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今天也在大声密谋by旧雪新烹
旧雪新烹  发于:2025年01月07日

关灯
护眼

见闻承暻似信非信,不空起身,将手中念珠交给他,“这串念珠是贫僧日常修行所用之物,已随贫僧在佛前供奉数十年之久,百邪莫能侵之。今日赠予殿下,日后遇到那妖物时,殿下用这珠子一试便知。”
送太子一行人出了山门,服侍不空的小沙弥回来抱怨道:“师父,你又把我的念珠拿去送人了。”
不空敲了一下他光秃秃的脑门儿,笑骂:“一串念珠换五百两银子的香火,你在别处可讨不了这买卖。”
小沙弥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不空又回看了一眼太子离去的方向,失笑地摇了摇头,笑着笑着,又长叹了口气。
万语千言,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佛号。
“阿弥陀佛——”
因为春熙园的事,靖远侯夫人狠下心来要关萧扶光几天,没想到关了不到七日就破了功。
原因无他,国子监休馆结束,众监生都要按制每日点卯。
赵明珠原本想差人给他告假,却被侯府新聘的西席周先生拦住了,劝她说国子监坐镇的都是当代名儒,不去反倒耽误了世子的学业。
这位周先生,姓周讳镜明,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学问极好,心气也高。
之前他听说要教的学生是京城里出名的二世祖,一开始断不肯来,赵明珠差人去府上请了几回,又让人传话“不必管他世子不世子,他若不听管教,先生尽管打个臭死”,他才勉强答应来侯府坐馆。
正因这般前情,他说的话在赵明珠这里也颇有些分量。
有他保举,萧扶光终于得了自由。
出了府来,头一件事自然是去国子监点卯,他难得穿上一身簇新青色圆领袍,头戴同色方巾,瞧着倒也像模像样。
他的小厮几砚见了就笑:“少爷不是不耐烦穿这监生衣服的吗?怎么今天打扮的好齐整模样。”
萧扶光拿折扇轻轻敲他一下,“你知道什么!今日是孙博士讲学,他规矩最严,我要是乱穿衣服,不知道又要吃多少白眼了。”
另一个小厮昔墨刚好牵了马来,听到这句话,又劝:“依我看也不在今天这一日,求您以后也都这般规规矩矩的吧!”
不仅只有萧扶光一人因为春熙园的事情受罚,他的小厮也一个不少的都吃了挂落。
被昔墨这么一说,萧扶光也觉得理亏,便道:“一会儿我进去了,你们既不必在国子监门口守着,把府里的几个也都喊上,去鸿禧楼叫一桌酒席,就当是我给你们压惊赔礼。”
两人连忙说不敢不敢。
主仆一行人正有说有笑朝着国子监而去,忽然听到有一人喊了一声“萧世子且慢”。
萧扶光转身看去,见来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只好在马上歉然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是?”
来人穿青色圆领袍,带灰色方巾,俨然也是监生打扮,此时在马前一拱手,笑道:“后学张梓望,前日在春熙园有幸与小侯爷一晤。”
萧扶光:……
看来不是他记性差,这人他是根本不熟啊。
被话都没说过一句的人当街拦住,萧扶光有些摸不着 头脑,不过仍然是翻身下马,道:“恕某眼拙,竟没认出张兄来。张兄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张梓望却笑了,回道:“自从春熙园见了世子钧面,小可便有了一桩心事,唯有世子可以解惑。”
“不想往尊府递了几回帖子,均不得见,后来才知近来您潜心修学不见外客。小可无法,这几日只能常来贵府附近静候,幸而今日遇见了。”
这下萧扶光更觉莫名,耐着性子问他:“不知张兄所为何事?”
张梓望便道:“不知世子是否还记得,四年前,南河滩码头上的故人?”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张子旺啊!小萧你以前救过他姐姐!】
被小美这么一提醒,萧扶光也想起来了。
四年前他在京郊闲逛,的确救过一个在码头上卖身葬父的女子,当时见她身世凄苦,不仅给了她大把银子,还顺手从船家手上赎回了她那已经卖出去的弟弟。
只是当时那小子又黄又瘦,和面前这个体面阔气的白面书生简直没有一丁点儿相像之处。
见他似乎是想起来了,张梓望登时双目含泪,不顾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晚生张子旺见过恩公!实在是上天垂怜,让我还能再遇到您!让我姐弟俩还能有回报恩公的机会!”
萧扶光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你也是要去国子监点卯的,不如我让家下人置办些薄酒来,等散了学咱们再叙。”
张梓望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又一定要上前替他牵马,被昔墨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不过同是监生,一人骑马一人在下面走也实在不像样。
幸而几砚机灵,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跑回去传了两顶轿子过来。萧扶光请他登了轿,两人便一道往国子监去了。
--------------------

萧扶光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散学之后便婉拒了几个同门的邀约,径直去找梓望。
不巧的是,这时一个小童跑过来拦住了他,道:“萧少爷,我们先生有请。”
他认出这小童是国子监博士孙占鳌身边伺候的,只好给张梓望使了个眼色,先去见孙博士。
到了国子监给官员准备的下处,便见孙博士手里拿了几篇他交上去的策论正在看,萧扶光头皮一紧,行了礼之后便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孙占鳌看完,对他道:“听说你家请了周镜明坐馆?”
萧扶光应了声是。
“难怪你这文章倒是长进不少。周镜明此人我也听说过,学问极好,只是时运差些,一直不能得中。”
说完又将几篇策论,给他细细点评了,萧扶光也都逐一认真领会。
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孙占鳌的面色也和缓了不少,又聊了些让他专心学业,不要总是分心研究末流杂学的话,才仿佛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你今日是和张梓望一道来的?怎么和他走到一起去了。”
萧扶光笑道:“只是之前打过照面,今天路上刚巧遇见,又是同路,就一起走了一段。”
孙占鳌便教训道:“既然不熟,你何必让他坐你家的轿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这些攀附的人才能屡屡得逞。”
见萧扶光不解,他又低声告诉:“这人是宫里张婕妤娘娘的弟弟,进京一年多了,如今来国子监也就是为了混个出身,日后好谋职而已。这种外戚,粘上了不知道多麻烦,你远着点就是了。”
自从冯贵妃仙逝,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三皇子的母亲林贤妃,但最受宠的却是两年前夔州府送入宫的秀女张婕妤。
这张婕妤竟然是他救过的那个孤女?
拜别孙博士,萧扶光走出国子监大门,见只有昔墨一人牵马等着,便问:“怎么只有你?几砚呢?”
昔墨:“刚才张公子非要在大门口等您,人来人往的,我瞧着实在不像,就让几砚就陪他先去鸿禧楼了。”
萧扶光笑:“还是你周到。”
等到了鸿禧楼,张梓望果然已经在他专用的雅室里等着了。
刚一见到萧扶光,他便又作势要下跪,被萧扶光赶紧搀住了,好说歹说他才肯在下首坐下了。
小二送上茶水,两人又让了一回。
萧扶光便问道:“适才匆忙,还未来得及细问,我依稀记得当年张兄与令姊说过要奉令尊返乡,怎么如今又到了京城?”
张梓望朝杯子里“呸呸”吐净了口中茶叶,才笑着回他道:“所以才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呢!”
说着又将这些年的经历细细告知。
原来当年姐弟两个得了萧扶光的资助,的确也扶灵回了原籍,给父亲办完葬礼,见还剩下不少银子,两人便想着不如置办几亩田地安分度日。
谁知道家乡的地痞欺负他们久不在此,根基不稳,因此拿劣田假作良田充数卖给了他们。
等到后面发现时,他姐姐气不过,告到了官府,反被勾结地痞的县官下了大狱。幸而刚好夔州知府正在本地友人家里做客,听闻有此冤情,不仅惩处了贪赃枉法的县官,还救了他姐姐出来。
“更巧的是花鸟使正在夔州择选秀女,知府大人见姐姐貌美,便起了举荐的心思,因是同姓,便与我家连了宗,家姊得以以官府小姐的身份被选入。”
“家姊入宫以来,得蒙圣宠,如今已经是婕妤尊位。小可也在去年被家姊派内官迎到了京师,如今更是得了个监生的名头,日后也算是能有一番前程。”
听到他这番大起大落的自述,萧扶光也不由叹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遇,贤姐弟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张梓望也笑得颇有些志得意满,不过仍然谢萧扶光:“以前我们姐弟两个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不是恩公仗义疏财,只怕早就是黄土一抔,哪还能有如今这造化。”
“家姊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体面,这些年一直求着陛下帮忙找人,但又不知道恩公名姓,偌大京城实难寻访。原本以为是我们和恩公的缘分浅,没想到前日小可竟在春熙园遇见您了。”
“小可回去之后立马向家姊禀报了遇见恩公的事,说要择日上门拜见,却不想家姊教训小可‘既然见了恩公,就该当场叩头相认、侍奉座前才是,怎么还敢自矜身份,学那些假道学的派头写了帖子去拜!’”
萧扶光忙道不敢,又说之前的帮助只是顺手而为,实在无需挂怀。
张梓望却很激动,面色都涨得通红,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鸟雀都知报恩,更何况人乎?如今我们姐弟侥幸有了些本事,必当竭尽全力报偿,还请恩公千万不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里了,萧扶光也不好再推辞,只得与他约定,如果用得上他们姐弟的地方一定不会客气,这才成功将人打发了。
回去的路上,几砚喜滋滋地恭贺他:“少爷真是好运道,随随便便帮的一个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娘娘了!以后咱们侯府说不定还能沾光呢!”
见两个小厮都喜笑颜开的,萧扶光只能独自苦笑。
察觉到他的心情,小美弱弱的开口:【你救过的人知恩图报,这难道不能算是好事吗?】
【牵扯到后宫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就算他们真的单纯只为了报恩,旁人也只会认为是我家想要结交外戚。】
怀王的事还没过去,又来了个婕妤娘娘,这事儿倘若给母亲知道……
萧扶光头皮一紧,他已经能想象到赵明珠的怒火能燃烧到什么新高度了。
张梓望回到正平街角的一处三进院落里,他的管家连忙捧了厚厚一沓帖子过来给他看:“都是这几天送上门求见的,都告诉了爷不在家,他们还巴巴地来拜。”
接过来随手翻了翻,见上面没有要紧的人物,把帖子漫不经心地搁到一边,张梓望吩咐道:“以后这些你自己看着处理便是了,不必拿来烦我。”
又问:“这几天宫里有没有消息?”
管家道:“宫里倒是没有传话儿,不过夔州老家送了一千两银子和一些土仪来,都已经收好了,爷是否要去看看。”
“一千两?”张梓望嗤笑,“他们当打发谁呢。”
说完也不去看,让管家把准备好的茶饭送上来,又安排让新买的两个歌姬抱了琵琶过来唱些小曲儿给他下酒。
不一会儿,各种珍奇菜肴流水般的被奉到了他跟前,天上海陆奇珍,各色俱全,样样都比刚才和萧扶光两个吃的席面奢华。
两个梳着高髻打扮时新的歌姬也到了,坐在下面杌几上开始低吟浅唱。
张梓望一边用脚打着拍子和曲儿,一边自斟自饮。
刚才和侯府世子同桌吃饭,他一直拘谨着怕丢丑,这下终于可以畅怀,据案大嚼,将各色骨头甲壳吐了满桌满地。
胡吃海塞一通后,被婢女簇拥着洗漱完毕,他才转身去了书房,要给张婕妤写一封书信说明今日的情景。
刚提起笔,他又想起前几天和张婕妤的对话。
在春熙园的时候,他其实第一眼就已经认出萧扶光就是当年救了他们姐弟的人。可是他来了京城日久,早听说过这些开国时军功起家的公侯府大多已经是个空架子,靖侯本人现在领着兵部的闲职,根本没有实权。
因此虽然对于恩人的身份很惊讶,但是他原本是不打算相认的,毕竟一个花架子的侯府,可能还比不上他这种家中有宠妃的外戚体面呢。
可是等他趁着每月例行给张婕妤请安,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姐姐听的时候,张婕妤发了很大的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蠢才废物。
他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他一直是温柔慈爱的,突然发这么大火,张梓望吓了一跳,既害怕又觉得委屈。
张嫣然,即张婕妤见弟弟像个受惊的小猪崽子一样看着自己,也只好强忍下怒火,耐着性子与他好好分说:“如今我在宫里虽然有几分体面,可到底家世低微又无子嗣,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皇上的恩宠,君恩譬如朝露,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我的体面尊荣又能够到几时?”
“那夔州张家,不过是一个州官,不来借我的光就已是万幸,是万万指望不上的。而你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监生,就算未来谋得一官半职,可身边若无人帮扶,以后的前途怕也有限。因此,我早就盘算着要在朝中笼络几个自己人,以后也能互为膀臂。”
“现在既然发现靖侯府与咱们有这等渊源,岂不是刚想瞌睡上天就送了个枕头?”
张梓望有些不服气的反驳:“现在靖侯府统共就两个在朝为官的,还都是闲职,自己都难保了,只怕也帮不了我们什么为。”
张婕妤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不聪明!这样才刚好呢!”
“如果真是个显赫门第,咱们就算攀附上去,人家多半也是要嫌弃的!哪像现在,他们家早就半死不活,多少年都没有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但百年侯府的根基摆在那里,光门生故旧摆出来也够让人喝一壶了。而你姐姐我,虽然圣眷优渥,根基却浅薄,正缺一个好拿捏又体面的盟友为我在朝中张目。”
“这靖侯府,岂不就是老天爷特意安排好要来帮我的?”
说完,张嫣然慵懒的躺回那张美人榻上,轻轻抚摸着小腹,笑道:“我这一胎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到时既有皇子傍身,又有贵亲相助,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
又吩咐张梓望:“务必要好好结交靖远侯府,最好把萧世子是我们姐弟恩人的事情闹得全京城都知道。这样下来,就算他们不识抬举想远了我们,只怕也是不行的。”
张梓望听到姐姐已经怀孕,已是喜之不尽,至于张嫣然吩咐的话,他当然是无所不应。
也因此才有了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萧扶光的那一跪。
将今日的情景细细地写成了书信,张梓望吹干上面的墨迹,又小心的封好,这才喊了管家进来吩咐:“赶紧去库里面多多的挑些礼物,明儿小爷要亲自去侯府拜会。”
--------------------
又是单机的一天QAQ,求收藏求评论(如果有人看的话)

第8章 朋友
因为又招惹了一个张婕妤,萧扶光这段时间都低调极了,每天不仅按时去国子监报到,散了学还老老实实回家向周先生请教功课。
就算闻明钰一老早就下了帖子邀请他,但直到今天国子监休沐,萧扶光才有时间来见他。
刚到地方,就见几个平素玩得好的几个世家公子起哄:“萧世子可真是稀客啊!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搭理小的们了?”
其中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虞川梧最促狭,还故意往他身后看了看,怪叫道:“怎么不见张娘娘家的贵戚?他不是满京城嚷嚷着,萧小侯爷是他的大恩人,要给你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的吗?”
不久前张梓望让人抬了几十担礼物,大张旗鼓的跑去了靖远侯府拜会,后面又在各种场合大肆宣扬萧世子之于自己姐弟的恩情。才短短数日,这件事情竟然已经闹得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萧扶光拱拱手,苦笑道:“各位还是别打趣我了,小弟最近正因为这事儿心烦呢。”
闻明钰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解围道:“今日大家难得相聚,就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萧扶光感激地看向闻小王爷,不愧是好哥们儿啊。
都是聊得来的朋友,不会刻意与他为难,见萧扶光是真的不愿再提,大家也都默契地丢开手来不再谈论,而是提起别的事情。
虞川梧便道:“听说太子殿下这次出阁讲学竟然不是在文华殿,而是选在了国子监?这可是本朝从未有过之事啊,就是不知其中是有什么深意?”
有个礼部尚书老爹,他的这类消息当然十分灵通。
闻明钰撇撇嘴:“还能有什么深意,如今东宫这位是最为务实的人,就差把经世致用四个字给刻在脸上了。他早就主张要整饬如今国子监浮夸炫耀、不务正业的风气。估计讲学不过是个由头,借机整肃风气才是真的。”
此话一出,几个还在国子监上学的公子哥儿们脸色都变了。
只有虞川梧依旧笑嘻嘻的,他因家学渊源,早就考中了举人,并不用去国子监混监生的名头。
他吐了吐舌头,冲闻明钰挤眉弄眼道:“幸好咱俩不是那种好学上进的人,不然到时候岂不惨了?”
闻明钰贵为宗亲,上的是宗学,也不用去国子监打混,这时候也笑道:“那可不!就是可惜了咱们萧世子刚进的学,松散日子还没过两天呢,以后可就难咯!”
此时离春熙园诗会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这段时间萧扶光一直忙着,哪有时间想起什么太子。
现在突然听人提起,他脑海里马上自动检索出了太子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嗯,颜值还是很顶。
不得不说,虽然不清楚太子的为人,但是光看脸,萧扶光就能举双手支持他整饬一百个国子监。
小美幽幽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太没有原则了一点。】
萧扶光理直气壮:【切,反正精神打call又不用花钱。】
既然他注定和太子不会有什么太多交集,背地里口花花一下也无伤大雅嘛。
席上众人对太子的讨论还没有告一段落,这时又有人提到:“咱们这位储君,无论是才干还是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只是身为人子,孝道始终才是第一位的。如今太子与陛下政见不和,还不肯暂避锋芒。长久下去,只怕朝野难安啊。”
如今大雍朝北方的邻居柔然虎视眈眈,时常派遣小波骑兵南下骚扰,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大雍是天朝上国,陛下又是圣明天子,更愿意以王道服人,不想轻易起兵戈之事。对于柔然的挑衅,还是主张怀柔安抚为主。
但太子母家正是一手训练出了威名赫赫的“冯家军”的武将世家,也间接影响太子成为了一名坚定的主战派。
因此最近几次大朝会,太子和皇上闹得非常难看,双方都不肯退让一步,让夹在这对天家父子之间文武百官左右为难。
闻明钰此时却很不客气地打断对方:“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不是你我之辈可以在背后讨论的。”
席上氛围小小尴尬了片刻,大家很快转而聊起别的不痛不痒的内容,左不过是哪一家的新来的歌姬歌喉好,哪一家新来的小倌唱戏唱的妙。
如此热热闹闹了一通,差不多便散了。
闻明钰使眼色让萧扶光慢些走,特意在等人走完了之后,才问:“这几天约不你出来,几砚传话也不清不楚的,你现下好好给我说说,怎么又和拿张家的人搞在一起了?”
萧扶光苦笑道:“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于是又将四年前在南河滩码头救了张婕妤姐弟的事情给闻明钰如此这般说了。
闻明钰惊得合不拢嘴:“你这是什么运气,这种奇事都让你给碰到了。”
萧扶光叹了口气:“可说呢。那天张梓望回去之后,我好悬没被母亲骂死,幸好那天我们老爷不在家,不然一顿家法是少不了的。”
他和闻明钰从小就认识,是正经交心的朋友,当然要趁机大吐苦水。
闻明钰也觉得他这种情况实在为难:“这也不能怪你。你当时不过是好心,谁知道救的竟然是如今的贵人。”
“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个张婕妤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我听母亲说起过,她入宫不过两年,就哄得陛下千娇万宠无所不应,连林贤妃都要让她一射之地。如今他弟弟一意结交你们家,只怕背后有所图谋。”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尊府上愿意和她家交好,倒也的确是个助力。”
萧扶光仍是皱眉,不过知道闻明钰是在真心为他考虑,因此也将心中顾虑全盘托出:“我也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婕妤娘娘的深意,也是能够推敲出一二的。”
“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结交外戚实在冒险。”
靖远侯府虽然没有兵权,但现在京郊大营好几个参将都是靖远侯当年手把手带出来的,也都十分敬重侯府,三节两寿从未缺席过。
当今陛下性子多疑,对武将十分忌惮,因此靖远侯早早的交了兵权,只领了一个闲职,也从来不掺和朝廷之事。
侯夫人赵明珠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行事也十分谨慎,不愿行差踏错哪怕一步。
如此家学渊源,哪怕萧扶光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也一直很清楚家里的底线。
见他似乎已经有了主意,闻明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亲自将人送上马车。
临别前又道:“你若不想与那张家有牵扯,也不用怕得罪他们,尽管将人打发走。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拉拔朋友一把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者,汝南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萧扶光认真谢过了他,又再三保证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两人这才分别,各自回家。
【这个小王爷,对你倒是挺真心的。】小美感叹。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我能说说知心话的,也只有他了。】
闻明钰可能从小看多了那些游侠小说,为人颇有些义薄云天的豪情,当初他明明看穿了萧扶光表面温雅知礼内里疏离冷漠的伪装,却还是不依不饶缠上来,非要拉着他和大家一起玩,帮助他“合群”。
几年下来,合没合群萧扶光不知道,但闻明钰的确成了他这辈子第一个认可的朋友。
【是哦,十九年了,你在这个世界统共就交了一个朋友。】
小美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不待萧扶光回应,便话锋一转:
【可是张婕妤姐弟的确挺麻烦的,小萧你打算怎么处理?】
提起这对姐弟萧扶光就头疼:
【还能怎么办,躲着呗!我已经决定了,之后国子监和侯府两点一线,散学就走,绝对不给他堵我的机会!】
一人一系统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便到了侯府。
甫一进门,萧扶光便和他二弟萧云升撞了个对脸。
萧云升给他请了个安,见他还穿着外出见客的大衣裳,就阴阳怪气地开口:“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难道是又与那张娘娘家的贵戚一起谈天说地、饮酒品茗去了?”
赵明珠统共就生了萧扶光一个孩子,萧云升乃是妾室所出,只比萧扶光小一岁,却已经在去年中了举人。
他自恃才高,对萧扶光这个大哥一直都不太服气。
只是萧扶光人缘好,无论是怀王还是汝南郡王府,他都能说得上话,如今更是和炙手可热的张婕妤家里勾搭上了,萧云升看着难免眼热,因此出声嘲讽。
萧扶光懒得和这等眼界窄的人计较,仍然一副温和的长兄做派:“今日我是我与汝南王、安庆侯、虞尚书府上的几个公子一起饮宴吃酒,并没有见什么张家人。”
又道:“二弟这是准备去和母亲请安吗?我也正有此意,倒不咱们如一起。”
萧云升当然没有打算去向赵明珠请安,但被萧扶光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拒绝,只能暗暗生气,与他一起向赵明珠问安去了。
--------------------
单机again…………
还是弱弱的再求一下收藏,求一下评论~

第9章 长线
虞川梧的消息果然准确,第二天国子监上下就接到通知,太子殿下三天后要亲临讲学。
这可把国子监上上下下都忙了个底朝天,又是修葺屋舍,又是洒扫净尘,短短三天,整个国子监不仅上下焕然一新,还把所有太子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擦得一尘不染。
安庆侯家的三公子李卓然悄悄吐槽和他吐槽:“之前正堂漏雨,我要自己掏银子请人修牛祭酒都不肯,现在倒好,见太子要来,他慌到连夜给修好了。”
萧扶光并不答话,只拿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提醒他安静点。
李卓然讨了个没趣,老老实实安静了。
至于其他监生,则是各个面色肃穆,齐齐整整、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静等太子驾临。
不多时,闻承暻在一众麒麟卫的簇拥之下,款款走了进来。
他今日一身杏黄色太子吉服,头戴通天冠,繁复精致的团龙纹样非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他衬得整个人丰神俊秀,玉质天成。
萧扶光还未见过他穿这样鲜亮颜色的衣服,难免又被晃了下眼睛。
【出息!】
小美嗤道。
闻承暻看向下方请安的人群,众监生都是按制穿着一水的青色圆领袍,戴青色方巾,一排排刚出炉的裹蒸粽似的杵在那儿,一时间还真难以发现靖远侯家的小纨绔在哪里。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让众人免礼平身,又亲自领着大家对着至圣先师的画像行礼祝祷,敬奉三牲。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