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以为萩原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啊?”松田阵平抱起手:“他对付这些事可比你们熟练多了。”
“我知道。”降谷零轻轻说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当时变小的萩原,也看得见对吧。”
伊达航一愣,松田阵平也顿了一下。
“那天车站,他很害怕我们。”降谷零侧了下头:“当时他眼中的我们,是什么样的?”
“以及……刚才他刚睡醒的时候,看到的我们,又是什么样的?”
“所以,你刚睡醒那会儿。”诸伏景光看着萩原研二,轻笑着说道:“我和zero的交流真的很吵吗?”
“……一定要说这个吗。”半长发的青年面露难色,痛苦地捂住了脸:“我那会儿真的刚睡醒,所以有些没反应过来,态度有些恶劣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对着你们的。”
“我知道。你那会儿眼睛都没有聚焦。”诸伏景光浅笑道。
“一定要说吗?”萩原研二小心翼翼问。
“不说也没有关系,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诸伏景光这次是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潜台词。
他大概猜到了萩原研二当时看到的会是什么。萩原研二是一个绝不会轻易说出恶言的人,这一点他从警校时期就已经知道了。
就算是面对外守一这样的恶人,他也没有说过一句攻击性强的话语。
所以能让他说出“滚”这种话,大概是真的很烦心困扰的存在了。
但不论萩原研二看到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态和心情。作为卧底警官,第一节课就是学会隐藏和控制情绪。
他并不后悔自己之前做的任何事,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
比起自己,反倒是萩原研二太过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伤害到他的样子。诸伏景光看着他这样的态度,不免有些好笑和无奈。他在萩原眼中是这么脆弱的存在吗?
“并不是觉得小诸伏你无法承受啦。”
诸伏景光抬起眼,要不是对自己的自控力有自信,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
萩原研二没有看诸伏景光的方向,就像是当年在警校天台谈心的那会儿,他依旧是那个被月光笼罩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安眼光真的很优秀,竟然能选中小诸伏你去做这份工作。”
诸伏景光家庭背景简单,和兄长的关系(表面上)并不亲近,是长野人,但常住在东京。除了降谷零之外没有亲近且了解他的友人关系,人际关系也相当简单。
外守一的问题他藏了十几年,但是从未对外表现过自己的情绪问题,隐藏秘密和隐藏情绪的能力一流。在警校时期解决完外守一,最后可以影响他的心结也消失。对待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在最后也会选择保护他,正义感是绝不会偏移的。
上头派出卧底最怕什么?就怕自己派出去的卧底因为诱丨惑跟着敌人跑了啊!
诸伏景光,身份背景简单,性格坚定情绪稳定,善于隐藏秘密,正义感强烈绝不会轻易摇摆。
“因为我很喜欢小诸伏你。”半长发的警官先生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啦。”
“我知道我说的任何话都不会影响小诸伏你,也不想用看得见的原因高高在上评判什么。只是我有私心,所以不论用什么方式说出口,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压力?”
哪怕知道诸伏景光不会在意,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口……依旧给人一种傲慢的评价感。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靠在阴影的位置,眼睛弯弯:“该说不愧是萩原你吗?”
“唔?”
“从刚才开始,你一句多余的信息都没有说出口呢。但是,我却很难感到不满,还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没有找上你,大概是公安慢了爆处组一步吧?”
“谢谢夸奖……?”
“啊,但是这样的话,签订保密协议的人大概要从警校排到神奈川吧?真遗憾啊,萩原。”
“喂——!”
第84章
在萩原研二滴水不漏, 松田阵平却将真相倾泻而下的交流现场,伊达航和两位公安警官在天色更晚之前就离开了。
今晚的信息已经足够他们进行消化了,事情是不可能着急于一时的, 就像松田阵平常说的口头禅——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而另一边,在萩原研二接通电话后突然断音又联系不上的时候, 夏目贵志真的相当着急,差点就真的让猫咪老师变回去,然后用飞的赶回去了。
所幸在他们这么做之前, 松田阵平就回拨了一个电话,让夏目贵志不用着急按照原来的节奏慢慢回来就行。
夏目贵志本来就为了找到月日食跑得很远,在不着急的前提下, 慢悠悠回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合租的屋子。
一开门,夏目贵志看着房间里过于昏暗的环境, 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而一直显得安逸的猫咪老师做出了一个嗅嗅的动作,表情显得格外奇怪。
“啊,你回来了?”昏暗的房间里, 一头倔强的卷毛在半空之中乱翘着。
“松田先生?”夏目贵志明显松了口气,他走近两步问道:“怎么不开灯?”
“你可以试着开一下。”松田阵平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夏目贵志也就真的这么做了——他按了一下,又回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
伴随着开关“咔哒、咔哒”的声音,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停电了?”夏目贵志疑惑道。
但是不应该啊, 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但是同栋的其他居民的家里灯还是有亮着的。
“不, 出了点意外, 萩把家里的所有电器都搞坏了。”松田阵平指了指夏目贵志手里的那个手机,“我们刚刚检查了一下。除了我的手机,无一幸免。”
“诶?萩原先生吗。”夏目贵志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哈, 别看他那样,他才是那个破坏王。”松田阵平的口吻带着几分嫌弃的调侃。
“什么嘛,我拆的东西哪有小阵平你多,不要在这种时候说我的坏话啦。”一只手在门口幽幽地探出来,然后落在了夏目贵志的肩膀上。
夏目贵志整个人僵住了,不过下一秒,已经适应了这个黑暗的夏目贵志对上一双显得郁闷的紫色眼眸。
意识到对象是谁的夏目贵志扬起笑容:“看来您已经完全恢复了,萩原先生。”
“多亏了你,小夏目。”萩原研二弯起眼睛,顿了顿,他将视线落在了一直趴在夏目贵志肩膀上没有说话的猫咪,笑了起来:“还有你,猫咪先生。”
“……”和面对小朋友萩原的态度不一样,猫咪老师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晃了晃,踩着小爪子,看起来又灵活又笨重的——将屁丨股对准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诶?”
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立刻就皱起了眉,“太不礼貌了老师!”
“没关系没关系。”萩原研二还是第一次在社交上出现……唔,也不算是第一次了——稍稍回想了一下被自己喊滚的恶灵们,半长发的警官先生从身后拿起一份蛋糕,叹了口气,低声道:“原本想感谢小夏目和猫咪先生的,不过看来大概是……”
灵活的胖猫咪猛地跳起来,一口叼住了萩原研二手里没抓紧的蛋糕,然后直接窜到了一边。
夏目贵志感觉自己那纤细(?)的神经,已经要因为猫咪老师的各种行动而爆开了。萩原研二反倒没忍住笑了一声。
“没关系,如果猫咪先生喜欢的话,冰箱里还有其他可以吃的小点心。不过冰箱现在坏了,可能口感会有些影响。”
猫咪老师满意地吃得一嘴奶油,愉快说道:“听到了吗?我是在帮他们解决问题啊,夏目!”
“猫咪老师——!”
“它说了什么?”松田阵平对看得见也听得懂的好友问道。
“嗯,很爽快地接受了我们的感谢呢。”萩原研二愉快地说道:“对了,小夏目这两天是住在我的房间对吧?”
正在避免猫咪老师把奶油蹭得到处都是的夏目贵志“啊”了一声,立刻说道:“抱歉,因为我——”
“不不不,我不介意啦!”萩原研二对上过于敏丨感的高中生,解释道:“就是今晚房间还是你住的话,那我得去和小阵平挤挤,总不能让小恩人和我挤一间吧?”
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但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睡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你睡地铺。”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么残忍吗?”萩原研二不太高兴地拖长尾音,将手里的便利袋递了出去,“剩下需要的都在这了。修好要多久?”
“三分钟就够了。”松田阵平自信地说道。
而松田阵平很少会预估错误,三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在萩原研二买回了需要的零件之后,踩着凳子的松田阵平就把客厅的灯修好了。
房间里总算是重新亮起了灯,在一边帮忙递工具外加照明的萩原研二接过松田阵平丢给自己的螺丝刀,轻快地说道:“门口的那个袋子里还有点零食,小夏目你坐客厅等会儿,等我们把房间的灯修好~!”
“好的,萩原先生。”夏目贵志便乖巧地坐在了客厅。
等两个成年人的身影都离开之后,夏目贵志才猛地把继续偷吃的猫咪抓到怀里,低声道:“你不是很喜欢萩原先生吗?为什么突然这么不礼貌了!”
这些话不太适合在本人面前说,所以夏目贵志憋到现在才问。
“哼,你感受不到吗,夏目。”猫咪老师舔舔爪子上的碎屑,眯起的和普通猫咪截然不同、偶尔显得滑稽的细长眼睛,对上了夏目贵志:“那家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什么意思?”夏目贵志皱起了眉。在别人家的客厅去问对方的事情,给他一种背后说主人家坏话的感觉。而且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对方照顾了,所以也很不愿意听到对他们不好的言论。
而且,从猫咪老师口中听到这种话,总觉得有些不妙。
“谁知道呢。”猫咪老师从夏目贵志的手中钻出,钻进了被萩原研二随意放在门口的袋子,含糊说道:“不过你认识的不正常的家伙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这两天和小朋友萩原的相处,让萩原大概可以确定猫咪老师会喜欢的口味,所以买的零食都是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会喜欢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偏向放在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夏目贵志的表情不由地更柔和了一些,但是一想到猫咪老师刚刚说的话,他又感到了担心。
而另一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动作不可谓不熟练。
就如萩原研二所说,松田阵平才是那个拆家大户。就他们家的东西,不论是电器还是机械,甚至有些有趣的木质小装饰,都在入手的第一天,被松田阵平拆过。
而三年前萩原研二刚报销到手的新手机,也在拿到手的第二天,被无聊的松田阵平拆过一次。
不过松田阵平现在的技术,可比小时候拆了微波炉结果还多出两个螺丝,导致热饭的松田爸爸被炸了个爆炸头来得熟练了。
“反正都天然卷了,换个爆丨炸头也没有人看得出。”松田阵平冷漠地对萩原研二的回忆进行评价,然后吐槽道:“而且为什么只说我?当时你不也拆得很开心吗?”
“但那可不是我提议的啊。”萩原研二笑眯眯说道。
“如果不是你和我说微波炉坏了,我会想拆吗。”
萩原研二在一边将灯泡重新安好,然后打开开关确认了一下,“好了,接下去把浴室的热水器先修好吧,别让小夏目跟着我们一起晚睡了。”
“行。”松田阵平从椅子上跳下来,大步往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对于夏目贵志睡自己的房间,萩原研二的确不在意。因为从小就看得见妖怪幽灵的关系,他很在意自己的隐私问题,所以很少会将不太能见人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
先不提他家时不时从他床底下钻出来的叔叔,镜子里时不时吓唬自己的姐姐,柜子里不知道性别的怪物先生(或者女士)——萩原研二也不好意思让他亲爱的妈妈和姐姐,看到一些会让他感到不好意思的东西。
所以一直以来,萩原研二都会把自己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塞到松田阵平的房间里。
首先,小阵平很少会遇鬼。其次,松田叔叔很少会管小阵平。最后,小阵平也不在意!
可以说松田阵平的房间,就是萩原研二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
这样的习惯无意识地就这么保持了下来,哪怕到了现在也是这样。
萩原研二的房间干净到绝不会影响孩童少年的身心健康,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从床底下会找到的个人隐私。唯一受到影响的,大概就是那绚丽多彩的装修以及衣柜里五颜六色的衣服显现出来的审美了吧。
这也是松田阵平没思考多久,就让夏目贵志睡萩原研二房间的原因。
和萩原研二准时准点的睡眠不一样,夏目贵志的作息非常随缘,毕竟谁也不知道问他要名字的妖怪会什么时候出现。
结果这几天,夏目贵志倒是难得感受了一下不被打扰的清净。
第二天,萩原研二在上班前开着车送夏目贵志去了车站,松田阵平坐在副驾座,手臂搭在车窗的位置带着几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变小的事件结束,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正常上班的日常状态。
而比起他们的日常状态,世界观重新修复了一次的伊达航,在(大概)确认凶手的前提下,去寻找相应可能还留存的证据或线索。
不知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竟在巧合之下,真的被他找到了当年案件发生时留下的证据。
巧合到伊达航在抓捕犯人时,都感到了几分背后发凉的诡异。
越是简单的案子其实越难判断凶手,凶手路边随机杀人,被破解的难度远远高于亲友之间因感情利益杀人的案子。
丸山多遥作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十年,原因在于他什么道具和作案手法都没有,他就是在没有任何特别纪念的一天,将受害者约出,直接推下了水。
就算当时的建筑上留下了什么证据,随着时间也早已经完全消失。
可是偏偏在伊达航打开了那份卷宗后,在他因此感到困扰的时候,丸山多遥却时隔十年露出了马脚。
在伊达航的关注之中,丸山多遥在一个星期前认识了一位摄影师,摄影师大方给他看了自己的作品。而一个星期后,丸山多遥对摄影师出手了。
若非伊达航一直都在关注着丸山多遥,可能真的会被他成功。
摄影师跟当年的受害者以及丸山多遥没有任何关系。而丸山多遥对摄影师出手的原因,是因为十年前,摄影师恰好在远处拍摄了那条江的风景。
摄影师有在拍摄的照片背后记录时间的习惯,所以注意到了那精确到分的时间,一直记着自己对受害者什么时候动手、又是在何处动手的丸山多遥怀疑,摄影师手中有他杀人的摄影证据,现在是在威胁他。
否则怎么会恰好和他认识,又恰好让他看到这张照片?
摄影师听到这个理由人都懵了:“我就是交个朋友怎么就变成威胁你了?谁知道你在十年前恰好在那里杀人啊!!”
“因为他心里有鬼,所以看谁都有问题。”伊达航押着此刻杀人未遂、而十年前的的确确沾染了人命的丸山多遥,冷声道:“不要妄想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时隔十年的悬案,在伊达航的手中,总算得到了真相。
“苏格兰,你手腕上的是什么?”一道女声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响起,妖艳的凤尾蝶于她的眼尾若隐若现。
“嗯?”被称呼为苏格兰的青年举起手腕,一枚精致的御守就这么随意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现了出来,“你问这个?”
“哈?你还信这个?”女人的语调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前两天帮一位老先生去神社抽了签,结果就得到了这份感谢。”苏格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语调温和,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好好先生。
然而将视野放开,落向全局——这个温柔笑着的男人,脸上还染着未干涸往着地面滑落的血,脚边正趴伏着一个不知生死的躯体。
苏格兰略过地上的尸体,将手腕上露出来的御守重新整理放好,平静地接着说道:“嗯……毕竟是别人的好意,感觉不太好拒绝呢。”
“嗤。”一道嘲讽的笑声从角落响起,走出来的青年摘下头上的兜帽,灿烂的金发在月下格外耀眼。
有着独特外形的青年低笑道:“上次任务的时候,我记得你还在集合前去哄了一个走丢的小女孩?”
“看来你是真的很闲啊,苏格兰。”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注我。”苏格兰回过头,看向了金发深肤,在月光下显露出危险微笑的青年,并喊出了他的代号:“——波本。”
若只听对话,他们的对话甚至称得上是友人之间的调侃。但没有人会这么肤浅的只注意到字面的话语,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的危险气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
眼尾纹着凤尾蝶的女人啧了一声,比起麻烦的神秘主义者,同为狙丨击手的苏格兰更对她的胃口,所以性格激进暴躁的基安蒂直白问道:“你怎么惹到的他?”
“或许是上次合作的原因?”苏格兰摇摇头,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小问题,他表示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影响到任务的。”
“嗯。”寡言的科恩在一边对苏格兰点了下头。
对于这对搭档来说,这已经是称得上友善的态度了。对此,苏格兰也没有显露出什么另外的情绪,或者说从这次集合开始,他的情绪就没有过什么变化。
同样在暗处没有说话、戴着针织帽的黑色长发的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在苏格兰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狙丨击手对于视线太过敏丨感,在对方察觉到之前,FBI探员赤井秀一就移开了视线。
比起从一开始就以神秘主义自标的波本,苏格兰是另一种意义的危险。
波本的危险是藏匿于秘密之下的甜蜜陷阱,是不知不觉踏入的沼泽,在你意识到之前,柔软的地面已经将你完全包裹,无力反抗。
而苏格兰——作为行动组的一员,苏格兰是一个和情报组的波本截然相反的存在。他不会主动去探寻别人的秘密,甚至对于任务,他也是以配合为主,很少会主动露尖。
但这不代表苏格兰的实力不够,或者说完全相反,苏格兰的实力可以说是靠前的那一批。任务时寡言少语,配合完美,行动能力强,也不会对行动产生质疑。
不言不语,不好奇任务相应的情报,不会主动要求任务,任务出现也不会拒绝。他不会为杀戮感到愉快,也不会因此产生不满。
就像是社会人完成自己应尽的义务一样,苏格兰就如水一般,自然而然地融入进所在的环境。
他是一个可靠、安静、性格又好的狙击手。
而在非任务状态,他也不会掩盖自己的日常状态。谁敢相信,一个犯罪分子会是一个扶老人过马路的好人?
但是苏格兰就会这么做,甚至可以理所当然地说出口,而不被人感到奇怪。
毕竟是苏格兰啊——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就这么浮现了上来。就连神经质的基安蒂都不觉得他说出口的话语有什么问题。
若是那一天波本不在场,苏格兰和真纯单独接触的话,赤井秀一也不会产生那么激进的想法。因为苏格兰在非任务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个友善的好人。
但是——这反而更可怕了。
赤井秀一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处在各个位置的组织成员。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放松了对苏格兰的警惕?
苏格兰和波本截然不同,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相似感。
如果说波本是甜蜜的危险沼泽,那么苏格兰就是不动的清澈水面。
前者让你一眼看不到底,不知不觉踏入陷阱。那么后者就是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危险表露出来,可是你看着那一眼见底的水面,理所当然觉得那一定是安全的。
可——越是清澈的水面,越代表着危险。
看似平静,水底的淤泥、杂草、乱石……以及,那哄骗人踏入的可怖水深。
该说不愧是代号成员吗,完全不能放松警惕啊。明知危险,但赤井秀一却勾起了跃跃欲试的笑意——越是如此,才越有征服的必要性,不是吗?
苏格兰摸了摸手腕上的御守,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位FBI眼中的形象变得愈发奇怪。他只是感受着手腕上的重量,回忆了下前段时间友人的提醒。
半长发的警官在他们离开前,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道:“小诸伏,小降谷,你们要不要去一趟神社?寺庙也行。”
“我有几个可靠的神社可以推荐,另一侧的世界的问题不太好处理啦,但是你们三年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那么代表至少目前来说,你们并没有被注意到。”
“所以我的建议并不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只是……”半长发的友人眨着一双漂亮的下垂眼,有些无奈地说道:“就当做是我个人的期望?”
“好不容易见一面,结果认不出你们什么的,我还……蛮失落的。”
该说不愧是萩原吗。
诸伏景光松开触碰着御守的手,余光看向了一旁没说话的好友降谷零——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知道,zero也和他一样,去了一趟萩原研二推荐的神社。
蓝眼睛的公安先生思考了一下自家发小的习惯……嗯,大概率是在衣服内侧缝了小口袋,装在里面了吧。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扬起唇角笑了笑。
下次见到萩原的话,说不定可以偷偷吓吓他。向来游刃有余、擅长社交的警官先生,遇到突发情况的表情和反应,应该是相当有趣的画面吧?
萩原研二突然打了个喷嚏。
路过的同事关心道:“感冒还没有好吗?萩原。”
“哈哈,可能吧。”没有感冒的萩原研二笑了笑,然后在人走之后,猛地看向松田阵平:“是不是你在说我坏话!小阵平!”
松田阵平:“哈?”
第85章
因为突发的变小事件, 原本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定好的八原计划,稍稍往后排了一段时间。
但是萩原研二是真的很好奇现在收丨养了夏目贵志的家庭。因为当年他们自己都还是未成年的关系,哪怕想帮忙也帮不上太多。
不过对于当年的小夏目来说, 比起外物的资源,他更在意同伴的认同。甚至不是同伴也好, 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看不见的人,只要相信他说的话就好。
对于那个时候被当成“异类”的孩子, 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好巧不巧,夏目贵志在那一天傍晚遇到了萩原研二。
于是有了这份支撑,夏目贵志比自己预想得更好地接受了自己的不同, 然后学会了在亲戚长辈面前掩盖。
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现意外,但远比过去总被当做“引人注意的撒谎精”好。
可就算是这样, 夏目贵志到底不是照顾他的亲戚的亲生孩子。哪怕他再乖巧,饭桌上多一份碗筷,也从不是听上去的这么简单。
日常的吃行用住花费的开销, 需要空出的一个房间,自己孩子因此的怨怼不满,肉眼看不到的付出和情绪在那小小的房子之中蔓延。所以夏目贵志依旧是不定期会被不同的亲戚接走,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不引人注目。
直到——他被现在的藤原夫妇收养。
“您就是塔子女士吗?您好, 我是萩原研二,不知道贵志有没有和您提起过我?”
“你好, 松田阵平。”
“啊啊——贵志的确提起过呢, 说是近期二位会来拜访。快请进,两位。”
藤原塔子礼貌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两位不论是身高还是外形,都相当超过平均线的青年。
夏目贵志的确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曾经照顾他的两位警官先生, 这对一直表现礼貌疏离的孩子来说,已经是相当亲近的表现了。
【是小时候经常照顾我的哥哥。】
【啊,松田先生教过我,如果电灯坏了可以这样试试看……嗯、亮了!】
【这个是萩原先生送我的礼物,说是恭喜我成为高中生。】
仔细一想,其实贵志提起他们的频率并不高。只是藤原塔子总是认真地倾听着夏目贵志口中的每一句话,他偶尔会提起她所不知道的过去,他曾经的朋友,照顾过他的长辈。这些都像是小小的星星一般,被藤原塔子好好地一颗一颗收藏在了她珍惜的玻璃瓶之中。
前段时间,夏目贵志突然急匆匆地去了一趟东京,把藤原夫妇吓了一跳,在夏目贵志回来之前,他们一直都保持着担心的心情。
所幸夏目贵志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礼物,脸上的表情完全放松。这才让他们放下心。
不过回来的夏目贵志也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下个休假的时间,照顾他的两个哥哥打算来八原看看他,所以到时候可能会上门拜访。
于是一直出现在贵志口中的传说中的哥哥,总于有了露面的机会。
松田阵平向来不擅长这种场合,所以交流的问题都是交给孔雀开屏的萩原研二的。
不过因为萩原研二吸引了藤原塔子的注意,所以无聊地四处观察的松田阵平注意到了一点问题。在萩原研二和藤原塔子交流的空隙之中,松田阵平指了指冰箱的位置:“那个,是不是太吵了?”
藤原塔子一愣:“啊……是的,不过这台冰箱已经是十多年前购置的了,我和滋……也就是我的先生,正在考虑要不要换台新的。”
“一听就知道是压缩机和散热系统的故障,你等等我,我给你修。”松田阵平直接从衣服兜里掏出了螺丝刀,毫不犹豫走到了冰箱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