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洒落枝叶,春风抚过绿意摇曳,动作间,细碎的光影化作光斑如一片滤镜加注其绚丽明艳的色彩,在眼前舞动摇曳。
他略微有些失神,单薄的睡衣套在身上,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淡色的青筋在皮下蜿蜒,淡淡透露出莫名的性感。
一枚首尾衔接的龙形玉镯挂在腕间,水种优越的白玉种清透至极,显露别样的光色,色泽莹润纯正。
其上的龙形,更是寥寥几笔勾勒流畅,简约时尚又颇具古韵,衬得青年姣姣如月,明媚隽秀。
正洗漱时,身后猝然走过一人,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光着上身,美型的宽肩几乎将人笼罩。
男人从后环住符苓的腰,亲昵的将脸埋进青年的脖颈,暗色的发丝蹭在颈间,无端泛起痒意。
“符苓。”
符苓莫名发起颤,刷牙的动作一顿,鼓起一边腮帮子,含含糊糊的发出一声:“干嘛?我刷牙呢。”边拱起肩膀,试图把男人抖下。
男人抱着他晃了晃,这才抬起头,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漫不经心的随着晃动朝前迈了几步,脚步与符苓混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
符苓嫌痒,下意识的撇开脑袋,吐出一口泡沫,对着镜子时突然发问。
“你这头发,好像没长?”
他不免有些奇怪,作为一个毛娘,符苓伸手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捋了捋,基本上就有了数。
“和半年前一个长度。”
确信.JPG
尼德那伽抬眸,伸手胡乱的揉了一把头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不长的。”
“胡说,哪有人不长头发。”符苓掐着他的腮帮子,气鼓鼓的瞪他。
“我和你说真的啊!”
“是真的。”尼德那伽莫名委屈。
成年龙的身躯几近固定,除非力量大幅度提升,于长命种而言,身躯状态接近停滞,时间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尼德那伽一头短发,从遇见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几乎没长长一点。
符苓一摸就摸得出来。
他不太敢信,惊奇的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这边捋一捋,那边揪一揪,神态间十分疑惑。
“真的没长!没剪过的痕迹。”
剪过的痕迹是什么样?大概是只有熟练工能说得出来。
符苓凭感觉捋了几处头发,还是和半年前一个长度,不长也不短。
不像他,这半年小修了几次,发尾都长到后腰了。
符苓眉眼隽秀,下三白的眼睛格外圆润,温润的弧度下眼白轮廓明显,显露出几分凉薄的光色。
即便留着长发,趋于成熟的眉眼并不女气,扎着高层次狼尾小鞭,看起来又帅气又恣意,顾盼间像极了小说里隽秀的少年侠客。
是以,符苓并没有过多修发尾,只是修修额发,但也是修过的。
对于尼德那伽所说,根本不长头发的说法,他感到不可思议,一脸好奇的踮脚揪着男人的头发猛看。
嘴角还带着点牙膏刷出的白泡沫,显得格外可爱。
他脚尖一掂,不等尼德那伽低头就迫不及待的捋他的头发。
尼德那伽头一低,他更加方便了,好奇的目光还没看两眼,突然腰间一紧。
男人抱着他的腰一把架了起来,托着屁股送到了洗手台上,借着这个高度,符苓比尼德那伽高出半个头。
但男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心思,他把人送上洗手台,手指掐着对象的下巴,唇角的泡泡被他舔了去。
不等符苓骂他,他脸往前一凑,直把符苓堵的哑口无言。
“唔!”
符苓掐着男人的肩膀,刚刷过牙的口腔还残留着牙膏的味道,是草莓味的。
草莓味的对象又甜又软,尼德那伽眼眸发紧,眼下流露出几分侵占,舌头轻车熟路的钻入其中,撬开牙关直直的卷起里面的软舌。
滑腻的舌头纠缠间,直把舌根扯得发软,结结实实的堵满了嘴,逼得符苓慌乱的攥着男人的头发,被衔弄得泪眼朦胧,漂亮的绯色染红了眼尾,不住的抗议挣扎。
挣扎间,符苓的手被按在洗手台,逃避般含胸后仰,却被按着后腰被迫向前。
湿哒哒的痕迹淌满下巴,男人好不容易松了口,符苓还没松口气,猝然被含住了唇瓣,被结结实实吮了吮唇珠,又含着下唇一寸一寸的往下舔。
男人熟稔的将淌下的水痕一一舔去,面上流露出格外满足的神采。
“唔……你这个坏狗!”
符苓后仰着,脑袋抵着镜子,只觉身体反应不过来般浑身抽搐颤抖着。
他张口斥骂,湿润的眼睛瞪得滚圆,却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非常的不痛不痒。
符苓哪还顾得上他头发长没长长?见男人一动,立刻警惕的捂住嘴巴。
尼德那伽抬手,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泪珠,手腕上与青年相对的手镯格外透亮。
符苓看着就来气,偏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威胁般瞪着眼睛,嗓音含糊:“就知道欺负我。”
这也算欺负吗?尼德那伽困惑歪头。
他低沉否认:“不是欺负,是喜欢你。”
他轻舔青年下颚,像是只忠心的大型犬,拦在符苓面前,几乎将人遮掩完全。
“喜欢你。”他再次重复,将青年圈在怀中。
男人的脑袋挤在颈间,逼得符苓扬起头,被迫张开双手抱住男人的脑袋,不住的深深呼吸,更像是主动迎合了。
暴露在外的喉结被咬了一口,符苓有些羞恼。
“你这样……我不开暖气了。”他气鼓鼓的发出通牒。
完全没有理解用意的尼德那伽一歪头。
就见对象唇角微弯,漂亮的小脸流露出小恶魔般的狡黠。
“三月的天,早也不该开暖气,不过天气还不够热,屋里也得穿毛衣,不然会冻感冒的。”
这样的话,就不能再轻轻松松的抱着对象啃脖子了。
尼德那伽得穿起厚厚的毛衣,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光着上半身吸引对象来摸,不然会被对象骂。
有种冷,叫做对象觉得你冷。
突然得知噩耗的尼德那伽:!!!
他神情悲痛,像是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大狗狗,怂眉搭眼的把脑袋抵在对象肩膀上,喉间发出求饶般的低呼。
真的很会撒娇了。
符苓像是摸狗狗一样摸头:“呼噜毛呼噜毛。”
尼德那伽自闭了。
眼见这男人真的埋在他肩膀上自闭,愣是不把他放下洗手台,符苓挣扎几下都推不动他,想了想,他开口哄:“那我带你出去玩?”
“我这几天就是在旧街赌石玩,我和白行止走了几天,预算三百万的和田玉白玉种手镯,花三十万赌出来了,看,就是这个。”
符苓晃了晃手上的镯子。
所谓室无玉不雅,身无玉不贵。
在汉文化圈里,玉石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各种玉制礼器一直到今日仍然深受人们的喜爱。
比起黄金,擅长国画的符苓对玉石矿物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在准备礼物的时候,符苓原本是打算收购大批金子,算上上学期攒下的生活费和过年亲戚们发的红包,预算足有三百万,是全然属于他自己的钱。
但有这个预算,负责收购金子的代理人推荐他可以考虑一下玉石。
既是送给男朋友,单纯的金子难免落俗,送块昂贵的玉石当定情之用,既符合这个国家的传统,又符合符苓的审美意识倾向。
——这片土地的每个时期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玉龙礼器。
符苓完全被说服了。
他跟尼德那伽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赌石,见尼德那伽感兴趣,他眉梢一挑,引诱般指引:“去玩的话,今天没课,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
“有更好的?”尼德那伽突然看向两人的手腕。
手腕上的白玉龙衔尾和田玉镯衬得肤白腕细,尼德那伽目光定定看了两秒。
怎么看,怎么觉得上面的两只东方龙碍眼。
应该是一只东方龙一只西方龙,这样才最配!
赌出更好的,刻上西方龙圈在对象手上,更好看!
尼德那伽志向远大。
符苓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手上的镯子,他捂着手腕,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是定情信物啊喂!”
有更好的也不可以随随便便换掉!
符苓气鼓鼓的,立刻伸手作势要把手镯拿回来:“不喜欢就还给我!”
尼德那伽把手往后一背,猛猛摇头:“不还,不还!”
“喜欢,喜欢符苓。”他低头,讨好般在符苓脸侧轻蹭。
只喜欢符苓。
符苓哼了一声,凶巴巴的撇开脑袋一把推开他:“给我让开啦!”
他一把跳下洗漱台,从水龙头接了一手水泼在尼德那伽脸上,气呼呼的踩着拖鞋往外走。
尼德那伽连忙追上去,被狠狠掐了腮帮子。
符苓瞪圆眼睛,凶巴巴的警告:“不喜欢也晚了,戴了我的镯子,就是我的人,不喜欢也得喜欢!”
他霸道的扬起下巴,专制的撂下狠话。
尼德那伽一点不怕,反而亲昵得挽着他的手臂,心满意足的附和:“喜欢符苓。”
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赞同,似乎这样专制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赞同与满足的情愫如糖果般甜蜜,像是在诉说无声的情话。
把我的头颅献给你,把我的骨血献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天然就属于你。
我心甘情愿。
从玉料原石切出质地细腻的美玉,这个过程叫做赌石。
赌石,为的就是一个赌字,是一夜暴富,还是倾家荡产,全部就归于这一块小小的石头。
在古玩石料一条街里,到处都是或惊喜或哀叹的呼声,衣着朴素的人背着小包,提着袋子,一脸严肃的窜梭在各个摊位。
他们时而拿起一块顽石仔细打量,时而围观别人切石窃窃私语。
符苓和尼德那伽来的正巧,正好围观了一场赌石。
只见切割师将水浇在石头上,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他推着石头,逐渐靠近切割机,在高速旋转的刀片下,碎石裂开痕迹,露出里面的一点润色。
符苓盯着石头切面两秒,冷不丁开口:“这个色泽不对。”
他太过年轻,在一众欢腾声中格外显眼。
有人抬眼瞧他,面上露出一丝宽容笑意:“小娃娃,你不懂不要乱说,看这切面,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多好的色泽啊!”
石头的主人亦是满脸喜色,喜气洋洋的摆手:“年轻人,卖古玩的店在隔壁呢,知道怎么走吗?”
眼见众人不以为意,符苓仍然盯着那块切面不动:“这是俄料吧?”
顶尖羊脂玉通常代指新疆籽料中的顶级品种,后来逐渐放宽标准,一些媲美顶级籽料的山料、或顶级俄白料也包含在内。
这块石头,符苓一看就觉得不是新疆种,如果只是俄料,这个种水出两个手镯的料子大概在三四十万左右,新疆顶级籽料则是百万起步。
这还只是在能出手镯的情况下,如果料子太小,再有裂痕之类,大抵还是要贬一点价格的。
正说着,只见切割师动作一推,几块皮肉切了下来,露出里面白惨惨的裂痕。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众人脸色一变,瞬间屏住了呼吸,眼见切割师切下几乎一半的石头,切面黯淡斑杂。
符苓几步上前,在切割师惊讶的目光下用手机手电筒对着石头看了看,用笔画出几条线。
“按照这个线切。”他说得笃定,一双黑眸锐利坚定,直叫人信服。
石头的主人早已面色灰败,他一咬牙,冲切割师点头:“按照这切。”
哗啦啦几刀下去,石料表层彻底切开,按照线切下的石料将将贴在白玉边上,切出了一块完整的玉石,大概握在手中的大小,表面还有不少裂痕。
原本足有三四个男人拳头那么大的石料,切出来只有那么小一块,一下子从百万跌到一二十万。
符苓预料正确,他拿着玉石看了看,点头确信:“不是新疆玉。”
他波澜不惊,看着年轻,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远比一些赌石师还要老练,定义下的又快又准。
有人好奇问他哪看出来的,符苓面露无辜:“这和我家羊脂玉摆件的颜色不一样。”
众人:……
炫富完,符苓钻出人群,一转头,刚才还一脸镇定的青年,对着男朋友笑得得意,张扬的挑起眉头,唇角矜持弯起。
“怎么样?我厉害吧?”
青年眉眼带笑,玩笑般跟同伴说:“我从小就开始摸玉,三岁几千万的玉石扔着玩,五岁我姥爷抱着我进故宫修复院和那些顶尖工艺朝夕相对,七岁就开始玩矿石……那些顶级石料是什么哪来的,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有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你就偷着乐吧!
符苓神采飞扬,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一双眼睛仿佛在发光,顾盼间神光湛湛,分明是夸耀自己,张狂放肆的模样却半点不叫人厌烦。
人有才又年轻,那叫恃才傲物,如他这般隽秀有才气的青年人,张扬骄傲如最耀眼的明星,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尼德那伽目不转睛,半晌才迟钝的“嗯”了一声,眸光深深。
“符苓很厉害。”
他认真去夸,和那些极尽溢美之词的攀龙附凤之徒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得上笨嘴拙舌,却远比那些人叫符苓高兴。
符苓眉眼开朗,一把揽住男人的肩膀,亲昵得拍了拍。
“去玩吧,我给你掌眼!”
一块块没有被切开的石料摆在地上,大大小小堆砌在一起,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是从这样的石头里,往往能切出最纯正的美玉,美玉温润贵气,如同这片土地悠久的文明传承,含蓄秀美又温良润泽。
“玉,什么算好?”不懂玉的尼德那伽问。
符苓想了一下:“好嘛……当然是颜色越纯粹、裂痕越少越好。越绿越好,越紫越好,越透越好……要看是哪种玉石,当然,得是天然的那种。”
这些话说的含糊,大概是外行人最能分辨的标准。
颜色越纯粹越好。
例如翡翠,高冰种水种越清透价值越高。
价值高的,几千上亿都有可能。
最高的是一只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手镯,市价48亿,水种极品,短暂出现过市场几乎只留下一个传说。
对比起来,符苓送的和田玉白玉种,上百万的市价,只能算是买来玩玩。
绿啊……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眼睛盯着这些石块打量,鎏金色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好似融入了浓重的阴影,凉薄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影,像是怪异的裂痕,瞳孔逐渐逼紧成线。
他转动着眼睛,似乎天地色彩都在眼中褪去。
无机质的眸子在眼眶转动着,怪异得显露出非人的凉薄,突然定定的看向角落。
别人拿着石头都要对着光打量上十几分钟,犹豫半个小时也不在少数。
他随随便便走了一圈,挑挑拣拣出几个,简直就像是外行人随便来玩玩,给摊主送钱的。
符苓三百万的预算才花了三十万,他两手插兜,随便尼德那伽挑,打算不管挑出什么,就是几块普通石头,他也能做出点东西来。
摊主乐得欢喜,殷勤的问:“是要现场开石还是你们自己找熟人呢?”
符苓随口说:“现场开吧,街头那位陈师傅还有空吗?”
“那这就得您自己去约了。”摊主回答。
一般摊位有合作的切割师,但也有手艺好的切割师需要单独预约。
于是两人又溜溜达达回了街头。
期间尼德那伽盯着一块石头三秒,问符苓:“紫的也好吗?”
符苓想了想:“紫罗兰冰种翡翠?好啊,可贵了。”
“绿呢?”
“紫带春?也不错。”
于是尼德那伽又出了三万买了块石头。
他一共买了三块,跟逛街买小东西一样,几十万丢出去了。
眼见他们没半个小时又走回来了,之前对他们刮目相看的赌石师好奇问:“小伙子,你们这就走了吗?”
“没,来切石头。”符苓摇头。
他面色镇定,寡言少语,看起来真像是胸有成竹,半点不露怯。
虽然社恐又死宅,但是华夏人在外就是要大大方方的,符苓装模作样,做出一副矜贵有礼的模样,大方从容,非常唬人。
一听他要赌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眼见他们要切的石头里面还有一块齐腰高的,都有些皱眉。
赌石也不是越大越好,所谓一刀富一刀穷,谁也不知道能切出什么东西来。
好几个人好奇的上了手,拿着石头细细打量,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都有些不看好。
“你要切这几块?”
“这不行吧,这石头都放这多久了,真有好的早被人挑走了。”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我看他们才进去半个小时不到,哪里挑得到好?这不浪费钱吗?”
几个赌石师窃窃私语,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一双利眼标配手电筒、玉石串,看起来颇有几分大师姿态。
切石头的切割师也摇头:“你这真要切?”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不靠谱,几个切割师更是漫不经心。
得知符苓要找陈师傅切,有人笑话:“这陈师傅开石的价格可不低,别最后切出来的价值,还抵不上这一次开刃。”
符苓一点不受影响,他拿着笔,玩闹般教尼德那伽在石头上画切割线。
这本就不是他们该画的,符苓之前能上手,是已经切开了表面,出了玉,石头透光才能估算出大概位置。
但符苓本来就是来玩的,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切坏玉,有体验感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都不缺钱,符苓让尼德那伽自己画,满不在乎的和他打赌:“要是没切出玉,你就给我洗一星期的袜子。”
他神色狡黠,玩笑般朝尼德那伽扬眉,看起来明艳至极。
尼德那伽摇头。
“嗯,不给洗?”符苓立刻皱眉,一副不满的凶巴巴模样,架着尼德那伽的肩膀威胁的敛起眼睛,目光不善:“嫌弃我?”
敢嫌弃他就要闹了。
尼德那伽一边划线一边回答:“可是,你的袜子一直是我洗啊。”
符苓:……
他有这么周扒皮吗?
好像还真有。
符苓莫名心虚,立刻改口:“那我给你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两人不管不顾的窃窃私语,怎么看怎么任性。
手艺最好的陈师傅看两人年轻,不自觉皱起眉头:“你们真要切?”
“别到时候切不出玉,怪我这手艺不行。”
他语气满不信任,甚至嫌弃两个小青年不懂在石头上瞎画。
在符苓说按着画线切的时候,面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宽容的笑,像是在看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一众不赞同的轻视目光中,符苓莫名不爽,冷冷的反驳:“切你的,又不是不给钱!”
一群随地大小爹的家伙。
尼德那伽安抚的摸摸他的头,目光淡淡扫过四周,被眼神扫过的人顿觉背后一凉,恍若一座深沉的高山笼罩面前,自己如蝼蚁般矮小无望。
莫名的惊悚感令他们闭了嘴。
在一片安静声中,切石机开了。
刀片“滋滋”滚动,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陈师傅按照习惯切开了第一刀。
掉下来的石块斑杂凌乱,被恐吓闭嘴的人瞬间像是找回了面子般,挺直胸膛,又抖擞了精神。
“我就说,年轻人眼光还是不行。”
“是啊,拿着家里的钱跑出来赌玉,妄图一刀暴富,这怎么可能。”
“诶,刚刚那块玉那个小年轻还是看得很准的嘛。”
众人议论纷纷,有轻视的,有理解的。
陈师傅也莫名喜悦,下意识的看向那两个小年轻。
却见他们看着自己,面色镇定至极,莫名叫他心一慌。
做主的那个小年轻冷淡的指示:“继续切,这才第一刀呢。”
开石第一刀,没出货很正常,陈师傅却莫名不安,他盯着手中的石料,一时间没有动作。
正犹豫着,突然有人叫了符苓一声。
符苓抬头,就见人群里一个修复院的伯伯好奇的看过来。
“小符?你在这里做什么?”
修复院的伯伯姓张,主管玉石、雕像修复那一块,偶尔也会来赌石街找找石头,和周围的人都很熟悉。
众人见到他来,语气亲近,七嘴八舌的把他们围在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张伯一下子就笑了:“你们觉得他看走眼,他觉得你们看走眼。”
“这可是我们修复院的宝贝,摸玉石长大的,就他眼睛最利。”
他身为长辈,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满脸高兴自傲,催促陈师傅快开石:“快让我瞧瞧,我们小符找了什么宝贝出来。”
别人说什么都与他无关,符苓都可以视而不见,被熟悉的长辈这样玩笑推崇,符苓不免局促。
他小声辩解:“……我就玩玩。”
张伯拍拍他的肩膀,让自己几个学生都过来看着点。
众目睽睽之下,陈师傅麻溜的开始第二刀。
这次他谨慎为上,还是没有按照划线切,但已然贴得很近。
第二刀隐约能看到里面一点颜色,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切割机的刀片“滋滋”转动,到了第三刀,陈师傅屏住呼吸,熟练的推了过去。
这一下,所有人就像哑了一般,市场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惊声尖叫:“绿、绿了!”
“是帝王绿!”
人群一下子嘈杂起来,符苓一脸“本该如此”的镇定,背地里也十分紧张,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攥紧了对象的衣摆。
下一刻,发汗的手被人攥进掌心。
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满脸镇定,平静的情绪也感染了符苓。
他定下心来,转而情绪逐渐兴奋起来。
伴随着第四刀侧面切割,又一道绿色切开,人群里突然惊出一声:“我出两百万!”
到了第五刀。
“我出五百万。”
第六刀。
“八百万。”
等石头完全切割开,一块极品帝王绿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师傅浇水洗去石粉的手都在抖,几乎是三十乘二十的帝王绿,洗过之后碧绿清透,浓重的绿色在阳光下绽放光彩。
张伯哈哈大笑,直拍着符苓肩膀大喜:“好!好啊!”
“真厉害啊!”
重重的力道落在肩膀上,符苓肩膀一缩,差点没被拍倒。
他也不敢置信,盯着那块帝王绿面露怀疑。
他是听过一刀切出帝王绿的传闻,但是符苓并不太信,那块和田玉白玉种已经是他跑了好几个市场挑出来的,自以为这就是顶天了。
有人一个激灵,立刻挤过人群,面露殷切:“我出两千万!先生,我是诚心想买!价格可以再谈的,只要你愿意,我能再申请一笔款!”
尼德那伽十分镇定,一掌把人隔开,庇护般揽着对象的肩膀,不让他被挤到。
“还有两块。”
他还要开。
符苓反应过来也很激动,他抓着尼德那伽的胳膊,一咬牙:“开!”
陈师傅抖着手把这价值连城的帝王绿装进盒子里,是张伯的学生主动抱回来的,抱得死紧,活像是抱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二块,就是尼德那伽最后买的那块。
他石块上的划线没有人再敢轻视,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块石头。
几刀下去,处理了外面的表皮,越发接近划线的时候,陈师傅手越稳。
一刀下去,绿中带紫。
春带彩,价值不高。
众人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
直到,侧边的石块被切开。
水浇在上面,哗啦一声,冰种翠绿莹润透亮,中间过渡自然柔和的春带彩色泽美丽得令人目眩神迷。
无边绚丽的色彩像是融合在这一块界限中,最昂贵的两个翡翠色,绿与紫交融融洽,夕阳交融般浑然天成,不可分割。
冰种春带彩!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只见陈师傅将石料一转,另外半块没切开的石料逐渐打磨而出,纯粹的冰种紫罗兰展现在众人面前。
“极品冰种春彩翡翠!”几近破音的惊呼惊醒了众人。
所有人看那块玉石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
符苓呼吸都停滞了。
他想到尼德问他的话。
“紫的也好吗?”
“紫罗兰冰种翡翠?好啊,可贵了。”
“绿呢?”
“紫带春?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
几千万是有了。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张伯,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
他按住符苓的肩膀,满脸严肃的低声制止:“你还有一块?别开了,也别理任何人,我们带上两块翡翠和石料走。”
正说着,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围堵他们。
“我出三千万!”
“我出五千!”
“只要把两块翡翠都卖给我,小伙子,随你报价!”
张伯一个眼神,学生们麻溜的包好翡翠,在狂热的围堵中,众人麻溜的往外跑。
他们慌慌张张,一直冲到车上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符苓翻出两块翡翠,面露梦幻:“老天!”
他居然花二十多万开出两块极品翡翠!
他目光落在尼德那伽身上,男人朝他扬扬唇,淡定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影响。
符苓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凶巴巴的质问:“说,你是不是会魔法?怎么可能开出两块极品翡翠!”
尼德那伽面色镇定,他手指点在眼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得意:“只是一点点,小小的透视魔法。”
看起来超级不好惹的浓颜帅哥手指点在眼下,做出类似于蛊惑般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