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盯着手里晃动的便利店袋子，轻轻说道：“和她们的力量不同，也和小夏目不一样。”
“除了看得见之外，我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
“其实我有悄悄的羡慕小夏目他啦，因为感觉他会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
巫女婆婆说他这样就很好。可是这样也不是很好啦，只是看得见，也总是受到困扰。
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巫女婆婆这句话的意思。
“我……并不是只能看见。”
“只是，和他们都不一样。”半长发的青年停下了脚步，看向一直将目光落点在他身上的卷发友人。
“我的特殊能力，好像是要以我的死亡作为钥匙，才能开启的。”
啊，说出来了。萩原研二眨眨眼睛，说出这句话好像没有他预想之中的难。
“哦，然后呢。”眼前戴着墨镜的卷发青年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太冷静了吧，小阵平。”萩原研二忍不住抱怨道：“我很认真啦。”
“我也很认真。”松田阵平奇怪地看向他：“可是你现在不还活着吗？”
“不认真听我说话的从来都是你吧？”卷发的青年懒懒地抱怨道：“要我说几次啊？”
“你还活着，你又没死。如果你变成了幽灵了，那现在和我说话的是谁？”
“所以想了一下午一晚上，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
萩原研二突兀地耷拉下了肩膀，下垂眼带着几分无力：“不是说这个啦……”
“哦，那换个说法。”松田阵平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墨镜稍稍滑落，他微微仰头直视着眼前紫色的下垂眼。
“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对吧？”
“……对？”
“那你会用这个来伤害别人吗？”
“怎么可能啊！”
“那不就行了？”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你连从小吓唬你的镜子小姐都舍不得消灭，我也不知道你还能伤害谁。”
萩原研二突然就觉得自己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纠结都喂了狗了。
不是很高兴的萩原研二控制着无法抑制的上扬的嘴角，哼哼两声：“小阵平，我有个问题。”
“说。”
“晚上戴墨镜，你真的看得见吗？”
“……”
“……”
“萩·原·研·二！！”
“嗷——！！我错了！！小阵平！”

“…………”
萩原研二在床上翻了个身，可翻来覆去实在是没有睡意, 干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两条大长腿随意支着，他手肘抵在腿上, 双手抓着头发，眼神发懵。
说实话，在他高中那会儿的笔仙事件, 说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他从没想到真相会在此时此刻在自己眼前揭露。完全不给他任何反抗和准备发的机会。
那个阵平，那份气质, 让他说自己二十八九岁都没人会怀疑。
足够成熟，足够寂寥。哪怕使用的是小阵平高中生的身体, 也无法让人反驳这一点。
萩原研二猜测了很多可能性，虽然一个都没有说出口，但……他没想到会是最糟糕的这个。
这么一想的话——
“小阵平还真喜欢冷笑话啊。”萩原研二低喃道。
那位“松田先生”, 当时到底提供了多少过于地狱的冷笑话啊？
越是回忆，他就越想把隔壁房间的松田阵平拉起来问问清楚。
但这样的行动又没有什么意义。
思绪越来越混乱，过去的，现在的，对未知的未来的, 全都浮现在了此刻愈发清醒的大脑之中。
萩原研二彻底睡不着了。
在过去，只要他没睡好, 早上起来必定是困倦疲乏, 哈欠连天。
这一次，他通宵了一整晚，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伸手关闭了铃声，甚至没让闹钟响第二声。但是从床上下来拉开门时，萩原研二都没有和往常一样感到疲惫。
不是那种熬了夜之后像是猝死一般的精神，真的就好像他好好睡了一觉——萩原研二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倦怠。
不过比起过去的慌乱和失措，他现在甚至有种微妙的习以为常，好像这样的事情是极其自然的。
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感觉到累呢？
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正扒拉着冰箱的萩原研二动作停住了。
于是等有着同样早起作息的松田阵平打开房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被冰箱吞噬了的好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奇怪地走过去：“你在干嘛？”
“在感受还未到来的冬天的温度。”萩原研二盯着冰箱内壁回答道。
松田阵平不是很理解，但非常尊重。所以他把萩原研二拉到一边，从里面拿出昨天晚上买的三明治，又把人推回原位，任由他去感受冬日。
“享受归享受，注意别感冒。”站在微波炉面前的卷发青年极为冷静地说道。
“……”萩原研二忍不住说道：“这种时候应该吐槽我吧，小阵平？”
“感觉吐槽之后会变得很麻烦。”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不过你今天起得很早啊？”
“嗯，闹钟响了就醒了。”萩原研二顺手拿走一份叮好的三明治，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用着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的语调说道：“完全不想工作啊。“
这句话听着就和他过去会抱怨不想去上学、不想去打工一样。
哪个学生没有妄想过学校爆丨炸而不用上学呢？又有哪个打工人没有想过公司——
“哦，这个还是不要倒闭，也不要爆丨炸比较好。”扎着小辫子打算去洗脸刷牙的青年说道：“那对警视厅的挑衅也太可怕了吧？”
“你说得对，但这种时候你不就刚好派上用场了吗？”松田阵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说。
“唔，如果警视厅被炸丨弹挑衅，那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来着……虽然是本职工作，但听起来总有点可悲——我是说打工人的可悲。”
“我倒是还好。”
“因为小阵平总是很认真啦。”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赶着电车前往警视厅。对此，萩原研二说道：“还是赶紧买辆车吧？要不然总是干电车去警视厅上班，总觉得很奇怪。”
松田阵平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这次租金有点超过原本的预期了，大概得等到明年买了。”萩原研二有些遗憾。
“那就明年再说。”松田阵平回答。
现在是11月份，说是明年其实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过去打工的钱加上考上警校之后每个月都会发放的津贴，萩原研二其实已经差不多攒到了买辆马自达的费用了。
只是他更偏向于稳妥一些，担心中间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得预存一部分的金钱用于紧急备用，所以才没有立刻去完成自己的这个买车计划。
而一到办公室，松田阵平就被仿佛一阵风一样冲过来的高桥警官直接拉进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同事问道。
“啊……我大概能猜到原因。”萩原研二搭着笑着说道。
无非就是昨天小阵平给高桥警官发的那些消息呗。如果不出意外，接下去还会联系他的样子？
说起这个——昨天他突然提起的屏蔽电器的装置，他其实有点想法。
在机械方面，他的天赋其实不如松田阵平。不能说他没有天赋，若是没有，他一开始就跟不上松田阵平。只是相对而言，松田阵平更加怪物一些。
但是因自家修车店的存在以及父亲的耳濡目染，7岁认识松田阵平后升起的好胜心，都无意识地把萩原研二卷住了。
小阵平能做到的，我难道就做不到了吗？
我家好歹也是开修车厂的，我怎么能输给小阵平！
不行，绝对要赢——！
少年人之间的争斗心，大概是成年人无法理解的。但他在进步，松田阵平只会进步得更快，他也不想被萩原研二超过。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可以说他的能力，一半往上都是被松田阵平卷出来的。
在拆卸之外，松田阵平的改装天赋其实也很强。如果空出时间，松田阵平说不定真的能凭空制造出来——那种特制的屏蔽器。
而他产生的想法，也不是自己去制作这种一听就很复杂麻烦、还涉及电波信号专业知识的东西。
“刚刚高桥警官找你聊了什么？”萩原研二对回来的好友问道。
“哦，训了我一顿。”松田阵平懒懒地回答道。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而松田阵平解释道：“因为没回消息。”
说着这句话的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浮于表面的不耐和麻烦，“是需要及时回消息的女友吗？那家伙。”
“噗！”萩原研二笑了出来。
“你呢，像是在想什么坏事。”松田阵平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随口问道。
“哦，就是昨天和你聊的那个。我有认识一个接私活的博士，我在想如果委托给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来那玩意。”
“真的？”松田阵平顿时就来了精神，“昨天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一直挺在意的，其实原理说复杂也不复杂，我觉得只要设置特定频率的电磁波，用于打乱基站与相应电器的信号频率，差不多就可以做到你说的那个效果。”
“和我想得差不多，所以难点其实就在于如何发射干扰信号。”萩原研二回答。
“是吧？我觉得……”
“但是这样……”
两个人就这相关的专有名词聊了起来，原本还勉强可以搭上话的同事张了张嘴，愣是一个音节都没有说出来。
高桥警官在办公室里等了半天，结果实在是等不下去走出来，就看到聊得逐渐兴奋起来的两个新任小队长。
高桥警官：“……”
高桥警官：“…………”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松田。”高桥警官悠悠说道。
松田阵平奇怪地看向他：“我忘记什么了？”
“昨天的报告，以及——我让你把萩原喊进来！”高桥警官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电话联系的时候，他的老友鬼冢为什么对于这一期警校生是那个态度。
天赋是真的有，还真的很强，但人也是真的不好管啊！！
上班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动手，手痒的松田阵平干脆直接把萩原研二的手机又拆了一遍。
他们昨天那批手机是一起坏的，所以高桥警官直接上报了补助，所以萩原研二暂时也没有急着去买新的。松田阵平就干脆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
“所以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小阵平。”
“有吗？”松田阵平疑惑抬头。
萩原研二扶额：“报告啊报告！你还记得高桥警官和你说了什么吗？”
“哦。”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了，然后他看向了催促自己的友人，平静发问道：“那你写了吗。”
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没有哦。”
松田阵平：我就知道。

第66章
萩原研二的行动力不比松田阵平差多少, 所以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基本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那个博士你是怎么认识的？”松田阵平问。
“大学那会儿，一个模型店的老板介绍的, 我觉得很有趣，就保存了联系方式。”萩原研二知道这么解释松田阵平肯定没兴趣, 所以他加上了几句话：“那个会唱歌的吸尘器，会喷酱油的剪刀，磁力增强手套, 还有之前哪个很难拼回去的装置，都是他的发明。”
萩原研二越说，松田阵平的表情就越认真, 之后停留在了惊奇和恍然之间：“原来是他啊，我说你那会儿怎么收藏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反正最终都逃不过被你拆掉的命运。”萩原研二吐槽道。
他们那会儿合租——或者说还没有合租之前更年轻年幼的时候, 萩原家和松田家，就没有什么电器是没有被松田阵平拆过的。在年龄更小的时候，松田阵平拆了很难完整的安装回去, 导致松田阵平被两边的家长都骂过。
“不要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做的，有一半以上都是你提议且开始动手的吧？”松田阵平不怎么在意地说道：“结果最后被骂的只有我。”
“没办法嘛，小阵平在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先被你吸引呢——完全的发光体哦。”
“说我好话也没用，明天开始一个月的早饭, 要不然我就和阿姨告状。”
“小阵平竟然也学坏了！”
“谢谢夸奖。”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已经换了新手机的萩原研二已经联系上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博士。
他和那位博士其实没有真的见过面, 一直以来的交流都是电话联系, 制作好的成品也都是依靠快递包裹送过来的。
大多数时候，萩原研二不会提出过于明确的要求，他会任由这位博士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制作。每次这种时候, 博士都会做出一些相当惊喜有趣的小机关，或许制作难度不高，但是那种灵光一闪和正常人都想不到的脑洞，都让萩原研二深感有趣。
松田阵平没觉得那些装置本体的趣味性有什么，只是觉得拆起来挺有趣的，所以有一次萩原研二还特地要求了一个拆掉之后就难以拼回去的装置。松田阵平为此纠结了两个星期，最终在一天凌晨三点，直接踹开萩原研二的房门，把睡眠之中的萩原研二喊醒，怼着他的脸显摆手里重新安装回去的装置。
记仇的萩原研二对此给博士打了个电话，要求增加难度，变成地狱模式，拆了就拼不回去的那种。
于是那段时间两边一个做一个拆，最终萩原研二也没有忍住自己的动手欲丨望，变成了一个做两个拆。而这场游戏终结于博士出门不小心摔骨折了进医院。
这个结局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诙谐幽默。
【……简单来说，就是用来屏蔽信号，对吧？】电话对面的博士若有所思地说道：【按照你说的原理，制作出来应该不会很复杂。可以，我试试看，最晚一个月后给你寄过去。】
“好，啊——对了，我现在地址变了。等会儿我给您发过去，博士。”萩原研二轻快地说道。
和电话对面的人聊完，放下手机的萩原研二低着头一边看手机里的消息，一边和松田阵平说道：“我下个星期打算请两天假回家一趟，我爸爸在修车的时候不小心闪到腰了。”
“叔叔没事吧？”
“妈妈说没什么事，也让我不用回去。”萩原研二笑了笑：“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所以回去看一眼会放心一些。”
“行，我知道了。”
和松田阵平说完之后，萩原研二就又跑去跟高桥警官请假了。成功获得假期之后，萩原研二在没有和父母说一声的前提，直奔姐姐提过的医院而去。
萩原研二现在22岁了，父亲也已经是五十岁的年龄了，中年人的身体远不如过去年轻的时候。隔着门缝，萩原研二看着躺在病床上休息的父亲，后知后觉发现了对方发上的白丝。
“……研二？”身后传来有些惊讶的声音，萩原研二回过头，就看到妈妈手里拿着一份便当盒，此刻看到他，眼睛里顿时闪现出泪光。
萩原研二立刻就慌了，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不好的消息，着急道：“妈妈？怎么了，爸爸很严重吗？还是说我来晚了？”
“不、不是，你爸爸没事。”萩原妈妈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过大了，她擦擦眼角将要落下的眼泪。她好好打量了一下现在远比自己高大的儿子，语气透着几分不受控的担忧和不放心。
“听你和阵平不是去当拆弹警察了吗？我就一直忍不住担心……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就你回来了吗？阵平呢？”萩原妈妈看了看自家儿子的周围。
“小阵平还在可怜的上班啦。”萩原研二弯下腰，轻轻地抱了抱自己的母亲，语调柔软温顺，紫色的下垂眼之中满是温暖的笑意：“所以爸爸还要多久可以出院啊？”
“最晚也只需要一个星期了，主要是这段时间需要医生按摩，我的力气不够大。”萩原妈妈不由得就絮絮叨叨了起来：“都说了年龄大了不要乱来，结果你爸爸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闲不住，结果好了，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妈妈辛苦啦。”萩原研二甜蜜地说道，他接过自己妈妈手里拿着的便当盒：“我请了两天假，这两天我来帮忙吧。”
“……好。”萩原妈妈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看得出来，作为典型家庭主妇的妈妈，其实认为孩子不应该为了家里的事情而在公司请假。高兴是肯定高兴的，但是也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可是偏偏他的工作是最危险的拆弹，所以远离危险源，能缓一天是一天，妈妈根本说不出任何催促的话语。
两个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进门的时候，听到动静的萩原爸爸睁开眼睛，流露出了和萩原妈妈类似的惊讶：“研二？”
萩原爸爸脸上是不受控的笑容和一些不明显的责怪：“你怎么和你姐姐一样，说了不用回来不用回来。”
“可是爸爸很高兴吧~！”萩原研二愉快地说道：“不是爸爸教我们的吗？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嘛。”
就像是小时候会因为千速生病，所以毫不犹豫放弃手头的工作，也会因为萩原研二显露出了异常，毫不犹豫前往神社一样。自小的亲身教育，让他们和父亲一样，永远会将重要的人放在外在之物的前面。
“但是警察不一样啊，工作放放也就算了，但是你现在可是警察，责任很重的。”萩原爸爸告诫道。
“没关系啦，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警察值班，而且还有小阵平在嘛。”
“你们两个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还是这么黏在一起。”萩原妈妈在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有阵平在，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这句话应该换过来吧？明明小阵平比我还乱来吧——”
“你这孩子，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从小到大阵平不知道帮你背过多少事。”萩原妈妈摇头笑道：“也就是阵平从来不记仇。”
“嘿嘿。”
萩原妈妈半途之中出去和医生聊了聊，在这个过程中，留下的两父子安静了一瞬。
萩原爸爸的神情柔和了起来，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儿子，温声说道：“前两天你丨妈妈突然心悸，我们一直很担心你和千速出事了，但是没敢联系你们，生怕打扰你们工作。”
萩原研二突然僵住。
“和千速打完电话之后，你丨妈妈还是放心不下，又给你打了个电话，结果你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要不是能联系到阵平，你妈妈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还想着把我拉起来开车赶到东京。”
“……我、我手机坏了。”萩原研二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知道，阵平帮你解释过了。”
“小阵平没和我说这件事。”
“是你丨妈妈让阵平别和你说的，怕你自责。”萩原爸爸的眼神温柔，他开口道：“爸爸和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让你愧疚，只是希望你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丨妈妈和我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们。”
“我们都想着，只要你高兴，其实做什么都好。”
“……”
“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吧？还特地请假回来。你看起来都瘦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你丨妈妈都没敢多问两句。”
“……”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推开门的萩原妈妈好奇地问道。
“我在和爸爸说，我想吃妈妈做的汉堡肉啦——”萩原研二大声用着抱怨的语气说道：“东京的口味明显没有妈妈做得好吃！”
萩原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知道了知道了，晚上回家就给你做，你爸爸没有份。”
“亲爱的——”萩原爸爸不敢置信。
萩原千速从门口打开门，看着房间里的热闹，挑了下眉：“什么啊，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研二。”
“姐姐~！”萩原研二回过头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所以我也要吃，妈妈。”萩原千速一本正经说道：“还是没有爸爸的那份。”
萩原妈妈：“好好好，没有爸爸的，谁让他要住院呢。”
萩原爸爸：“千速啊——！！”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紫色的眼中满是对人世的眷恋。
一份又一份的情感，属于他的，将他拉回这个人世间的——锚点。
太好了，我还活着。
萩原研二这么想到。

第67章
虽然他们嘴上说得好像要把爸爸丢下, 但是最终，在萩原妈妈和医生确定过可以回家之后，一家四口由萩原千速开车, 一起回了家。
“真好啊，姐姐已经买车了。”在回家停车的时候, 萩原研二羡慕地蹲在车库的位置，看着自家姐姐用工资自己买的车。
“你知道我买完车最担心的是什么吗？”留着一头长发的飒爽女警冷冷地看着自家从小到大就惯会捣蛋的笨蛋弟弟：“生怕你们两个哪天回家直接把我的车拆成零件了。”
“也不至于吧？”
“你们两个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拿着扳手把车门拆下来了。”
“那是小阵平, 我才不会这么做！”
“呵，没你开门他怎么进去又刚好找到那辆车的？”
萩原研二悄悄地移开了目光。
“妈妈不方便，我去扶爸爸！”萩原研二找到机会立刻就逃跑了。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提前出院什么的。”
“你在车上不是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吗？接下去只要避免体力劳动和剧烈运动就行了。就算你们不回来, 我们也过两天就计划回家修养的。”
结果当天的餐桌上，萩原妈妈突然“啊”了一声：“你爸爸的健康保险证落在医院了！”
“唔, 很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明天去医院取好了。”萩原研二夹了一块鸡蛋烧，回答道。
“我去吧，反正我开车挺方便的。”萩原千速头也不抬, 回答道。
“诶——可是姐姐要上班吧？”
“稍微绕下路就行了。”
萩原研二没说话，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姐姐。
萩原千速便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不耐烦说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医院吗？”
半长发的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啊，研二的确很不喜欢去医院诊所之类的地方，也就幸好你小时候没怎么生过大病。”萩原妈妈笑着应道。
“但是我现在长大啦，以前不喜欢大概是每次去医院都要打针什么的……？”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姐姐你安心上班吧, 我去拿就好。我请了两天假，但是后面两天刚好是我本来的休息日, 所以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家啦。不用担心。”
“……也行。”萩原千速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件事, 萩原研二这么说了，她干脆就正常上下班就行了。
比起直接跑到东京的萩原研二，萩原千速虽然还在神奈川, 但平日里也只是住在警察本部的附近，而不是回家住的。每天来回从家里离开上班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周末或者休息日的时候，萩原千速还是会回家一趟的。这几天刚好是工作日，每天来回跑对萩原千速也是一个比较麻烦的行程。
所以第二天，萩原研二高高兴兴开走了自家放在车库的被改装过的爸爸的车。
正打算去上班的萩原千速看着这一幕，回过头对着自家父母吐槽道：“我说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原来他只是想开车而已。”
萩原妈妈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但她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毕竟从小到大，萩原研二才是那个最知道也最擅长体贴别人的人。
“说着研二不喜欢医院，其实千速你也不喜欢啊。”萩原妈妈低笑着说道。
萩原千速将自己的头发撩到耳后，语调平淡：“至少我不是那个爱哭鬼。”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一回神就从以前爱哭的小不点变成了这么大一只。”
“是啊，现在看研二都得仰着头看了呢。”
萩原千速诚实说道：“让人很不爽。”
萩原妈妈在一边弯起了眼睛。
另一边，萩原研二难得又自己开了一次车，虽然目的地是医院，但是他也已经非常满意了。
昨天完全他想开车的，被他那亲爱的交警姐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理由是她怕爸爸腰闪得更厉害，以及把她提的车直接送进警局。
萩原研二对此的反应是：也不至于吧？
等到达医院之后，萩原研二询问医生，领回了被落下的健康保险证。只是在打算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病服皱着脸的小男孩。
当注意到了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萩原研二很难不去做点什么。
“怎么了？”萩原研二看了眼周围没有人注意这一圈，便蹲下身小声问道。
他的身材对于小孩子来说太过高大了，所以每次和小孩子说话，他总喜欢蹲下身抱着腿，以避免自己的身高会带给小孩子的压力。
小男孩鼓着脸抱怨道：“不行啦，大哥哥你肯定也帮不上忙。”
“不说说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忙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问道。
“……呃！”小男孩明显被噎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表情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半长发青年，才小小地说道：“我给妈妈准备了礼物，但是妈妈最近都不来医院了。”
“没有和护士姐姐提过吗？”
“因为是秘密啦，想给妈妈的惊喜。”小男孩皱着脸：“可是妈妈不来的话，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嘛，毕竟妈妈很忙的。”
“啊，我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萩原，可以叫我萩原哥哥哦？”他突然打断了对话的节奏，笑眯眯提起这个和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