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九千岁by路归途
路归途  发于:202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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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本殿下的宠物,要是上战场——还是平平安安好。”
许多福真是嘴硬心软,言语都避开了。严怀津心想,嘴上哄着许多福说:“刘戗还是很厉害的。”
明明骑半日就到长兔镇,结果因为殿下‘郊游’玩一路摸鱼看风景,优哉游哉的,到了傍晚天黑了也没到,众人熟练的在野外找扎营地方,开始收拾。
四月天,白天天气很暖,夜晚荒郊野外还是很冷的。
他们这儿人多架起了篝火,东厂人骑马附近溜达了一圈,没一会几人带了些野果子回来,林正一瞅,“光你们吃,还有没?”
“野草堆结的,酸不溜秋,殿下还吃这个?”
林正:“你没问过,你怎么知道殿下吃不吃?”
“那我去问问。”东厂人捧着野果到了殿下跟前,询问:“殿下吃不吃野果子?”
许多福一看,竟然是‘小草莓’,很是惊喜,从对方衣兜里捡了一颗,东厂自己糙,随便捡了往嘴里送也没洗,就见殿下也不在意,拿着野果在身上蹭了下送到嘴里。
“酸——”东厂太监提醒晚了。
殿下酸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却说:“酸酸的后味能尝出来甜来。”
“再给我一颗,严津津来吃这个。”许多福又捏了一颗塞到小同桌嘴里,果然看到一向沉稳的小孩皱巴着一张脸,不由哈哈笑。
严怀津便也笑了起来。
东厂太监将果子全给殿下,许多福不要这么多,说太酸了吃不下,只拿了一半。
林正就在不远处靠着树干懒洋洋的看着远处一举一动,见对方回来,“怎么样,殿下爱吃吧。”
“你怎么知道殿下爱吃这个?”
林正:“咱们殿下跟头儿一样,我见了也亲切,跟我们小时候差不多,不像那些富贵出身脾气顶天大,眼睛长头顶臭烘烘的臭崽子一样。”
这又来了!东厂老熟人太监都知道林正什么尿性,就讨厌有钱有权横行霸道的。不过今日这话没说错,殿下确实不一样,待他们不刻意,自自然然的,怎么跟金吾卫那帮人说话就怎么跟他们说话,对他们几分亲近。
他们东厂太监,在外头行走,甭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面上恭敬或是奉承,其实都怕,不怕的背地里骂一声阉狗,或者好奇他们太监跟寻常男子有何不同。
能有何不同,当然是没根了!好奇给你也剪了。
东厂见人多了,都是遭受过歧视的,十个人八个心理都有些‘小毛病’,是遇歧视更变态,能阴阳怪气怼回去。
就是嘴巴刻薄些,行为上都被管着。
许多福和严津津吃完了野草莓,是两张酸的面目狰狞的脸,而后一对视哈哈笑,倒是口齿生津很开胃,晚上烤肉吃的都多了。
第二天严怀津醒的早,他和许多福睡在一个帐子里,他一醒,许多福也醒来了,严怀津说:“我吵醒你了吗?”
“没。”许多福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含糊说:“我要早起去看日出,昨晚林正哥说附近有条河流,咱们去看日出去。”
严怀津:“那你穿厚一些,外头冷。”
“你小孩还照顾我了,你也穿厚一些。”
“许多福,我已经不小了。”
“是是是。”小学毕业了嘛。许多福心想。
二人穿着夹衣出帐篷,天还未亮。灰蒙蒙的,野草野花还有露水点缀,他一动身,身后都跟着人,于是呼啦啦大家全到了河边看日出。
日出还没出来,许多福冷水刷牙抹了把脸,金吾卫要给他烧水来着,他嫌麻烦,就这样糊弄完,说:“清醒了。”
等日出时,还在河边附近树下找到了野果子,许多福摘了没吃,问林正哥这个能不能吃,林正笑眯眯说:“能吃,这个还很甜。”
许多福一尝果然甜甜的,就是后味涩。
“好吃吗许多福?”
“还行,我给你也摘一颗。”许多福伸手够树梢,摘了给严津津,“你尝。”
严怀津尝过,说:“还是昨日的野草莓好吃,我不喜欢涩的。”
“我也是,只甜前面一点,像是哄人的甜头还没咂摸味就是苦涩,涩味留的还久。”许多福点评:“这果子像是诱饵一样。”
林正喜欢这个,越涩越好,涩到嘴里尝不出其他味来。他揪了一串,就靠在树下吃着,没一会嘴里都是苦涩味蔓延,就和他的日子一样很无趣。
直到——
天边亮了些,红红的。
不远处殿下在喊:“日头出来了,严津津快看日出!”
这一日大早上河边,一群金吾卫和东厂太监护着太子殿下也看到了日出,太阳升起天天都有,但今日的好像格外不一样,殿下说:“火火红红的。”
严少爷接:“大吉。”
那就大吉吧。
拔营出发,一个时辰就到了长兔镇,长兔镇略大一些,因为这边附近村里都爱养兔子,村民送兔子到镇上卖,镇上还有食铺、小饭馆,格外热闹,空气里都弥漫着红油炒兔肉的香味。
但许多福三晚没擦洗换衣服了,最近天热,他感觉自己都臭了,镇上客栈住不下他们这么些人,许多福就问:“镇上这么大,富户乡绅有没有空院子,咱们租几日,都洗洗,吃口热乎饭。”
“少爷,我去办。”淮闵道。
这等事淮闵熟练。
其实他们百来人,尤其金吾卫东厂个顶个的练家子好手,到了镇上就受到瞩目,那些富户乡绅最为精明,一瞅就知道这一行人不简单,怕是什么贵人。
自然是愿意卖个好,再说了对方出手大方。
乡绅老爷姓兆,兆老爷同对方谈完了,询问:“可要给你们家少爷送些仆从杂役吗?”
“不用,屋子干净了,我们有人。”淮闵直接拒。
殿下在外,吃穿用度经他们的手比较放心。
这一日就在长兔镇先安顿下,许多福和严怀津终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带的衣服,下午太阳好时,二人在小院子里晒头发,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傍晚时,王圆圆摸清了镇上哪家兔子好吃,其实都不用他摸,东厂几个人来过都吃过,此时是将店里厨子请回来了,活蹦乱跳的兔子东厂检查过没问题,现场宰杀,由厨子制作。
许多福看了觉得麻烦,但也知道出门在外,他的安全,东厂、金吾卫是操足了心,也没说什么,到了晚上,他们就吃到了长兔镇的麻辣炒兔子。
真的、超级、好吃。
“下饭下面条都香。”许多福吃的嘴巴麻麻辣辣的,这兔子肉过了油炸过,还有点卤料味,又香又麻辣,嚼劲十足,让他想到著名的冷吃兔。
估计放冷了更入味。
严怀津吃的鼻头红红的,一直喝水。
“你吃不了太辣就算了。”
“我可以的,有些香。”严怀津斯哈说。
许多福:严津津不愧是小学毕业了,现在叛逆期到了,成了小顽固初中生!
他们一行人在长兔镇就住了两晚,第一晚时间太赶也没在镇上游玩,第二天玩了会,不过这镇上也没什么景致可看,就是吃,麻辣炒兔子、卤兔头、兔子骨架烧的清汤面,不过这个吃起来有点兔子味,当地人很喜欢这种味,吃不惯的可以多浇一勺辣椒油。
这个镇子显然富饶,百姓生活日子也好,碗里有油能看得出——虽然是菜油,因为长兔镇离做菜油村比较近,这边用油也方便。
第三日许多福就说回了。
一路上操足心的王圆圆:谢天谢地,小祖宗可算回宫了。
许多福坐在马上,说:“经过这次外出,我有些经验,下次要是再出门,我身边人手多,不如伪装成一支镖师队伍送货的,我可以当骄纵被运送的大少爷。”
“聪明。”严怀津仔细思考觉得很可行。
“嘻嘻,客气。”
果然许多福在游玩方面无师自通。
许多福一走,兆老爷派人去收拾检查老宅,下人回来说:“那两位少爷换下的衣服也没带走,是一些旧衣服,老爷这个要丢吗?”其实料子很好,老爷要是不要,他就偷偷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穿。
兆老爷摆摆手意思不要,下人便喜气洋洋收了衣服。
过了没几日,兆老爷突然急匆匆回来,问下人要衣裳,“上次住我兆家老宅的竟然是太子爷,快快衣裳给我送回来,这个得供奉着,也许哪一日能保我兆家子孙……”
下人骇然,不敢多话赶紧去找衣裳,幸好这衣服看上去昂贵,他家婆娘舍不得给孩子穿,说等过年改小了,过年穿,万幸万幸。
兆老爷得了衣裳,大手一挥,赏了宅子下人月银。
“太子殿下住过的老宅收拾出来……”他要带着家中子嗣搬过去住。
许多福也没想到,自己一件脏衣,不久后还真能稳住兆家。
黔中关往西,夷族部落三十里外,忽儿沟。
忽儿沟地势凶险奇特,两面寸草不生的红岩土壁,虽是不高但层峦叠嶂连着一片,红岩土壁之间都夹杂着狭小细长弯曲的沟渠,或是有水,或是平地干涸,有的地方宽有时候又是死胡同。
若是过了此沟,便能直捣夷族部落族长老巢。
王元孙带了五千骑兵探路,此时又进了一条‘死胡同’。
“走,换一条。”王元孙手持大刀,一手调转缰绳,抬头望了望远处两边石壁。
风动,没水,嗅到了杀机。
“土壁藏着人,我看见了。”骑兵大喊,骑兵手持盾牌立马警戒。
王元孙打头阵,一身盔甲染着鲜血,黑不黑红不红的,被困此地第四日,之前杀了多少人,身上的血晒干了,腥臭无比,他习以为常,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抬眼看过去,太阳太晒,逆光照的他看不清山壁人什么样子,不过没什么关系,有人就好。
王元孙反手将大刀插回背上刀鞘,从马身取弓搭箭。
土壁上人先喊:“别打别打——”对方夷族口音很重,只会简单的大盛话,而后推出了一个人,这人瘦弱但大盛话说的很好,一看就是大盛人。
“别杀我,等一下。”大盛人语气带着惊惧求饶。
‘咻’王元孙一箭射出去,就射在夷族兵的脚下,并非是射歪了,故意为之,地面是劣势,上面是优势,但王元孙丝毫不怕,淡淡说:“放了他,不然下一箭就是你的脑袋。”
对面山壁上藏着的人什么神色看不清,大盛人吓得腿软跪地忙喊:“王将军,是不是王元孙将军?我身后是夷族部落的王子忽儿鹰,你母亲就是他的妹妹,亲妹妹,他是来求和的,你身上有忽儿王族的血脉,你是夷族人,你杀了王家九族,夷族部落都知道了,现在奉你为英雄,你要是愿意,忽儿鹰王子愿意拥你为夷族新王。”
“大盛主军在沟外,只要你引他们进来。”
“新王、新王。”
大盛人十分害怕,话说的颠三倒四,忽儿鹰拍了下俘虏的伤处,大盛人疼的继续大声说:“这条沟,大盛人过不去,这儿全都是夷族好手埋伏,你要是不答应,你会死,被活活困死出不去的。”
“你身上留着夷族的血,快回来,回来,大盛没有你的家,王家给你起王元孙,元孙在夷族话是牛的意思,他们没把你当人看。”
王元孙手里弓再搭一箭,‘咻’的穿破风声,中了,有人哀嚎,这次射中了大盛人后面的忽儿鹰,只是可惜,射中了胳膊。
忽儿鹰吃痛,喊夷族话杀。
他这个外甥被困第四日,两日都没喝水了,竟然还敢还手。
真是找死!
山壁藏着的弓箭手露出来,王元孙驾马在山沟飞驰,他已经感受不到饥饿很是麻木,嘴里火烧都是血腥味,背后有人中箭跌落,有人喊什么,王元孙充耳不闻听不见,他抬头,一直在找忽儿鹰。
虽是逆光,山峦叠嶂偶尔能看清人在哪。
王元孙搭箭射箭,高处有人跌落滚下来,夷族人乱了,喊撤退,不知多久,声停了,整个山沟安静下来,唯有风声和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多少人。”
“王将军,还有四千四百人。”
“死了的马,吃。找水路。”王元孙说。
马肉难吃,混着鲜血,但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吃,现在生吃马肉饮血,嗓子里胃里难受有人作呕,吐了出来。
休整过,找水。
当日夜里,许是命不该绝,找到了水沟,众人残喘喝水,王元孙也喝了一口,坐在月下摸着他的大刀。
“将军我们找不到出路了?”、“将军能否诈降,先掳个夷族人给我们带路,不然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
王元孙看对方,“不降。”
哪怕是假意,也不行。
他不知道为何坚守,有人动摇,说着诈降,顺着忽儿鹰的话,起码能活下来,回去给主大军报信。
王元孙不信忽儿鹰的话。
对方故意这么说,想引大军来此。
诈降就是降了、怕了,窝窝囊囊回去,不如死了。王元孙抬头望月,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他想到王元孙这个名字,被宰割践踏的牛,倒也无所谓,王家如此这般才正常。
王家轻贱他,王家都死绝了。
什么忽儿鹰王子,也敢称王。
这片土地,大盛、夷族、戎族,其实同他没关系的,谁来做皇帝做王都同他没关系——王元孙皱了下眉头,那还是有关系。
他饿的脑子有些疯,像是快死了,五脏六腑烧疼。
许多福是太子,这天下以后是许多福的,他是崇明大殿的王元孙,是刘戗的王元孙……
“好像有哨声?”、“有鼓声?”、“不对是马蹄声!夷族来了?”
王元孙神色凌厉,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翻身上马,手持大刀,即便是死,先斩下忽儿鹰的头颅来。
远处漆黑狭长的沟渠处,亮了火把,马蹄声停了。
有人喊:“王元孙!是你吗?”
“是!刘将军吗?是我们?我们将军还活着。”
“刘将军来了?”、“是刘将军。”
王元孙怔了怔,刘戗怎么找来了?
远处马蹄声响,越来越近,刘戗坐在马背上,嘴巴一圈胡子拉碴,与王元孙打了个照面,松了口气,刘戗说:“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活着。”
“走,我带你们出去,我们有干粮,我找到路了。”
双方汇合,忽儿沟一条宽河附近点着篝火,刘戗先下马,去接王元孙,刚火把就瞥了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岔了,王元孙怎么脸色那么差。
马背上,王元孙直直往下栽,幸好刘戗接住了人,触手一摸,粘稠感,当即是脸色一变,王元孙中箭受伤了?
刘戗让其他兵安顿伤员,自己三两下脱了王元孙盔甲,扒了衣裳,仔细检查过,王元孙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最严重的事肩胛骨往下一处,有个血洞已经糊住了。
“他之前中箭了?”刘戗问。
有人说:“我们将军这一箭是替我挡下的,将军拔了箭说不碍事。”
难怪你前前后后一直围着王元孙转也不走。
刘戗嘴上说:“他说不碍事就不碍事,你去歇着吧,我来照看他。”什么不碍事,那伤口都发脓了,得挖干净,王元孙,小爷又救你一命,看你以后拿什么还!
五月末,圣驾亲征黔中大半年了,终于有战情传回盛都。
圣上攻打戎族,频频捷报,梁、张二位将军攻占了夷族,直捣夷族老窝,二族投降愿每年岁贡,圣上拒,将二族之地收为大盛疆土,二族成为大盛子民……
许多福一目三行,落在最下面的字:圣驾班师回朝。
“我父皇和阿爹要回来了!!!”
这一日,许多福饭都多吃了两碗,高兴的不得了,胡太傅给他教学,没两句,许多福就面带笑容嗯嗯嗯,“我阿爹和父皇要回来了。”
胡太傅:……
今日教学教不下去了。
“殿下今日自己看书吧。”
许多福一点都看不进去,也坐不住,虚心求教:“胡太傅,您说黔中到大盛回来要多少天啊?一个月的话是不是太久了。”
胡太傅:……
“殿下,戎夷二族投降归顺我朝,加上大军行走缓慢,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吧。”
许多福:“太傅你是文臣,不懂了,大军肯定不能随我父皇阿爹回来的,咱们盛都养不下这么多兵,而且有黔中的兵,我父皇当时带的是附近关道的兵,不过也没带多少,这些人各回各处……”
胡太傅光听太子殿下给他分析了,得出的结论:不足一月,他阿爹父皇就到盛都。
今日教学书房,太子殿下结结实实给他的太子太傅‘上了一课’,胡太傅听得是头昏脑涨,主要是殿下想到哪里说哪里,说的全是打仗的事,胡太傅乃文臣,确实不擅长此事,等时间到了,胡太傅想夺门而出,倒是太子殿下今日很有谈兴,还想继续聊聊。
胡太傅出了宣政殿书房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上完课了。
许多福盼星星盼月亮,还让赵伴伴将紫宸宫收拾干净——这话就多余了,紫宸宫即便是圣上不住,空着,每日都有打扫的。
但赵二喜还是欢天喜地应上,这殿下孝顺心意嘛。
六月十五日,骑兵快马加鞭直接到太极宫宣政殿报信:“圣驾距离盛都还有四十里路……”
明日圣驾就能到了。若是圣上快马加鞭赶路的话。
当日,时常摸鱼的监国太子很是郑重说:“传孤命令,明日百官随孤去城外迎接父皇归来。”
翌日一大早,许多福穿戴整齐,骑马带着百官出城迎接。
六月天正热,酷暑难当,太子殿下一身吉服站在城门外就那么晒着,王圆圆赵二喜都请过殿下去车中等候,殿下摆摆手说不用,“孤觉得快到了,要是哪位大人身体不适去树荫下凉快凉快。”
太子殿下不去休息,哪个当官的敢休息?
许多福兴奋过头,跟打了亢奋剂一样,不知道疲倦累辛苦,此时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说:“那孤去休息会——”
话还没说完,派出去探信息的金吾卫回来。
“启禀太子殿下,圣驾六里外,马上就到。”
许多福:!!!
“牵孤的马,各位大人在此等候。”许多福翻身上马,话音刚落人影都远了。
许多福‘驾驾’两声,身后都是金吾卫跟着。
两队相遇速度很快,柳树依依,尘土飞扬,九千岁和宁武帝也没坐马车,二人骑的马,甩身后车架许久都没影了,只有亲兵跟随。
许多福终于见到了阿爹和父皇,勒马停下,下马,跑了两步,是一头就撞进了阿爹的怀里,一张口喊爹就没控制住嗷嗷哭。
“呜呜呜呜爹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太子殿下一抬脸,鼻涕眼泪横流,转头往他父皇身上怀里蹭了蹭,喷水壶张口:“有人欺负我,你们一走,林鹤就欺负我呜呜呜呜!!!”
许小满心疼坏了,该杀的林鹤——
“这谁?”九千岁杀气腾腾问宁武帝。
宁武帝无奈解答:“林首辅。”
许多福从父皇怀里拔出脑袋来,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然后扭头抱阿爹,哼哼唧唧说:“阿爹我真的真的真的超级想你们。”
仲珵:在外时并不想打许多福,现在有点手痒。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我是你们心肝肉肉宝贝谁敢打我?是不是好父皇!

第83章
许多福话好多,滴滴答答跟小喇叭似得,又粘人,脸上还挂着泪珠,说了一会,这大半年来心头的委屈一股脑全抖出去,说着说着就哭就掉眼泪。
许小满心疼坏了,伸手本来要替崽擦眼泪,但他手是脏的又很糙,特意将袖子里面翻出来,抬着袖筒给崽把眼泪擦干净,又抱着崽到怀里,轻轻的拍,哄着多多。
不哄还好,一哄,许多福又跟喷水壶响了一样呜哇呜哇哭。
仲珵心里笑骂许多福这么大了还像小孩那般哭,实际上宁武帝眼眶也红了,眼底含着湿意,长臂一揽,将父子二人都拥入怀,拍了拍。
父子二人都开始掉眼泪了。
圣驾和太子后面跟随的金吾卫见状都退避三丈外等候。
许小满听多多说这些,心里酸楚难受,“是不是,我们一走,林鹤给你下马威找你事,你想到以前那些噩梦了?”
“呜呜呜呜阿爹,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就是委屈,你和父皇才走,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就一件小事,不听我的,还想把事情闹大,不把我当回事,没人给我撑腰呜呜呜呜。”
宁武帝眼红面色愠怒:“这是什么话,你是朕的太子,是大盛未来的君王,即便我们没在,满朝文武都该听你的,不然为不忠,林鹤真以为三朝元老,朕动不得他了。”
许多福哭的鼻涕又出来了,伸着脖子拿头去蹭他父皇肩膀。
宁武帝本来怒着,低头一见许多福鬼祟模样,顿时:……
罢了罢了。
“你们还不给我消息。”许多福轻轻嚎完,又跟阿爹说:“不过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原因的,才不是不想我。”
许小满一听,心里更难受,他们家多多真的太乖太善解人意了!
“那边情况复杂,还有我要是给你写了家书,我就没心思打仗了。”许小满说到后头也没忍住哇呜的哭,“多多,阿爹对不住你,阿爹可想你了。”
父子二人继续抱头痛哭。
许多福哭一会就去拿脸找父皇。
宁武帝:……
最后脱了外袍,拿了内里让父子二人擦眼泪。
最后圣上大部队车马都过来了,太子殿下和九千岁终于是哭完了,太子顶着一张红眼圈,吸了吸鼻子,说:“阿爹,我哭成这样,城门口百官还在等着,我怎么见人啊。”
“你还知道见不了人——”仲珵刚说,见小满气呼呼看他,立即改口说:“你和你阿爹坐马车。”
许多福哭的脑子有点缺氧,先答应了,跟阿爹上他父皇的大马车——里面跟包厢似得,什么都有,“那父皇呢?”
许小满也忘了仲珵,此时揭开车帘,马车前仲珵穿了件外袍,将他们刚擦眼泪的那件丢给了赵二喜——有新衣服穿那就没事了,不然仲珵一个皇帝,顶着他和多多眼泪鼻涕袍子见大臣也不好。
“你父皇骑马,咱俩坐车。”
许多福点脑袋哦哦两声,车走动了,才想到:“那我是来接父皇的,现在我坐车上——”
“你父皇让你坐的。”
“也是哦。”
本来监国大半年有点政治脑子的许多福一听阿爹这么说,立即把那点‘不对劲’丢到脑后,亲亲热热的和阿爹排排坐,说不完的话,刚那一顿哭,政务都说完了,现在就是日常——许多福哼唧撒娇。
“我今年都没有玩水军比赛。”
“因为我每天早上要问政,下午要学习,可忙了。”
“春闱殿试还是我忙活的。”这是大事,跟阿爹表功。
许小满听了直夸:“诶呀我们多多辛苦了。”、“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可累坏了吧。”、“我就说,刚一看你就瘦了,真累瘦了。”、“你父皇回来了,咱们明年办个大的。”
仲珵是没在,要是在车里听许多福这般说得气笑了。
这才哪到哪就喊累。
车驾到了城门,百官跪地相迎,宁武帝喊起,连马都没下——一般情况下,若是圣上凯旋归来,百官城门相迎,圣上会下马再同臣子说两句,群臣拍拍龙屁,大赞圣上英明神武、大盛千秋万载,史官记下,也算是一段君臣佳话。
但宁武帝马都没下直接进城。
百官起身,盛暑晒得脸皮有些红,大汗淋漓,彼此互相看看,不明白圣上怎么生气了?是……生气了吧?还有太子殿下呢?怎么没见。
有人给打眼色,意思往圣上车驾上看,殿下还能在哪?
哪里有圣上骑马,接圣上的太子坐在马车里——
倒反天罡!
你还想管到圣上头上不成?
晒干的大臣脑子立即清明了,抬手袖子擦了擦汗,见圣上车队走远了,才小声说:“多亏你提点,差点忘了,圣上不是殿下那般好脾气。”
他刚要是敢问敢说什么,有的是苦头吃。
“圣上战场归来,气势更胜从前。”
有人心里想,圣上明明大胜而归,怎么面上带着愠怒。
盛都正街百姓夹道欢迎圣驾,跪地口呼万岁,一路到太极宫,群臣下马,亲眼见圣驾马车上太子殿下先下,这便不说,九千岁许小满竟也从马车中下来,想到这段时间盛都沸沸扬扬的传闻——
其实众臣心知肚明,许小满无视宫门落钥时间,前往宣政殿不必通传,听说时常还宿在紫宸宫,先前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也没人敢说到明面上,自然了更不敢在宁武帝面前说此等事。
他们又不是活够了,官做到头了,提这个干什么。
太极殿前,宁武帝三言两语说了军情战况,而后点了内阁一个时辰后宣政殿书房见,便让散了。
“圣上战场回来,更让人琢磨不得。”
“你说……林首辅这事,还会有转机吗?”
“今日太子殿下坐御驾回宫,一个时辰后圣上召内阁,这事我觉得悬。”
“你是说殿下跟圣上告状——”
“林首辅毕竟是三朝元老,得太祖夸赞,还有先帝在时也说过肱股之臣。”
“你都说了太祖、先帝,现如今谁坐皇帝?”
林党一派还有些不死心,言什么林首辅再如何也没大罪,殿下年幼小儿脾气发了就发了,晾着林首辅大半年了,内阁如今周如伟把持,现在圣上归来,这理朝政又不是小儿过家家,总得衡量利害关系顾及一些什么吧。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一大堆。
有人心里明镜感叹:林党原来是这般想的,但咱们当今和一般圣上他就不一样,这些人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十年前圣上怎么杀进太极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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