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仗着我宠你by香水树
香水树  发于:202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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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打算在他身边做小伏低多久??
可真当他掏出手机,却迟迟都不敢拨出那个号码。
陆沉年苦笑着弯腰,将头扣在膝盖上,头顶上的灯照亮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像是暂时的一个庇护所。
陆慎言赶到酒吧,是在十分钟后了。
秦攸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像一只无头苍蝇开着车四处乱闯。他去学校找过傅羡书,陆沉年的确不在,然后又去秦攸家里,照样没见到着人。
四处都找遍了,只要是陆沉年涉足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就算以前被姜曼将他从家里赶出去,他都没这么着急过,短短几个小时,陆慎言的心就跟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几次。
他不知道陆沉年到底听见了多少,就好像跟头顶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何时接受审判。
当然,更害怕的是,对方连审判都不给,直接宣布死刑。
“你可来了。”秦攸见到陆慎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呢?”陆慎言是跑进来的,他气息未平,“人在哪儿?”
秦攸指指卫生间,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会儿估计只有陆慎言能把人哄出来。
“对了,”秦攸拉住陆慎言的衣服,低声道,“你自个儿小心点,刚刚才打了人。”
陆慎言整颗心陡然提起来:“他没事吧?”
“他肯定没事,”秦攸说,“我已经让人把陈毅送到医院了,没大碍,对方破了皮。就……陈毅说了些话,刺激到了他。”
秦攸给陆慎言提了个醒。他心里也同样希望陈毅说得那些话不是真的,最好不要是真的。
“…………我知道了。”
秦攸也没多问,转身离开时,顺手提过“禁止进入”的牌子挡在了门口。
陆慎言反手将门反锁上,外头嘈杂的音乐声瞬间被隔离,刚往里走了几步,便有一股浓浓的烟味便闯入鼻间。
第一个门隔板下方就能窥见好几根烟头,陆慎言心头一紧。
立在门口,抬起手,一时间连敲门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几秒,才曲起指节,敲了两声。
“哥,”声音沙哑,陆慎言缓了缓,才开口问,“你在里面吗?”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沉年还以为出现幻听了,手指微微一抖,将断未断的烟灰掉在地上。
陆慎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叫来的。
陆沉年没应,将烟叼在嘴里,突然觉得挺可笑的。
在昨晚他还因为陆慎言生气,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哄人开心,没想到,才二十四小时不到,一下就反过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陆沉年摇摇头,笑:“傻逼。”
这两字也不知道在骂谁。
抽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他才起身,坐久了,腿有点麻,陆沉年伸手掌住门,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那张脸,陆沉年手不自觉握紧。
“哥。”陆慎言声音小了许多。
陆沉年定定看着这张好看的面孔,半晌,才问:“好玩吗?”
陆慎言望着他,他知道他都知道了。
“不是说已经没有事瞒着我了吗?”陆沉年又问。
陆慎言张张嘴,又闭上。
陆沉年盯着他,忽然忍不住一笑,低声:“现在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陆慎言心脏猛地抽了抽,失声否认:“不是。”
一段亢长的沉默后。陆沉年隐约觉得自己被激怒了,但他现在没力气收拾人,更不想看到这人。
“让开。”他伸手将人往旁边一推,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哥。”
见人要走,陆慎言慌了,下意识要去抓住他,结果手还没碰到人的衣服,就被狠狠的拍开了。
“滚!”陆沉年拧开门把,门刚开启,下一秒,又被狠狠地关上。
感受到靠近的气息,陆沉年迅速反应过来,将人一把推开:“离老子远点儿,见到你就来气。”
他现在一想到陆慎言做得那些事,就毛骨悚然。
明明是多么单纯温暖的一个青年。
心思却比谁都多,谁都阴沉。
闻言,陆慎言一震,连带着眼睫抖了抖:“你要走?”
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在听什么话,但翻译过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废话,我不走留在这儿被你算计吗?”
“不行,”陆慎言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秒,有些慌乱的握住他的手腕,喃喃的摇头:“不……你不能走。”
“呵,手腕用尽了,就来这招了,”陆沉年冷笑一声,盯着他:“陆慎言,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陆慎言看着他,缓声:“当我最喜欢。”
“你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吗?”陆沉年打断他,莫名难受起来,“你把陆氏弄破产,你算计我和我爸,你联合陈毅给我下药,然后第二天早上又在我面前装无辜时,你有想过你喜欢我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没有的。”
陆沉年哂笑,他问:“什么没有?陆氏破产和你无关吗?”
说出这句话,陆沉年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陆慎言摇头否认这件事。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只要陆慎言否认,他一定也会……
可惜天不遂他愿,下一秒,陆慎言当着他面点了点头:“……破产这件事,有关。”
短短几个字,准确无误传到陆沉年耳朵里。
让他胸腔骤然发涨,在心中忍不住骂道:陆沉年大傻|逼,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你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
陆沉年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挣扎着脱手:“松手。”
陆慎言忙摇头:“不行。”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松手,陆沉年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从今后看都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也不能拿那百分之一去赌。
“你他妈……给我松开。”陆沉年猛地嘶吼一声,嗓音都有些颤,口不择言起来:“陆慎言,你烦不烦,我他妈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放手啊,你犯贱吗。”
陆慎言一下抱住他,将人死死压在门上,桎梏在怀里,神经质般的呢喃:“不放,我不放,哥,你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耳边传来的气息,陆沉年经不住寒颤。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可却让他心惊:“你是不是有病,你去祸害别人啊,别来祸害陆家,给我起开。”
陆慎言用力捆他的腰,眼眸里带着狂热的偏执,“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你不是说你在玩我吗,你玩吧,玩我一辈子都可以,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声音带出了浓浓的哭腔,好像是濒死挣扎的人抓住一块浮木,陆慎言跟梦魇似了的哀求:“你不能扔了我,你慢慢喜欢我好不好。”
说完,陆慎言又恍惚意识到自己要求太多,急忙改口:“你不喜欢我也行,没关系的,但你让我喜欢你,让我看到你。”
说到最后,陆慎言感受到怀里的人挣动的越来越厉害,几乎是哭出来的吼,“陆沉年,你为什么要给我机会,现在又打算不要我了。”
“你脑子有病啊!”陆沉年骂,心酸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机会了。”
“你有的,”陆慎言眼底闪过狠戾,咬住他的脖颈,甚是贪婪的汲取男人身上的味道,“你有的,小时候就应该把我赶出陆宅,但你没有,如果你那时候把我赶出去了,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他一边呢喃一边疯了似得揉捏怀里的身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
陆沉年感觉快崩溃了,陆慎言手臂的力气他撼动不了半分,布料摩擦的皮肤生疼。
他越挣扎,陆慎言搂得越紧,牙齿咬住他脖颈的力气也越大。
一双妖冶明媚的眼此刻蒙上一层雾气,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最后终是受不住了,没力气了,他双手垂在两侧:“陆慎言,你弄疼我了。”
陆慎言尝到一丝血腥,陡然松了口,盯着雪白脖颈上的那道血齿印,伸手碰了一下,感觉怀里的人在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抬起头,像受到了无情的打骂,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沉年。
陆沉年最见不得陆慎言这幅模样,别开目光。
陆慎言盯着他半晌,像孩子受了打骂,委屈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第75章
陆慎言还记得那次——他承认, 当他看到陆沉年的瞬间, 埋藏心里多年的思念直接淹没了他。
但多年的追逐和仰望又成了“累赘”, 使他裹足不前。
他暗自庆幸过,在陆沉年回国那天, 两人没有见到面。
因为陆慎言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过去没有陆沉年的七年九个月零十五天的日日夜夜,他像患上了沉疴之疾的病人, 旧疾发作时痛不欲生。
他无法保证在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时, 自己还能做出听从大脑的理智安排。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个呼吸,想必在男人面前都是破绽百出。
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等了一周,压抑了一周。
在那七天里面, 陆慎言几乎彻夜不眠, 度秒如年。
两千九百多个日子都等过来了,最后一周倒成了他最苦痛难捱的日子。
戚让还调侃说这是“大病初愈”的现象。
陆慎言是在酒吧见到陆沉年的。
他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第一眼便寻到了他, 男人长腿交叠,神色慵懒, 半仰靠在沙发上, 修长的食指撑住太阳穴, 长睫毛下是一双欲眠似醉的双凤眼, 淡粉色的嘴唇上扬, 领口敞开, 颇有妖妃祸国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陆慎言, 仿佛听到脑中轰的一声,八年来的伪装在那瞬间便土崩瓦解。
他知道,自己完了。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判断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陆沉年迷醉人心的能力。
他几乎是无法克制想要他,想抱他,想亲他。
看见陆沉年和旁人说一句话,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压在沙发上,不计后果的当着所有人宣告主权。
他的确有过下药的阴暗心思,但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
让陈毅把人灌醉后,他就“光明正大”当着秦攸的面把人带走了。
陆慎言还记得那晚他带着陆沉年去酒店房间,当门阖上隔绝外面的世界后,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贪婪便疯狂滋长,眼中的情绪能将一切焚烧殆尽。
当晚,他本来仅仅只想着浅尝遏止的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执念,但他触摸到男人的那瞬,欲|念如潮水般袭来无法阻止。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想要这个男人。
陆慎言假意宽慰自己,只要尝过一次,他心里的执念定会减少一分。
他知道,这种谎话也只能骗骗鬼,“陆沉年”三个字早就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心里,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真要连根拔除,不过是身心俱焚的后果。
得到陆沉年那一刻,他又开心又憎恶。
憎恶自己为什么要用通过这种阴暗手段才能得到这个人,可又抵挡不住吃到嘴里的开心。
那是第一次,陆慎言觉得黑夜太短,如果第二天太阳不会升起,他会拽着对方一起沉沦。
“所以,我没有下药。”陆慎言像是平静下来了,他重复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陆沉年睫毛颤了颤,深吸口气:“是不需要下药还是没有下药。”
“就算你没有下药,那你没有趁人之危吗?陆氏不是你弄破产的吗?”
“………是,”陆慎言看着他,嗓音干哑,“陆氏破产和我有关。”
“可我没有办法了,你说你不回来了,”陆慎言一想到这件事就怕,“你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怕,哥。”
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吗,”陆沉年被气笑了,寒心道:“你不知道联系我吗?你不知道……”
说着话音一顿,大概是陆沉年自己也想起,陆慎言并不是没有联系过他。
相反,联系过他许多次。
但那时候他自始至终都……
“我联系过你的。”陆慎言喃喃道。
“………就算联系过,但退一万步来讲,”陆沉年心里乍然一酸,“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毕竟陆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母子的地方。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就说过没什么事瞒着我了。”
陆慎言点点头,声若蚊吟:“……记得。”
既然记得,“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再一口咬死不承认呢?
为什么偏偏选现在承认呢?
承认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恰好让我听见呢??
陆沉年忍不住笑,他现在一想到为了逗这个人开心,他就觉得今天上午跪在陆正桓面前的人是个大傻子。
对了,陆沉年突然想起来,陆正桓……
陆正桓身体不好,知道陆氏破产的真相后,这会儿不会已经去医院了吧。
陆正桓的身体状况让陆沉年莫名心慌:“快松手。”
陆慎言顿时警惕起来:“你要走?”
陆沉年瞪他:“你他妈又要发疯了,老子要回家。”
陆慎言凝视着他,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伪。
陆沉年吼:“你是铁了心要把陆正桓气死才高兴,是吗?”
陆慎言嘴唇嗫嚅,几秒后,小心翼翼的争取:“……那我送你回去,很快。”
陆沉年懒得和陆慎言争这个,因为争到后面,浪费的都是自己时间和精力,况且他发现陆慎言的力气比自己大。
从酒吧出来,一阵冷风袭来。
陆沉年拉开车门,突然动作一顿。
副驾驶座上搁在一束玫瑰,里面还放一张卡片,一下午过去,玫瑰有些焉了,不如中午那会儿鲜艳。
陆沉年眼眸暗了暗,觉得无比讽刺。
陆慎言正要准备将花拿起来放到怀里,结果下一秒,另一只手比他快,拾起花直接扔在地上。
陆沉年面无表情的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道:“走吧。”
声音没什么情绪。
陆慎言看着他。
片刻,车门又重新打开,一阵风灌进来。
陆慎言下了车,去把花和卡片捡起来,仔细的捧在手里,胸口赌得难受。
回家的路上,陆沉年一直没说话,闭着眼睛,连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对方。
他也奇怪,平时喝几杯酒就醉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事儿多,除了头有点晕,没一点醉意。
直到车库,陆沉年低头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时,忽然道:“扔了吧,看着挺讨厌的。”
陆慎言张张嘴,问:“你买的?”
陆沉年没回答,径自打开车门上了楼。
陆慎言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然后掏出包里的卡片上,用手指轻轻临摹上面的字。
他忍不住在心里痴心妄想一件事。
是不是,有那么一秒种,他也离他很“近”过。
陆沉年到家,进门后,客厅没开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适合出门,白天出去还好好的,晚上回来一切都变了。
陆沉年随手将灯打开,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姜曼听见声音,回头,见到人忙躲开视线。
她眼睛通红,看来是哭了一下午,陆沉年定了定神,瞟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小手提包,问:“………我爸呢?”
姜曼低着头,小声答:“在房间里。”
陆沉年直接去了卧室,打开门,发现陆正桓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资料发呆。
“爸。”陆沉年叫了一声。
陆正桓手指动了动,哑声道:“回来了。”
陆沉年微微叹口气,走过去准备把资料拿走:“别看了。”
再看也改变不了事实。
陆正桓手指猛地收紧,像要掩饰什么:“都没什么。你刚从戚家回来,戚老爷子身体还好吧,你身上怎么一股酒气?喝酒了?”
陆沉年没回答,强硬的抽走陆正桓手里的资料。
随手翻了一下,然后扔在一边,慢慢道:“我早就回来了。”
“…………”
陆正桓愣了一下。
“怎么了?”陆沉年扯扯嘴角,笑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陆正桓:“…………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沉年往床上一坐,想了想,慢慢敛去脸上的笑:“差不多,就在你最不想让我回来的时候吧。”
陆正桓转动眼珠,看他,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脖出的牙印,皱眉。
陆沉年正低头掏烟,灯光照下来,尤其明显,一眼便能看出那是被狠咬了一口,等陆沉年抬头时陆正桓又自然的移开目光。
“你呢?”陆沉年问,“我还以为你要去医院呢,这不赶紧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儿。”
陆正桓:“用不着,也没什么大碍。”
陆沉年点点头:“那就好。”
早知道没事儿,就不回来了。
陆沉年抽了两口烟,便站起身,准备出去,刚走两步,又顿住了。
他道:“是不是……有点好笑啊?”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正桓张张嘴,又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问:“什么?”
陆沉年啧一声:“你别在这儿装听不懂,我膝盖现在还疼呢。”
“小年,”陆正桓顿时忍不住还是心疼起这个儿子来,“我……”
“关你什么事儿啊,”像是知道陆正桓接下来要说什么,陆沉年打断他,“好了,当我没问过,你管好你自己身体就行了。”
陆沉年从房间出来,姜曼还坐在沙发上。
“小年,”姜曼见他出来,忙站起来,背脊微微弯曲着,“……你,现在有时间吗?”
陆沉年:“有事儿吗?”
他直觉姜曼这一个下午都在等他,但不知道姜曼到底有什么事。
姜曼抿抿嘴:“我想和你说点事儿,十分钟就好。”
陆沉年看了她几秒,坐过去:“你说吧。”
姜曼手里攥着一个东西,陆沉年看着她缓缓张开手。
手心躺着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是陆慎言房间里的那颗,他还见过好几次。
“这个,”姜曼道,“给你。”
陆沉年不明白,也没伸手接。
“这个石头是慎言的,”她自顾自地道,“从你走后就一直挂在身上。”
陆沉年现在对这个石头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奇:“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也不明白,现在想想,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姜曼缩回手,看着不足指肚大的小石头,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真是傻孩子。”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曼忙抬手抹去眼眶的湿润,抬起头,直视陆沉年:“我要走了。”姜曼已经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不用陆正桓赶,她也有自知之明,但在走之前,她还是还告诉陆沉年:“我只是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不说,你这辈子都应该不会有机会知道了。你还记得慎言小时候讲话一直都讲不清楚吧。”
陆沉年点头,他肯定记得。
他还因为这件事取笑过陆慎言。
“或许……是遗传吧,”姜曼闭了闭眼,谈起往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你走后的第二年,慎言脖子上就挂着这个东西了……”
姜曼仔细回忆了一下。
应该没错,那一年,陆慎言十四岁。
是他们到陆家生活的第五年。
也是陆沉年离开陆家的第二年。
“想想都觉得不可信,因为那么慎言那时候还那么小,能懂些什么啊,”姜曼道,“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说是不是因为他每天跟在你身后丢你的脸了,所以你才会扔下他。”
“我那时也只当他随便问问,没在意,还是到了好几个月后,我慢慢发觉,慎言讲话比以前清楚多了。”
说到这,姜曼忍不住深吸口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个,他为了治好说话缺陷,每天都含着这个石头说话。”
“或许你体会不到这感觉,我亲眼见到过一次,他口腔里全是泡,喝口水都喝不下去……”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每天看到他难受得吃不下饭,我也会心疼……”
“你走后,他便离开了陆家,因为你说过只要他离开,你就会回来。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但他当真了。”
“你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里……”
陆沉年坐在沙发上久久未动,直到指甲陷入掌心传来了痛感,他才回过神来。
客厅里落针可闻。
半晌,他才淡淡道:“说完了吗?”
“…………”
姜曼似乎没料到陆沉年会是这么反应。
“……说完了,我就去睡了。”陆沉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卧室走去,关上门,顺势将门反锁住。
他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几秒后,一直强装镇定的面孔才露出破绽。
陆沉年背抵住门,慢慢地坐在地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会儿终于松弛下来了。
脑袋里争先恐后窜出一些令人头疼的画面,搅得他头晕脑涨。
他仰着头靠在门上,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一个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什么事,突然打电话?”
陆沉年声音很哑:“……我想问你一件事,遗传的说话缺陷通过手术能根治吗?”
“不能啊,”那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谁有说话缺陷,你发现自己有口吃了。”
“不是我,别乱猜,”陆沉年又问,“那如果是用某个介质物,类似含石子来改变口吃,一般需要多久?”
那头啧一声:“最好建议不要尝试啊,刚开始半年你连饭都别想吃。我们单位有一个就试过,一周都坚持不下去,而且还不是几个月就能彻底改变的,都要一两年吧。”
许久,他突然笑了一声,喃喃道:“所以陆慎言,你是在“威胁”我吗。”

陆沉年见她没地方住, 让她多留了两天。
“正桓的药我配好了, 全部放在药箱里, 还有,”姜曼将手里的本子递给陆沉年, “这里面是他去医院检查的时间,我全部记里面。”
陆沉年接过来,“我知道了。”
姜曼点点头, 拿着手提包,转身拉开车门, 又回头看了一眼, 欲言又止:“那个,”
陆沉年问:“还有什么事吗?”
姜曼问:“……你知道言言在哪儿吗,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接。”
她知道,现在只有陆沉年能联系上他。
但是:“我也没联系他。估计是在学校吧。”
“小年, 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联系到了, 告诉我一声。”姜曼道。
“………好。”
待姜曼走后, 陆沉年才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刚走到楼下电梯口,他脚步突然顿住了,抬眸。
陆慎言靠在墙上,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指间夹着根烟, 目光痴痴的盯着他。
不过两天不见, 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慎言还穿那天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打理,眼底也是一片乌青。
他朝他走过来,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哥。”
不知道怎么的,陆沉年一听到陆慎言讲话,心口就开始泛酸。
脑袋里浮现出来的全是这两天姜曼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这么傻,他一直都在追上你的步伐,就是头破血流都不曾往后退一步。”
他微微握紧拳头,在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
闭了闭眼,陆沉年维持平静的声音,故作淡然道:“姜曼刚才走了,她一直都在担心你,让我看到你后,让你给她去个电话,让她放心。”
“那你呢?”陆慎言直直的盯着他,期待地问。
你有担心我吗?哪怕是一秒。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还没死吗。”
“…………”
陆慎言干裂的唇动了动,又紧紧抿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两天活的好像行尸走肉一样,脑袋里全部是这个男人的样子:怒的,恨的,暴躁的,发火的,平静的,什么模样都有。
但唯一缺少是笑的陆沉年。
他竭力回想了许久,都没从记忆中挖出对他笑起来的陆沉年到底是什么样子。
甚至想想都觉得不真实,就跟刚刚,如果陆沉年承认了这两天有那么一瞬间担心他,他会以为自己活在梦里,虽然他梦里的陆沉年有时候也挺不乖的。
陆沉年看着在他面前垂着脑袋的青年,莫名烦躁。
陆沉年狠狠把胳膊从陆慎言手中抽出来。
这人有两大技能,一是会碰瓷,二就是卖惨。
仗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就为非作歹。
准备上楼,结果刚走两步,衣袖被扯住了。
“哥,”陆慎言望着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沉年冷眼:“给你什么机会?给你算计我的机会??”
在一个地方栽一次就能长记性了。
还能再栽一次?!
陆慎言难受道:“你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陆沉年翻个白眼,不想在这儿拉扯:“松开。”
“你在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
陆沉年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耗尽:“信你妹啊!”
两人在电梯口拉扯了起来,这时,“叮”的一声,面前的门打开了。
站在里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看到电梯口的场景,里外的人皆是愣了愣。
女人茫然的视线从陆沉年滑去陆慎言身上,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陆沉年操了一声,连忙和陆慎言拉开距离。
夫妻从电梯里走出来,没走几步,就见女人抱着老公的手臂,把声音压得极低:“诶?老公,你看那个帅哥,是不是这两天我们在车库里看见的那个人,好像啊,衣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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