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萧青棠这么一说,洛昭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儿臣都气糊涂了,居然没想到,这就去查。”
说着就急匆匆走了。
萧青棠看着洛昭延的背影,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儿,担心洛昭延会一时糊涂做出什么荒唐事,便吩咐一旁的兰姜。
“越子观心细,你让他跟着昭延,这样本宫也放心些。”
“是。”
天气灰蒙蒙的,寒风吹过朱墙青瓦,带下些许积雪,几朵梅花也颤颤巍巍从枝头落下。
很多时候,洛瑾辞都是静静的,能坐在寝殿的桌案边看一下午的书或练一下午的字画。
窗户开着,抬眼就能望到院里那几棵红梅,一坐下来宛若老僧入定。
有时候温昀还会去看看洛瑾辞在看什么书,结果那书上的字奇奇怪怪,就跟什么符号似的,完全看不懂。
洛瑾辞却能看的津津有味,偶尔还会照着在纸上画下书里的字。
温昀难免有些好奇,这纸上究竟写的什么,它伸着爪子拍了拍洛瑾辞的纸,歪着头看向对方,期待对方能给它翻译一两个。
结果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看不懂吗?”
“喵~”
洛瑾辞翘起嘴角,缓声道:“看不懂就对了,本宫也看不懂。”
“……”
温昀觉得洛瑾辞在骗它,谁会抱着本看不懂的天书一看就一下午。
见洛瑾辞放下笔,拿起一旁的书继续翻着,温昀有些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院里的那几棵红梅这几日开得正艳。
它抖了抖身子,蓬松的毛舒展开来,松软得如棉花一般,它起身就从窗台跳了出去,爪子刚接触到院里的雪地时,就印上了几朵小梅花。
洛瑾辞特意吩咐过宫人别扫院里的雪,所以此时院子里一地雪白,整整齐齐铺了一层。
温昀走到梅树下,一双琉璃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树上的梅花,犹豫了片刻,四肢灵活地扒在树干上往上爬,找了个分枝,用后肢抵住后面的枝干,伸直身子用爪子去扒前面的一朵红梅,然后小心翼翼叼在嘴里。
一股梅花香伴着冰雪气涌入鼻腔。
温昀纵身跳到地上,轻轻激起雪尘。
它摆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快地朝洛瑾辞跑去,腿一蹬直接从窗外跃到了桌案上。
温昀抖了抖身子,一身的白雪全落下。
洛瑾辞一只手拿着书卷,抬眸望着它,温昀也眼巴巴回望,对方一滞,顿时心领神会,摊开手。
一朵艳丽的红梅落入掌心,凉凉的。
“喵~”
温昀软软叫了一声,摇晃着身后毛绒绒的尾巴,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洛瑾辞,似乎在求夸奖。
洛瑾辞看着手里的花微怔,嘴角绽放一个很浅的笑容。
“给本宫的?”
“喵~”
一双白玉般的手撵起花瓣,把那朵梅花夹进了最近读的那本古书,再抬眸的时候温昀已经跑到雪地里撒泼打滚了。
“小白!”
温昀玩的正起劲儿,好不容易可以不顾及大人的颜面尽情玩雪,结果就这么一声让它在雪地里滑了个跟头,口鼻里沾了不少雪。
稚嫩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五弟,别跑这么快,小心摔倒!”
洛禹川不顾洛淮安的话,直直朝温昀奔来。
温昀站着没动,任由洛禹川□□它,一双猫瞳紧紧看着一旁一脸纵容笑意的洛淮安。
心下有些吃惊,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吗?
毕竟它刚穿过来那夜,洛淮安他母妃是直接把洛禹川逼退到湖里的。
温昀边用爪子推着雪,边看着堆雪堆得可起劲的洛禹川,明明他也就比洛瑾辞和洛淮安小了一岁,怎么那两人一个比一个能装。
温昀不禁感慨道,洛禹川这傻小子的孩子性,要不是他那渣爹这般护着他,洛瑾辞又真心疼他,还真不知道他在这儿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能撑到几何。
洛瑾辞看着在院子里默默堆雪的一人一猫收回了视线,一双温柔的眼睛看向窗边的洛淮安,笑着问道:“淮安今日怎有空和禹川来二哥这里。”
说着要招呼人进来坐。
洛淮安赶紧摆摆手,笑着解释道:“本来是来给二哥传话的,刚刚路上恰巧遇到四弟,于是就结伴来了。”
“传话?”
洛淮安仿佛才想起正事,赶紧道:“许公公刚给臣弟稍话,让咱们去趟父皇的寝宫,父皇有话问咱们,然后臣弟顺道嘛,就顺便帮徐公公传话啦。”说完弯着眼睛笑了笑。
洛瑾辞点点头算是应下,合上书就跟着洛淮安走了。
院里的温昀察觉到动静,它回过头看看还在认真玩雪的洛禹川,犹豫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跟上去,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激活第三个支线任务:帮助洛瑾辞削弱大皇子洛昭延势力,奖励200点化形值。】
温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好的感化吗?怎么开始搞权谋了?”
而且就它这脑力,它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出色的宫斗选手,说不定分分钟就领盒饭了。
系统好心解释:【原著中洛瑾辞一路走来太坎坷才会黑化,所以宿主目前只要让他走得顺畅就行。】
这话一出,温昀立马找到了问题所在:“哎!反派走顺畅了,那以后男主怎么办,男主就特么根本不用走事业线了。”
然而叮的一声,系统还没回答它问题就突然掉线了。
温昀:???
真特么不靠谱,怎么老是掉线。
没得到结果的它也只好按系统发布的任务去做,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扶光殿内,坐在主座上的洛司渊一身黑色金边龙袍,一双凌冽的凤眸沉沉看向前面站成一排的三个儿子。
他侧过头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太监,小太监会意,利索地端起桌案上的漆盘,走到三位皇子面前,掀开了盖着的黑布。
只见朱红色的漆盘中放着一支银簪,簪头时一株栩栩如生的白色海棠,精致又小巧。
站在最边上的洛昭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暗里悄悄打量着洛淮安和洛瑾辞。
只见两人轻飘飘看了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不紧不慢。
“你们可有谁见过这支银簪,或是知道它的来历。”
话音刚落,洛昭延立马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作为这次事件的总督查调查过这支簪子的来历。”
“哦,那你说来听听。”洛司渊微瞌着眼睛,一只手抚弄着手里的扳指,等待着洛昭延的回话。
“这支银簪是良芳阁所制,整个淮阳只有三支,儿臣已经查到了另外两支,均还在买家手中,唯独这支簪子出现在了。”
说到这洛昭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顿了顿,继续道。
“出现在了安公公的魄门中。”
洛司渊摩挲的手指一顿,皱眉问道:“可查到了这支簪子的买家。”
洛昭延点点头:“查到了。”
他眼睛带着难以隐去的笑意,扭头看向一旁的洛淮安。
“三弟,你来看看这支簪子可眼熟。”
洛淮安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臣弟的确买过同样的簪子。”
他收回视线,侧过头看向洛昭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弯:“只是不知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洛昭延被这莫名其妙的笑容膈应得些许不舒服,他握着拳头,越过洛淮安,直接看向高座上的洛司渊道。
“父皇,后来儿臣查到这个簪子是被三弟买下,然后又赠予了水月坊花魁,施微。”
“淮安,可是你皇兄说的这般。”
洛淮安点点头:“正如大皇兄所说,这支簪子的确被儿臣赠予了他人。”
洛昭延一听对方应下,赶紧道:“可是这簪子却成了杀害安望的凶器,所以,父皇,儿臣认为三弟应避嫌,不该插手这件案子。”
洛司渊没说话,静静看着两人,手指敲打着桌案,节奏逐渐变快。
这时,洛淮安抬眸看着高座上的父皇,见对方点头了才开口道。
“那臣弟想问问皇兄,皇兄查了近半月,可查出是谁用这簪子谋害安望的,意图又是什么?而冷宫枯井里的那几十具男尸又从何而来?”
说到这儿,洛淮安顿了下,嗓音清亮:“以及前些日子,水苑坊为何会出现浮尸,臣弟听说那具浮尸和冷宫中那几十具男尸死状相似。”
见洛昭延涨红着脸答不上,洛淮安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佯装委屈,声音都弱了几分。
“所以说臣弟去的水苑坊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皇兄,岂不料被皇兄当成了嫌犯,不放臣弟进去也就算了,还这么快就说到父皇这儿。”
剩下的那句话嘀嘀咕咕含在嘴里,别人可能没听到,但一旁的洛昭延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向来看不惯洛淮安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一时怒意上头,便有些关不住嘴:“洛淮安你!”
这声直呼的名字,惹来上座的怒意。
“兄弟两人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洛司渊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转口道,“瑾辞,依你对这件案子的了解,你怎么看。”
在一旁默默看了好大一会儿戏的洛瑾辞这才走上前一步,缓缓道:“父皇,这件事您已全全交给大皇兄调查,想必他知道的比儿臣更清楚,不如让大皇兄把三弟的疑问点说一说。”
洛司渊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沉沉的目光看向洛昭延。
洛昭延只好顶着压力开口道:“经查验,枯井里的尸体都是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子,死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而且他们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死前都被人去了势。”
说到这他抬眸看了眼洛司渊,见对方没多大反应,便继续道:“但这些死者并不是宫里的太监,儿臣查到的都是水苑坊竹伶馆的小倌。”
洛司渊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进宫的?”
洛昭延吞了吞口水:“儿臣正在查。”
“还在查?都过去多久了,皇宫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看守的人去干什么了?”洛司渊声音拔高了些。
洛昭延生怕洛司渊会把案子转交给别人,咬咬牙,赶紧道:“三日内,儿臣最迟三日内查清。”
洛司渊极具威严的视线落在洛昭延身上,洛昭延有些紧张的揪着衣侧,手掌心已覆上一层薄汗,半晌,才见对方点点头,顿时松了口气,继续道:“其余两件事的线索还在整理中,相信很快就有头绪了。”
洛司渊沉吟了一声,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那簪子和浮尸的事就先交给瑾辞吧。”
一听这话,洛昭延就急了,赶紧道:“父皇不可,其实那日水苑坊在水里捞到死尸,儿臣去调查时曾在水苑坊瞧见了二弟。”
听到这句话,洛司渊的视线幽幽转到洛瑾辞的身上:“瑾辞那日怎么在水苑坊?”
“儿臣那日都未出过宫,更未去过水苑坊,是不是皇兄看走眼了。”
一双温润的桃花眼看过,洛昭延不满地蹙起眉头:“那日我的确看到二弟了。”
洛瑾辞依旧不紧不慢道:“请问皇兄是在哪里看到臣弟的。”
“伽珞阁四楼厢房。”
“可是亲眼瞧见?”
洛昭延迟疑了片刻,咬咬牙道:“未曾。”
洛瑾辞一张精致的脸上带着了些许不解:“那为何皇兄一口咬定是臣弟。”
“那日我看到了二弟的尺玉。”
“尺玉?”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洛昭延,心里的郁结顿时散去,他点点头。
“可那猫儿一直在臣弟的重华宫,皇兄又怎会在水苑坊看到。”
听到这话,洛昭延不以为意,难得缓缓道:“一问尺玉便知,尺玉曾是母妃养的灵宠,川疆的万物之灵,识人通灵,绝不会撒谎,所以还需要借用一下二弟的尺玉。”
“那皇兄是认为臣弟在撒谎?”
洛瑾辞依旧一脸风轻云淡,淡淡的笑容隔着距离,一脸俯视苍生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惊动不了他。
洛昭延握紧拳头,眉眼间的阴鸷却难以敛去:“皇兄只是更相信万物之灵。”
“那又如何能证明?”
“尺玉,万物之灵,至纯至善,在面对谎话时会显怒态。”
而高座上的洛司渊似乎没察觉到两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倒是被这灵宠勾起了兴趣:“朕怎么不知道这尺玉还能这般识人通灵,那就抱来问问吧。”
一听这话洛昭延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时,外面有人传话,萧妃求见。
萧青棠居然来得这么及时?
而在墙角默默听完整件事情的温昀,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虽然时间对不上,但这和原文中尺玉对着洛瑾辞发狂的桥段太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记得看哈~
想起之前在辰兰宫,萧青棠涂的那玩意儿,温昀就心绪难安。
原著中关于这只猫的剧情虽然不多,但足矣给洛瑾辞致命打击。
那时候的洛瑾辞已经被众人抛弃、质疑,再加上这只灵宠突然对他发狂,大伙更坐实了“不祥”的谶言,洛瑾辞也从此跌落神坛,成为人人辱之的尘埃。
虽还目前没发生过原著里那些糟心事,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温昀没办法思考太多,它立马转身朝重华宫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叫系统,可是这系统没任何反应。
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抱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心态,温昀直奔洛瑾辞的寝殿,跳上了平日里放药的檀木柜,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派上用场。
温昀耳朵微动,它听到了脚步声。
这动作可真快,传话也不至于这般神速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温昀扒拉了几个看得懂,闻着像的小药瓶,用爪子扒开瓶塞,一股脑地吃进嘴里。
这样怎么着也能在失控的时候闹个腹痛啥的吧。
听着脚步声到了殿前,温昀赶紧从台子上跳了下来,钻回自己的窝里。
“银粟,银粟。”
很熟悉,这是文惠的声音。
见温昀睁开眼睛,文惠脸上挂着笑容:“银粟乖,咱家带你去找殿下。”
“喵~”
自从知道文惠有异心后,温昀多多少少有些膈应,也不太爱和文惠亲近,没想到这次还是文惠,温昀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和气愤,洛瑾辞平日里也纵着文惠,结果这人还……
温昀没闹腾,任由文惠抱着它。
扶光殿比往日热闹了不少,除了三位皇子外,萧青棠也坐在大殿之上。
文惠将尺玉递给洛瑾辞后就规规矩矩退下了。
温昀闻着熟悉的气味,抬头看了眼洛瑾辞,正好迎上了一双浅笑的眸子。
见灵宠已送到,洛司渊开口道:“好了,既然尺玉已经送过来了,那老大你来说说怎么问。”
别说皇上纳闷了,就连温昀本人也纳闷,难不成在它没穿过来之前,这尺玉真的能听懂人话,通晓灵性,还能测谎?
其中必有古怪。
“尺玉。”温昀见洛昭延朝他招了招手。
如果可以的话,温昀现在就想朝他翻个白眼。
它扭过头不再看洛昭延,洛昭延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皮。
就在这时,温昀突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又甜又腻,对它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从洛昭延手腕间散发出来的。
洛瑾辞感受到怀里的小猫动了动,似乎想挣脱他的怀抱。
眼睑微瞌,长长的睫毛落下了一块极小的阴影,他松了松手,温昀轻而易举地从怀里跳了出来,直奔洛昭延那儿去。
只见洛昭延朝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洛瑾辞收回视线,拿起檀木柜上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白瓷边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诡丽的弧度。
“尺玉乖。”
洛昭延见漂亮得猫儿围着他手蹭,忍不住摸了摸那柔顺的猫毛。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猫如此可爱。
洛昭延抱起小猫,坐到了洛瑾辞身旁的空椅子上,一边用手摸着小猫的脑袋,一边问道:“尺玉,你前些日子可曾跟着二弟去过宫外,二弟说没带你去过,是吗?”
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洛瑾辞。
温昀顺着看了过去,那奇特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迷得它脑袋晕乎乎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温昀努力克制着这种奇怪的感觉,这时突然冒出了另一股辛鼻刺激的气味,温昀耸动着鼻子,发现气味是从旁边洛瑾辞身上散发出来的。
两种极端的气味结合在一起,不断刺激着温昀的嗅觉,连带着额角也隐隐作痛了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那股气味透着危险的讯号,很快就激起了温昀的战斗欲。
它慢慢站了起来,浑身的毛竖起,呈现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温昀在这边急的团团转,虽然大虞 烟山脑又疼又清醒,但身体不受控制呀,洛瑾辞身上气味让它本能的觉得危险。
怎么办!为什么它刚吃的药还不起效。
众人只见尺玉跳出了洛昭延怀抱,站在放着杯盏的木柜上,背脊高高拱着,平日里柔顺的毛此时微微竖起,琉璃色眼睛呈竖瞳,警惕的盯着对面的洛瑾辞,喉咙间传来低吼,看上去极具攻击性。
大家都担心这只猫会伤害到洛瑾辞,旁边已经有侍卫准备上前驱赶这突变的猫,却被洛瑾辞抬手叫停。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白色的抛物线,温昀直接跳到洛瑾辞身上,两只爪子露出尖锐的指甲紧紧抓在洛瑾辞胸口,浑身呈炸毛状态,一双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仿佛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洛瑾辞静静看了片刻,眼睑微敛,压下眼底的眸光,再抬眸时眼底流转过一抹紫光,他欲伸手掐住小猫的后颈,却不料碰到了一片湿漉漉的毛,手一顿,指尖泛白,用力的手虚虚张开,手指僵硬得厉害。
然而现在温昀虚得厉害,根本没注意到洛瑾辞的异常。
它估摸着是刚才乱吃的药起作用了,在加上自己的精神斗争,那股奇怪且能激起它战斗欲的香味现在已经对它起不了作用了。
毕竟它现在连抬个爪子都费劲儿。
洛瑾辞又不抱着它,它只能紧紧勾着对方的衣服,脑袋也累了,就把头埋在洛瑾辞的脖颈处,这回终于闻到了属于洛瑾辞的香味,淡淡的雪松,虽然冷冽但很舒服。
温昀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低低地叫了声。
“喵~”
这一声只有洛瑾辞听到了。
洛瑾辞感受到小猫的身子在往下一点点的滑,他微僵的手最终还是搂住了那团毛绒绒。
整只猫落入怀里,松松软软的,洛瑾辞却摸了一手汗,他微垂着眸,看不出任何表情。
温昀费劲儿地撩起眼皮,朝洛瑾辞软软叫了声,伸出粉粉的舌头,当着众人舔了舔洛瑾辞白皙的手腕,又用脑袋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高座上的洛司渊狠狠瞪了一眼满脸诧异的洛昭延,沉声问道:“所以这尺玉给出了答案吗?”
洛昭延恨恨低下头,没再说话。
“真是胡闹,什么灵宠,分明依旧是只畜生。”
说到这转口沉声道:“还有瑾辞,你平日就是太仁慈了,怎么可以把这么危险,而且带有不确定性的畜生放在身边。”
洛司渊显然是动怒了,语气比平日重了不少。
“父皇,这猫儿并没有攻击儿臣的意思,只是可能近来吃坏肚子了,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洛瑾辞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猫,露出浅浅笑容,真挚无害,“儿臣很喜欢这只猫儿。”
洛司渊一双鹰眸扫过此时软绵绵无害的猫,再看到洛瑾辞脸上欢喜的笑容,只好叹了口气,摆摆手:“随你去吧,只要不让这畜生伤到就好。”
“谢谢父皇。”
洛瑾辞察觉到了温昀的异常,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他朝一旁始终黑着脸的洛昭延道:“倘若皇兄还在怀疑本宫,不妨再去水苑坊问问有没有人曾见过本宫,又或者见过这只猫。”
洛昭延身侧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他还没说话,就被洛司渊打断。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打住,兄弟之间何必因为一只猫闹得如此难看。”洛司渊仿佛累极了,一只手揉着眉心,“关于这个案子,朕会派人继续查,老大你也先休息吧。”
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洛昭延心有不甘,还欲说什么挽回一下,结果被萧青棠瞪了眼,才不情愿的退下。
萧青棠轻柔地替洛司渊揉着肩,细声细语道:“皇上也不必为这些事情烦恼,孩子嘛,小吵小闹难免正常。”
洛司渊叹了口气,拍拍萧青棠的手:“延儿向来性格急躁,真是辛苦你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人散去,大殿又恢复了平静。
“远山啊,今日怎么不点凝神香了?”
这时针落可闻的大殿上,一双黑色的靴子从阴影处走出,许远山上前温声道:“陛下恕罪,奴才这就点上。”
“去吧。”
片刻间,袅袅香烟从香炉里升起,洛司渊抿了一口杯盏里的茶水。
温昀这波又拉又吐,全身乏力,浑浑噩噩。
只感受到有人扒了扒它眼睛。
它记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傅子桑,半梦半醒间还有几个人在它遇s烟水耳旁说话。
“殿下,这小猫好像是误食了些安睡和泻火的药,待臣给它喂些特调的药,休息一日便会好。”
人声渐渐散去,温昀又陷入了沉睡。
这次,温昀是半夜被饿醒的。
精神的确恢复了不少,不愧是傅子桑,连动物也能治。
不过它真的好饿。
看着窗外清幽的月光,温昀抖了抖自己黏糊糊的身子,这次生病出了一身的汗,平日蓬松的毛紧紧贴着皮肤。
因为它又拉又吐,洛瑾辞索性直接帮它安排在偏殿,还派了个新来的小宫女照顾它。
小宫女此时趴在桌上正睡得正香,温昀只好轻手轻脚的出去觅食。
它熟练地扒开专为自己准备的小粮仓,发现除了爱吃的小鱼干,还多了许多零食,它两眼放光立马精神抖擞地投入其中。
一顿胡吃海喝后,肚皮都圆滚了一圈,只是身上黏腻感着实不舒服,而且它现在去洛瑾辞的寝殿被对方发现没洗澡的话,肯定会遭无情嫌弃扔出门的,毕竟那人爱干净得厉害。
温昀想着,就干脆往洛瑾辞宫殿的私人温泉走去,反正里边有个小浴盆是专门给它洗澡用的。
只是它万万没想到,这半夜三更的竟然有人在这儿泡温泉?
温昀蹙了蹙鼻子,感官没平日灵敏的它,嗅了一会儿才发现温泉里的人是洛瑾辞。
温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吓唬吓唬对方。
结果它在离洛瑾辞仅有一丈远的地方,一块飞镖咻地一下甩到它跟前,还好它动作快,要不然这东西直插它脑门。
温昀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泛着冷光的飞镖。
洛瑾辞怎么泡个澡都还带着飞镖,手法还这么准。
它差点猫命不保,这是多狠的心呐。
不知是不是最近洛瑾辞对它态度好了不少,温昀便有些恃宠而骄。
它不满地叫了几声。
“银粟?”
“喵~”
走近后,温昀才发现洛瑾辞有些不对劲,光洁的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眼里带了层水雾,嘴唇苍白得厉害,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痛。
温昀有些着急地连叫了几声,洛瑾辞似乎感受到它在担心,轻笑了声:“没事,不用担心本宫。”
真是疯子,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说着还伸手来摸摸它的头,却被温昀躲开了,洛瑾辞僵在空中的手一顿,手指微蜷,刚想收回来,温昀就把自己的脑袋伸到了对方的掌心下蹭了蹭。
洛瑾辞的手又湿又冷,落到温昀的头上就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在水池的洛瑾辞转过身静静看着岸边的温昀,漆黑的瞳孔微黯。
温昀见到对方轻轻开口,声音很缓,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银粟,我好像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回暖(一)
这句话如雷轰耳,在温昀脑中噼里啪啦炸开,直到它神游着洗完澡,洛瑾辞帮它擦干抱着它回到寝殿,它都觉得洛瑾辞在骗它。
否则洛瑾辞为何全程如此淡定,而且这一路走得如此顺畅?
温昀躺回自己暖和的窝里,偶尔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般,它犹豫了一会儿,从窝里爬起来,慢慢靠近洛瑾辞的床榻。
低低叫了声。
洛瑾辞并没回应它,温昀顿时感到不对劲儿,它跳上床,借着夜色打量洛瑾辞,只见被子微微隆起,平日里一向笔直的脊背现在弓成虾米。
就连好看的眉头也死死绞在一起,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稳的转动着。
满头的大汗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至鼻梁,衬得鼻骨间的那颗痣越发漆黑,脆弱的模样如同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白花。
温昀伸出爪子拍了拍洛瑾辞的被子,对方却没给它半丝回应。
洛瑾辞一向警觉,很多时候连它轻轻动一动,对方都能察觉到,如今痛苦的模样就跟梦魇了一般,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反应。
温昀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爪子按到洛瑾辞那张一向神圣不可侵犯的脸上,冷不丁缩了一下,对方冷得可怕,跟掉进冰窖似的。
明明屋子里的炭火这么热,为什么对方却发寒,温昀想去找太医,但又想起洛瑾辞跟它说过的话。
“本宫只是生病了,这件事无需让他人知道。”
温昀依稀记得洛瑾辞又冷又沉的声音,明明一双温润的眼睛却像淬了毒。
洛瑾辞又威胁它了!明明是对方主动暴露的,在暴露完以后又反过来威胁它。
温昀真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不过它算是懂了一点,只要不触及底线,洛瑾辞就顶多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