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手指按在了少年额角的位置，轻轻按摩，低声哄着，“医生快到了，吃了药就不痛了，我先帮你按按。”
程越眼睛有点发酸。
他想起去咖啡厅的时候，男人说是自己的“家长”。
现在他好像真的有这种感觉。
放学有人接，生病有人哄。
他好像真的有家人了。
或许是因为心绪起伏，更或许是因为生着病，程越表现的特别黏人，连程商要起身去给他倒水都不行，拽着人的衣服不撒手。
最后还是【消消】去端着水杯送过来。
小机器人趴在床边，很担心的问，“越越，你还好吗？”
程越摇了摇头。
“好可怜。”【消消】一副同情的语气，“程先生太粗鲁了，把你的嘴都弄坏了。”
少年一懵，没反应过来【消消】说的是什么。
另一头程商已经一巴掌拍在机器人头上，“你该去充电了，电量不足就会胡言乱语。”
【消消】捂着脑袋快速跑走了。
程越还想问男人是什么意思，程商却已经站起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医生应该到了，我抱着你坐起来一点。”
还是上次来给程越做抽血化验的医生。
少年靠在床头，身后塞了一个软垫，眼皮有点红，头发都蔫巴巴的垂下来。
医生在心底叹气。
上次见程州长还是对人千宠万宠的，没想到这没过多久，就把人折腾成这幅样子。
不过他不敢置喙，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敢多看，匆匆给少年做了检查，“有点发热，嗓子也发炎了，还是因为平时身子太弱的原因，上次血检的结果也是这样，体质太差了。”
程越原本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却又微微瞪圆眼睛。
上次抽血的结果出来了吗？程商不是说要好久？！
他立刻朝着男人看过去。
程商避开少年的目光，毫不心虚的开口，“那先开点药剂吧，先退了热，不然他头疼。”
“好的。”
配好了药剂后，医生没多留，和程商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男人拿着药剂哄着程越，“先喝了药，再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程越瞪着他，语气沙哑破碎，“你骗我。”
程商叹气，“宝宝，等你病好了再说这件事好吗？”
程越气哼哼的，不过还是拿过药剂喝了干净。
病不好难受的是自己。
他又不是傻子。
“再睡一会儿吧。”男人扶着人躺下，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少年的额头，“睡醒了就好了。”
程越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声道，“尾巴。”
程商的表情有些僵住。
少年又重复了一遍，“要抱着尾巴睡。”
任何动物的尾巴都是最敏感点地方，尤其是在白天清醒的时候。
但少年的要求他没办法拒绝。
程越喝了药后睡意来的很快，怀里抱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这一觉睡的香甜，不再有噩梦。
可怜了旁边的程商。
身子微微僵硬，想把尾巴拽出来又怕把人吵醒，少年甚至会无意识的用脸颊在他尾巴上蹭一蹭。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有点想摸出药瓶吃药了。
到最后，只能按耐着心底的燥意，抬手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一些。
程越睡醒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他伸手摸了摸，床边已经凉了，估计程商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了。
他心底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头已经不疼了，他摸了摸喉咙，感觉嗓子也好多了，没想到这个药这么好用。
程越掀开被子起身，想出去找程商，却在要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袋子。
是从警察署拿回来的他的东西。
他打开袋子，把手表拿出来重新戴好，又拿起旁边的手机。
在警局被收缴的时候，手机被关机了。
此刻重新开机，一堆未接来电，不等程越仔细看，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屏幕显示来电人。
——原东。

程越愣了一下, 才慢吞吞的把手机接起来，“喂，原东？”
手机那边沉默一阵, 骤然传来了男生的一声笑。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我听说画展那边出事了，吓了一跳, 还以为连累你了。”
程越顿了顿, 忽而问他，“你没有去吗？”
“什么？”
“画展。你当初给我票的时候不是说，还有多余的票吗？所以你应该也去了吧。”
原东停顿了一下，笑了笑, “没有，我那天有事, 没来得及去。”
程越垂下眸子, 弯了一下唇角, “那你还, 挺幸运的。”
“越越？你怎么起来了？”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程越挂断了电话，回头正看见程商端着水杯走进来, “嗓子还疼吗？喝点温水润一润。”
少年乖乖接过杯子, 喝了两口。
男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刚刚在和谁讲话？”
程越含糊道，“同学。”
程商垂眼看他, “那天问你，不是说没有交到新朋友吗？”
“不算是朋友。”程越说，“就是认识而已。”
程商像是思索了一瞬，慢条斯理的开口, “还没问你，怎么想去画展了, 又没告诉我。”
程越小声道，“是听同学说有画展的，刚好那个时间没课。”
他仰着头看着程商，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怕和你说了你就不让我去了。”
程商被气笑了，“你还挺诚实。”
他弯腰把人抱起来，让少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忽然抬手，往人的屁股上甩了两巴掌。
不重，但清脆的声音炸响，还是让少年一秒红了脸，扑腾着挣扎起来。
“你！你干嘛！！”程越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打人啊？”
“和你说过了吧，去哪里之前要告诉我。”
程商声音冷了下来，“要是我没赶回来怎么办？”
程越不动了，也不吭声了。
“越越，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不是二十年前了，警察当街枪杀是常有的事，我会保护好你，但前提是，你也要把你的安全放在首位。”
过了几秒钟，才响起程越闷闷的声音，“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程越说这话的时候，耳朵和脸都红成了一片。
虽然这次是无妄之灾，但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他无可辩解，自然会乖乖认错。
只是……
被自己家猫按着打屁股，教训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程越被男人抱到沙发上放下的时候眼睛都有点红了。
男人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手劲用大了，皱了一下眉头，“疼了吗？我看看。”
说着就去扯少年的裤子。
程越吓了一跳，眼睛更红了，死死的拽着裤子，“不，没，没有，你别……”
可少年越是这幅样子，程商越是以为自己手重了，不由分说的强硬的拽下了裤子，哄着他，“越越，乖，我看看。”
呜呜呜呜……
程越快要羞愤死了。
埋着头趴在沙发上，屁股上凉飕飕的。
男人的目光落上去。
白软的两团肉，只是略微沾了点粉色，像是裹着草莓的糯米糍。
程商的眼睛很难再挪开了。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哑了许多，“疼了吗？我揉揉……”
男人的大手还没等按上去，程越像是忍无可忍了，用力踹了一下男人的小腿，捂住屁股，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你太过分了！”
少年磕磕绊绊骂他的猫，“变态！”
程商眸色暗了一下，嗓子有点发痒。
他觉得少年也没骂错。
他想做的远比这恶劣的多。
两个人僵持着，外面的门铃响了，是方成过来送餐。
程越还病着，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但他又胃口不好，为了哄着人多吃点，程商特意让方成去订了一家私厨菜送来。
当然，也不仅仅是送餐，还有另一件事。
进来的时候，方成觉得场面很奇怪，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吵架了。
小少爷眼睛很红，像是哭过了，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过来和他打招呼，“方助理。”
方成赶紧点头，“小少爷病好点了吗？”
“好多啦。”
旁边的程商脸色有些不虞，他不喜欢见程越和别人讲话，哪怕是方成也不行。
他让【消消】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又温声对程越道，“你先吃，我去书房回复两个文件。”
程越不太想搭理他，扭着头就走了。
男人没生气，反而弯了一下唇角，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可等再转头看着方成的时候，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方成，“……”
两个人去了楼上书房里。
程越不在身边，男人就忍不住摸出烟来，但又怕身上沾了味道，没敢点燃，只是放在嘴里咬着。
“听说是收到了匿名举报信，高东太急于求成了，查都没查，但他也只敢动普通人，关押的也都是普通人。”
程商嗤笑，“查重青会么，大头肯定还是普通人。”
“他今天还托人递了口信过来，说想摆一桌，给小少爷压惊。”
方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带了一丝不屑，像是在讽刺高东的痴心妄想。
果然，男人听到这句话后，眼中反而滑过一丝冷意。
嘴里咬着烟，他含糊道，“我看他这个位置是坐到头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人关起来一阵磋磨，娇嫩的皮肤划伤了不说，人也吓到了，还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养的点肉，又消瘦回去。
这笔账，程商不可能不算在高东的头上。
“那重青会的事，咱们要不要插手？”
男人摇了一下头。
他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除了程越，再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
外边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点燃的烟被扔进了垃圾桶里，男人最后一锤定音，“去办吧，消息递出去，晚一点我会给刘会长那边打电话过去。”
“好。”
程商没有再多说，他怕自己不盯着，程越又不肯好好吃饭。
果不其然，下楼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一口未动，程越坐在椅上扭着头和小机器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方成自觉的告辞离开。
而程商则慢步走过去，双手撑在椅子上，淡声，“聊什么呢这么高兴，饭也不吃。”
程越吓了一跳，像是有些心虚，又很快色厉内荏的瞪了男人一眼，“要你管，变态。”
一口一个骂的倒是顺溜。
程商被气笑了，“变态也是你养的，我是你抱回来的，你忘了？”
只是也没想到，自己抱回来的猫，竟然会……
男人眯了眯眼，微微弯腰，“想什么呢宝宝，耳朵这么红。”
程越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气鼓鼓的瞪着男人，“你别乱说，我没有。你过来干嘛啊，你不是去书房处理事么。”
男人扯了一下嘴角，笑的无奈，“主人好歹也赏我口饭吃吧。”
意识到男人也还一直没吃东西，程越有点不好意思，“你，你吃呗。”
“你陪我吃。”程商按着少年坐下，先是给他盛了碗汤，让他先喝下去暖暖胃，“不盯着你就不吃饭是不是？”
程越被他搞得尴尬，小声辩解，“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男人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照顾的不怎么样。”
他把勺子递到少年嘴边，“张嘴。”
程越乖乖的喝下了汤，“我明天想去学校。”
“不行。”男人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已经好了。”程越急急开口，“我吃了药，睡了一觉后就好很多了，现在头都不疼了。”
“那我呢？”程商淡淡道，“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没吃药，你不是说，要陪我治好病吗？”
程越瞬间就心软了，急的连连开口，“怎么能不吃药呢，不是说好了，我们可以视频通话。”
“那怎么一样。”男人淡声，“我又碰不到你。”
程越抿了一下唇，眼巴巴的看着男人，“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学校。”
男人又喂了他一口菜，“过两天再说。”
程越又蔫巴下来。
在家养病的这两天，程越觉得自己快长蘑菇了。
而且不知道程商怎么回事，也不去政府厅工作，大把的时间留下来在家陪他。
准确的说，是缠着少年。
程越生病时对男人的尾巴爱不释手，转头病好了又碰都不碰，气的男人总是显出尾巴来，要么缠着少年的脚踝，要么绕在少年的手腕上。
占有欲十足的不许少年离开他半步。
直到程越终于忍无可忍，男人才松口，答应让他去学校。
“每天早晚都由车接送你，如果我不过来，也会让方成过来。除了上课，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乱逛了。就算要去，也必须告诉我，嗯？”
管的好多的一只猫。
程越在心底吐槽，却还是乖乖点头。
早上送走苦于作画的大学生后，男人让方成开车直接去了警察署。
这两天上头的批令一个接一个，高东心里清楚这是程商的手笔，又只能咬牙切齿的受着，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往程商那里递话，东西也送了不少。
可除了东西被原样退回外，传的话都石沉大海一般，男人压根不理会高东。
今天没想到程商会亲自到警察署来。
高东连忙迎着去了办公室里，又亲自倒了茶水递过去，“程州长，这两天一直想请您吃个饭赔罪，总是不得机会，没想到您今天会过来，我……”
男人抬了一下手，“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想麻烦你。”
“您说，您吩咐。”
“按照规矩，监控的录像会存档入库。”程商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高东。
高东连连点头，“明白，本来就是误会一场，程少爷的监控我们会立刻销毁。”
“还有，他那天刷的是谁的票进来的？”男人淡淡开口，“我要一份他的资料。”
“好，我立刻让人准备。”
说完了这两件事，程商才终于正眼看着面前的人，懒怠的笑了一下，“高部长，你真是做了一件让我很不高兴的事。”
“原本你们警察署的事情，我不插手，不参与，大家相安无事，我做我的官，你发你的财。”
“你想找替死鬼，我无所谓，但你好死不死，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人的头上。”
高东冷汗都要流下来了，“误会，程州长，这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程少爷是您的人。”
程商笑了一下，“当然了，我自然知道高部长这是‘无心之失’，我也不好逼人太甚。”
“只是我家里那个，金尊玉贵的养着，怎么落到了高部长手里，又是伤了，又是关着，我这一肚子的火气，又该向谁撒呢。”
高东脸色惨白下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给您出个主意吧，不如离开这里，另谋高就。”
程商语气称得上和缓，却让高成面色难看至极。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男人站起身，慢悠悠走到高成面前，垂眸冷冷的看着他，“警察署，你呆不下去了，趁早混蛋。”
从警察署出来，外面阳光晃得刺眼。
但对于新人类来说却几乎没有感觉。
程商淡淡开口，“开车去蛋糕店，买个草莓蛋糕再去学校。”
方成点点头，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人叫原东，也查了小少爷的通话记录，上次通话，就是和这个人。”
男人面色冷淡，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
原东……
“程越！”
身后那个人跑过来，拦在少年面前，窥着他的神色，笑了一下，“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理我。”
程越面色微淡，“你有事吗？”
“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原东摊了摊手，“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程越别开目光，当作没看到他一样，继续往前走。
“程越！是因为画展的事吗？”
原东不死心的开口，“如果是这件事，我向你道歉，的确是我给你的票，但我又不知道那天会出事！！”
少年终于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原东。
“是么，你不知道？”
“你给我的票是你的吧，你早就不打算去，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原东看着程越，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
最后，他怂了一下肩膀，“没想到你看着单纯，其实一点都不傻呢。”
程越淡淡，“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没把你供出来，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多牵连一个人，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做别人的棋子。”
“那天被抓进去的普通人，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原东忽而开口，“剩下的人会怎么样呢？”
程越攥紧了一下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只是忍不住想感叹，还是有背景好啊。”
原东扯了一下嘴角，“这两天警察署的高东快被搞下台了，程州长铁腕之下，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
少年变了脸色，“你知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普通人。”
原东深深的看着程越。
“愿意跟我去地方吗？程越。”
傻子才去。
程越扭头就走了。
可能是因为来自和平年代，他还是没法看着普通人的生命被践踏，所以他一直瞒着原东的事。
但也不代表他就傻到乖乖给人利用的份上。
讨厌死了！！讨厌别人骗他！！
程越一路气的绷着小脸，抱着书包快步走进教室。
不过也还算原东识趣，接下来一整天没再过来骚扰他。
今天的课还算是比较多的，结束的时候天都有点黑了。
校门口照例停着那辆熟悉的车。
程越快步跑过去，上车的时候才发现程商不在。
方成解释道，“程州长那边还有会议，让我来接您去政府厅，等他结束了再一起回去。”
程越点点头，“麻烦了。”
方成笑了笑，“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车子开的很快，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
程越想了想，小声开口，“方助理，你知道当初和我一起关在警察署的其他人，他们都怎么样了吗？”
方成抬了一下眉头，笑了一声，“小少爷，您这可是为难我了，警察署是独立部门，不归咱们政府厅管辖。”
程越赶紧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方成又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政府厅外。
这个时间大部分部门都下班了，只有顶层的会议室还亮着灯。
“程州长会议还没结束，您先在办公室等着？”方成笑着，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了一个草莓蛋糕出来，“程州长吩咐给您留着的。”
有蛋糕吃，程越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眉眼弯弯，“好，方秘书你不用管我，去忙吧。”
会议室里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事。
程商听的不耐烦，看见外头方成走进来，知道是把人接过来了，便更加没有耐心，匆匆安排了几件事便结束了会议。
男人大步往出走，方成就跟在身边，“刚刚在路上，小少爷问了我警察署的事。”
程商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
“是想问跟他一起被抓的那些普通人，我只说警察署不归咱们管辖，小少爷便没再问了。”
男人垂了一下眸子，由始至终没开口。
推门进去的时候，少年正在椅子上吃蛋糕，吃的倒是很专心，听到门声响了都不抬头。
男人的眸子不可抑制的柔和下去。
他走过去低声道，“少吃些，蛋糕还有些凉。”
少年仰头看他，笑了一下，“特别好吃。”
程商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低头刮掉了少年嘴角的奶油，“一股草莓味。”
然后程越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吃掉了手上的奶油。
他瞠目结舌，“你……”
“嗯，是挺好吃的。”程商认真评价。
少年脸都憋红了，“你，你……这还有呢。”
程商撑不住笑了，“我不跟你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蛋糕拿走放到了一边，“再吃下去胃该难受了，累不累？我们回家？”
“你忙完了吗？”
“嗯，走吧。”
回去的时候就没叫方成送，男人自己开车，程越缩在副驾驶，正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男人问他，“方成说你今天问他警察署的事？”
半梦半醒的，程越“嗯？”了一声。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少年忽然有些清醒了，他微微坐直一些，眨了眨眼，“我就想知道，那些人，他们被放出来了吗？”
“当然，事情查清楚就放了。”
听到这句话，程越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知道了那天的人都平安了，程越心情畅快了许多。
回去后还兴致冲冲的给男人煮了一杯咖啡，这次倒是没加糖，只是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已经洗了澡，换好家居服准备抱着他美美睡觉了。
程商面不改色的喝了一整杯咖啡。
“再来一杯吗？”程越好心的问。
男人微笑，“不了。”
否则今晚不必睡了。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少年，“我刚吃了药了。”
程越，“哦。”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抱一下。”
程越和他打商量，“我今晚能自己睡吗？”
程商沉下眉眼，“怎么了？”
无论是男人滚烫的胸膛还是豹子暖烘烘的皮毛，都让程越有点受不住。
男人眯了眯眼，“前两天不是还缠着我说要抱着尾巴睡吗？”
“那不是生病了么。”少年把用完就扔说的理所当然。
程商气的牙根痒痒，懒得听少年扯东扯西，直接过去把人拦腰抱起来往屋子里走。
被人扔上床后，少年刚想跑，就被尾巴紧紧圈住了手腕。
男人冷冷的开口，“宝宝，是抱着尾巴睡还是让我用尾巴圈着你睡，自己选一个。”

少年板着小脸, 低头不留情的用力的把尾巴拽开。
在程越稍有动作的时候男人就清醒了，他一向警惕心很强, 即便是睡觉时也都是浅睡眠。
但他没有动作, 甚至在程越要拽开他尾巴的时候顺从的拨开了。
可就在程越刚要起身的时候，腰上突然被人大力箍住，他吓了一跳，还没等挣扎, 身后就贴上了男人滚烫的胸膛。
少年快气死了，“你大半夜干什么？”
“该我问你才是。”男人的大手贴在少年的后脖颈处, 微微捏了一下, “不睡觉做什么呢。”
“喝水。”
程越动了动, 想甩开男人的手, 却被男人直接从后按着腰，拖进怀里, “我抱你去。”
又犯病！！！
程越咬着牙, 简直想把男人一脚踹下去。
可就算是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气。
男人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他踹上去都怕疼了自己的脚。
不等程越再说什么, 男人直接抱着人起身，程越泄愤似的踹了踹他的小腿, 却被男人不轻不重都捏了一下屁股。
“别闹。”程商声音有点哑，带着浓浓的威胁。
从房间出去，男人抱着少年，把他放到岛台上, 转头倒了杯温水给他。
程越还小声嘟囔吐槽着，“本来我自己闭着眼睛就能喝, 你这样都把我弄醒了。”
程商笑了一下，“闭着眼睛，也不怕摔的满头包。”
少年抱着水杯喝水，晚上他不敢喝太多，怕一会儿想去厕所，男人又要给他脱裤子。
放下水杯后，程越习惯性的伸了一下手，以为男人要接着抱他回去。
可程商却没有动作。
少年不满的嘟囔，“干嘛啊，不去睡觉了吗。”
男人紧紧盯着程越一张一合的红唇。
那里一直很柔软，此刻喝了水后显得湿漉漉的，昏黄的光打下来，那里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不断的引诱着男人。
程商不自觉的一点点凑近。
男人从来不是良善的人，他是凶狠的野兽，一旦让他闻到一点肉腥味，便会忍不住的扑上前，一点点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程商！”
少年突然声音大了一点，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有些不耐烦，“你不睡就让开啊，我要回去睡了。”
程越没注意到男人黑沉的目光，他哈欠连天的，只想快点回床上睡觉。
男人克制的沉沉吐了一口气。
他没再说话，弯腰又把人捞到了怀抱里。
原本坐在岛台上有点冷，但此刻又贴在滚烫的胸膛上，少年舒服的不想再动，他闭上眼睛，嘴里还命令着男人，“快点，我好困。”
他理所应当的命令他的宠物为他服务。
却完全不知道，宠物和主人的地位早就颠倒了，曾经乖顺的小猫咪，此刻已经是长着獠牙的豹子，早就觊觎这个主人多时了。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往上楼上走，无论心中有多么阴暗的想法，都硬生生的克制下去。
每天厚着脸皮借着吃药的理由和少年同床共枕，对于程商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贪恋那点温暖，又不敢挑明心思。
程商知道，少年心思单纯，或许是把他仍旧当成猫，或许是当成相伴已久的家人。
但无论是哪种。
都不是程商渴求的那种。
再次回到床上，少年倒是翻了个身很快就沉沉入眠了，他这些日子对男人亲近了许多，侧着身子，习惯性的贴近程商，像是小动物一样趋近于温暖，把头靠在男人胸膛侧，清浅的呼吸声打在身上，像是带着一股痒意直入胸腔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