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的香香老婆带球跑18年后(穿书)by郎总
郎总  发于:202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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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家无奈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
鹤爵微微蹙了蹙眉宇,若有所思得愈发厉害。
沈望吃饱喝足后,用餐巾擦拭干净嘴巴,笑得喜滋滋说,“鹤总,我想跟您这边请两天假。”
“我前段时间答应过的,我女儿想我了,而我又一直没有给她打过视频电话,所以......”
“可以。”
鹤爵终于将意味声长的眼神从沈望身边收敛回来。
什么?居然这样轻松的?
沈望难以置信,“我晚上也不回家住哇。”
鹤爵道,“你保证会回来就行。”眼神扫量过沈望手腕间的金镯子,“反正,你知道自己去哪里,都躲不开我的。”
因为能马上跟沈妙妙见面了,所以沈望直接无视了鹤爵的意有所指,开开心心地上楼收拾东西。
事不宜迟。
五分钟后,沈望拖着行李箱下楼,跟赵管家打招呼道,“走啦!”
赵管家去问鹤爵。
鹤爵依旧端着凉透的碗道,“他只是在沈妙妙面前假装个样子,不会真的离开我的。”
赵管家不必担心沈望那边,便来关心鹤爵这边,颇感忧惧道,“少爷,您最近茶饭不思的,感觉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这话绝对没有错。
鹤爵这个人半辈子的顺遂平安,身居高位,还确实从未有过任何难事缠住他。
赵管家不误担心问,“您是不是怕,自己身上的伤,有朝一日叫沈先生看见?”
“他永远不会知道的。”鹤爵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赵管家:“那......”
鹤爵已无心吃饭,尤其沈望没心没肺要离开两天一夜,哪会像他一样食髓乏味。
鹤爵道,“你帮我连线一下院长。”
所谓的院长,不用说,自然是鹤家三爷高薪聘请来的张院长。
赵管家很快接通了张院长的电话。
鹤爵开门见山问,“张院长,前两天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张院长正在看检测报告的单子,一听是爵爷便说,“您的身体非常健康,绝对能击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同岁数男性。”
鹤爵道,“是说沈望。”
“沈先生嘛。”
院长道,“沈先生的情况可能不太容易,他那天抗拒的情绪实在在意料之外,恐怕还得再专门去检测一下。”
鹤爵说,“好,尽量快一点来。”
张院长一听,大名鼎鼎的爵爷极少从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急迫的语速,不禁担忧道,“爵爷,您是发现沈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征兆吗?例如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
鹤爵:“......”
若是与普通人交谈,完全属于没有任何必要的,但是张院长是外科圣手,见过任何千奇百怪的病况。
鹤爵反倒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沉默半晌,道,“很奇怪的感觉,但又十分的奇妙。”
“好像是一条紧闭的小口子,平常完全感受不到的,我之前也从来没有发现过,但是却忽然紧紧地吸住,像是另一个软体之内,让你完全不能动弹了。”
大致的描述一下,鹤爵也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太过知道这个事情。
张院长沉吟半晌,大抵上了解是属于什么情况,拍胸脯保证道,“沈先生十分抗拒体检,但是爵爷您又有急切想了解沈先生的情况。”
“经常做扫描对身体也不好,毕竟我们也要保证病患尽量少接触扫描设备。”
“不然定在一个月后吧,爵爷您带沈先生去哪里度个假,让他玩得疲劳一点。”
“我们在他睡着的时候,稍微加入一点计量的安定,等沈先生困了再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第39章 沈望的前妻???
沈望假装从广城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 还专程换上以前穿得两层旧秋衣和厚实的牛仔裤。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可能在鹤公馆穿着清凉惯了,突然出门要穿两层,居然不适应到浑身热得发汗。
京城肯定是热得发闷, 但是比起广城那种每天热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感觉, 还差点火候。
沈望基本上只能靠在腋下夹几层卫生纸吸汗, 等坐上面的车抵达京大门口,他先找个公交车站底下偷偷将卫生纸拿出来。
刚丢进垃圾桶。
顷刻间来往的行人、等待搭乘公交车的男女老少, 树荫地下纳凉的大爷大妈, 无不纳罕道。
“刚才过去的喷水车是不是喷错了?喷的是香水啊?”
“你是不是背着我, 又偷偷抹我的香奈儿五号?......不对, 是邂逅柔情?!”
“老板,你今天这碗炒冷面是加了什么新配料吗?怎么更好吃了.......”
沈望并不知情, 他远远看见飞奔而来的欢乐身影, 箭一般地冲过去, 抱住沈妙妙的肩膀,狠狠得揉一把乖女儿的乌黑秀发。
沈妙妙也不嫌弃他过度亲昵的表现,而是凑近爸爸的怀里闻了一下,“爸爸, 你有些漏香味了?”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
沈望笑说, “谁让我一心只要见你, 路上赶完公共汽车赶火车,火急火燎的满头大汗。”
又问, “夏璇呢?你们宿舍的其他女生呢?不是让你把她们都叫上?爸爸好请你们一起去吃点好的?”
沈妙妙道,“放心吧, 她们都也急着要见你呢,尤其是夏璇。”
对我的漂亮爸爸心怀叵测!
沈妙妙先帮沈望登记了学校附近的宾馆, 沈望需要先去冲个澡,不然今天他们父女俩今天是寸步难行。
沈妙妙趁沈望洗澡的时候,看了看爸爸穿旧的旅游鞋、膝盖磨得发白的牛仔裤、以及洗到变形的旧秋衣。
鼻子酸的不行。
朝浴室内的人喊道,“爸爸,我出个门,你洗完出来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沈望洗完澡,拿着一次性毛巾不停搓着湿漉漉的发丝,门声一响,沈妙妙已经提着不少东西回来。
沈妙妙将新买的防晒服、牛仔裤,半袖,统统递给他道,“你现在早已经是万元户啦,也不要太委屈自己嘛。”
沈望笑着拿起女儿新买的行头,其实他在鹤爵那边浑身早都是名牌了,在触碰到女儿亲自买的衣服的刹那,依旧快要感动到老泪纵横。
沈望,“傻孩子,咱们家早已经今非昔比了,你爸我啊,光是趁着最近海产品价格上调,挣了小几万块呢。”
“我穿这些旧衣服,只是因为穿惯了舒服,等夏璇她们来之前,我就换上新买的衣服,不会给我的小公主丢面儿的。”
沈妙妙帮他套上新的防晒服,“胡说,我是那种会嫌弃自己爸爸的人吗?我还不是担心你把钱都汇给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吃咸菜配馒头。”
“那不可能。”沈望沉醉在与女儿不分彼此的交谈中,“爸爸最近都吃胖了一点,你没发现吗?”
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沈妙妙只要肯留意,还能看不见沈望右手手腕间套着的大金镯子?
这金镯子款式不俗,四周还镶嵌着碎钻,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不过在沈妙妙眼中,这手镯并非简单的饰品,更像是金丝雀佩戴的脚环,防止丢失还便于管理。
很有鹤爵喜欢强制人的做派。
沈妙妙转移话题,给爸爸将防晒服的拉锁系好,“以后不要再穿加厚秋衣啦,天气这么热,我都害怕你在广城做生意要中暑了。”
沈望笑得更甜,“不会的,爸爸天天喝凉茶,不会上火。”
“凉茶喝太多了,会损伤脾胃,绝对不能喝太多。”
沈望摸摸女儿的头,“以前我管你,现在你管我,突然觉得爸爸是不是快要变老了?”
怎么会?
沈妙妙挽住沈望的手臂,“等爸爸你真得七老八十了,我就像这样搀住你,做你的拐杖哦。”
父女俩之间的对话一向亲切随和又温馨。
可是沈望突然有点不知滋味,想着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活得白发苍苍,连路都走不动了,需要靠沈妙妙的单薄肩膀去撑起自己的一天。
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害怕?
沈望之前凭借着一股单亲父亲不怕苦的劲头,将女儿含辛茹苦拉扯长大。
现在岁数上来了,人的悲观想法有时偏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尖尖,刺刺地戳进内心里的柔软。
沈望是有一个亲姑姑的,但是差点被姑父给强压了之后,他就孑然一人靠捡垃圾为生,凑学费。
约等于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
万一自己老到不能动弹了,妙妙既要照顾自己,还要兼顾工作,尤其现在政策需要延迟退休年龄,试想一下到时候的艰难程度,可是非比寻常的。
沈望以前从不想这些关于未来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着鹤爵身边,日子过得太滋润。
有时候,有时候,真的会思考一些很不能理解的深奥问题。
沈望跟沈妙妙选择了一家环境优雅的中式餐厅,父女俩彼此都知道对方最爱吃什么,互相给对方点了两道菜。
沈妙妙说,“爸爸爱吃的我都爱吃,今天就咱们两个人,四道菜太浪费了。”
沈望则笑眯眯地,“爸爸一年四季都勤俭持家,见女儿的这两天必须铺张浪费一下。”
说到这里。
沈望问,“妙妙,你大学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沈妙妙帮忙摆好碗筷,心底早已有了盘算,“现在的就业形势不好,所以我还准备继续读研,不过爸爸不要担心,我已经找好了目标公司,等研究生一毕业,肯定会被录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那么......”沈望问得小心翼翼,“是京城的公司吗?”
沈妙妙:“我当然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啦,放你一个人在大广福做生意,我怎么放心呢?”
“我当然是回广城找工作。”沈妙妙的小脑瓜里早已经将父女二人未来的生活蓝图勾勒得清清楚楚,“先委屈爸爸再卖几年海鲜,我只要一回到广城就业,就租个好一点的公寓,到时候咱们父女俩还是天天生活在一起。”
那你岂不是没有私人生活空间了?
沈望十分犹豫。
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前一秒感觉女儿跟着自己要一辈子受苦,产生了想要给女儿换命的朦胧想法,后一秒又因为女儿准备回广城,未来跟自己生活在一起,感到餍足般的开心。
何况,女儿不是还跟男主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沈望又转为低落。
一切都是因为岁数越大,越容易情绪化。
沈望又抬了头。
沈妙妙噗嗤笑道,“爸爸,你今天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啊,难道不能说给我听听吗?我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者,但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呢。”
沈望又陷入到容易被情绪所控制的漩涡中。
吞吞吐吐道,“那个......妙妙啊,爸爸有个事儿一直瞒着你,没给你讲过.......”
是鹤爵的事情吗?
沈妙妙露出天真无害的微笑,鼓励爸爸说出来。
沈望端起水,狠狠地灌了一口,以舌尖舔舐去沾在嘴唇间的水滴。
鼓足勇气道,“其实,其实你的亲生妈妈,他很有钱.......”
“所以呢?”沈妙妙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冷酷十足,冥冥中像极了那个人的脸,完全属于基因不可抗力。
“我想.......”
“爸爸,你完全不要想,”沈妙妙打算直接回绝掉沈望的念头,又怕爸爸太敏感容易伤心,伸手握住对方已经发凉的指尖,轻声安抚道。
“我没有妈妈,只有你就够了。”
为了加深自己态度的坚定感,补充道,“一个抛弃你,让你晚上做梦都会哭出声的人,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哭出声?!
啊!!!
沈望怎么不记得,自己晚上做梦还会哭鼻子?
尤其是他哭着究竟喊了谁的名字啊啊!!
沈望瞬间陷入尴尬又害羞的局面,就像他以前穿着游泳裤给沈妙妙泡澡,沈妙妙指着他肚子上的刀口说,“我是从这里面生出来的。”
“这里面有好吃的,还有小天使陪我玩。”
吓得沈望连忙搬正小丫头的奇怪思想,不停叮嘱道,“小宝宝都是从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从男人的肚子里呀。”
一看爸爸确实有认真反思的意思,沈妙妙也说出自己的打算,“爸爸,假如我背着你做了点小小的恶作剧,你不会生气吧?”
沈望第一个反应,“你找男朋友了?!他是谁?!!快带来见我!!”
沈妙妙噗嗤笑道,“哪里来的男朋友,爸爸,你是不是太害怕我会嫁出去了呀?”
沈妙妙的话还没讲完,夏璇和其他两个室友已经按照定位找来。
夏璇果然是整个宿舍的开心果,一点也不拘谨约束,扑过来抱住沈望的手臂道,“漂亮的沈叔叔,我简直要想死你啦!”
沈妙妙假装吃醋,搂住沈望的另一边,“你想我爸爸做什么?快放手,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沈望前脚一走。
鹤爵晚上便开始失眠,索性搬到沈望的床上,趁人不在家,还将沈望穿过的衣服从衣柜中拿出来两件,摆在自己睡觉的枕头旁边。
睡到半夜,感觉还是不太够,直接翻出沈望穿过的全部衣服,满满地堆在床面,从中央挖出一个能躺人的地方,像是睡在巢穴中的动物,抱着对方的衣服才勉强睡得着。
第二天的鹤爵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浑身陷入低沉的气压中心,狂风骤雨已经将整座公馆所笼罩。
八成那个小丫头现在笑得很幸福吧?
虽然鹤爵并不讨厌沈妙妙,在某些相处的时光内,小丫头还挺令他欣赏的。
但是并不表示,他不讨厌沈妙妙占着沈望超过48小时。
鹤爵最终还是忍不住,假装以询问腿伤的理由,给沈妙妙打了电话。
结果从听筒中,依稀听见沈望与年轻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玩得还挺浪?
其实沈妙妙也很无奈,现在她的爸爸根本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整个宿舍!!
尤其是夏璇,说什么不敢单独坐过山车,偏要沈望坐在中间,分给整个宿舍的女生一份安全感。
实际上沈望昨晚过山车,自己吐得昏天暗地,抗晕眩能力连小姑娘都不如。
现在,夏璇正在缠着沈望一起玩碰碰车。
鹤爵听对面撞得噼里啪啦,感觉不是在游乐园,就是在电子游戏厅,反正沈望高中时就爱这些地方,现在有几个小姑娘围着,八成连魂儿都飘了。
鹤爵捏紧话筒,与沈妙妙简单询问了病情。
沈妙妙早算准了他忍不住的,才故意叫爸爸哈哈笑的声音传递过去。
听见了吗?
我爸爸真正开心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的!
沈妙妙决心要彻底把鹤爵从沈望的身边驱赶,又拿着手机换了个地方,对里面已经微微有些咬牙切齿的男人说道。
“鹤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的腿伤好多了,能跑能跳的。”
像是故意在吊某人的胃口,“哦,对了。”
“我妈妈最近也要来京城看望我,所以暂时不能跟鹤先生您约运动了。”
“你妈妈?”
鹤爵的面部表情自己是看不清的,假若此刻能在脸前安装一面镜子。
他现在完全狰狞得像从醋海里捞出来的酸海胆,还浑身扎刺。
“你妈妈?”
鹤爵忍不住多问了几遍。
沈妙妙道,“是的,我爸爸最近正好也在,我觉得他们夫妻俩当年因为一些意外分开,这些年,即使有什么矛盾,看在我的面子上,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复婚。”
“复婚?!”
沈妙妙听见他的怒火便暗自爽极了,淡然道,“我妈妈是一个成功人士,之前会离开我和爸爸,也是为了追求事业上的突破。”
好了,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也该打断,叫某些人在痛苦中意犹未尽了。
沈妙妙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
鹤爵在一阵子的忙音中,常年冷静的头脑忽然有点与世隔绝似的,断开的思绪比手机里的忙音还要杂乱。
前妻?!!!
沈望的前妻要来了?
鹤爵不停地捏动着手机的金属外壳,仿佛天生神力一般,快要将手机壳捏到喷火花了。
沈望之前找的是一个实业家?
难道说,沈望之前其实是被富婆给包养了?!!

第40章 鹤爵伤心了
鹤爵撂开电话, 在原地站立半晌,仿佛被什么低气压的乌云笼罩头顶,很久都无法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遥远得记得上一次,他会被某种叫做打击的词汇, 狠狠地贯穿整个脑仁, 成为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囹圄。
那一次, 是究竟要不要去找沈望,给人带回后关起来。
在十几年前。
鹤爵深邃的瞳孔骤然一缩, 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在房间里有一座内嵌式保险柜, 非常之大, 可以在里面盛放许多重要文件。
鹤爵快速打开墙面间的保险柜,里面堆着高高的密封文件袋, 有的还是新放进去的, 有的则分外陈旧, 因为从来没有伸手去碰触过它们,所以在最外层的角落落着一层单薄的灰。
有时候,灰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 足以完全规避灰尘的存在。
它们无孔不钻。
正如一些微小的、轻飘飘的、极其容易被人们忽略的感情, 日积月累, 直到足以压垮一切的程度。
鹤爵从年份最新的一层开始摩挲起来,似乎并不是留恋, 而是犹豫不决。
他仿佛还是没有办法立刻说服自己,克服陈年积累的怅然和决心, 去触碰那段故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回忆。
鹤爵缓缓伸出右手,将整个半人高的文件墙推倒地面。
轰隆一声不小的颤动, 一袋袋文件如同山体滑坡,扬起不少的粉尘,而鹤爵这个自带洁癖的男人,居然没有嫌弃地走开,而是在迷迷漫漫的杂乱中不停搜索。
先是用敏锐的眼神,接着直接上手,不停地翻来覆去,如同在倾覆的大厦废墟中,寻找一颗宝贵的夜明珠。
可惜他的明珠从没有接触过阳光的辐照,常年被关闭在幽黑的环境,似乎早已失去了发光的能力,连褪色都是最厉害的。
最终,找到了时间标注着20XX年11月——20XX年4月的资料袋。
鹤爵忍了忍内心沉寂的纠结,却忍不住脑海里的喧闹。
看看吧,看看吧,十几年前你就应该看一眼的!!
一把扯开文件袋间的密封条。
一厚沓褪色的照片从文件袋里滑落出来,每一张照片都在记录着一个可怜巴巴的身影。
18岁时的沈望。
他的生日在五月,正是奔向繁花似锦的月份,更是草木茂盛、莺歌燕舞、夏光初醒的月份。
可是从八月份的某一天,他就跑掉了。
在我的生命中,像一颗并不怎么耀眼,却努力发亮的小星星,匆匆划过便销声匿迹了。
鹤爵认真翻看这些照片,面部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眉宇间翻滚着层层怒云,阴风嚎叫。
沈望坐在破烂的车站里,四周人影攒动,只有他小小的一只,蜷缩着单薄的身躯,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鹤爵快速地翻看其他的照片。
沈望身处于一个全新的环境,不知他一个北方人,是怎么想到跑到最南边的广城去生活,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生活节奏,彻底得不一样。
画面中,沈望大概是重操旧业,单薄的后背间覆盖着很厚的纸板子,还用塑料绳提着一长串的饮料瓶。
鹤爵的眼眶顿时便泛了一点红晕。
照片里都是沈望在这几个月里的生活琐事,委派去的侦探很有专业素养,将每一个抓人心弦的画面都拍得清晰可辨。
沈望打不过小流氓,拖着纸板子一路狂奔的画面。
沈望蹲在公园边安静地吃廉价饭盒,还被人驱赶的画面。
沈望脏兮兮地蹲在角落哭的画面。
......
沈望穿着超级宽松的衣服,站在冰冷的水池前,冻得发红起疮的双手,正在透凉的水池中,努力清洗着油腻腻的碗碟。
不知是不是某种错觉,沈望的脸瞧起来有些浮肿,头发也有点长,微微住挡住发紫的嘴唇。
鹤爵像是逃避似的不在看中间的部分,而是直接从最后抽出一张。
应该是来年的三四月份,沈望穿得更厚,破旧的高领棉袄几乎掩埋了整张浮肿更甚的面孔。
照片里的沈望似乎变得更胖了,大棉袄都遮掩不住体态的改变,又沉重又笨拙地在打扫大街,整个人仿佛一颗圆鼓鼓的皮球。
“难道,这个时候望崽就得了瘤子了?”鹤爵的愧疚感忽然涌上心头,化作炽烫的铅水,满满地灌注进他的躯体,令每一根神经都沉重到痛楚难忍的程度。
假如,假如。
假如他那个时候,能好好地看一眼这些照片,哪怕只看其中的一张。
他必然会抛开一切自尊,跑到广城去接着望崽回家。
可是,望崽长了瘤子之后,又是怎么筹钱治疗的呢?治疗肿瘤并非一笔小数目呢!
鹤爵迫不及待得拆开4月到8月份的文件袋。
特别奇怪。
这几个月的沈望仿佛销声匿迹般,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去了,所以照片基本等于没有。
大概侦探唯恐不好向鹤爵交差,就随便塞了一点前面重复的资料。
鹤爵瞬间暴怒了。
该死的家伙肯定以为自己不会亲自来看,所以专门想糊弄一笔钱!!
鹤爵甚至打算将这个侦探再挖出来,狠狠给一顿警告!
万一!!万一在这几个月里,沈望出了什么意外!
万一沈望死掉了,死在病发中,该怎么办呢!!
鹤爵一拳捶打在自己的下颌,他怎么好意思去责怪别人。
无论沈望过辛苦的日子,还是面临死亡威胁,难道不都是跟他自己有关吗?!!
鹤爵气恨自己的愚蠢,又担心这侦探第一次糊弄成功,之后的文件全部要糊弄骗钱。
连续打开好几个月份相连的文件袋。
九月份到次年三月的照片,又重新连接在一起了。
照片里,沈望的脸色明显很差,用蜡黄来形容也不为过,尤其身体像被人再几个月内掏空了似的,依旧是那件宽大的棉袄,但是显得空空荡荡的,感觉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人给吹散了。
鹤爵的心脏再一次被狠狠揪疼,这些记录着沈望一点一滴的生活照片,才是最残忍的刀子,切割着沈望的生命,也屠戮着自己的一切。
鹤爵冥冥中,将照片往眼前拿起了一点,凑近仔细端详。
沈望的棉袄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一只小小的,白白的,没什么肉的小手,从他的衣襟中露出来,还能看见几根小小的手指。
是小婴儿的小手!!!沈妙妙!!
鹤爵的心脏像是被紧攥到缺氧,四周的空气在一个瞬间消散殆尽,图留下他一个人坐在落尘的文件袋中,痛苦又窒息。
怎么?怎么会这样!!
鹤爵拿起八月份时沈望离开的照片,跟这张次年十月份的照片疯狂对比。
沈妙妙就凭空出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沈妙妙会出现?!
沈望的照片里一直形单影只,完全没有女人的身影。
为什么沈妙妙会出现!!
鹤爵的脑袋疯狂运转到一种几乎烧焦的状态,堪称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余,还有几乎灭顶的痛苦。
他大口地呼吸,虔诚地忏悔,拼命地捶打自己鼓胀的胸腔。
既想哭,又想笑,还想狠狠抽自己几耳光,更想扯住沈望抱紧他。
沈妙妙!
沈妙妙为什么会出现?!即使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痴,此刻一个痴狂又颠覆三观的念头,快要将鹤爵的灵魂硬生生撕碎了!
沈望说要回家了,可是沈妙妙拖着他,叫他不要回家,再多陪陪自己。
给沈望说得意了,捏了一把女儿软嫩白皙的脸蛋,笑道,“都快二十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缠着爸爸?”
其实,沈妙妙若是不理睬他,恐怕他才要着急上火夜不能寐呢。
沈妙妙说,“爸爸,反正你都来京城了,最近正好有位故人,也要来这边,我觉得你要是看见她,肯定也不会走了。”
沈望奇怪问,“谁啊?”
沈妙妙一把抢走沈望的手机,果断帮助爸爸关机道,“她今晚六点钟的飞机,我和你一起去接机,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沈望瞧她神神秘秘的,但也不排斥,毕竟不在鹤爵的身边感觉很不错,都出门了,一天两天三天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再说有女儿陪在身边,心情更好。
沈望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一只忍耐到晚上六点,跟着女儿到京城机场接人。
匆匆忙忙的人影中,沈妙妙比他反应要快,第一个发现了要等的人的靓影,朝人摇手招呼道,“徐医生,我们在这里呢!!”
沈望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随声望去,正看见对方也在朝两人招手。
沈望的情绪立刻变得比沈妙妙还要激动,主动走过去与徐医生握手,“你怎么来京城啦?”
徐医生笑道,“瞧这话说的,怎么就只有你能来看漂亮女儿,我就不能来看?”
又道,“你这宝贝女儿可是我亲手抱进保温箱的,我应该很有资格吧?”
沈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徐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你要来京城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吃饭呀?”
沈望的笨嘴拙舌立刻将沈妙妙逗乐了,随即一手挽住爸爸,一手挽住徐医生的胳膊,开心笑道,“现在才京城时间六点二十,完全不到饭点呢,爸爸你现在请客吃饭正是时候。”
沈望赶紧点头,“走,我们去京城最好的饭馆。”
要知道,当年假如没有徐医生的话,他和沈妙妙早已成为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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