的躺着，拼劲了所有的克制力，才能做到不去把猫搂在怀里。
豹猫的皮毛会比普通猫的皮毛更柔软光滑，轻轻蹭到手背上的时候，好像浑身都触电一样。
程越心里的小人在尖叫！
啊啊啊好想把猫抱起来，把脸埋在他的肚皮上吸一吸。
但是不行。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程越，这不仅仅是阿商，更是程商，是那个举手投足处处充满压迫性的男人。
抱着这样纠结的想法，少年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竟然真的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旁边的猫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直接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等着少年过来吸。
结果等着等着，却听见了身侧传来了少年平稳的小呼噜声。
睡着了？！
程商鲜少的怔了一下。
按着平时少年的习惯，睡觉前怎么也得把它抱着，亲亲抱抱搂搂，不撸半个小时是不会睡的。
程商一颗心渐渐沉下来。
这么快就对他没兴趣了？
人类总是这样，喜新厌旧。
豹猫暗中磨了磨牙，钻进被子里，贴近少年身边。
程越穿的睡衣还是之前程商的，虽然是全新的，但是号码太大，少年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豹猫的小脑袋蹭上去，先是用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少年的锁骨，没忍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又顺着一路向下，到最后整个猫头都钻进领口了。
新人类的夜视能力很好，但这种特殊能力显然放到此刻有些不合时宜。
豹猫极为明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极为清楚的看到，少年肌肤一片洁白的晃眼，上面两点殷红明晃晃的吸引人。
像是白贝上的红玛瑙。
豹猫整个头都埋了上去，舌尖卷着，将红玛瑙裹.吸着舔舐。
小猫舌头上的倒刺显然比豹子上要轻许多，但也耐不住这猫太过贪婪，舔个没完，等最后依依不舍的松开嘴，小红豆都快成了大樱桃。
豹猫有点心虚，用鼻尖碰了碰，收回脑袋，然后在少年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尾巴极具占有欲的圈住了少年的手腕。
第二天程越起来的时候，猫已经不在床上了。
订做的衣服还没有送过来，少年只能还继续穿男人的衣服，在换衣服的时候，布料摩擦，胸前有些刺痛。
怎么了？难道有虫子吗？
程越犹豫了一下，掀开衣服低头想看一看，突然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少年瞪圆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慌乱的把衣服放下，“你，你干嘛？”
程商别了一下头，低低咳了一声，“抱歉，我看门虚掩着，就直接进来了。”
嘴上是这么说，脑海里还不断想着刚刚的场景，少年衣服掀起来，露出来的一小截腰线白的晃眼。
程越咬了一下唇，“什么事啊？”
“想叫你吃早饭。”程商低声，“你胃不好，早饭不能不吃，如果太困的话，也要吃了饭再睡。”
程越一怔，“这你都知道？”
男人略显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看不到你吃药。”
但是程越的习惯非常不好，总是不吃早饭，为了养猫他办的走读，每天基本睡醒后匆匆洗漱一番就出门，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记得之前少年还曾经因为胃疼在床上打滚，那是程商最恨不得自己是人类的时候。
——想抱他去医院，想哄着让他别哭。
少年显然没想到这么多，只是拼命在想自己在阿商面前还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没有。
没想到这只猫都记得！！！
看着程越脸色变幻，男人略微一挑眉，猜到了他想什么，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只知道你喜欢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哼歌，吃到好吃的东西喜欢眯着眼睛晃小腿，哦，还喜欢在社交软件刷腹肌男……”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男人明显微沉了脸色。
程越急的上去想要捂他的嘴，“你，你乱说什么，我就是偶尔！偶尔刷到的！！”
男主捉住他的手，按着白嫩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声音喜怒难辨，“是吗？那你不喜欢腹肌男？”
“我……”少年一顿，随即冷哼了一声，“我什么要告诉你？你管我喜不喜欢！”
他用力把手抽回来，却听见男人闷哼一声。
“怎么了？你别碰瓷啊！”
程商皱着眉头，按着胸口的位置，“嘶”了一声，“是之前旧伤的位置，好像有点复发。”
男人确实看着神色略显痛苦，不似作伪。
程越被他这幅样子唬了一跳，慌忙开口，“真的假的，怎么会复发呢？”
“可能是因为昨晚动物形态变化导致的，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程越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毕竟是自己养的猫，说不担心是假的。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我能看看吗？”

尤其是男人利落的脱了衣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穿着衣服的时候也没觉得男人身材竟然这么好，肌肉紧实，鼓出来一块块的腹肌，明晃晃的就这么露在自己面前。
少年眼睛都看直了。
头顶响起男人略带笑意的低语，“还说不喜欢。”
什么啊！！！
程越整张脸腾地就红了，连连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乱说什么，我在看你的伤！！”
程商笑了一下，他指尖勾着衬衣，往前逼近了两步，“好啊，主人要看，就要看清楚。”
该死，怎么又这么叫他。
程越被堵到了墙边，简直退无可退，他咬了一下唇，被逼着只能抬起头，可一看到几乎怼到他面前的胸肌，又呼吸有点急促，赶紧别过头去，“你别离这么近。”
“怎么了？不是主人想看的吗？”男人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眼睛变成了金黄色的兽瞳，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要怕我，为什么对我这么生疏？”
“你忘了吗？你最喜欢的事不就是给我洗澡吗？怎么现在，看一看都不行了？”
少年难以启齿，“那怎么一样。”
小猫咪怎么能和面前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阿商是软软香香的小豹猫，至于面前的男人，看着就硬邦邦的。
手腕突然被攥住了，男人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摸着极为明显的那道伤疤，“这里，连中两弹，取出来的时候，医生都说我命大。”
少年刚刚还在挣扎的手突然顿住。
他睫毛抬了一下，抬眼往那道深色的疤痕上看去，手指轻轻的摸过。
记得从前，阿商就是不小心哪里磕碰了，他都要心疼的不行。
看着面前少年难过的神色，程商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是想看到程越在乎他，却并不想惹程越伤心。
男人赶紧转而又道，“不过只是听着危险，新人类恢复能力极强，没几天就好了。”
少年抽了一下鼻子，“骗人，你还有哪里伤了？”
眼见着程越要掉小珍珠，男人哪里还敢让他看，刚刚心里钻出来的一点小心思全都灭了，胡乱的往身上穿衣服，“没了没了，别的早都好了。”
程越垂着眼眸，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现在的工作是不是特别危险，会不会被刺杀什么的？”
没想到少年会问这个问题，程商有些想笑，他刚要说话，却被少年突然用力的拽住胳膊。
“不然你辞职吧，哦，是辞职吗？还是落马？怎么都行，总之你别干了。”
程越有些急促的说，“做什么不能赚钱啊，你做官也太危险了，是不是好多政敌什么的。”
程商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落回，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低声开口，“不会的，有你在，我不敢死的。”
“我的命是你救的，要死也只会死在你手上。”
少年气的瞪他，“我要你命干什么？”
“那不就好了。”
程商故作轻松道，“你看着我，不让我受伤。”
听到这句话，程越睫毛抖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话。
男人的神色一点点冷下来，“越越，你为什么非要走？”
程越低声，“就是不好住在这里。”
他和程商是什么关系，主人与宠物？
从前他照顾阿商，是因为阿商是他养的猫，他怎么对阿商好都是应该的。
那现在呢？
他不想反过来，做程商的宠物。
好像怎么和少年说都说不通，程商眸色沉下来，他没再提这件事，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叫程越和他下去吃早饭。
昨天被男人踹了一脚，【消消】今天显然很乖，也不吭声，就黏在程越身边，走一步跟一步。
少年觉得有点好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阿商一样。
他喝了一口牛奶，忍不住弯腰去摸摸【消消】的头，“你饿不饿呀？”
不等【消消】说话，男人先面无表情的开口，“他充电。”
“……”
【消消】主动用光脑袋蹭着少年的手，用很夹的机器音开口，“我可以看着越越吃，等你吃完了，我们玩游戏吧。”
程越惊讶，“什么游戏？”
对面的男人皱紧眉头，屈指扣了一下桌子，声音略显冷淡，“好好吃饭。”
程越嘟囔，“规矩还挺多。”
从前是小豹猫的时候，还要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吃，也没见这么多规矩。
程商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抬手盛了一碗汤递到他手边，“这个喝了。”
“吃不下了。”
“听话，喝了。”程商顿了顿，“喝了后有个礼物给你。”
程越小声，“谁要礼物，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用这种话来哄他。
话是这么说，少年还是捧着碗乖乖的把汤都喝了。
看着程越认真吃东西的样子，男人心里升腾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
还是太瘦了，他想把少年养的再胖一些，再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等程越终于吃完了饭，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忍不住总是看着程商。
男人故意一开始没说话，去收拾桌子，后来见程越真要和那个蠢机器人去玩什么游戏，他才赶紧开口，“越越，我们去楼上。”
程越哼了一下，“我现在不想看了。”
男人叹气，“那怎么办，我求你行吗？”
少年努力绷直嘴角，最后还是没忍住浅浅笑了一下，跟着程商去了楼上。
在这里住的这两天，程越一直住在二楼，这还是第一次和男人去了三楼，走过长长的走廊，一直到尽头的那间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程越愣住了。
这是一间装修好的画室，采光极好，白色的窗帘飘动，阳光洒满屋子。
“这……”
“其实画室早就装修好了，这两天各种事一直忙，今天才带你过来看。”
程越是学画画的，因为平时很宅，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家里追剧或者画画，而画的最多的就是阿商。
小豹猫很乖，只要少年哄一哄他，亲一亲，就能乖乖的当小猫模特。
男人低声问他，“越越，还愿意再画我吗？”

这画室太好了，完全就是他梦想中的样子。
从前他条件也不好，舍得花钱给阿商买价格高昂的猫粮，却舍不得给自己租大一点的房子，通常只能在客厅的小地毯上坐着抱着画板画画。
此刻看着这么漂亮的画室，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程越却忍不住低声，“不用这样的，反正过两天我就要搬出去了，到时候空着多可惜。”
男人不悦的眯了眯眼，声音淡淡，“没关系，到时候我就开放这间画室，谁想来都可以，交费就行。”
少年眨了一下眼，犹豫了一下，“多少钱一天啊。”
程商简直被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气的没脾气。
他扯了一下嘴角，“两千块吧。”
这么贵！
程越不知道现在的经济水平，但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些吃惊。
男人抬了抬眼，“所以，要不要趁着现在免费的时候，体验一下。”
程越到底没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少年小心翼翼的走到画架前坐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眼睛一直是弯弯的。
阳光晃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颊都是奶白色的，看的男人一阵牙痒，恨不得在上面印上一个个牙印。
他低低咳嗽一声，走到画架面前的椅子上坐好，“可以开始了。”
程越看的眼皮直跳，赶紧开口，“你干嘛？”
男人语气自然，“不是要画我吗？”
“你……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今天是公休日。”
程越一噎，“那，那你就没有别的重要事要处理吗？”
程商好整以暇的看着程越，“画画不重要吗？”
少年不吭声了。
画画是重要，但又不是他画。
不过能用这么好的画室，画一副回报男人也是应该的。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画笔摩擦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程越画画的时候很认真，睫毛偶尔垂下来，显得很乖。
做模特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神态，很容易疲惫。但男人坐在那里，却觉得整个人像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他还是一只猫的时候。
坐在那里，很专注的看着少年。
这二十年里，他的位置越做越高，有人敬仰有人妒恨，但程商未曾有一天真正高兴过。
好像从少年失踪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灵魂就跟着已经死去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在竭力煎熬。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好像阔别己久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等程越放下画笔的时候，男人姿势仍旧未动。
少年歪了一下头，问他，“你是不是身子僵了。”
男人“嘶”了一声，低低道，“好像有点。”
程越放下画笔，赶紧去想把他扶起来，结果还没等搀着男人起身，就被他反手拽了一下，少年没防备，竟一下坐到了男人腿上。
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男人的大腿坚.挺，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此刻的滚烫，少年浑身的不自在，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男人搂着腰抱的更紧了。
“程商！！”少年声音又急又气，“你干嘛！！”
男人凑在他的颈窝处，粗重的呼吸打在上面，有点痒，更多的是像过电一样，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散发着热气。
“你忘了？以前给我画完画，你都要抱我。”
男人低声，“流程你忘了？”
见鬼的流程！
程越从小到大都没和别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四面八方的热气包裹了，密不透风的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才觉得男人有点像猫，凑过来闻来闻去的，直到最后被少年气的捶了两下，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人。
程越衣服都被弄乱了，眼里满是怒火，“你太过分了！”
男人轻轻捻了一下指腹，好像上面还留着刚刚搂过少年的触觉，他确实做的有点过火了，但好像少年一凑近他，男人的自制力就寸寸崩塌。
“抱歉。”
程商一脸诚恳，“猫科动物就是这样的，总想和主人亲近。”
程越咬了一下牙，“不是说了别这么叫我。”
男人从善如流的改口，“越越。”
程越简直没脾气。
从前阿商就是这样，犯了错就卖乖，喵喵的叫两声，少年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抿了抿唇，不再开口，转身回去到画架上把画纸抽走。
程商皱眉，“不是给我的画吗？”
少年用力重复，“是我画的画！”
好像真的把人惹到了。
程商大步走过去，拦到少年面前，低声道，“不是送给我的？”
程越鼓着脸，“不送了，你让开。”
男人当然不可能让，低声哄着少年，“越越，你讲讲理，我就是阿商，为什么阿商能做的事，我不能。”
程越不想和男人再理论这件事，反正他嘴笨，怎么也说不过程商。
只是又气鼓鼓的重复了一遍，“你让开。”
程商无奈，只能让开身子，看着少年踩着拖鞋哒哒哒的下楼，回到房间里。
“叭嗒”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男人有些头痛的按了一下额角。
犹豫了一下，程商起身去了客厅，看见在角落里努力往自己的屁股上插.插头的机器人，抬脚踹了他一下。
平时程商和机器人几乎是互不干扰的状态。
机器人会自己充电，平时在家里也能做一些小家务，这就足够了，程商很厌恶别人踏足这个房子。
这是他和程越的家。
但自从程越来这几天，这机器人也不知道哪个程序出错了，竟意外的的喜欢黏着程越，气的程商一天要踹他好几次。
又挨踹了。
【消消】转过身，豆豆眼盯着程商，“我要去告诉越越你欺负我。”
男人险些气笑了。
真没想到他还能有被机器人威胁的一天。
不过现在没功夫和他计较。
程商眯了眯眼，淡淡说，“就是让你去找越越，不是要陪他玩吗？去哄他开心。”
【消消】一听见能去找程越，赶紧挪着身子往前走。
房间中，程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有点羞臊又有点不适应。
程越每次面对程商，都会觉得有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程商有时候的一些话，一些动作，会不自觉的让他想起软软的豹猫，但男人偶尔冷厉的神色，举手投足的压迫感，又让他陌生。
总是很割裂。
就像今天男人说的，为什么可以抱阿商却不可以抱他。
一个是软软的小猫咪。
另一个呢，身材高大的男人，感觉一拳头就能把自己捶死，怎么能一样啊。
程越烦躁的想揉头发。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以为是程商，少年撅了一下嘴，本来没想管，但外面却传来了【消消】的声音，“是我呀！越越。”
程越一听赶紧起身去给机器人开门。
“你怎么过来啦。”程越弯了一下眼睛，“快进来。”
听到少年这句话后，【消消】才敢走进来。
平时这间屋子是禁忌，男人从来不让【消消】进来，即便是打扫房间，也是男人亲自来弄。
这还是【消消】第一次走进来。
程越坐在小地毯上，招呼着【消消】过来。
“来找我玩游戏吗？但是我们玩什么呀。”
【消消】凑过来，给程越看他的小肚子，那上面竟然是一块电子显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