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福:!!!
他今年九岁,快十岁了,他同桌六岁,一时震惊且茫然,满肚子的话,是不是搞错了,严怀津肯定不是之前班里学生,要不然他肯定记的。
六岁啊,是小学一年级上高年的震惊程度——
严怀津已经坐下来了。胡太傅严肃的脸看他,许多福被看的汗毛要出来了,赶紧不再墨迹坐下。
他坐下后还偷偷看小同桌。
真的是小同桌。
“你好。”许多福侧着胳膊挡着脸,露出个友善笑容,一口白牙晃晃晃,压低了嗓音小声说:“我刚才太震惊了,不是小瞧你的意思。”
严怀津本来目视前方,端端正正,但听到隔壁传来的声,他看了眼胡太傅还有叔父,胡太傅看他们,叔父看进来的学生。严怀津想了下,微微偏头,看到对方的笑脸,轻轻嗯了声。
“你早饭吃了吗?”
严怀津:“嗯。”
“我也吃了。”许多福有了同桌,还是个小弟弟,话不由多了起来,反正还没上课,老师忙着安排学生坐座位,此时压低声,胳膊又往小同桌那儿移了下,“我叫许多福。”
“我知。”
“你是新来的,要是哪里不习惯不适应,都来找我。”许多福保证,这可是他的小同桌,年纪又小,他得照顾。
严怀津:此人话虽然多一些但心肠挺好的。
“谢谢。”
“嘿嘿不客气。”许多福看小同桌又直视前方,便缩回胳膊,小同桌初来乍到肯定拘谨。
大殿外门口,许小满和王圆圆看的也满意了,许小满是觉得,崽能交到小神童朋友,有上学兴致就好。王圆圆看的也怪满意,说:“那小神童模样跟谪仙似得,好好好。”
“本公公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看面相。”许小满还记仇王圆圆说的走后门,先是顺口怼了句,也高兴笑起来,“那小神童是看着端端正正的,一看就好学。”
两人小声夸完都满意,再看一会。
许多福抽了胳膊坐了没几分钟,又用胳膊侧挡着,主要是还没上课,班里有同学问:我要坐着里吗、我桌上的砚台笔墨呢、诶呀我藏得话本子——
胡太傅气得走过去,胡子都翘起来,骂说漏嘴的同学竟然私藏话本子,岂有此理,玷污大殿等等。
“你别害怕。”许多福压低声气音和小同桌说:“胡太傅是挺严苛的。”
严怀津看过去,他没有害怕。
许多福得到小同桌目光回应,本来应该宽解说胡太傅的优点,但是憋了会,断断续续找出来了,“作业功课背好了,胡太傅也不会叫你罚站,就是背的课文越来越多。”
“胡太傅还不会拖堂。”
“休沐的时候也不会额外加作业。”
这么一想,胡太傅其实蛮好的,主要是他和背课文相克。
“唉,也不知道严太傅教学严不严厉,要不要背课文,我实在是不想背课文了。”许多福单手撑着侧脸烦恼,偷偷看严太傅,“嘿嘿,咱们严太傅长得还挺俊美的。”
严怀津怔了下,因为凡是遇到的读书人,皆是夸赞叔父的学问,从未有人先注意到叔父外貌。
许多福终于和小同桌目光对接上。
小同桌目光有点惊讶啊,反应了几秒,许多福噔的瞪大了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叫严怀津?”
严怀津:……
“严太傅也姓严,你们都是今天到。”我嘞个大豆!!!许多福颅内疯狂复盘,刚才有没有说严太傅坏话,很好没有,都是赞美太傅的,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和严太傅是什么关系?”
严怀津:“叔侄。”
“难怪难怪,你们长得都好看。”许多福小小马屁。
严怀津:这同桌只看重人的相貌吗。
知道严怀津是严太傅的侄子后,许多福蔫吧了下,这跟同桌是班主任的崽有什么区别,不过安静了没多久,许多福又侧着看小同桌。
以胡太傅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再调座位的。
那么他很大概率要和小同桌坐很久。倒是可以撒泼让皇帝爹换座位,但是小同桌年纪这么小,初来乍到,第一个同桌就是他,他要是换了,小孩会不会敏感觉得他嫌弃他年纪小啊。
许多福感同身受替换一下,觉得大概率会。
“津津。”小声。
坐直且温书的严怀津没反应过来。
许多福又轻声喊:“津津。”
严怀津再度愣了下,看了过去。许多福笑的双眼弯弯的,大哥哥哄小朋友的语气,“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会跟严太傅说吧?”
“不会。”与学问无关的事,为何要和叔父说。
许多福松了口气,笑的更热情了,“好孩——咳咳,好津津,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不告状就行。
小孩子都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的。
尊重津津。
严怀津听闻,手里的书放下,扭头望过去,很是认真询问:“做朋友的话,我需要做什么吗。”
“哈?”许多福懵了,“你没朋友吗?”
严怀津摇头,等着许多福回答他的问题,他再决定要不要做朋友。
许多福:我小同桌竟然没有朋友。
顿时义薄云天仗义说:“你不用干什么。”
严怀津摇摇头,“我虽然没有朋友,但也知道如此之道,不可长久。”
小同桌说话虽然文绉绉的但是很懂事很有道理。许多福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本来想你年纪小对你多照顾些,反正都是些小事情,什么一起写作业放学一起走一起吃饭聊天,有好吃的点心分享给你,我出门玩带了玩具给你玩,还可以去我家玩,还有还有,要是同学欺负你,我可以帮你一起怼回去,撒尿——就不用一起了,你要是想的话也行。”
以前上小学,课间组队上厕所。
虽然都是小事,但朋友之间确实是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严怀津在许多福说话时,很安静思考,每一条对应的内容他是否可以做到,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一起做,两个人做麻烦一些,他也不用人照顾——
但来盛都,一路见闻,叔父不想他只专与文章书中。
“可。”严怀津点头。
许多福笑的开心,“好啊,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严怀津点点头,继续看书,然后脑袋上有物——他侧脸望过去,许多福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在捏他的发髻。
朋友也要这般吗?严怀津沉思。
许多福:难怪阿爹喜欢捏,确实很好捏捏。
“津津,你看书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他趴在书桌上,安静了一会,又没忍住小声:“要是以后课堂上,我憋不住偷偷跟你说话,你要是不想理我就别理。”
“我就是有点厌学。”
除了学习,干什么都行。
严怀津听到‘厌学’二字,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露出诧异来,看向了许多福。许多福将下巴放在桌子边缘,脸颊有些肉,两条眉毛耷拉着,就这样拧了过来看他,含糊不清说:“我也想上进的,但是背书好难,我背完了记不住之前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严怀津:“无碍。”
严怀津解释:“我温书听讲和听你说话都可以,不打扰的。”
“哦哦。”许多福心想,可能叔父当任课老师所以只能在课堂上表现的乖巧,实际上小同桌也很无聊吧。
总之,两人第一次见面聊天还是很融洽的。
很快全班同学新座位安排完了,李昂坐在他的后面,许多福很高兴,周全是李昂的同桌。太棒了。后排坐了两个学霸,之后要是背书可以给他提醒一下。
没有也没有关系啦。
第一堂课是胡太傅上,不过严太傅也没离开,坐在前排角落手里捧着一卷书,很是安静。许多福看了会严太傅又去看小同桌,发现叔侄二人眉骨很相似,不过小同桌长相更漂亮些。
严太傅就很儒雅——
“许多福,你站起来回答问题。”胡太傅敲着戒尺发出响声。
许多福:“……”
“太傅,我刚没听,对不起。”
“那便站着听。”
许多福站着捧着书本听,这几天本来已经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多了个小同桌,小同桌年纪还比他小,现在就有点臊得慌。
严怀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而后抬起笔书写。胡太傅一见生气,“你,便是你,你起来,回答刚才的问题。”
许多福看向小同桌目光担忧。
他家小同桌站起来又瘦又小的。
都怪他。
严怀津不卑不亢说了出来。许多福本来从操心的模样,随着严怀津作答,很是惊讶。胡太傅又问了几个问题,许多福有的都没听懂意思,但是严怀津能回答出来。
许多福偷偷看胡太傅,胡太傅虽然面上还很脸黑,其实很满意,因为胡太傅抚着胡子点了下头,说:“你坐下吧。”
严怀津入座,隔壁视线存在感太强,严怀津偏头看过去。许多福眼睛很亮,用课本挡着嘴,无声夸:厉害。
很简单的问题,算不得厉害。严怀津想,但是莫名的,他有点点高兴。
之前背课文还好,现在胡太傅提高了课程进度,开始古文问答其意,还要延伸一些问题,不能大白话作答,有一次问题很浅显,许多福大白话答出来了,胡太傅也不是很满意,可能嫌他太接地气话太糙了。
早上课程终于结束。
许多福站了一早上,也不是很累——习惯了。一下课大家都有新同桌,这次没急着往后院去,扎堆聊天,许多福也是,坐下后跟小同桌介绍后排。
“这是李昂,这是周全,他俩都是我朋友。”
“他是我同桌严怀津,严太傅就是他叔叔。”
李昂和周全对严太傅滤镜很大,看他小同桌四眼发光,很是热情客气。许多福也放心了,扭头给小同桌一个‘跟哥混你安心’的眼神。
“饿了,我们去后院缓缓等午膳。”周全说。
几人起身往外走,李昂说:“诶呀。”
许多福看过去。李昂:“你们今天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胡太傅没有布置功课。”
“!!!”许多福现在一扫死狗模样,“竟然没作业哈哈哈哈。”
周全:“侍读也没来布置,应该是没了。”这会都快吃午饭了。
“老天爷啊。”许多福出殿仰天感动汪汪叫:“终于大发慈心,太好了,今天中午我要吃两碗饭。”
李昂和周全两人却想,早上胡太傅的问答还是要再过一下,温习温习,胡太傅虽然没布置作业但是学问是自己的,还要上心。
“津津,你学习很好吧。”许多福拉着小同桌手去后院,“这是小花园,后头是我们用膳的厅,旁边是休息午睡的屋子,隔了一道竹林后面是太傅用的。”
小同桌六岁上高年级,那就是跳级!
“刚才课上我还替你捏了把汗,你真厉害。”
严怀津身板笔直,道:“不过尔尔。”
“用午膳会敲钟,现在应该还有一会,我们在花园待待?再进去。”许多福不想现在去饭堂。
大家说好。等坐在回廊,李昂先去问严怀津早上的对答内容,周全很快也加入了。许多福:……
严怀津并没有回答太多,三言两语简单扼要说完,看向坐在回廊揪着一片竹叶玩的许多福,说:“你要去如厕吗?”
“?”许多福发呆,很快反应过来,小同桌是想撒尿,肯定是不认识路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去,他果断答应,又回到小学那会课间跟兄弟朋友约着上厕所嘛,也没什么。
他还问周全李昂要不要一起,两人摇头,不必了。
许多福就跟津津一起去维护下才交的友情。上完厕所净手,没多久就吃午饭了,今日午膳竟然吃蒸饺,还有些素菜,蒸饺有两种口味,海鲜虾仁和蔬菜鸡蛋的。
他干掉了两盘,最后一盘速度慢了下来。
严怀津多看了眼。许多福说:“我其实吃好了,还剩三个不好浪费了。”
“食太多会犯困。”
“我知道,所以一会吃完我就睡,睡醒了下午课不太困。”许多福说完,想到过去那些课,又补充:“以前能听懂就不困,现在困。”
严怀津若有所思,早上胡太傅所讲有何听不懂,明明很简单浅薄,是他启蒙一年后就学的内容了,但面对许多福的苦恼,严怀津没说出这些,而是说:“我家中有两位哥哥一位姐姐。”
“?”这么快切话题?许多福嗯嗯点头,自我介绍:“我家里就我一个。”
严怀津道:“哥哥姐姐们皆不喜读书。”
“咦?”
“大哥喜欢鲁班术,二哥擅丹青作画,三姐喜农务。”严怀津人虽小,目光平和却很有力量,说:“我读书尚可,他们各自也很厉害。许多福,你听不懂犯困不是你愚笨。”
许多福一个心中震荡。
他虽然傻乐不内耗,但往前近一周,天天罚站,明明也努力背书了,当然背着背着很枯燥无味,确实有点摸鱼偷懒,但该学还是会学,却一直原地踏步更是落后,李昂同学们都能跟上,他是有点怀疑自我,开始焦虑了。
此时,许多福被严怀津鼓励到了。
感动的眼眶泛红,放下筷子,一把把小同桌抱在怀里,哥俩好的拍了拍津津的背,有点哽咽说:“津津,你人真好。”
天生我材必有用,正儿八经科举内容他读不下去,也许在别的方面他很聪明,老话说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觉得做小太子这行他应该、大概、没问题。
以他看小说上历史课,还有乱七八糟的那些电视读物。
什么岳飞被杀、袁崇焕被杀,许多福都很气愤,换他当皇帝肯定信忠臣武将了,都快家破人亡了,不团结还搞阴谋政治。
国没了,皇帝还怎么当皇帝。
被许多福拥入怀中的严怀津,原本冷淡认真的小脸出现了茫然错愕还有点——高兴。
这便是朋友吧。
严怀津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许多福的背。
作者有话说:
多崽:给大家看看我的小同桌【炫耀.jpg
严怀津站在床边看的入迷,可能想不来怎么睡得这般快。
李昂笑着又给解释,上次周全也是如此,见多福这么快睡觉很震惊。严怀津听闻,扭头看了下李昂,嗯了声,便回自己床位上,他其实睡不着,但想着许多福那样,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昂回到自己床边,总觉得严怀津对他和对许多福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情,不想了。
许多福一觉睡得又香又甜,睡醒后,大殿伺候的小太监早早打了热水,他们这些同学简单擦洗了手脸,整理外袍、仪容,便能去大殿上课了。
下午是严太傅的课,过去路上,文官集团少爷们都叽叽喳喳闲聊很是向往,有人说希望严太傅讲《鸿图志》,也有说讲《青天赋》好,还有旁的一些书籍名称,许多福听都没听过。
他真是个文盲,没想到同学之中潜藏学霸这么多。
要是每月有月考,搞个排名,他肯定垫底。
幸好没月考这玩意。芜湖~
许多福脚步轻松,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小同桌走在后面,因为太矮了,被同学身影遮挡了一大半,差点没注意到,他在原地等一边喊:“津津,我等你。”
说完又抬起脚回头去找津津。
“咱俩一起走。”
严怀津:好友要一起上下学。
“好。”
“你爱喝牛乳吗?”许多福问完,又说:“我明天给你带牛乳喝,喝这个能长个子。”
严怀津思考了下,颔首,“谢谢。”
“嘿嘿不客气。”他本来是班里个头最小的,现在小同桌是了,许多福看小同桌,“咱俩要多多吃肉蛋奶,偷偷长个子,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到时候一过寒假回来,惊艳全班同学!”
许多福有时候说话乍一听很奇怪但严怀津觉得颇有趣,点了下头,说好。
“一会严太傅的课,我就不跟你说话了。”他怕严太傅骂侄子。
严怀津问为何。
“你叔父的课,我在课堂拉着你闲聊,他不会斥责你吗?”
严怀津摇头,“叔父不会的。”
“没想到严太傅看着很儒雅随和,难道本人也很随和?!”许多福惊了,很是自信说:“那我看人还蛮准的。”
严怀津微微怔了下而后嗯。
进了大殿,大家坐好,又闲聊几句,随着编钟敲响,殿内安静下来,严太傅第一天上课,众人还摸不出新来太傅脾气,即便是不学无术的宗室子弟也打算先乖觉几天,看看新太傅脾气再说。
只是心里念叨:千万不要想胡太傅那样。
又有人小声说:听那些读书好的,一口一个大儒挂嘴边,肯定很严厉。
严太傅到了,身边跟着侍读,侍读怀中抱着卷轴,很大,严太傅手里拿着戒尺,殿内交头接耳声彻底安静了。
“我是新来的太傅,姓严,单字宁。”严太傅先介绍,而后笑眯眯说:“我家住在江南周柏山,有人知道周柏山吗?”
李昂举手。
严太傅让起身作答。
李昂言:“抚江以南,周柏山在横五山东侧横五府县中。”
严太傅点点头,意思对了,李昂很是高兴,严太傅又问李昂可否去过,李昂自然没去过。严太傅问,有人可知道横五山是哪五座山。
全班静悄悄,这就没人知道了。
就连李昂这位严大儒的‘粉’,也只知道周柏山。因为横五山最出名的就是周柏山严氏。许多福也好奇,忍不住侧头看小同桌,意思你家附近哪五座山,他还没问出口,一张纸片慢慢移到了两桌之间,上面写了五座山名字。
许多福看向严怀津。
小同桌竟然未卜先知,他还没说呢。
“我有一长兄,名唤严杰,年轻时周游大盛二十载。”严太傅让侍读将画卷展开,悬挂在架子之上。
画卷徐徐展开,画卷内容一一映入眼帘。
许多福坐在第一排,看的目不转睛,这画带彩色的,山川河流树木松柏府县集市热闹一一映在眼中,俨然一副古代地图。
横五山的五座山也有了。
严太傅开始按照地图讲他的家乡,风土人情、地理位置、气候习惯,还有农作物的生长。许多福这一节课听得十分入迷。
因为很有趣。
大盛有红薯、辣椒,他知道因为吃过,他所在的大盛是现代历史中没有的,也就是架空,当时读书,衣着打扮襦裙、圆领袍、交领袍都有比较混杂融合,但具体的,比如经济发展、文明程度不清楚。
看小说无所谓,只看俩爹谈恋爱。
但现在他是活生生的在这里生活。
不知不觉一堂课结束了,许多福还有点意犹未尽,就听严太傅发了功课,“明日聊一聊你们各自的家乡,畅所欲言。”
“今日就到此,明日见。”
许多福说的最大声:“明日见严太傅!”
严宁笑了下,带着侍读离开了大殿。太傅一走,全班静了下很快沸腾闲聊起来,许多福没转头就听到背后李昂和周全说:“没想到严太傅第一堂讲的是五横山。”
“虽不是讲书,却很有意思。”周全说。
李昂嗯了声。
许多福转身就跟后桌俩聊起来,谈兴大发,“你们俩明日聊什么?今个太傅说起家乡来,我还没问你们俩故乡——李昂,你是本地人吧。”
“是也不是。”李昂解释:“我祖母先前被封昌平公主其实有封地的。”
许多福咦了声,这个确实第一次听。
“我祖母封地在隶州乐安郡。”
许多福直问:“女子也有封地吗?”
李昂懵了下,他不是都说了。严怀津则是听出许多福想问的是什么,在旁说:“你是想问,藩王与公主是否一样待遇。”
“对!”许多福扭头看津津,一脸‘好哥们懂我’表情。这种延伸问题,津津竟然懂他!好聪明啊。
李昂明白了,“也有区别的,封地食禄按品级分,藩王有兵权,公主只有千人亲卫队差遣,不过现在都没了。”
他说完,感觉好像有些敏感,不该提这个,神色有点后怕。
许多福听了哦哦两声,转头问津津,“今日严太傅说了五横山,你明日说什么?”
李昂先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许多福没再追问下去。
严怀津道:“我母亲的家乡。”
“那我说我阿爹的。”许多福想,他对盛都不了解。
周全:“我家远一些,在钦州。”
“钦州在哪里?”
周全:……一时也被问住了。仔细回想,“我只记得,之前跟随母亲来盛都,我们先坐马车十多天,又改称船半月有余,之后又是马车走了大半月。”
“那确实好远。”许多福点头,又说:“钦州与大盛相隔很远,钦州风土人情和大盛肯定很多不一样。”他很好奇的。
周全自豪,他在钦州只待到五岁便和母亲到盛都来了,儿时记忆有些模糊,但听许多福对钦州好奇,还是与有荣焉,他回去要问问母亲,好好准备一番。
大家对新作业都很有热情。
毕竟人均十岁年纪,天天背书之乎者也其实也很烦的,这种功课趣味更多。
闲聊过,大家陆陆续续往回走,再不走宫门要落钥了。
许多福背着书包同小伙伴走了一路,站在分叉口时,挥手跟三人拜拜,“明日见!”
“明日见。”
王圆圆在背后都都快高兴哭了,这是近些天,多福头一天高高兴兴放学还期待明日上课,严太傅果然不错,那个小神童也很不错。
“王伴伴,我阿爹呢?”许多福问。
“督主在外头还没回来。”
许多福小记者附身:“王伴伴,你家乡在哪?”
“奴才的家啊,在巫州底下一个村子,具体的也记不得了。”
许多福:?
“王伴伴不是宫里随阿爹一起去巫州的吗?”
王圆圆笑眯眯,直白说:“不是,当时先帝封巫州王,神宫监先去巫州盖王府,王府有了自然要有内侍太监,太监有从太极宫过去的,不过巫州很远,图省事的,内务所在当地买几个孩子割了充王府内侍名册之中。”
这就是内务所看人下菜碟了。
要是封地好离盛都近,得先帝疼爱的皇子被封王,那么肯定不能这么轻易糊弄,都是从内务所拨太监过去。
王圆圆说的这个,可见当时巫州王谁都能踩一脚,没人当回事。
“王伴伴你再多说些巫州的事。”许多福撒娇。
两人慢悠悠的沿着青雀渠走,王圆圆也不是太傅,就是闲谈,说:“奴才那会才七八岁大,记不得了,穷人家小孩子长着长着都混记了年岁,孩子太多了,我忘了是被拐走的还是自己走丢的,反正当了一段时间小乞儿,被个脸上有个大黑痦子的拐子卖了。”
“拐子最可恶了。”许多福气呼呼的,人贩子不管在哪都该死,“王伴伴,那拐子你后来报、报官了没?”
差点说漏嘴报警。
王圆圆见小多福气得脸鼓着,心里软乎乎,小多福心善正直,许小满真是走了大运气了,捡了这么个像自己的崽。
“放心吧,奴才后来找到了,那黑痦子遭了报应。”王圆圆笑眯眯说,自然是他亲手给黑痦子阉了,那么大年纪,又是冬日,能不能活看造化呗。
“巫州冬日下大雪,时常一下就是十多天,整个冬日雪不见消停,积雪到膝盖厚了。”
冻不死那鳖孙。
许多福听了看向王伴伴,“那多冷啊。”
盛都也下雪只是零零散散小雪花,他觉得盛都地处中原平原一些,喜好辣椒,也有可能偏南,气候上夏日闷热,春秋气候适宜,很适宜居住。
“伴伴你和阿爹怎么取暖呢?巫州的百姓怎么活?”
王圆圆回想下,说:“小公子现下听着冷,其实在巫州过日子的百姓也习惯了,那边盘火炕,小公子可能没见过。”
其实也有炭火,不过富裕人家才烧的起碳,穷苦百姓哪里烧的起。王爷刚到巫州时,没多久就是冬日,封地底下百姓不是东边受雪灾,就是隔壁府县村子积雪压死了人。
那会日子真苦。连着王府日子也紧巴,巫州太穷了,官员又层层包庇勾结,一到年关就说没收上税收,王爷要钱没有,总不能逼死百姓吧?
巫州王初来乍到,暂且忍着。
那是最难过的一个年了。
王圆圆现在都记得,那会他见许小满老是双手揣在袖子里,冻得弯着身体,丝毫不起眼,就像是王府里最末等的杂役一般,手指冻得跟萝卜似得,红的疮一个好了又生一个。
他以为许小满和他一样地位。
结果没想到,许小满装的,是王爷最亲近信任的内监。王圆圆听见后真的惊住了,他就看到许小满偷偷摸摸跟外头几个官员府邸下人买卖王府消息,一脸的贪相,回头看见他了,含糊应了声:不许说出去。
他没说,但其他人走漏了消息,把他吓得害怕许小满让他背锅顶窟窿,结果就是许小满和王爷演了把戏,一口气把府里的奸细也给揪出来了。
王圆圆回忆往昔想到这儿,许多福也在回忆小说里巫州剧情,不过都是他爹扮猪吃老虎,和皇帝爹里应外合,到封地第一年收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来的。
有了钱后,跟边关刘将军联系上了,之后就是搞畜牧业。
巫州有密林有石头山也有植被野草,有些地方种粮食产量很低的。
“后来在王爷治理下,粮产不高的村子,百姓们就养羊放羊,以羊代粮税,到了冬日前,税之后剩的羊宰杀了吃羊肉进补,皮子留着当衣服穿,也能跟其他地方换粮食。”王圆圆怕吓到小多福,不提刚开始的苦日子,只捡了后头好起来的日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