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头雾水。
裴骁此刻也同样震惊的不可思议,当然下一秒窜入脑中的事实更让他震撼,那就是C&N的小陆总——竟然在宸丰当助理??
当?助?理?
徐立志盯着两人的背影,加重声音:“陆组长,陆助理,你们真的没什么话要说吗?”
陆慎言眼底氤氲着一层薄雾,看不出是喜是怒,手臂感觉到男人僵住的身体,对上慢慢转过头的那双黑亮的眼眸,他便知道,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陆慎言敛下眼睫,微舒口气,回头。
徐立志死死盯着他,看着陆慎言望过来的眼睛,眼睛不禁眯了眯。
不知道为何,他眼前明明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长着一张青春稚气甚至带着不谙世事的脸,就连眼神也和刚刚进来时一样温和明亮,但现在这一眼,却让徐立志觉得那股视线绵里藏了针,尽数扎在背上,遍体生寒。
“你想听什么?”陆慎言声音绵柔,低沉。
“………小陆总这会儿终于愿意承认了啊,”徐立志松了口气,他仿佛打了一场胜仗,坐下身来,缓缓道,“其实很简单,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白,希望小陆总和陆先生能为我和裴总解惑。我想知道以你们的身份为何要来屈就到宸丰来,一个当组长一个当助理,这件事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说你们没有想法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陆慎言眨了一下眼,慢慢道:“首先我哥和这件事无关,其次我想宸丰目前应该还没有值得C&N产生什么想法。”
这话听起来很是狂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我为何来到宸丰,”陆慎言大方承认道,“仅仅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在宸丰。”
徐立志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事实就这么简单:“胡说,你和陆沉年一起的,他会不知道?”
“够了,”裴骁深吸口气,“我能证明沉年他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陆沉年知道,一开始他找陆沉年来公司,依照陆沉年的性格会直接拒绝,而不是答应他。
可徐立志不甘心:“那新中新的合作项目你们又绕着弯……”说着,徐立志都觉得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仿佛只有陆慎言的解释行得通。他是为了喜欢的人来到宸丰。
“我想给他就给他,”陆慎言说,“如果他能开心,别说一个新中新的项目,明早你们就可以看到C&N变更法人。”
他语气平和,不带一点修饰,却让人震颤。
陆慎言简单说完,便不再多留。
因为比起在这里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安抚。他转身搂住陆沉年的腰,准备离开。
“慎……言。”裴骁叫住他。
陆慎言停住脚步,道:“放心,C&N既然选择和贵公司合作新中新项目便不会反悔。还有从今天开始,陆沉年也与贵公司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便带着人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陆沉年从兰馨苑出来,脑袋还一直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
他不知道到底是该先震惊“陆慎言喜欢的人真的是他”还是“陆慎言就是C&N的老板”抑或“C&N的老板的确在追求他”中的哪个事实!!!
客厅很黑,走廊的光打在玄关处。
陆沉年低头掏出烟, 拿出火,黑暗中亮起一抹蓝色火焰,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 走去沙发上,沉默的抽完一支,又准备点第二支,手上的火突然被人拿走。
陆沉年这才动了动手指,掐住烟头, 然后才抬眸慢慢看着蹲在面前的青年。
“哥。”陆慎言叫他。
男人从兰馨苑出来, 全程冷静的让他害怕。他原以为男人会大发雷霆,可想象中的暴怒却没有降临, 与之相反是令人害怕的沉默。
陆慎言默默拉起他的手,一双手冰凉, 手心出了薄汗。
陆沉年没动, 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半响, 才出声:“出去。”
声音平静, 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
陆慎言:“……哥, 你打我吧, 你出会儿气,不要这么憋着。”
陆沉年重复:“我让你出去。”
陆慎言忙摇头,声音比他更坚定:“不。你打我,骂我,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但别赶我走。”
他亡羊补牢道:“你有问题要问我吧,你问,我全部都告诉你。”
全部都告诉他?
陆沉年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他心乱如麻,毫无头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想了半天,他随便挑了个问题:“今天徐立志说的都是真的吗?”
陆慎言不再隐瞒:“嗯。”
陆沉年深吸口气,那意思就是陆慎言以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懦弱胆小都是演出来的,而他还信了。
看着眼前这张单纯无害的脸,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一般:“……你谁啊?”
陆慎言望着他,回答:“陆慎言。”
“不对,”陆沉年否定,讽笑道,“你不是C&N的小陆总吗。”
“不,我是慎言,”陆慎言说,“是那个只听你的话,随你使唤的人,是你的小尾巴。”
陆沉年觉得这话未免有些可笑,摇头扯了一下嘴角。
“哥,你别这样,”陆慎言只后悔早点没说清楚,看到陆沉年笑他胸口更堵的难受,“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想要告诉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担心,担心坦白后会像现在这样,你不理我。我害怕,我怕你又不要我了。”
呵,“又”不要他了!
陆沉年垂下眼睫,叹口气。
从离开兰馨苑,他心里便有一件事想要问陆慎言,这件事比起陆慎言是C&N的老板更让他震惊。
虽然陆沉年心里已有答案,但他依旧想要确认:“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我认识吗?”
陆慎言:“你………认识。”
“那,你喜欢他多久了?“”
“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你追到手了吗?”
“我,我不知道,”陆慎言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会,”陆沉年打断他,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句话断了陆慎言所有的念想,“他不会,从一开始就不会。”
“为什么?”陆慎言呆呆地看着他,声音暗哑地询问:“是我对他不够好吗?”
陆沉年撇开眼,没再跟陆慎言对视。
他心想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他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问题。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我不信。”陆慎言道。
陆沉年不耐烦:“爱信不信。”
“哥,”陆慎言攥紧他的手,仿佛担心人跑了似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今晚打我,骂我,我绝对不还手,但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沉年心烦,手也被捏得生疼,他无语:“松手。”
“不,”陆慎言犟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都已经把第一次给你了,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你不能抛弃我。”
什么?陆沉年微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你………”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21世纪了已经?
还始乱终弃??
哪来的爷爷奶奶辈思想??
不等陆沉年说话,陆慎言继续道:“我可以哄到你消气,然后继续追求你。只要你不躲着我,我什么都依你,你想打我骂我来出气也行,我不躲也不还口,我还跟以前一样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不能赶我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陆沉年听得头疼,一脚踹在陆慎言腿上:“你他妈犯贱啊,上赶子伺候人。”
还他妈是C&N的老板?
还是小陆总??
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陆慎言在他面前上赶子伺候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感受到从腿上传来的疼痛,压在陆慎言心中的大石反而轻了。
他拉起陆沉年的手,贴在脸上:“是我犯贱,你打我吧。”
陆沉年嗤道:“谁他妈想打你。”
“我想让你消气,”陆慎言说,“憋着不好。”
“………打人手疼。”关键是谁他妈想打你。
陆慎言自荐道:“那你找东西打,用家法也行,我不躲。”
家法?你他妈能受得住?
陆沉年翻个白眼,想让人站起来,这时候手机突然想起来了。
“给我起开,”陆沉年挣脱手,一把将人推开,掏出手机,接起来:“说。”
“陆沉年我给你说件事,艹,你千万别吃惊。”秦攸声音很大。
吃惊?还有事比今天发生的更吃惊吗?
“妈的,之前我不是帮你查了C&N公司,他们的委托人方淮你知道吧,但你知道方淮的老板是谁吗?”秦攸大声道,“因为露露的事,我实在好奇,就瞒着你悄悄查了一下。”
说着,秦攸卖了个关子:“哦哟,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知道C&N老板是谁吗?”
陆沉年撇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边的陆慎言。
还能有谁,就在他面前站着呢!
“居然和你家慎言同名同性啊。”秦攸在那头道。
“哦。”
“???你他妈这什么语气,”秦攸抱着惊天大瓜来,结果得到的反应居然是这种,不由惊讶道:“诶不是,你不会真以为有这么巧是同名同姓的人吧,C&N的老板是慎言,陆慎言啊!!!”
“知道了,”陆沉年听到这些事就烦,“你还有其他事吗?”
秦攸:“????”
秦攸:“等等,你是觉得我的瓜不够令你惊讶吗!!!”
陆沉年:“惊讶啊。”
秦攸:“…………”
这语气是惊讶,你他妈在逗我???
陆沉年现在没心情和秦攸讨论这件事:“行了,没事其他事儿我挂了。”
挂断电话,陆沉年烦躁地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陆慎言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陆沉年:“……哥。”
“别喊我。”
陆沉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就想回房间去睡一觉,其他事等醒来再说。
这么想着,他径直回到房间,直接将门反锁,整个人疲惫地躺到床上,闭上眼将脑袋放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七点,陆沉年就醒了。
等他洗漱出来,陆慎言正好从客卧出来,眼底乌青,大概也是一晚没睡好。
“哥,”陆慎言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
“不用,”陆沉年冷冷打断他的话,“我一会儿要出去,你自己吃吧。”
陆慎言:“…………”
“你居然全程没动手?”奶茶店。秦攸感到不可思议,拐了拐坐在身边的傅羡书,“老傅,你快帮我看看,这还是我认识的陆大少爷吗。”
“有什么惊奇的,”傅羡书一大早便被两人从学校叫出来,从坐下到现在听完两人的描述,大概懂了,见怪不怪道,“他对慎言的容忍度本来就高于很多人,慎言现在这样为所欲为,还不都是他宠的。”
“什么叫我宠的?”陆沉年皱眉,不赞同这句话,“我他妈什么时候宠他了。”
傅羡书反问:“没有吗。”
当然没有了,他怎么会宠陆慎言。
“老傅,”秦攸道,“这你就说错了,你要知道,陆沉年这辈子维护所有人都不会维护慎言,平日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瞧见,能打不骂,能骂不说。”
傅羡书笑:“那你看他除了骂两句以外,有真的打过慎言没,不止没打过,还什么事都有求必应。”
“你…………”
秦攸反驳的话就在嘴边,却突然噤声,仔细想了想。
别说,还真是。
陆沉年对陆慎言表面态度也差劲,但绝大多数都是由着陆慎言的。
就拿目前这件事来讲,换成别人,早被打残了。
之前陆沉年连对肖想自己一夜的人都会大打出手,别说长期处心积虑来“算计”他了。
最最重要的事,秦攸想起来,陆沉年洁癖程度严重到令人发指,常处于拒人千之外,喜欢独来独往,但陆慎言就能随时黏着他,陆沉年还一点也不在意。
秦攸以前没发现,他只觉得陆沉年的坏脾气是陆慎言惯出来的。
但现在经傅羡书一提,秦攸啧啧道:“你还被说啊,陆慎言的所作所为倒真是仗着陆沉年宠的,不然谁敢这么做!!”
“胡说些什么呢。”陆沉年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嗤之以鼻。
他会宠陆慎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傅羡书耸耸肩,无所谓:“就随口说说而已,不用当真。”
“别说这些话,”陆沉年咬住吸管,吸一大口饮料:“我现在很烦。”
傅羡书:“烦什么,是烦他喜欢你还是他骗你。”
“都有。”
他现在心里有点后悔,真应该把陆慎言打一顿的。
傅羡书没说话,拿起勺子搅拌杯中的仙草,忽然他道:“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想一点另外的事。”
陆沉年:“什么?”
傅羡书说:“除了这件事,他还有没有其他大事瞒着你,是你不知道的。”
“………或许是错觉吧,”傅羡书摇头,“但我总觉得慎言还有事情瞒着你。”
毕竟能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定然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傅羡书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细思恐极起来,看了眼陆沉年,心想希望那件事真的和慎言无关!!!
第59章
从奶茶店离开, 傅羡书还要回学校去, 秦攸开车送陆沉年回家, 正走到路上,手机响起来了。
陆沉年看了一眼显示, 接起来:“喂。”
“陆少爷,你现在有时间吗?”那头是一位男人的声音,“我在上次我们见面的地方,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陆沉年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
“……电话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一面吧。”
“好。”
挂断电话,秦攸见陆沉年脸色不对,问:“谁啊。”
陆沉年看了秦攸一眼:“是我爸之前的秘书唐赢,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秦攸:“我们现在过去吗。”
“嗯。”
陆沉年说了个地址, 秦攸掉头, 很快到了地方。
“你进去吧,”秦攸将车停在路边, “我在外面逛逛,谈完了给我打电话。”
“好。”
陆沉年解开安全带, 下车。
中午, 咖啡店的人很多, 唐赢依旧坐在上回的位置, 一身灰色西装, 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陆沉年一眼便看见他。
陆沉年走过去坐下:“唐赢, 是有什么事。”
“陆少爷,”唐赢颔首,“很抱歉,让你特意来一趟。”
陆沉年:“我刚好也没事,你直接说事吧。”
“好。”唐赢拿起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文件,递给陆沉年:“陆少爷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什么。”陆沉年接过,打开。
里面是几份工程企划案,还有合同,以及一些前两年的合同。
陆沉年不明白唐赢让他看这个的意思:“这些怎么了?”
唐赢解释道:“这上面的策划案都是当初陆氏集团策划案。”
陆沉年依旧不是很明白:“??”
“前几天陆总联系过我,”唐赢说,“是他让我去查的项目。”
陆沉年蹙眉,他相信唐赢不会这么无缘无故找自己,再联想到刚才电话里的语气:“…………什么意思,这个时兴项目是有问题吗?”
唐赢看着他几秒,最后点头道:“嗯,有问题,而且不止时兴。”
他当初是接触时兴项目的人,这个项目从政|府标下来一直到后期都是他在负责。
其实在时兴项目之前,陆氏就因为旺城兰河两边工程出问题而亏损几十亿。当时时兴项目相当于是能挽救陆氏的一根稻草,所以时兴这个项目不能出现一丁点纰漏。
可越是这般,事态往往不会朝希望的方向发展,陆氏集团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旺城及兰河的工程两边出现问题对陆氏已经是重创,然而正等到时兴快要完工时,他们遇到质监部门抽检,才知道时兴的所有建筑材料检验均不合格,工程被上面直接扼令停止。
这样一来,投进几亿资金等同于撒入大海。
然后陆氏集团天天接听的都是银行催收,工人追债的电话,再加上前面两个工程遗留下来的账目全部需要在填补,还要加上时兴。陆正桓只能迫不得已卖掉香山陆宅及公司股份,最后直接向法院申请破产。
“这份文件里面里有负责供应时兴工程的建材合同,”唐赢道,“实际上在之前我跟着陆总亲自到建筑材料商勘查过,我们用的所有材料都属合格的,其实如果只是时兴一个项目出问题,也不必怀疑,但问题是三个项目全部出现不同的问题。”
如果不是唐赢是这次特意查看,他不会发现事情有这么凑巧。
陆沉年知道唐赢想说什么。
换成任何一个公司都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创,而陆氏就好像被设计一般,拿到手里的项目都会出问题,且不论问题大小,却是致命。
“实不相瞒,陆少爷,”唐赢如实道,“今天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上周末陆总联系我,让我调查这件事。我未将这件事直接告诉陆总,是因为我担心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所以才约你出来。”
当陆正桓问他要唐赢的联系方式时,陆沉年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和陆氏破产有关。
但他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陆氏破产表面上看是因为外界原因,其实仔细想想,便会察觉到当中的关联。
“谢谢你今天提前打电话给我。”如果陆正桓知道了这件事,恐怕立马就要回国。
“不客气。”唐赢道。
陆沉年又看了看文件,道:“这个我能拿回去看一下吗。”
唐赢:“当然,我现在拿在手里也没用了,本来也就是要寄给陆总的。”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陆沉年道,“现在他的身体正在好转,我不想让他操心这件事,也希望到时候我爸打电话问你的时候。”
“陆少爷,你放心,”唐赢说,“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陆沉年:“谢谢。”
待唐赢离开后,陆沉年缓缓仰靠在沙发上,眼睛定定的盯着放在桌上的文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秦攸坐在他对面:“想什么呢。”
秦攸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从窗外看见陆沉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才进来。
秦攸看了一眼桌上的冷咖啡:“人走了。”
陆沉年点头,拾起桌上的文件。
“走吧。”
秦攸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中午了。
陆沉年不想回家,直接坐车到秦攸家里,准备在秦攸家里住几天。
秦攸现在住的是套四的房子,王了丫占了一间,还有两个空卧室,最重要的是还有人做饭。
“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赶你,了丫会做饭,你不用跟我一起点外卖了。”秦攸开门,进屋。
盘腿坐在沙发上王了丫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看到还是上回的那个帅哥,立刻抿出两个小酒窝打招呼。
秦攸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扔:“了丫,你不是说午饭已经做好了吗。”
了丫用力点点头,放下手机,小跑去厨房,将饭菜端上桌,然后指指陆沉年,手比划了一下。
陆沉年看不懂:“他说什么呢?”
秦攸一向都随便猜:“应该是说我比你长得帅吧。”
陆沉年:“…………”
了丫眼睛一瞪,急的在原地忙挥手,又重新比划。
秦攸又猜:“说刚才再一看,发现秦攸真是世界第一帅。”
了丫差点自闭了。
陆沉年没心情在这儿看秦攸欺负人,拿着文件直接去房间。
“他要在这儿住几天,”秦攸对了丫道,“以后要做三个人的饭,知道吗?”
了丫当做没听见,走到沙发盘腿坐着,继续玩他的游戏。
秦攸啧一声:“小家伙还有脾气了。”
了丫倏地回头,一双大眼睛瞪他,手重重的比划:刚才我没夸你帅。
秦攸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少年发丝柔软,手感很好:“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悄悄的夸我帅。”
了丫愣了了秒,忽然白眼一翻,硬挺挺地倒在沙发上。
倒下去前一秒还用手比划了三个字:我服了。
秦攸一到下午六点便要去酒吧,他穿好衣服准备叫陆沉年一起去,结果推开门,发现陆沉年正在接电话:“你烦不烦,我想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另一头的人是谁。
陆沉年听到声音,回头。
秦攸说:“去酒吧,要不要一起。”
陆沉年摇头。
“我让了丫给你做了点粥,”秦攸说,“你一会儿你自己出来吃,我先走了。”
门一关上,手机那头的声音便传来:“哥,你在秦攸哥家里吗,我一会儿来接你好不好。”
“我在秦攸这儿住两天,”陆沉年还不想回去面对陆慎言,“到时候知道回来,不准打电话来烦我。”
说完,不等陆慎言说话,便直接挂断电话了。
“烦。”陆沉年嘟囔,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走出去。
客厅没人,只有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他直接走过去,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陆沉年在秦攸家里没住十几个小时,第二一早,陆慎言就来接人了。
其实就算陆慎言不来,陆沉年也打算今天回去了。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实际上他是想和陆慎言谈一谈的,毕竟躲肯定躲不过。
况且他也想问问陆慎言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他。
所以当陆慎言说来接他的时候,陆沉年想都没想,直接穿鞋子走人。
刚穿好鞋,又想起搁在床头上的文件没拿。
他习惯性道:“你去拿一下房间的文件,就在床头柜上。”
“好。”
陆慎言返回卧室,往床头一看,的确有一份翻开的文件。
他走过去,正准备合上文件装起来时,视线不自觉往上面的字体一扫,动作忽然顿住了。
※※※※※※※※※※※※※※※※※※※※
关于破产那段会进行再次修改,其实怎么破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直到陆氏破产是有人背后搞鬼就好了。
“你在看什么?”陆沉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没见人出来, 便进来瞧瞧。
陆慎言一顿, 神色自然的合上文件:“没什么。”
陆沉年没多想,走过去, 一把将文件拿走:“少动我的东西。”
离开时,陆沉年给秦攸发了信息。
秦攸昨晚一整晚没回来,估计又在酒吧直接睡下了。
回到家, 车库门打开, 陆沉年便看到车库里停着一辆迈巴赫。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等进了屋,他坐在沙发上:“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陆慎言乖乖坐过来听候发落。
陆沉年把丑话说在前面:“我接下来问到的事, 和我没有问到的事, 你都要如实交代,总之这是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知道吗。”
陆慎言点点头:“嗯嗯,我会的。”
看见眼前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 陆沉年就气, 他撇开视线, 冷冷道:“那辆车根本不是陆正桓给你买的吧。”
他说的是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陆慎言怔了一下, 点点头。
已经到现在了他没什么好否认的, 就算他不承认, 男人也会知道。
“那露露呢?”陆沉年又问。
陆慎言供认不讳:“……我当时看哥很喜欢露露, 就擅自作主买下来了,想让你开心。”
陆沉年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生气。
这人从一开始就把路上铺满鲜花,只需要他走上这条路就可以了。
虽然做得种种一切是在对他好,但想到这种隐瞒跟欺骗,是个人内心多少都会有些不爽,这种感觉好像圈养的宠物一般。很差劲。
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陆慎言背着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陆沉年掏出烟,准备来一根,结果含进嘴里,就被拿掉了。
陆慎言:“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
他妈的现在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陆沉年一把拿过来,没好气道:“你管我。”
陆慎言叹口气,从茶几下拿出沉香,抖出一截,仔细的塞进烟头里,换掉陆沉年手上的香烟,淡声:“那你抽这支。”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想想他没必要和身体过不去。
于是接过陆慎言手上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斜睨着陆慎言,问:“方淮你认识?”
“他是C&N的委托人,”陆慎言说,“现在公司一切大小事物由他在代理。”
陆沉年咬住烟头,磨出深深地齿痕,道:“那陆宅……”
还记得方淮说他老板买下陆宅是送给心上人的。
其实他想问陆宅是不是陆慎言买下来了。
可——买陆宅的人姓戚。
陆慎言仿佛知道他所想:“陆宅是让戚让替我买下的。每周会有阿姨去打扫,屋里的一切都没移动过,花园的花也浇着水,陆宅还跟以前一样,你可以随时回去那边住。”
陆宅之于陆沉年就好比陆沉年之于他。
买车买马什么的,或许还打动不了陆沉年,但陆宅不一样。
陆宅是陆沉年母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当中有金钱都无法衡量出的感情。
换言之,如果陆沉年不是得知陆宅被卖,他也不会留在申城。当初接走陆正桓就回加拿大了。这样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所以现在听陆慎言亲口证实是他买下陆宅,陆沉年心里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方淮打听买下陆宅的人,他告诉我了。原本我是准备挑个合适的时间将故事始末都告诉你的,但是……”陆慎言说着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