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复—— by苦司
苦司  发于:2025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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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江昊松开?手。
闻颜扬了扬下巴,说:“走呗。”
看?着江昊起身出门,闻颜才靠上?沙发背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也挺陌生?的,这种心跳很快,又小心翼翼的感?觉……
第二天闻颜就要飞回上?海,早上?江昊开?车送他。
去机场的路不堵,很顺利就开?到了。
闻颜摘了安全带,说:“你就别?下车了吧,怕被?人认出来。”
“好。”江昊握紧了方向盘,他很不想?让闻颜走,但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等我回国再见?面吧。”闻颜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束花。
“那你下次回国,会把小面包也带回来吗?”江昊问。
“会,我这次去国外也是想?自己把它带回来。”闻颜说。
小狗回来了,闻颜肯定就不会再走了。
江昊点点头,说:“你走吧。”
闻颜抱着玫瑰开?了车门,江昊看?着他走进机场。
回公司以后闻颜很忙,因?为要把接下来的工作?里必须由他处的部分都结掉。
从他落地上?海开?始,江昊的消息就没怎么停过。印象里,基本上?每次闻颜的视线离开?办公的文件或者电脑,手机上?都会有一条江昊发来的新的信息。
他基本上?什么都和闻颜说。
今天在片场吃了不好吃的糖醋排骨,或者重庆今天天气还不错,又或者孟柯在现场发火了。
闻颜每句都回,有时?候忙,读过了他的消息没空仔细回,也会先说自己在忙,过后就慢慢补,没有哪一次忘过。
两?个星期后,闻颜要飞纽约了。
临走前几天的晚上?,闻颜在家里收拾行李,江昊给他打了个视频过来。
闻颜开?着摄像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花瓶撑着,好让江昊看?见?他人。
江昊还在吃东西,手机前放着一个外卖盒,他还拿着筷子,问闻颜:“你东西多吗?”
“还好,我不打算带什么其实?,我留在那边房子里的东西没收拾完,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有的。”闻颜说。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闻颜把最后一样要带的文件放进行李箱,重新拿起手机坐回床上?。
“今天重拍次数太多了,我刚回酒店。”江昊说。
“我听孟柯前几天说,你们综艺快结束了,好像就剩一个星期左右。”
“是,不过这段时?间因?为要总决赛了,大家压力都很大,情绪起不来的话孟柯就会一直要求重拍,所以时?间其实?也没完全确定。”
“孟柯是这种风格,他很在意细节的。”闻颜说。
他看?江昊还在吃饭,又道:“你先吃东西吧,我看?会儿剧本。”
江昊抬了下眼,说好。
闻颜这边传来翻动纸页的声音,两?个人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你是后天的飞机吗?”江昊问。
“是,后天傍晚。”闻颜说。
江昊吃完东西看?了一眼挂钟,说自己要洗澡,但也没挂电话,站起来去床边拿了睡衣,扬手就把自己身上?的毛衣脱掉了。
视频的画质并没有那么高?清,再说江昊其实站得离镜头有些远,闻颜就看?见?他脱衣服的动作?,江昊整个人像一把拉开?的弓,把衣服拽下来以后,他还甩了下头发。
“那我去洗澡了。”江昊拎着毛衣走到手机前,锁骨和胸肌在屏幕上?格外清楚,对着屏幕,他似乎找了好一会儿关掉视频的键。
“去吧。”闻颜笑着说。
临走前一天晚上?,闻颜在公司待到挺晚的,甚至也没来得及吃饭。
路过超市时超市快关门了,闻颜想?到家里没什么东西,干脆买一点回去,还逛了一会儿。
到家以后,他脱掉外套,先洗了个澡,才穿着薄睡衣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做饭。
包菜用来干煸,鸡蛋打成块下锅煮汤,土豆和牛腩切块炖,闻颜还开?了一瓶红酒用在菜里。
米饭也蒸好了,闻颜刚把菜摆上?桌,却接到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江昊吗?是44弄的业主吧?我们是物业啊,今天因?为电力系统故障,我们目前还在加急抢修,请你们先关闭家里的电源啊。”
闻颜没纠结为什么物业会问他是不是江昊,只关心:“是现在就需要关闭吗?”
“对,我们这边测试一下,八点半之前尽量关闭啊,您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能只能派人上?门去处。”
“没有,方便的。”闻颜说。
江昊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在租44弄的房子,这件事闻颜知道。
但这么多年了,这房子他还租着吗?
闻颜先给江昊打了通电话,没人接,只好联系他的经纪人谢瑶。
谢瑶:【在的,他把那里的房子买下来了。】
谢瑶:【闻总您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们这边安排人过去。】
闻颜:【没事,我去吧。】
从翠湖开?车回44弄还要一会儿,闻颜看?了一眼时?间,拿着车钥匙和外套出门了。
可能是因?为这栋楼本来就已经很旧,几年过去,闻颜竟然觉得这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水泥砌的楼梯依旧坑坑洼洼,楼道里淡黄色的灯还是那么暗,暗得连影子都落不下来。楼外的树倒是砍过几次,树枝不再能从砖墙上?镂空的窗里探进来。
到门口?,闻颜才翻出很多年没用过的钥匙。
正正好好插入空隙,闻颜一拧,门开?了。
锁没有被?换过,房间里居然开?着暖气亮着灯,原本老旧的家具都不在了,整个房子被?从头到脚重新装修过。
闻颜一眼便看?见?坐在阳台上?的背影。
江昊回过头,朝闻颜招了下手。
“你怎么在这里?”闻颜走过去,阳台上?装了一个双人摇椅,他在江昊身边坐下。
“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我就想?来,”江昊可能已经坐了一会儿,他身上?带着室内的暖气,不冷,“今天拍得慢,我本来是按照通告上?给的时?间订的航班,后来还往后延了一次。到机场以后我看?到谢瑶给我发消息,说你来这里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江昊穿了一件挺帅的纯黑色外套,里面是高?领毛衣。他应该只来得及卸了妆,头发用啫喱水抓过造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有一瞬间闻颜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这个惊喜确实?也够惊够喜,江昊过来,他真的挺高?兴的。
“你把这里买了是吗?重新装修花了不少时?间吧……”闻颜扫了一眼这露台。
生?锈的栏杆完全被?拆除,换成透明的玻璃,原来自然生?长的一些植物也被?清干净,重新建造了一小片花园。
“有钱就买了,当时?觉得这是我来上?海之后住的第一个地方,比较有意义吧。”江昊说。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从摇椅上?站起来。
“我去关电器和电闸。”
身下的摇椅轻轻晃动着,闻颜听见?江昊的脚步声远了。很快,身后陷入一片安静的暗,夜色里,只有小巷中几盏微弱的路灯还亮着。
江昊推开?露台的门走过来,问闻颜:“你冷吗?冷的话我们进去。”
“没事,”闻颜和他说,“过来坐会儿。”
“这几年这一片搬走很多人,已经没几户还在了,剩下的几乎都是租房的,价格比我当时?还低。”江昊这样慢慢说话,很容易就让闻颜想?到几年前他们一起坐在阳台上?的情景。
只是那时?没有摇椅,只有两?把旧得掉漆的木椅子。
都说时?过境迁,闻颜想?,其实?还有时?过境不迁的,对的不是环境,是人。
“以前你也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比较多吧,”闻颜说,“我那个时?候刚回国,太忙了。”
“你现在也忙,”江昊从外套的口?袋摸出一条耳机线,“你当时?不只是忙吧,估计就觉得我是一个被?你资助的小孩而已,我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闻颜笑笑,“看?得这么清楚啊。”
“没关系,”江昊把其中一只耳机递给闻颜,“现在重要就行了。”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说:“和我一起听歌吗?从重庆回来以后新写的,还不是特别?完整,但是想?让你听。”
闻颜接过耳机戴上?,很快,一段温柔的旋律响起。
江昊侧过脸,垂眼看?他。
光线很暗很暗,几乎只照亮闻颜的眼睛。
“这首歌叫《第一行星》。”江昊轻轻开?口?。
他说话时?,闻颜才意识到原来他离自己这么近,近得闻颜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
耳机里,属于?江昊的声音缓缓流淌,寂静的夜里,他像是听见?江昊对恋人的耳语。
“走过几万光年到你身边,我想?做围绕你的第一行星。”
“不在乎离你有多遥远,要和你待在同一片星云。”
窄街将成片的楼房分割成两?部分,对面的一片都亮着暖融融的灯,而属于?他们的这一侧则落在昏暗里。楼层不高?,他们没办法俯瞰这座城市的哪怕一角,却真切地被?那些浅黄色、浅白?色的明亮包裹着。
在这个露台上?留下的回忆有很多,以至于?后来江昊搬进了大的、精致的新房子,也还会时?时?想?念这里。
——从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味,晨起时?有雾的旧玻璃,楼下早餐铺的声音,还有他曾用口?琴吹给闻颜听的曲子。
明明是很贫瘠的日子、很贫瘠的他自己,可这是江昊初来上?海时?住的地方,是他走向闻颜的起点,也是他抵达今天的开?始,于?是就怎么也忘不了,也觉得很有意义。
不过如果给江昊选择,他大概也不会回到那段时?光。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自己,才有和闻颜这样接近的机会。
面对闻颜,江昊有很多大脑空白?的时?刻,可是今天,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这样好的氛围下,他却格外清醒,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宁愿后悔莫及也要记住那个珍贵的一刻。
“闻颜。”江昊忽然叫他。
“什么?”闻颜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抬起眼。
他看?见?江昊注视着自己,目光仿佛带着那几句歌词的含义,真的像一片宇宙,而宇宙中藏着属于?他的星空,斑斓的、灿烂的。
“这首歌要到高?..潮了,”江昊垂头,视线从闻颜的眼睛慢慢下移,气息也变得急促,“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闻颜忘记自己有没有点头,但他听见?了江昊给他唱的歌。
“今晚夜色好美,行星说……”
江昊的嘴唇一张一合,念出分明和歌词不同的字:“他爱你。”
下一刻,闻颜呼吸一滞,江昊靠过来,毫无?停顿地吻住他。

湿热的呼吸扑在闻颜脸上, 他下意识闭上眼。
江昊起初只是贴了贴,发现闻颜没有躲开,才微微张开唇, 轻轻咬了咬闻颜的唇珠, 又吮了一下他的唇瓣。
吐息温柔相接, 江昊用手?托住闻颜后脑, 感觉到闻颜也张开了嘴唇。
和喜欢的人接吻的感觉比江昊想?象中还要好上很多很多, 江昊很轻地尝着闻颜的舌尖,像吮咬一颗小小的、很甜的糖。如果要说他尝到的形状, 那?大概是一颗很小的星球, 被柔软、湿润的云雾包裹着。
亲了一会儿, 江昊的手?指陷进闻颜的头发里,克制着呼吸, 江昊慢慢退开, 看两个人没有分离多远的唇被一条细细的银线相连。这?大概就是星空里光的样子, 江昊又慢慢地凑上去, 贴着闻颜的嘴唇咬断那?根线, 再和他抵着额头, 垂下视线看他的眼睛。
心跳得太快,耳机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摇椅上,没人知道歌放到了哪里。
闻颜撑着摇椅的手?动了下,他才察觉自己有一半的身子都?麻了。但?好在虽然天气很冷,江昊却是暖的,于是闻颜偏过脸,靠在他肩膀上。
“冷吗?”江昊嗓子很哑,好像短暂地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握住了闻颜手?臂。
“不?是, ”闻颜拿气声笑了笑,“我手?臂麻了。”
江昊没再讲什么,只是抬手?搂住闻颜,偏头给他揉了揉手?,问:“好点没?”
“嗯……”
没有谁再提刚才的吻,闻颜埋在江昊肩膀上用力?地吸了吸气,便坐了起来。
“走吗?你来的路上吃饭没?回?家吧。”闻颜说。
“飞机上吃了一点,不?过我不?怎么饿。”江昊清了下嗓子,低头把耳机线卷起来,目光似乎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所以干脆埋着脸。
闻颜无?声笑笑,先从摇椅上站起来。
回?去的路上闻颜开车,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江昊才看见摆在厨房里的菜。
“你接完电话饭也没吃就来了?”
“物业不?是说时?间?很急。”
“那?我热一下。”江昊脱了外套,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刚才做饭开了瓶红酒,闻颜站在岛台前,干脆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拿着酒靠在旁边看江昊热菜。
江昊忙了一会儿,才发现闻颜已经喝了起来。
“菜还没上呢,你不?会就要醉了吧。”他没有笑,但?靠近了酒杯,闻颜便把手?立起来让他喝。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杯壁流进江昊嘴唇,他仰着脸,颈侧的青筋在吞咽时?格外明显。闻颜抬手?碰了下他滚动的喉结,江昊便偏开脸,视线缠住闻颜。
厨房的灯光下,他的状态显得比昏暗中露骨,江昊没有分神在意,他想?如果爱就是骨头,那?他大概已经浑身是伤,毕竟只有有了伤口,才能?让闻颜看见他的骨头,他的爱。
但?或许这?种想?法太病态了,江昊虽然在做清醒的事情,思维却还是被闻颜的呼吸牵动,变得昏昏沉沉的。
也许从当年,他们分开的那?一瞬开始,江昊就生病了,好在唯一能?治好他的医生就在眼前,医生是不?怕病人的对吗?如果闻颜也接受他病了,那?江昊没什么好在乎的。
他垂下视线,眼睛暗了一点,神态痴痴的,他先关掉了灶台上沸腾的火,接着手?掌在有些凉的台面一撑,几乎是朝闻颜跌,今晚第很多次咬住他嘴唇。
这?段时?间?闻颜的头发长了一些,江昊用手?拨开他耳后的碎发,似乎这?样就能?把闻颜禁锢在自己身边。
慢慢地,他感觉其实自己也不?需要这?样做,他们的唇齿贴得比身体还近,相互碰撞着、碾磨着,闻颜也抬起手?抱住他,尽管没有江昊那?样用力?,可也是抱住了。
——毕竟对江昊来说,最重要的是闻颜对他的回?应。
口腔里红酒的味道蔓延开来,又酸又苦,可江昊尝到却是甜的。
酒精的分子顺着牙齿的缝隙、喉管和黏膜,仿佛也进入到他的血液里。他压着闻颜,闭着眼,感觉闻颜抬起了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于是江昊也顺着他微凉的皮肤摸他的手?,他用指尖挑开闻颜的衣袖,一点一点揉按下去。
接吻的水声里,江昊追着闻颜的舌头,想?连他的呼吸也一起吞掉。就这?样,他听见闻颜沉重的呼吸声,被自己的吞咬截成一段一段的,简直像溺水的人,让江昊浮想?联翩。
睁眼时?,江昊看见闻颜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他停了下来,觉得闻颜难得狼狈,用掌心给他擦了擦脸。
闻颜还是那?样微微笑着,江昊抿了抿唇,先很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才又讲:“可以吃饭了。”
“我去洗个脸。”闻颜说。
看他转身,江昊重新打开火,第三次热菜。
卫生间?水声停了,闻颜站在江昊身后,抽了餐桌上的纸巾擦脸上的水。
“在想什么?”闻颜问。
这?次锅里的菜是真的热好了,江昊关了火,没转身,想?问闻颜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永远像现在这?样,要开口时?他又害怕起失望来。
感情观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事情,他比谁都?知道。
他现在就是一个刚刚试了试翅膀的人,因为忽然能?飞不?太习惯,所以有些飘飘然了。
“没想?什么,”江昊把盛好的菜拿过来,“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生日吗?”
闻颜没猜到他在想?这?件事,说:“可以啊。”
晚餐后,江昊说他先去洗个澡。闻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在用手?机查看这?些天的邮件。
江昊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走到沙发背后,用手?撑着沙发,靠近闻颜问他:“我晚上睡哪里?”
一滴有些热的水珠从他身上滚下来,落在闻颜脸上。江昊拿拇指给他擦掉了,闻颜抬起眼,和江昊对视,才发现他没穿上衣。
“没带衣服?”
“带了,睡衣只带了一半,还有一半忘了。”江昊没觉得有什么,还是那?样站着,又问了闻颜一次:“我睡哪儿?”
闻颜笑,“你想?睡哪儿?”
江昊没直接说:“你不?会让我睡客卧吧。”
“走吧,”闻颜从沙发上站起来,“困了。”
两个人一起进了主卧,床上有两张被子,他们一人一张。
江昊躺在自己的那?一侧,身影像一座小山。
闻颜也躺下来,问他:“明天你买的几点的机票回?重庆?”
“晚上,反正等你走了以后。”江昊说。
“明天我也不?用去公司了,就在家里等到时?间?去机场。”
“好。”
江昊应完这?一声,动了动,忽然说:“我有点冷。”
“冷吗?”被子是不?厚,但?家里空调开得很足,闻颜伸手?想?去摸枕头边的遥控给江昊把温度开高一点,被子里漏了风,紧跟着后背贴上一片很热的皮肤,是江昊挪了过来。
可他什么也没做,像是仅仅想?和闻颜靠在一起。
“睡了闻颜。”江昊抬手?搓了一把他的头发,听见闻颜很轻地应了一声。
胃有点疼,闻颜想?。
那?种疼像有人在他的皮肉上穿针引线,这?样的感觉他好像从未摆脱过,以至于已经习惯。
闻颜动了动,感觉江昊搭在他身上的手?也收紧了一些。于是他彻底翻过身,和江昊正面抱在一起。
疼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他也可以不?习惯……是吗?
“怎么了?”黑暗中,江昊很轻地问。
过了片刻,闻颜才说:“没事。”
江昊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能?是他太敏感,总觉得闻颜有想?说的话,就把闻颜抱紧了一些。
从前他不?知道在哪里读到过一句歌词,说亲密的身体接触也是爱的一种,虽然闻颜没有对他完全开口,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但?至少现在他又得到了闻颜一部分的爱。
睡不?着。
把今天的一切思来想?去,他反而觉得自己很傻。
《第一行星》是他从重庆回?来就开始写的,连着熬了几个夜晚把编曲做好,在录音棚了待了一天才唱到满意,尽管做得很急,可他没想?就这?样把歌拿给闻颜听。
一切都?是因为气氛太好,想?象中应该准备的鲜花没有,表白的词居然只有那?么简单直白的三个字……也不?知道闻颜到底听没听见他说爱这?个字,他会不?会以为真的是歌词,又算不?算同意了和自己在一起。
江昊想?得有些焦虑,在他怀里的闻颜已经睡着了,吐息慢而均匀,他怕吵醒他,所以一点也不?敢动,连自己的呼吸都?克制着。
但?这?时?纠结什么都?没用了,最好的办法是再补一个。江昊闭着眼,又开始在脑子里策划表白。
花要买什么颜色,场地要怎么布置,江昊越想?越清醒,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天都?要亮了……
醒来时?江昊脑子很痛,身边已经空了,他伸手?去摸,床单也是凉的。
坐起来看见墙上的挂钟,江昊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缓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漱。
推开房间?门时?,闻颜正在厨房做菜。他还穿着睡衣没换,背对着江昊。面前一个灶台上放了两口锅,闻颜站在旁边切菜。
江昊走过去,闻颜听见脚步声了也没回?头。
于是江昊等了一会儿,等闻颜放下刀,他才出声:“在做什么菜?我来吧。”
这?时?闻颜偏过一点头,说:“快好了。”
江昊也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一瞬间?就落在闻颜发红的嘴唇。
他很轻地皱了下眉,又不?敢看了。
午餐后,江昊留在厨房洗碗,闻颜去换了衣服。
他推着行李箱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串车钥匙,隔空扔给了江昊。
“等会儿你帮我把车开回?来吧。”闻颜说。
江昊点头说好,拉过闻颜的行李箱,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去机场的路上是江昊开车,但?他开得一点也不?专心,时?不?时?就从车内的后视镜里去看闻颜。
昨天晚上的事情需要解释一下吗?
为什么闻颜看起来若无?其事的……
他想?他们不?能?总这?样什么也不?说,至少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停好了车,闻颜抬手?摘安全带的时?候,江昊把他手?摁住了。
“闻颜,我……”江昊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手?,握住闻颜,“你知道就算只是接吻也要负责任的吧?”
闻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忽然靠近,在江昊脸颊啄了一口,贴着他说:“没不?负责。”
江昊顿了顿,皮肤上柔软温暖的触感还未完全消失,他牵着闻颜的手?,耳朵也有些红,说:“你回?来的时?候我也来接你。”
机场人太多,闻颜不?想?让江昊下车,说不?用他送,很快便推着行李箱消失在人群里。
闻颜在江昊面前有过那?么多次背影,江昊每次看,感觉好像都?差不?多。
他坐在车里,车窗始终像一条没办法跨越的河,不?论他的情绪如何,心脏都?会保持很高的速度,砰砰地跳着。
慢慢地,江昊发现也许是因为自己低估了遗憾这?个词,从前错过得太多,就觉得得不?到才是所当然的事,别人把爱人比作天边月亮,而在江昊心里,闻颜既是月亮,也是星空,但?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江昊都?捞不?起。
他像逐渐退化的动物,只能?尝试靠近再靠近。

落地纽约时,丹尼尔安排的人在机场接他。
来接机的人很多,闻颜本来以为?要找一阵, 但他一走到门口, 就看见两个年轻男生?举着一块大红色的横幅, 上面用中文写?着:“欢迎闻总莅临纽约。”
闻颜忍住了想要扭头离开的冲动, 硬着头皮走到那块横幅前, 手一抬扒掉了。
“你是威廉吗?”一个金色头发的男生?热情地朝闻颜递出手,“你好我是杰克, 这是我同?事詹姆, 我们两个都是刚进银行的初级分析师。”
闻颜虽然有些无奈, 但也和他们握了握手,问:“是丹尼尔让你们来的?”
“对, 老板说这是中国特有的接机方式, 你肯定特别喜欢。”杰克似乎也因为?这种新?鲜的接机体?验兴奋。
“威廉, 你饿吗?饿的话我们先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 ”闻颜说, “直接送我回家?就行。”
三个人走到地库, 闻颜坐在后座。车从机场里开出去?,闻颜才发现纽约已经下?雪了。
和更冷一点的时候比起来,今天的雪不算很大。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只在地面堆积起并?不厚的一层,闻颜隔着车窗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江昊,说:【这边下?雪了。】
算算时差,上海应该是晚上十一点。
江昊:【你刚落地吧?】
江昊:【今天还没拍完,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吧。】
吧,吧, 吧。
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
闻颜无声笑笑。
车在小院外停下?。院子里的草只有很短一截草茬儿,还都被掩盖在薄雪中,中间供人行走的石板路上有几?对凌乱的脚印,大概是闻颜提前找来打扫房间的人留下?的。
闻颜推门下?了车,两个来接他的人帮忙拎下?他的行李,便很懂事地没有继续打扰。
行李箱在雪地上拖行时并?没有受到太大阻碍,只留下?一道道滚轮的印痕。
到门廊下?,闻颜闻见花香,偏头看见门边角落处放了几?束鲜花,来自他那些热情的邻居们。
闻颜把花抱起来,推门进了房间。
当初这栋房子一直是闻颜一个人住,所?以他特意挑了面积小一些的。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收整到两边,于是站在窗前便像站在连片的雪地中,不同?的是室内格外温暖明亮。
舟车劳顿,闻颜先洗了个澡,再用来打扫的人在冰箱里新?添的菜给自己简单煮了一碗面。
他坐在餐桌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和他约好了把小面包接回来的时间,之后再给江昊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
没多久,江昊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闻颜把手机放在纸巾盒边立起来。
江昊应该是才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头发还有点湿,并?不那么清晰的画质里也能看出满脸疲惫。
“你们才拍完?”闻颜问。
“嗯,孟柯说还有大概一个星期就到最后一期了。”江昊在床边坐下?,没再说话,只是从屏幕里看着闻颜,眼睛都不怎么眨。
“我明天去?接小面包,后天和我前老板见一面,然后再处搬家?的事情。”
“嗯……”江昊歪了歪头,忽然问闻颜:“你还买了花?”
闻颜转过身,看见被自己放在身后小桌上的几?束鲜花。
“不是,是邻居们送的,放在我门口。”
“哦,邻居,”江昊语气慢慢的,“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他们还送花,你们关系还不错。”
闻颜忍不住笑了一声,说:“还可?以吧,但还是和你关系更好。”
江昊看起来状态太差,闻颜就让他先去?睡觉。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那样注视着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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