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但黑化版by雪顶贝果
雪顶贝果  发于:2025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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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人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沟通,有些东西不需要语言也能传达到。
比如现在晏越指着坠入水中的鱼,轻启薄唇:
“吃。”
坠入水中的鱼活蹦乱跳的在它面前游了一会儿,但它熟视无睹,只盯着人类的脖子,是认准了他。
晏越看着人鱼的胃部,那里平平的甚至有些凹陷。
它现在一定很饿。
空灵的瞳映出海水波光粼粼的倒影。
他在这里跟一条鱼僵持算什么?
晏越自嘲的笑了一下,突然蹲下身把倒下的桶扶正。
从里面挑了一条深海鱼捞出来,不加躲避地直视人鱼的眼睛,张开嘴冲着鱼咬了一口。
咸腥味顿时在口腔里炸开,鱼鳞刮到他的口腔,舌根开始抽搐。
他面无表情生生压住生性的反胃,强迫自己不去想嘴里是什么东西,连咀嚼都跳过直接吞进嗓子里,把鱼丢进水里。
“没毒,吃。”
人鱼终于开始有了反应,它看向受了伤的那条鱼,鱼身有一个小小伤口,上面有着齐齐的伤口。
受了伤的鱼游动缓慢,人鱼轻而易举地就将它捕获。
赫瑞斯看着那上面的牙印,很平整,没什么攻击性,无害的像是幼年生物在闹着玩。
蹼爪托着那条鱼放在了鼻翼下。
晏越本以为它在确认食物的安全性,可下一刻人鱼竟伸出舌头舔舐起食物。
舌尖卷着的地方,正好是他咬过的地方。
它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就好像品尝的并不是鱼,而是他。
晏越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相反,他有近乎疯狂的满意,心情大好又这么咬了一口鱼丢进去一只。
无论是人也好鱼也罢,都是欲望驱使的生物。
这一身的血肉既然能吸引到它,那就作为引诱它的诱饵。
接下来它会知道谁才是主人。
就这样半桶鱼在晏越的喂食下,尽数进了人鱼的胃里。
吃完半桶,人鱼似乎还意犹未尽,舔了一下嘴角上的血,看着晏越。
晏越没惯着它,下巴冲着水池里那几条落单的鱼。
“自己吃。”
人鱼听话的将剩下的鱼全部吃干净,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它换了一种吃法。
尖锐的指甲划破鱼腹取出鱼膘,先将鱼膘吸进肚里,再将鱼刺剃干净后才把鱼肉塞进嘴里。
整个动作带着一丝野蛮的优雅,莫名有些诡异。
吃完后它看向晏越,像个求表扬的孩童。
晏越略带满意点点头,却无情地将门关上。
“只能吃这么多。”
赫瑞斯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逐渐离开,手边游过一条漏网之鱼,它垂在身旁的手突然伸起,生生捏碎了那只上一秒还在游动的鱼。
它不再优雅,抓着几块鱼肉塞进嘴里。
不够,还是不够。
最后它的舌尖舔舐着蹼爪上的血迹,一寸寸舔净,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缓解饥渴感。
大腿、腹肉、肋骨、脖颈、耳侧...
但它最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

给人鱼进食的食物都经过了抗体注射,为的就是控制感染指标。
好在它只有初次进食费了劲,后面都算是比较轻松了。
但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依靠进食只能短暂维持感染指数,并不能在根源解决感染问题。
不出所料,在临近的某个深夜谈寺敲响了晏越的门。
人鱼的感染指数迅速升高即将突破临界值病变。
培养皿中的人鱼微蜷着鱼尾,尾鳍呈现不自然的倒钩壮,琥珀色的部分不知何时爬上了狰狞丑陋的黑色花纹,就连它苍白的脸颊上都有些黑色的痕迹。
这俨然是感染爆发了。
“指标给我。”
晏越看着资料眉皱的越深。
“不行,还是不能直接注射抗体,伤太重了,抗体很有可能失效。”
晏越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跳入培养皿中向水中央的人鱼游去,谈寺尚未来得及阻挠他人已经潜了下去没了声响。
人鱼沉在水中,眉头紧锁,被人类触碰到胳膊时羽翼般的睫毛略略颤抖,望过来的瞳中充满迷茫与混沌。
晏越一手揽在它胸前向水边游。
在游动时,他感觉有一个滑腻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腰间。
是蹼爪。
那只蹼爪指尖黏连着薄薄的膜,乍一看与人类并无太大区别,但尖锐的指甲架在他腰间,掌心恰巧抵着脊柱中央,有些粗粝感。
应当是常年用来撕裂生物敲碎硬壳,它的蹼爪掌心并不像肌肤那般光滑。
无暇顾及他的小动作,晏越把它拉扯到岸边,从腰后掏出一把军刀对着自己的掌心就是一刀。
层层叠叠新新旧旧的伤痕累在一起,让人光是看着就心惊
如果不是因为在水中,晏越是没办法一个人把人鱼扯到岸边的。
太重了。
揽着人鱼的胳膊都爆出了青筋,生怕它滑下去。
沉甸甸的脑袋枕着他的颈窝,海藻般的发湿漉漉地搭在他的胸前,那张美丽到诡谲的脸庞上开始爬上黑色的纹路。
粗壮的鱼尾一直向下沉,晏越干脆把鱼尾夹在两腿之间固定住。
他攥紧拳头悬在上空,只是此时它抿着唇,因承受着巨大的苦楚而紧闭牙关,血进不去,滴在唇角又滑落进下去,最后隐没在不复从前办光亮的发间。
“这样下去不行。”
谈寺顾不得面前这个有些诡异的画面,从二层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我去找肌肉松弛剂!”
晏越缓了一口气将人鱼费劲的往上提了提。
耳鳍无意间划过他的喉结,痒痒的。
怀里的人鱼此时灼热的像是海底的火焰。
这让他想起在孩童时见到的一只漂亮的人鱼,有着火焰色的鱼尾。
彼时他跟父母一起航行在南极附近,他遥遥指着海礁那边跟母亲说:“妈妈,好漂亮的人鱼!”
火焰色鱼尾的雌性人鱼也在看着他们,海礁后面还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人鱼。
它们在晒太阳中远远观察着入侵者。
她微笑着将晏越抱起来说:
“人鱼是造物主的恩惠,它们漂亮、强壮,又神秘。”
晏越抱着她的脖子,望向人鱼的眼神中满是向往与憧憬。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一生就注定了跟人鱼纠葛不清了。
他说:“那为什么它们总是躲着我们呢?”
雌性人鱼并不怕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以后也没躲进水里。
他们遥遥相望,南极的冰将日光散到各个角落,这里温暖又美好,没有刀戎相向。
他母亲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太久了,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
好到过了很多年,他午夜梦回还是会回到那艘船上,带着厚厚的毛线帽子被母亲抱在怀里。
这段很短的回忆被谈寺打断,他微微愣一下轻轻闭了眼睛。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再次睁开眼睛时,晏越接过谈寺递来的肌肉松弛剂,打在它的下巴处,用力捏着下颌眼疾手快用手指抵着撬开的缝。
指腹不可避免的被尖锐的牙齿划破,好在人鱼的嘴终于被撬开了,血滴落在它的唇齿之间。
指尖似乎被湿润的东西扫过,就在下一秒怀中本应该沉睡的人鱼骤然睁开了双眼。
浅色的睫毛下那双空洞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几乎是在苏醒的同一刻,他们之间的位置便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压在腰腹上的鱼尾瞬间掉转位置,顶着他的身体将他托起。
起初用来固定鱼尾的腿,现在因为被迫滞空,下意识卡在了它的腰上。
鱼类的胯骨坚硬,磨着有些硌。
他尚举着胳膊,猛地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岸边。
就在这时,湿滑的蹼爪顺势抵上他的后脊,将他向下压。
“放开!”
晏越高声制止,但人鱼熟视无睹,贪恋地盯着他的掌心,仰头亲吻在上面。
冰冷的唇贴在掌心,激起了晏越后脊的一片冷战。
主动喂血跟被动被舔伤是两回事。
晏越眸色一沉,军刀抵在它的下巴处,锋利的刀刃刺破了人鱼的肌肤阻止它的动作。
刀尖轻轻挑起它的下巴,晏越手里没松一分力,直直望着它要将一切吸进去的眼底。
一字一句道:
“放开。”
人鱼被迫仰头看向男人。
他的发有些凌乱,不像白天那样整齐,此时因为沾了水,湿漉漉有有点乖巧的塌下来。
柔软的领口也被扯的散了些,漏出了白皙的锁骨。
因为靠得近,它听得到这片胸膛下鲜活的心跳声。
口中香甜的气味越发浓郁。
它突然松开了晏越,隐约勾起的唇角让笑意变得有些邪恶。
但再看过去,那似乎又是错觉,人鱼并没有笑。
晏越确认它没有大碍后重新回到了岸上,跟谈寺说:“准备麻醉,给它清创。”
谈寺惊魂未定,刚才实在是有些吓人,他以为人鱼就要这么失控了。
“但...但是人鱼不配合怎么办?”谈寺问。
晏越冷漠地说:
“饿它三天。”
三天对于人类来说会到极限,但人鱼不会,它们甚至可以一个周不进食。
但这只是一个手段罢了。
一种驯服手段。
接下来的三天赫瑞斯果真没看到晏越的影子。
从监控可以看到人鱼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很快开始不耐,鱼尾卷翻了礁石,人工海藻被不知是泄愤还是玩乐扯了个干净。
整个培养皿里干净的连水母渣都没剩。
监控面前的谈寺正在将一切记录下来,正准备跟晏越讨论时看到他正在给手掌缠纱布。
自从上次割掌喂血后,他就一直没止住血。
已经是三天了。
谈寺扫过垃圾桶里浸透血的纱布紧张起来,“学长,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血还没止住?”
晏越却无所谓,语气平淡地说:“没事。”
谈寺还是有些不放心,说了一连串的话,“明明身体指标都很正常的,难道是因为之前的抗体?医疗室那边还有止血剂,我去找个借口拿点回来,你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糊弄过去了。”
晏越将脏纱布抛入垃圾桶里,淡淡地看着他,开口说:
“谈寺,不要太关心我,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我选你做助手是因为你的个人能力出色,不是为了让你来当保姆。”
谈寺闻言脸色一变,尴尬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敛下眸子停顿了几秒钟后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操劳过度。”
晏越不再说话,研究室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
最后还是晏越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让谈寺准备麻醉,他提前进去,等他出来就开始清创手术。
被冷处了三天的赫瑞斯在看到那扇门缓缓打开后,顺着来人的步子黏了上去,碍于这层玻璃,它只能跟随着他的步调。
但他没有它,在一堆电脑面前点着什么。
鱼尾不耐地扫着,它眼见他就要出去了。
触手可及之物再次从手中溜走。
“yi..an...yu...”
安静的观察室出现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它富有神性,异常矛盾却又奇妙。
足以扰动人心底,令其震撼。
有点像低吟,读起来带着点卷舌,类似于末世前的法语,缱绻温柔;也有些像悲剧歌剧,宏伟却又苍白。
塞壬的歌声总是魅惑人心的。
它们用独特的声音引诱猎物,也会用来勾引同类达到交.配目的。
果然,它看到那个人类停住了脚步,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走过来。
海上有一个流传的故事:当人鱼高歌人类的名字时,就是这个人类下地狱之时。
小孩子听后都吓到发抖,但晏越可不是,他幼年就随父母世界航行寻找人鱼踪迹了。
于是他耐下心一字一句教它:
“yan,晏。”
“yue,越。”
“晏越。”
人鱼的语调起初有些别扭,但它很聪明,很快就能准确的念出他的名字。
有些别扭的重复了一遍,但它很聪明,很快便能准确的读出他的名字。
“yanyue”
晏越点点头,侧耳对着联络器说:“注入麻醉,带东西进来。”
它的蹼爪贴在玻璃上,那个位置正对的便是他的胸膛。
纤细的脖子,细到蹼爪轻轻一捏,便能折断。
“咚咚。”
晏越听到怪异的声音,抬眼看到人鱼正在用蹼指轻轻敲击着玻璃,然后说出了第二句类似于英文又类似于法语的东西。
“He..reas..”
晏越跟联络器的交流声停了下来,望着紧盯着自己的人鱼。
谈寺的声音从联络器中传出:“学长?”
他草草挂断联络器,“待会儿说。”
它看到人类的视线终于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满意勾起嘴角,似是得逞般。
“再说一遍。”
晏越走近培养皿,可它却只是盯着他不肯再开口了。
他快步走上二楼,将培养皿的门打开,拉近自己跟人鱼的距离。
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人鱼精壮的上半身从水中浮出。
它湿漉漉的身体直立在水中央,流水成线汩汩地坠落。
它苍白的唇轻启,再次重复了那个字眼。
“He...reas”
像是塞壬在耐心引诱着它的猎物,织好了密密的一张网,只等猎物走进陷阱中。
听到这更加奇异的发音,晏越下意识想要反问,可喉头猛涌出一股血。
他强压不适,将血咽进喉中,声线带着一点沙哑。
“什么意思?”
“Hereas,是你的,名字?”
它没有回应,但是琥珀色的尾鳍轻轻扇动了一下。

第7章 污染物入侵
谈寺进来时把医药箱放下收拾东西,中途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一抬头发现本该昏睡的人鱼此时正立在水中央。
“怎么回事,剂量调小了?”
他皱起眉呢喃出声,正准备出去调整剂量,旁边的人不动声色擦净嘴角溢出的血滴拦住他。
“麻醉剂给我。”
“啊?”谈寺看着面色格外苍白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要亲自去?”
晏越点头,目光却一直在人鱼身上。
那或许是它的名字,但它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水中央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似在示意他靠近,再靠近一些就多告诉他一点。
他把麻醉剂藏在腰后,直视它的视线一步步靠近。
人鱼似感应到了,随着他的靠近逐渐游到岸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差展臂时晏越停止了脚步,站在边缘处,脚下便是几米深的水池。
晏越蹲下身子,那双蔚蓝的竖瞳便随着他的移动而下移,他问:“饿了?”
人鱼没有回答他,但眼神中的饥饿感不必回答。
他从桶里捞出一个牡蛎撬开摊在手心,鲜嫩肥美的牡蛎肉有一个巴掌大。
人鱼抿了一下嘴唇凑到面前,眼神在晏越和他手中的牡蛎之间流转。
它的手臂撑在晏越身旁,蹼爪按在岸边,将半蹲着的晏越笼在身下,只是在水中的上半身足以高大到将他笼罩住。
谈寺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他看着人鱼缓缓张开了嘴,猛地握住准备好的枪。
但人鱼只是小幅度地张开嘴巴,竟低下头就着他的手这么进食起来。
它吃的很慢,不像从前那般迅速,在竭尽可能的保持着优雅,但因为不是自己的手不放便,牡蛎的汁液难免沾到了晏越的手指。
人鱼倒也不计较,迅速而又轻松地将牡蛎汁舔进腹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不对。
晏越蜷了蜷手心,将牡蛎壳放在一边循循诱导:“还想吃吗?”
它轻眨眼,似在回答他。
瞳仁像海底最纯粹的宝石,明亮,无暇。
“那就听话,让我给你清创,好了以后给你吃饱。”
它像是听懂了,盯着他的眼睛。
晏越瞅准了时机迅速拔出麻醉剂扎在它的胳膊上,人鱼并没有反抗。
当他站起身时,脚腕紧紧攀上一个湿漉漉的蹼爪,甚至想要顺势而上。
谈寺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晏越轻轻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乱动,自己重新蹲下任由它扯着,直到几分钟后人鱼有些乏力。
这时他借力将它从水里拽出来。
它足有近三米,雄性人鱼的体重骤然压在晏越身上,让他费劲地抱在怀里。
赫瑞斯或许是没力气,或许是不想,懒懒地靠着他,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处,眼半阖,时不时轻扫的鱼尾证明它还没睡过去。
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地打湿他洁白干爽的外衣,天使模样的精致脸庞我见犹怜。
看着晏越如此费劲,谈寺连忙上去帮忙,但就在这时本懒洋洋的人鱼骤然掀开眼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被那双非人的竖瞳阴冷的扫过,谈寺彻底打消了刚才认为人鱼是天使的想法。
他举着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刚才感受到的敌意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那个敌意来自于人鱼。
回过神来他帮晏越将人鱼扶着躺下,那种敌意的眼神却没看到第二次。
谈寺瞬间陷入自我怀疑,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敛着眸撑着上半身乖巧看着晏越任凭他摆弄自己尾巴的人鱼。
晏越甚至还耐心解释了一遍:“这个不会害你,我需要这个才能给你的伤口治疗,你会睡两个小时左右,睡醒后伤口就不会痛了。”
搭在池边的尾巴轻轻甩了一下,激起一片小小的水花,水滴飞溅在晏越的脸上。
谈寺看到晏越这番模样有点震惊,也说不上什么感觉。
他从未见过晏越这样耐心的跟人解释,更何况对面根本不是人。
晏越极度性到冷漠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去做这样的事。
但自从晏越来到了忒亚,准确的说是自从他捕捉到了这只人鱼,他似乎哪里变了。
谈寺比晏越早来忒亚三个月,短暂的跟忒亚的研究室合作了一段时间。
这里的研究人员冷漠又粗鲁,从不会跟人鱼进行交流。
他们认为人鱼不具备学习人类语言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不具备这种资格。
这种刻板印象被晏越轻易打破,却没有让他感觉有任何不妥。
晏越生来如此,无须别人是否在乎自己支持自己。
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面前的人鱼一直等了许久才缓缓闭上眼睛,谈寺终于松了口气。
紧接着二人开始消毒进行手术,整个过程十分紧张。
之前没有仔细看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处贯穿伤周围还有细碎的弹壳,现在已经跟新生的肉黏合在了一起,处起来很棘手。
“妈的这群混蛋,是压根没给人鱼活路。”谈寺一边处伤口一边小心翼翼怕自己的汗水滴落进人鱼的伤口里。
晏越没说话,但眉头一直紧锁着。
两个人一时不停足足处了快两个小时。
晏越的手没停下来过,直到完成最后的一针缝合时发现了伤口处有些隐约的泛黑。
谈寺探过头来问,“感染蔓延了?”
感染一旦开始便很难再消失。
“嗯。”
晏越只停顿了一秒便继续手里的活,最后在恐怖狰狞的伤口上喷上促进愈合的生物黏合剂,两个人合力将赫瑞斯重新拽进培养皿里关闭机械顶。
近两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谈寺捏着酸痛的肌肉去休息,晏越则是干脆坐在下面观察室的凳子上小憩。
赫瑞斯醒来就看到男人双手交叠搭在腿间,修长的腿略微岔开以一种很松弛的姿势。
头微微向后仰着小憩,突起的喉结轻轻震动着宣誓着主体的生命力。
鱼尾上无法愈合的伤口此时已经没有那种刺痛的感觉了,上面覆着一层冰凉的防水凝胶。
即便虚弱,但它明确感觉到此时的身体状态跟受伤前有天壤之别,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人鱼的视力很好,它能清楚的看到人类微微起伏的胸口。
鲜活,又迅速。
他睡得不太安慰,即使在梦中也轻轻皱着眉。
瓷白的肌肤在暖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赫瑞斯默默贴近了培养皿坚固的玻璃,用眼睛描摹着属于人类的轮廓,当视线停到他的胸口时,它突然不知为何用蹼爪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眼中的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着,但掌下自己的胸膛却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缓慢的像是它们漫长的一生。
它对年龄没有概念,人鱼这个种族究其一生都与深海为伴。
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中,阳光无法抵达,没有光照,没有温度。
鱼虾不会说话、鲸鲨跟它们井水不犯河水,它们生来孤独。
脆弱的人类不过百年寿数,他们的巅峰期对人鱼来说不过一瞬,可偏偏就是这样也如飞蛾扑火般捕捉人鱼。
他们说的末世其实人鱼也有感觉。
数十年前海洋吞没了许多陆地,海洋中开始出现一种脏东西,被它们抓过会被感染同化。
起初这些脏东西只在浅海出没,慢慢的可进食生物开始退减,现在连中层海域也出现了这些东西。
从前安全无比的海洋,也开始危机四伏。
赫瑞斯盯着晏越出神,突然看到他垂在腿间的手指轻轻抽了一下,胸膛的起伏也变快。
他醒了。
但他应该是很累,并没有直接睁开眼睛,也就没发现人鱼其实早就醒了并一直在观察着自己。
他接通一直带在耳边的联络器,简单的“嗯”了几句,最后将鼻梁上的镜框拿下来,捏了捏鼻梁骨,清醒片刻后起身拉开了门。
谈寺也接到了通知,跟晏越一起赶往会议室,显然也是刚醒,声音有点沉。
“整天胡扯,他们现在居然以人鱼被感染不确定稳定性为借口要求进行实时监测,我们要配合吗?”
晏越冷笑一声,“配合?”
谈寺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一会儿就见招拆招,这几天的记录我都记下来了,有几次的数据异常波动抹除了,先拿这个糊弄过去。”
其实谈寺也知道,人鱼现在的状况可经不起查。
虽说有了抗体抑制,它的外表不再出现异常情况,但仔细推敲下去就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比如今天的麻醉剂药量已经对它不起效了。
就在两个人刚抵达二层时,船体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的警铃滴滴作响,因为一时没防备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呆在观察室的观察员边跑边喊:“有污染物入侵!”
一层指挥室内,布拉德利叼着烟大步流星走向指挥台,一脚踹开凳子。
“怎么回事?!”
军官连忙汇报:“少校,有小批量的海底污染物入侵,只是这污染物有点奇怪...”
“别废话!”
“是!污染物都集中聚集攻击军舰三层的这里这个位置!”
布拉德利推开椅子走到显示屏上,看到那里聚集的红点紧皱着眉头。
“这个位置...好像是晏越教授的研究室。”一旁的卫兵喃喃到。

船体再次被暴力撞击,所有人都摇摇晃晃撞在墙壁上。
晏越才刚稳住脚拔腿就往研究室跑,在一堆哄闹的声音中与人群逆行。
有士兵看到后赶来阻止他,“教授,三层正在被重点攻击,您得马上撤离!”
晏越冷静的可怕,沉声道:“让开,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士兵不再拦他。
但刚抵达三层就被巨大的震动波掀到墙壁上震麻了后背,头顶的灯也因此被震碎扑簌簌地往下掉。
整个走廊顿时陷入漆黑之中,只有几个应急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刚才用手臂挡住炸开的玻璃碎片,裸露在外的手背火辣辣的,应当是破了。
晏越简单擦了一下手背,摸着兜里刚才顺走的配枪一把推开研究室的门。
线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断,研究室漆黑一片,潮湿扑面而来。
他一脚踩进没过脚背的水里将应急灯打开,连忙赶回观察室。
偌大的培养皿中空空荡荡,二层的机械顶被掀了个洞,里面的人鱼不知所踪。
忒亚航行在深海之中,中控系统被损坏后室内温度不断降低,晏越呼出一层白雾,迅速离开研究室检查每一间屋子。
三层都是实验室和器械室,每个房间里的东西很杂乱,想要藏下一只人鱼不是那么难。
连开了几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人鱼的身影,晏越面无表情加快速度。
“喀拉。”
脚下突然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踩到了一个鳞片。
晏越捡起来放在手心用灯照了一下,琥珀色的鳞片在灯的照射下闪着冰冷的色泽。
他将鳞片放进兜里,握住比其他房间更加冰冷的门把手一把推开。
冷气混杂着血腥味和污染物的腥臭味骤然扑来。
头顶不断滴落水珠滴落在他的镜片上,漆黑的标本室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凭借本能摸索着墙壁缓缓走进去。
晏越举着枪的手稳稳的端着,但水珠模糊了视线,他索性将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
好在他近视不算太高因此并不碍事。
也许是镜腿合在一起时发出的细微声音惊动了污染物,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本能的感觉到背后一股恶寒,冲着那个快速冲着自己来的黑影连开几枪。
“嘎——”
黑影吃痛尖叫,但仍直直冲着晏越攻击。
晏越拼尽全力躲开黑影的攻击,趁着黑影没反应过来扑到一边将应急灯打开。
灯亮的瞬间,他看到了攻击自己的那团黑影。
那大约是个软体动物的躯体,表面却覆着许多坚硬的贝壳看起来疙疙瘩瘩的,此时正时不时在向下滴答着黑色且粘稠的液体。
被液体触到的地方开始滋滋冒烟,地板很快被腐蚀出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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