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捶了儿子的后背,“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啊?现在嘴巴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什么臭老太婆啊,小时候不是天天叫我最的漂亮妈妈吗?”
“怎么,找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连亲妈都敢讽刺了?”
萧诼以为萧夫人大清早是来跟他斗嘴皮的,实际上,萧夫人的眼神内可并不愉悦。
萧诼停下手里的工作,认真地打量起站在背后的萧夫人。
为什么大人全喜欢在后背指手画脚?
萧夫人毫无温度地笑着,“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叫沈妙妙的?连看妈妈的眼神都不对劲儿?”
萧诼也敛起了玩笑的意思,煞有介事道,“妈,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个笨蛋,话外音听得清楚明白,“爵爷投资我,并不是属意我的意思,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投资家和盈利者,不会为了鹤若妍来故意套我。”
“而且。”
“我是真的喜欢沈妙妙,也打算跟沈妙妙结婚,请妈妈你不要太挑剔,你并不真正了解沈妙妙,所以不要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随意用你的眼光和常识做出判断。”
“这样很不礼貌。”
萧夫人闻言不为所动,她知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似小时候听话,不过身为豪门千金出身的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你现在这样认定这个女人,那是因为她长的足够漂亮,能够满足你的雄性虚荣心而已,等你在未来的人生规划中,需要更强大的辅助力量时,你就会特别清醒地意识到。”
她指着儿子的脸蛋,轻戳道,“美貌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假如你足够优秀,你可以拥有全世界的美貌,可是如果你被其他人踩在脚下,包括沈妙妙也会离你而去。”
萧诼微怒,“妙妙不是肤浅的女人!”
“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萧夫人双手环胸,“我本身就是一个女人,我最知道有些女人到底有多么肤浅。”
“好了,儿子。”
萧夫人以过来人的角度认真劝诫,“我不想因为沈妙妙跟你争吵,我们是血脉亲情,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区区外人,你们俩并没有结婚,一切都是充满变数的未知之数。”
“所以儿子,多给自己留一些选择,就是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萧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卡,“这是麦卡斯海洋号游轮的VIP邀请钥匙卡,晚上去公海玩玩,上面全部是与你身份登对的青年男女,多去见见世面,总比天天活在梦想里要强的多。”
萧夫人一把摁掉了电脑开关。
萧诼咆哮道,“臭老太婆,我还没有点击保存呢!!”
沈望趁机连滚带跑地从原地逃开。
他不能批评萧夫人的言论,毕竟父母都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替儿女考量。
例如萧夫人嫌沈妙妙不够有背景,就像自己嫌萧诼命硬,以后会尅死女儿一样。
不过作为父亲,沈望依旧挺生气的,沈妙妙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即使自己只是一个臭卖鱼的穷鬼,也绝对不许任何人诋毁女儿徒有美貌。
“我女儿可是年级第一的学霸!”沈望嘀嘀咕咕跑回后厨房,“我女儿是个比我更优秀的孩子,不论是谁都配不上我的公主!”
生气之余,沈望想到恰好这也是一个契机。
“麦卡斯海洋号吗?”沈望翻找手机百度,最终发现这是一艘全亚洲最有名气的超级豪华游轮,被称作海上移动的东方巴黎,船上应有尽有,俨然一座小型城市。
假如他能混到这艘游轮上去,尾随同样登船的萧诼,拍一点他和女人的不雅照片,岂不是可以用证据来说话?!
沈望干活也有劲有劲的。
不过十几分钟后他就泄气了,据了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登上麦卡斯海洋号,必须要有特殊的VIP钥匙卡才行。
放眼他认识的人,不是卖猪蹄子的,就是卖葱姜蒜辣椒面的,还真不是那么好找一个身价上亿的。
一个名字适时钻进他的脑袋缝隙里,沈望将头甩得像拨浪鼓一般,也没有给这名字甩出去。
[鹤爵]
[鹤爵]
[鹤爵]!!!
我的希望之火,怨念之渊。
沈望被服务员领进环境优雅的大厅内,心底依旧不停地排解着焦虑。
——我只是最后一次向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又不是不给他钱。
——他昨晚都对我那样子了,应该不是特别讨厌我的意思吧?
......
——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究竟做过什么好事?!
沈望鼓起勇气跟着走,发现鹤爵已经到位了,不过鹤爵并没有选择包厢,而是像普通人一样选择坐在一楼,应该打算坐一下就走,不必浪费时间的意思。
沈望内心有一点明显的沉坠感,不过又很快恢复理智,昂首挺胸走到鹤爵面前。
果然,鹤爵并没有长待下去的打算,面前摆放着一杯醇香咖啡,而给沈望要了一杯奇异果果汁。
绿油油的。
鹤爵冷淡疏离,仿佛昨夜那个双眸猩红,叼住沈望命脉不松口的人是被夺舍了,看了眼钻石腕表,声音充满距离感,“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所以尽快一点结束。”
沈望小心地摘掉口罩,坐在鹤爵的对面,拿起绿油油的奇异果果汁,打算先喝一口缓解紧张。
谁知天公不作美。
沈望坐得位置刚好能看清咖啡厅的入口,两个气质美女正通过入口,一前一后往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年岁较大,是刚批准他请假回家的萧夫人,后面跟着的安静女孩,则是他的小心肝沈妙妙。
什么情况!
沈望的下意识反应是不能让女儿发现他人在京城,直接弯腰掀起洁净的桌布,滋溜钻了进去。
“沈望,你做什么?!!”鹤爵以为他想做什么挽回自己的蠢事,重新用冰雪覆盖的面部管理微微碎裂了几道缝,露出难以置信。
沈望自然而然趴在他的大腿间,顶着一颗毛茸茸的头,立起一根手指嘘道,“不要叫我的名字!”
鹤爵这才有所意识,环眼看了四周,当他发现两个女人中有一个是萧夫人时,第一反应将沈望的下颌从□□的位置朝旁侧挪了挪,谨防被熟人看见尴尬的姿势。
可当他看见另一个年轻的女孩时,整个人明显不对劲儿,浑身肃冷的气息达到极限,黑曜石般的眸子从惊讶变作阴沉,不过是一个转瞬的事情。
“那就是你女儿?长得......”
鹤爵感到一阵寒凉入骨,被沈望碰触的部分仿佛被毒液侵蚀,连骨缝中都莫名得疼痛撕扯。
沈望说,“你小声点儿,我先听听她们在讲什么?”
鹤爵的手禁不住半握成拳头,谨防自己产生任何不体面的暴躁行为,一口将桌面的咖啡饮尽。
沈望紧紧用脸贴着某人的大腿,一双眼珠子恨不能伸出十八米之外,不满说,“你不要现在喝东西,肚子里咕噜咕噜的。”
鹤爵:“......”
萧夫人前脚教育完儿子,怎么想也不能再耽搁,好话说烈女怕缠郎,看来她儿子已经被稳稳套牢,做坚定不移的纯爱战士。
只能从沈妙妙这边下手了。
沈妙妙没想到会被萧诼妈妈“约谈”,紧张倒是不怎么紧张的,只是自己跟萧诼的感情才刚刚开始,还不至于到惊动父母的程度吧?
沈妙妙叫来服务员,贴心地询问着萧夫人喜欢喝什么?
沈妙妙说,“果汁的卡路里太多了,而咖啡喝多了对皮肤不好,我给您点一杯樱桃口味的胶原蛋白饮,阿姨您看需不需要换一种口味?”
萧夫人其实真的也只是在照片里见过沈妙妙,像儿子所言,她对沈妙妙的印象,像所有豪门婆婆都会担心的那一种情况——万一儿子找的坏女人只图他的钱怎么办~
沈妙妙本人比照片里更加青春洋溢,漂亮纯洁,完全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还有一点面面俱到的高情商在此。
萧夫人笑说,“看来我那个臭儿子经常带你出入这一类的场所。”
世面都是我儿子带你见的,你也别太跟我伪装大气。
沈妙妙礼貌有节道,“也不尽然,我们俩一直采用AA的交往形式,有时候也会去一些深巷子里的苍蝇馆子,”
“一直都是AA吗?”萧夫人怎么感觉有点难以置信,她那个儿子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怎么可能会让女孩子掏另外一半的钱?
沈妙妙抽出一张餐巾纸,把两人面前擦拭干净,无懈可击说,“萧诼和其他朋友如何消费的,我没有干涉资格,不过我和他全都是学生,花得全是父母辛苦挣来的钱,并不是故意在阿姨您面前这样说讨好您的,不过等我们步入社会之后,再决定新的交往方式,目前就是这样。”
好理智,好冷静的女孩子!!
萧夫人不得不说,眼前的女生确实不同凡响,很有主见,也不是那么恋爱脑。
真想知道这样理智的孩子,她的父母双亲是如何优秀,要不然怎么能培养的出如此进退有度的人?
这样说来,恋爱脑的其实是她的臭儿子?!
救命啊!
萧夫人道,“我今天约你来,其实是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伸手从随身携带的铂金包中,掏出一张写着具体金额的支票,缓慢递在沈妙妙的眼前。
500万?
瞬间将冷静的女生当头一击,令沈妙妙被狠狠烫了一下眼睛,秀眉微蹙。
依照各种狗血剧的桥段,想也能猜到萧夫人接下来的话。
——“给你五百万,带着这笔钱从我儿子的身边消失,立刻,马上。”
除了沈妙妙,躲在桌子底下偷听的沈望更是羞愤交加,一双紧握的拳头发出骨骼摩擦的狰狞声,恨不得上去给羞辱人的老女人致命一击。
鹤爵一把摁住他脖子,看似没有怎么用力,实则彻底牵制住了沈望的气力,将他摁在地面不能妄动。
此刻的鹤爵冷漠无情,仿佛坚定地站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着所有同等地位的人问他。
“即使如此,你现在冲出去挥舞拳头,就能顺利找回你女儿丢失的体面?”
没可能。
沈望的眼睛比起沈妙妙的来讲,要柔软许多,他的坚强是后天生活所迫,被强行建立的,根基不够稳扎稳打,容易感情用事,立刻流出热滚滚的眼泪。
滚烫的泪水瞬间触了鹤爵的霉头,令鹤爵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残酷。
鹤爵高高坐在沙发间,鄙睨问他,“你今天急匆匆叫我来,是想让我替你女儿出头?”
只要仔细推敲,肯定不是如此,若不然沈望也不会在看见沈妙妙的第一眼,紧张得钻进桌洞地下去了。
可是鹤爵偏要这样讲,像是通过这样的语言,来报复一下背叛自己的沈望。
没错,是的。
沈望能跟女人生出这样大的女儿,正是一种背叛。
而鹤爵这辈子被人狠狠地背叛过一次,终生难忘,所以难忘的遭遇只要有一次就够了,绝对不需要两次。
尤其是沈望。
沈望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不停地摇头,“我没有背叛你,我生女儿怎么就是背叛你?”
还有,哪里来的女人?
妙妙是我自己差点一尸两命,剖腹产生出来的女儿啊!
可是这种话讲出来谁信呢?一个堂堂男人连子.宫都没有长,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这该死的小说世界怎么尽挑老实人欺负!
沈望的解释戛然而止,使得鹤爵内心遭受狂风暴雨的摧残。
“不准哭,”鹤爵的手转移了方向,死死卡住沈望的脖颈,在沈望快要窒息之前,又抽回即将丧失的理智,阴恻恻笑了声。
“我跟你早已经钱货两清了。”
“你以为……自己现在还值钱吗?”
不,生了野女人的孩子的你,我早已经视如敝帚!更不会管你的孩子!
沈望的眼泪源源不断滚进了他的掌心,鹤爵像是被什么烫了似的,胡乱抽了张纸擦去湿痕。
起身快速离去,堪称抽刀断水的速度,连多一分的眼神也没有给桌洞里哭泣的人。
一旁毫不知情的沈妙妙与萧夫人对视许久,才找回部分理智,笑了一声说,“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猪肉都涨到13元一斤了。”
萧夫人:“......”
萧夫人道,“你以为我给你钱,让你离开我的儿子?”
都什么年代了?
“小诼最近准备跟人合伙开游戏公司,家里出钱他一分都不要,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管着这笔钱,万一有什么急需的地方,好歹他还算听你的。”
“跟猪肉有什么关系?”
沈妙妙立刻掩饰干净,“没有,我是说萧诼爱吃猪肉,尤其是爱吃阿姨您做的红烧小排。”
萧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女生的小尴尬,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讲到位,“你真的很聪明,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
“但是我的忠告还是要多说一句,你对萧诼的帮助很有限,不算是萧诼的良配,假如萧诼有一天抛弃了你,倒不如你先抛弃他比较轻松。”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萧夫人将支票塞进沈妙妙的手中,“豪门的婚姻本就是一场生意,爱情什么的根本当不了饭吃,你得更加重视自己才行。”
在沈妙妙的手背间拍了拍,以示理解,但不支持。
萧夫人走后,沈妙妙也没有留下的意思,走过某个桌子的时候,好像听见爸爸在小声啜泣。
“这怎么可能呢?”沈妙妙小声嘀咕着,她最近一定是学习太忙了,要不然怎么频繁产生幻觉。
沈妙妙将支票谨慎地装进自己的包内,迎接阳光大大伸个懒腰,似乎并没有被萧夫人最后几句话所影响,而是快步离开。
不远处的卡宴车内,赵管家充当着今天的司机角色,鹤爵坐上车后并没叮嘱他往哪里开,所以赵管家低声询问道,“请问还需要等沈先生出来吗?”
紧急会议已经彻底取消,他等在门口完全像个犹豫不决的傻子。
鹤爵气压极低,一直凝视着沈妙妙离开的背影。
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像一柄锋利的双刃剑,同时刺穿了两具身体。
鹤爵半晌才道,“跟上前面的萧夫人。”
萧夫人今天情绪不错,既安排了儿子的三日狂欢,又给沈妙妙点了眼药水。
每次一遇见高兴的事情,所有女人无一例外,总是喜欢去最繁华高档的商场购物。
前段时间,丽菲雅达的经销商给家里送来了腕表样品,萧夫人一眼便看上其中一对儿翡翠款腕表,准备买了给萧先生做个收藏小礼物。
等她人兴冲冲地赶到全京城最大的丽菲雅达旗舰店,店员和经理正在往门头玻璃上张贴“一律不准入内”的牌子。
一般有极其重要的客人莅临时,才会全店封闭。
萧夫人觉得,像她这样的身份居然能被拒之门外,传出去简直会成为圈子内的笑柄,怨声载道,“我是萧正弘的妻子萧月,是你们丽菲雅达中终身制VVVIP,我现在想进去买表,应该不算过分吧?”
店员和经理原本吱吱呜呜的,赵管家慢悠悠走过来,对店员说,“没关系,多一位客人进店,先生不会太介意的。”
店员和经理像是得到特赦,立刻邀请萧夫人进门。
萧夫人原本挺解气的,在看清店里唯一的客人侧影,极其慌张地捂住嘴,小声嘀咕,“死定了,怎么是爵爷在这里?”
鹤爵像是不经意间的转身,面露意外道,“居然是萧太太,还真是一场缘分,今早才从你家里出来,下午便遇上了。”
萧夫人挽着铂金包,欢欣雀跃地走到鹤爵身旁坐下,讨好性十足地打量着鹤爵面前摆放的几块手表。
全部都是限量版的钻石对表,不过鹤爵应该是没有什么女伴的才对,个人传闻也一直干干净净,从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难道说,爵爷身边有人了?
是谁?!是谁!!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或者留洋华侨?
萧夫人觉得自己简直是站在泰山山顶看日出一样,吃到的瓜不要太劲爆了。
鹤爵淡淡问了一嘴,“萧夫人喜欢丽菲雅达?”
“是的,我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腕表。”萧夫人笑颜如花地拿起一块女表,套进自己纤细的手腕内,屋内装修的聚光灯熠熠生辉,将她的手腕也照耀得格外白皙柔软。
“丽菲雅达一块需要上百万,好的需要一千多万,在奢侈品中属于上乘的制作工艺,相信萧夫人家里也珍藏不少。”鹤爵也拿起一块手表,但是没有往自己腕间佩戴的意思。
萧夫人立刻应和,“东西虽然不错,可是一年买一块还是挺吃不消的,不像爵爷您,喜欢什么,都是品牌方直接登门配送限量款到宅子上。”
鹤爵淡笑着将手表放回表盒,忽然言道,“可是我听说丽菲雅达前段时间发表了不当言论,很多人都躺枪了,在这个时间还要买这个品牌,可能会被不少人诟病吧?”
话锋原本挺正常自然的,突然扯到了另一个层面,萧夫人立刻改了语气,言道,“什么?居然有这种事?亏我还打算重金购置一对儿翡翠腕表的,这真是太糟糕了。”
确实,很糟糕。
鹤爵随了一句淡淡的嘲讽,“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像萧夫人这种不问世事的贵妇人,只要刷老公的卡,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往脑子装太多的事情。”
什么啊!!!
萧夫人裂开了,这这这是在嘲讽她肤浅世俗,只知道花老公钱吗?!!!
话说,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他吧!
这个家伙道貌岸然的,居然是个毒舌男!!!
萧夫人隐忍的愤怒一点都不敢泄露出来,毕竟得罪鹤爵的后果,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
鹤爵自然知道她的不甘心,可又能怎样呢?像他这样的地位,就是喜欢欣赏各种干不掉他,又各种屈辱受挫地低着头。
鹤爵从小就知道,他可没有往自己头上套过谦谦君子的美誉。
刚才给萧夫人开门经理拿着一厚沓的合同,热汗淋漓地跑来给鹤爵签字。
赵管家说,“这片地产是爵爷的私产,他现在要收回租赁权,赔偿款已经打给你们总裁了,明早八点前,店面必须清空。”
萧夫人的头顶又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话说这店也开了十几年了吧?怎么说搬就搬呢?
鹤爵签完字,笔丢开,对萧夫人礼节十足道,“夫人慢慢选,明天整个丽菲雅达会撤出京城市场,下次夫人想买腕表,可能需要去其他城市了。”
言罢,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快要咬碎银牙的萧夫人,一脸涨红道,“谁......谁要买这破表啊!”
赵管家将签好的文件递给经理,自己需要留下的装进文件袋,给鹤爵开门的时候问道,“少爷,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鹤爵顿了一下脚,有点不甘心道,“刚才那个小姑娘,现在人去了哪里?有没有做什么类似不开心的事情?”
赵管家打电话联系了一下跟踪沈妙妙的私人保镖,回道,“小姑娘挺开心的,一个人在电玩城玩呢。”
“嗯?”鹤爵倒是有点摸不清沈妙妙的脾性了,言道,“那就去电玩城会会她。”
此时此刻,沈妙妙确实在电玩城,也确实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兑换了两百对块钱的游戏币,把每一个游戏机都玩了一遍。
鹤爵跟赵管家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闹哄哄的场所里,他本人并不是很喜欢。
之前上高中的时候,鹤爵问沈望最想去哪里玩,沈望点点手指尖,轻声说想去一次游乐园。
鹤爵说,“小孩子才去游乐园,你都多大了。”
沈望就拉住他的袖子说,“那就去电玩城,好不好?”
鹤爵被他的幼稚逗笑,揉着沈望柔顺的发丝说,“那你去电玩城,想玩点什么?只能让你挑一个玩,太吵的地方我不是很喜欢。”
确实,鹤爵那时候因为特殊原因,真的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更多时候,他喜欢抱着沈望躺在沙发里看书,沈望软绵绵的一点也不沉。
那个时候的沈望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
真的很好。
沈望的眼睛立刻点燃的亮晶晶的,小声说,“我想去玩抓娃娃机,玩三次就可以了。”
鹤爵勉强答应了。
结果沈望这个小笨蛋,连续抓了一百块钱的游戏币,连一根毛都没抓起来,哭丧着脸回来跟他讲,“完蛋了,午饭钱全部石沉大海了。”
其实沈望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自己掏钱吃午饭,全部蹭鹤爵的饭卡,所以他的钱能越来越多地攒起来,做其他的事情。
鹤爵大抵上早已有了预料,捏住他泛红的鼻子道,“活该,从明天起喝西北风去。”
沈望丧丧地垂着头,突然一掏校服裤兜儿,摸出来两枚“漏网之鱼”,微挑的眼角立刻洋溢出笑意,“太好了,鹤爵,你帮我抓这最后一次行不行?求求你了呀!”
鹤爵看了看游戏币,又看了看笑得像花儿一般的沈望。
一把抢走剩余的最后两枚,揣进自己兜儿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门儿。”
沈望立刻更丧气了。
鹤爵则抱住他,笑得贼坏贼坏,贴着某人柔软的耳朵道,“你想要哪一个玩具,其实告诉我就好了,我买给你。”
每一次回想起的一点一滴,都是属于他与沈望共同记忆里的甜蜜,即使被尘封了十八年,依旧会像发酵的酒水一般散发出凛冽的香醇。
现在不一样了,永远不一样了。
因为他和沈望之间,多了一点杂质,不够纯粹了。
回忆着,鹤爵看向远处的沈妙妙,沈妙妙一点也不像沈望的笨拙,提着一大袋子夹到手的廉价布娃娃,笑得开心极了。
可是,内心的高不高兴是最容易被发现的。
鹤爵能看出,沈妙妙其实并不开心,否则不会执着得在一台夹娃娃机上用力。
赵管家贴心地陪着鹤爵,一边驱赶着主动靠过来拍照的路人,偶尔问道,“少爷,这小姑娘是谁啊?”
鹤爵道,“孽债。”
赵管家一脸压抑,“谁谁谁......”
“不是我的,”鹤爵道,“是沈望的。”
“沈先生看起来那么年轻,居然有这么大的孩子啊?”赵管家瞠目结舌道,“这小姑娘不怎么像他啊,看起来活力十足的,挺像一只小猫咪的。”
对的,沈望就是一只笨狗。
鹤爵冷不丁道一声,“像沈望就完蛋了,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
主仆二人正说着,沈妙妙那边终于玩完了最后一枚游戏币,不快的坏情绪也全部驱赶散尽,提着自己的战利品准备返回学校。
这时,室友夏璇给她打来电话,询问沈妙妙一下午忙什么呢,怎么连课都不来上,幸亏自己帮忙点到,否则非得记旷课不可。
沈妙妙双手合十,隔着电话不停地表达感谢,说遇到一点事情耽搁了,回去会带好吃的。
夏璇问她,“你究竟去哪里了?感觉你那边挺嘈杂的。没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呢?
沈妙妙提着礼品袋,笑眯眯地从电玩城走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朝着鹤爵的方向走过来。
鹤爵立刻有所警觉,他一直盯着沈妙妙的方向看,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他转移视线,看去了其他方向。
只听沈妙妙在快要走近时又忽然转了个弯儿,对电话里抱怨道,“没什么,就是遇见个有偷窥癖的变态大叔,让人挺倒胃口的。”
第26章 我可以保你女儿平安
赵管家立刻伪装成人老眼花, 不停地咳嗽着,希望能将女孩子的嫌弃声遮盖掉一半。
“小丫头片子。”鹤爵倒没在意,也无须斤斤计较。
他的目标并不是这机灵的丫头,他只是不能轻易放过这丫头的亲爹而已。
赵管家小心翼翼问, “爵爷,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鹤爵的笑容依旧, 声音斗转寒凉,“回什么家, 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吗?”
他也不明确说下一站究竟往哪里走, 只讲, “这一整天时间, 居然过得如此漫长,比我所有的等待都长极了。”
赵管家瞬间茅塞顿开, 打开手机屏幕, 对里面恭敬接听的人询问, “沈先生的定位去哪里了?我们马上过去接他。”
鹤爵轻咳了一声,“谁准你擅自做决定的?我跟沈望已经钱货两清,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赵管家拍了把自己的嘴巴,立刻反悔说, “抱歉少爷, 我刚才是说我自己需要去找一趟沈先生, 之前给他分批结款走的APP太多了,好像还有两万没给他转过去。”
“不然, 您看,我另派一辆车来接您?”
鹤爵想也没想, 起身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大步迈去,冷冰冰抛给身后一句。
“我等不及其他车来。”
鹤爵虽然三十几岁, 不过从小到大都由赵管家亲力亲为地照料,可以说赵管家作为某人的伴生管家,堪比鹤爵的半个父母亲人。
某人总是会有少爷脾性的一面。
赵管家接收了保镖传来的最终定位,“咦”了一声。
鹤爵立刻反问,“沈望怎么了?”
“沈先生怎么跑去京城东港了?那里除了各种各类的航船,也就剩茫茫无际的大海了吧?”
鹤爵已经催道,“真是不省心的家伙,半夜去海边,难道是要去捞水母呢?!”
沈望用水龙头里的流水使劲冲洗着面颊,冲了十几分钟,终于感觉眼睛没有之前那么酸胀,抬起头看着一脸丧气,眼眶泛红的自己。
冲着透亮镜面中狼狈的自己说,“三十几岁的人了,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真是没出息!”
女儿大概看见了他这样子,都得嫌弃他!
他朝着镜子里的人影呸了一口。
东港海港口是全亚洲最大的船舶集散地,来往船只交织如梭,今夜最显眼的便是称为“海上移动的东方巴黎”的麦卡斯海洋号,巨大的钢铁船身,述说着充满快意般的航程,仿佛每一块钢板都镌刻着过往的辉煌与梦想。而缀满星空般的灯光,则尽显其奢华与浪漫,如同点点繁星落入凡间,为这艘巨轮披上了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