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话没说两句就睡了过去,傅砚观轻笑,搂着人紧紧抱在怀里,亲了亲发顶:“晚安,小辞。”
窗外的烟花放了一夜,明明很吵,但沈辞却睡的十分安稳,等到第二天早上是被傅砚观亲醒的。
沈辞烦躁的翻了个身,想把自己缩到被子里继续睡,结果又被傅砚观抓了出来。有几分起床气的人反手一巴掌拍到傅砚观脸上,结果下一秒手心就被亲了。
沈辞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瞬间就被红色占据。
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红包。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一个红包沈辞瞬间清醒不少,他连忙伸手接过,掂了掂红包重量,感觉到沉甸甸的后才心满意足的笑了下。
他将红包抱在怀里,整个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外面已经响起鞭炮声,但他还有些困意,故而并不想起来。
傅砚观笑着看他,忍不住对着沈辞一顿揉捏,指尖从脸颊一路摸到屁股,豆腐吃够了最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圆乎乎的翘臀。
傅砚观轻声道:“红包都收了,不拜个年吗,宝贝。”
沈辞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道:“太少了,再给一个就拜。”
原本是想为难傅砚观一下,谁曾想那人竟然真的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包。
沈辞伸头去看,但抽屉已经关上了。
他有理由怀疑抽屉里还有很多个红包。
傅砚观嘴角上扬:“拜不拜?”
沈辞爬起来,抱着两个红包,道:“爸爸,过年好。”
为了表达诚意,沈辞夸坐在傅砚观身上,修长白皙的腿紧贴着傅砚观的腰。
本想着再说两句吉祥话,谁料下一秒门竟然开了。
“砚观,东郊的那块地小秦是不是有股份,帮你二叔问问,他……”
傅颂清说话声嘎然而止,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已经落到了沈辞身上,二人的姿势丝毫没有顾忌,让他几乎是想不看都不行。
“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辞,他快速翻身钻到被子里,直接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
傅砚观立马起身,拧眉道:“爸,你……”
傅颂清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连忙闭上眼睛,尴尬的道:“那个……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呃也……也别继续了,早饭已经好了,嗯对,下楼吧……”
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傅颂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随后脸色难看的不行。
对沈辞的印象开始朝着莫名其妙的道路上发展。
大过年的还想把他儿子吃干抹净吗?
太过分了!
第41章 到警局捞人
傅颂清下楼时心不在焉的。沈辞也没好到哪去。从小到大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可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明明他很小心翼翼了,可还是在傅颂清面前丢光了脸。
“不想活了。”沈辞闷在被子里死活都不出来。傅砚观伸手去拽,不爱听沈辞嘴上挂着生死, 但也明白自己的小媳妇儿这会儿估计怄死了。
他也不想让他爸把他媳妇儿看光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对方又是他爸,除了下次注意点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外面已经响起鞭炮声。沈辞被傅砚观哄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出来。对于新年的喜悦少了几分。
傅砚观亲自帮沈辞穿衣服, 傅家最不缺的就是衣服和各种装饰品,衣帽间里堆积了很多品牌方送的新品。
只是可惜沈辞和傅砚观尺寸不一样,不然有很多衣服沈辞都会喜欢。
傅砚观没什么别的爱好,平时就是写写书法,逛逛古玩城, 而现在又多了一项打扮老婆的喜好。
之前他觉得沈辞很乖,买衣服也都是按照乖的方向准备, 现在知道沈辞并不喜欢那种风格,他准备衣服也变成了红色为主。
抽屉拉开,里面是各种手表和胸针, 沈辞依旧不太高兴, 只看了一眼就朝着傅砚观伸出手。
“我要你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傅砚观低头看了眼,他今天带着的这串气场偏沉重,不适合沈辞这身鲜艳的衣服。
“你这身衣服跟佛珠不搭,看看这个腕表呢?”
沈辞伸手的姿势没动,再次开口:“我要。”
大过年的哪能惹人不高兴,傅砚观无奈笑笑,摘下手腕上的珠串戴到沈辞手上,道:“这下满意了吗?”
沈辞哼了声没说话。
一番收拾下等两人都穿戴好下楼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饺子。
傅颂清依旧坐在主位上, 神色有些不自然。沈辞咬着嘴唇目光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傅颂清。
直到傅砚观拜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辞反应过来,对着赵倩和傅颂清鞠了一躬,拜了年。
赵倩连忙对着沈辞招了招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后,递过去个红包。傅颂清虽然脸色难看,但也提前准备了红包,别扭着递到沈辞面前。
一天不到已经连着收了很多红包了,且金额都很巨大,沈辞连忙摆手,道:“谢谢叔叔阿姨,但是这个我不能收。”
赵倩道:“收着吧,砚观不小了,就不给他包了,但你还小,应该的。”
应该的……
沈辞不知所措的望向傅砚观,心里五味交杂,从记事起他就没有收到过红包。沈长余和贺媛别说给他红包,就是过年那天能让他吃饱饭就不错了。
后来到贺程家生活,也只有贺程的儿子贺子渊能收到红包,每次他都只有看着的份。
实在是难以想象,他第一次收压岁钱竟然是在傅家。
见沈辞眼眶有些微红,傅颂清动了筷子,一边故作轻松的夹菜,一边给沈辞喂了颗定心丸。
“安心收着吧。”
既然已经没办法改变了,那沈辞就算是傅家的人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理应对孩子好些。
这边两个沉甸甸的红包塞到沈辞手里,另一边傅砚观已经盛好沈辞喜欢吃的饺子推了过来。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沈辞不知道对于豪门来说,过年用不用走亲戚,但傅家确实来了不少人,各种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人到家里拜访。
每个人脸上都堆积着笑容,带来的礼品已经要把客厅堆满了。
傅砚观与傅颂清在前厅坐了一会儿,对于他们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几乎每一个节日每一场宴会都是一个商机。
如果不抓住机会,那才是傻子呢。
沈辞听不懂他们谈论的东西,便一个人在家里晃悠,赵倩起初是陪在傅颂清身边,尽一尽女主人的义务,但后来在前厅没看见沈辞后便起身离开了。
傅家是真的很大,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沈辞坐在琴房里发呆,赵倩走到身边时他才发现。
“阿姨……”
“嗯。”
琴房里放着两架钢琴,赵倩坐到白色钢琴的琴凳上,翻开琴盖,指尖随意在上面游走。一首悠扬的曲子就弹了出来。
沈辞微怔,明明是看着赵倩,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傅砚观。
“他的钢琴是我教的。”
沈辞听的入迷,目光始终落在赵倩身上,这人在医院雷厉风行看起来十分严肃,可在家里却温柔的不行。
这样的母亲,难怪会教出傅砚观那样的人。
傅家所有人都很优秀。
一首曲子弹完,赵倩对着沈辞招了招手,道:“要来试试吗?”
沈辞连忙摆手:“我不会。”
“没关系。”赵倩笑道,“我教你,今天上门拜访的人会有很多,砚观要忙一阵,你就当陪陪我。”
沈辞顺着赵倩的意同坐到琴凳上,听着赵倩同他讲关于钢琴的事,可思绪却逐渐飘远。
他知道赵倩过来哪里是需要他陪,而是怕他会觉得无聊。
他在赵倩身上感受到了母爱,或者说这就是他曾经幻想的母爱。
“谢谢阿姨。”
这句话发自内心。
初二当天,沈辞跟着傅砚观一起离开傅家,临走前后备箱里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赵倩从那些礼品里挑的能用的上的。
傅砚观自然什么都不缺,但不缺归不缺,这又是做为长辈的另一番心意。
“我订了机票,下午两点就能到。”
沈辞点头。
他的老家在嵩台市,距离祈江市很远。那里经济并不发达,就是个小县城,往年沈辞为了省钱都是坐几个小时的火车。但今年跟傅砚观一起,那自然没有让傅砚观也跟着做火车的道理了。
二人先回了趟家,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初二的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车辆。傅砚观叫了司机开车,等到机场时正好十一点。
候机的人很多,二人直接走了VIP通道,沈辞抓着傅砚观小手指,像小孩子跟着大家长一样。
他没怎么坐过飞机,这可以说是第一次,对于什么都很好奇,但为了不露怯只敢偷偷打量。
下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了双眼睛四处打量。
飞机准时起飞,沈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些放在逐渐变成蚂蚁般大下,飞机穿过云层,平稳的飞在云层之上。沈辞感觉不出来有多快,但确实已经飞出去很远了。
下午两点,飞机准时落地。回到嵩台市后几乎就是沈辞主场了,他带着傅砚观打车到了他生活的小镇。
随着距离越近,道路也越来越难走。
傅砚观突然握住沈辞的手,轻轻将对方握紧的拳头松开:“想好怎么和你舅舅说了吗?”
沈辞摇了摇头。
他心情有些沉重。有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盼着最后的年假好能回家休息几天,可他却并不想回家。
就算是一年只回来一天他也不想。
每次只要一回到这个地方,他就浑身不适。
“娃儿,前面就是你说的小区了,但是路太难走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走几步路哈。”
“好嘞师傅,谢谢哈。”沈辞点头,用手机付了钱后下了车。
傅砚观拎着二人的衣服,与沈辞并肩朝着小区走去。
这里是类似于乌镇或者江南的风格,楼与楼之间都有一条小巷,复古气息很浓郁,但也能看出来确实不太富裕。
道路有些泥泞,沈辞盯着傅砚观那双沾了些泥的皮鞋,走路慢了些。
“小辞,附近有超市吗?总要买些东西再上门。”
沈辞闻言抬头四处看了看,不确定的道:“小区门口的超市应该开着,他们家是直接住在店里,过年应该也不关门。”
傅砚观道:“那去看看吧,第一次来你家总不能给你丢人。”
“嗯。”沈辞应下,伸手牵住傅砚观的手,心里的抵触情绪少了几分。正想与之十指相扣,结果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沈辞微微皱眉,朝着声源望去,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脑袋瞬间嗡了一声。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警车,四五个警察押着人上了警车,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此时被警察押着都有些狼狈,身上几乎都挂了彩。
沈辞望去,瞥见地上的刀,不由得咂舌,现在的孩子打架真的都太血腥了,说动刀就动刀。
秉承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沈辞拉住傅砚观,准备都警察离开再进小区,结果在警笛声中竟然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沈辞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警车旁。
被警察押着的少年,其中一个竟然是他那从小娇生惯养的表弟,贺子渊。
“沈辞!沈辞,你记得去警局捞我!别告诉我爸,听到没有!”贺子渊被警察押到车上,怕沈辞没听见,仍抻着脖子喊,“去捞我!你要是不去,等我出来打死你!!”
傅砚观皱起眉,不悦的道:“你认识?”
不认识。
沈辞闭了闭眼,只觉得十分丢人。他很想装作没听见,和傅砚观照常回家,而至于贺子渊,既然敢动刀打群架,那就应该进去吃两天牢饭。
可是……大过年的,于情于理就算是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他都不能不管。
沈辞看向傅砚观,有些为难:“要不我还是给你找个酒店吧,我家……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傅砚观明白了大半:“那个人是你亲戚?”
沈辞不想承认,但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弟弟。”
谁想有个这样的二货弟弟啊。这下他在傅砚观面前算是丢死人了。
一共三个弟弟,一个是他母亲贺媛和别人生的,那个至今没见过面就不做评价了,另外两个就是贺子渊和沈唯一。
如今看来这么两相对比下,能拿的出手的竟然是沈唯一。
小区门口还有些未化的雪,傅砚观看见上面的红色,由衷的道:“小辞,你还真是你们家最乖的。”
沈唯一看起来乖,可那份乖是只针对沈辞的,对于外人,沈唯一也不会是一盏省油的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其它路给沈辞选了,他长叹了口气,原路返回准备打车去警局。
傅砚观跟在身旁。到底才初二,道路上的车很少,二人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出租车。
见沈辞情绪有些不高,傅砚观将人搂进怀里,笑道:“别不开心了,去警局捞人这事我熟,交给我吧。”
沈辞抬头,正想问为什么去警局捞人还比较熟,就对上了傅砚观似笑非笑的眼睛。
脑海里瞬间蹦出来他进警局的记忆。
知道傅砚观是在说他,沈辞咬牙,抬脚朝着对方皮鞋就踩了下去。原本就沾了不少泥的鞋这下更脏了。
“嘶……”一声呼痛响起。但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傅砚观,而是沈辞。
昨天放肆了一晚上,现在腰酸腿疼的,正常走路还行,稍微用些力身体就开始抗议了。
傅砚观笑着扶住沈辞的腰,用合适的力道揉着,“怎么这么爱生气,逗你两句还不行吗?”
沈辞别过头,不想搭理傅砚观,正巧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朝着两人按了按喇叭。
沈辞连忙招手,上了车后忍不住吐槽:“有的时候我真想揍那个二货一顿,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大过年打架,是生怕往后太顺当了吗?
舅妈对于这个表弟平时太过溺爱,舅舅贺程又是个闷葫芦,平时什么都是舅妈做主,家里的大事小情上都不怎么发表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舅妈在看他不顺眼后,连带着舅舅也对他有了意见。
只是溺爱出来的孩子多少会有点问题,就比如贺子渊,从小到大做事都不顾后果,认为凡事都有舅妈兜底。
可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有多大能耐,小打小闹还行,要是真把天捅出个窟窿,最后谁也救不了他。
傅砚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沈辞手心,随口道:“有时候确实需要揍一顿,太叛逆了,打服就好了。”
沈辞深表赞同:“今天这事如果是他引起的,高低让他吃两天牢饭,舅妈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没看见。”
虽然与舅舅贺程现在亲近不起来,但贺子渊到底是贺程唯一的儿子,就算是看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上,他都得管一管。
“嗯。”傅砚观对于贺子渊并不关心,不管是吃牢饭还是保释出来,与他都不发生关系,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我记得他应该比你小两岁吧,就这样直呼你名字?”
沈辞微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像……只有小时候听贺子渊喊过他哥,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一个称呼而已,我也不太在乎。”
傅砚观拧眉:“话不能这么说,你不在乎是你的事,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随意欺负你。”
“小辞,你收拾我那个劲呢?”
沈辞咬住嘴唇,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和无奈。
傅砚观收回握着沈辞的手,脸上没什么变化,他目视前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手腕上的佛珠。
有些人,该教训教训了。
第42章 二货弟弟
到警局时贺子渊等人正在做笔录, 沈辞脸色铁青,警察盘问过后放二人进去。贺子渊眼尖,看见沈辞后立刻扯大嗓门喊道:“沈辞!你快点保我出去!还有两个人需要陪付医药费, 你付一下。”
贺子渊嗓门大到整个警局大厅都听见了, 沈辞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因为住在贺程家, 从小到大他给贺子渊擦屁股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
贺子渊简直就是个闯祸精,打架斗殴次数只多不少,现在更好, 都敢动上刀子了。
大年初二折腾到警局来,还是在傅砚观面前。简直就没有比他更丢人的了。
沈辞侧头瞥了眼身旁人,果然见对方眉头紧皱,脸色并不好看。
贺子渊还在大吼大叫,连带着警察都跟着皱起眉, 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
“你是他什么人?”警察看向沈辞,目光上下打量之后继续道, “贺子渊聚众斗殴,虽然主要不是他的原因,但情节恶劣, 而且有几个人都伤的挺严重, 需要与家属沟通赔付医药费。”
警察每说一句话,沈辞都感觉头的嗡嗡作响,他安静的听着,结果旁边的贺子渊还在不停的说话,且骂骂咧咧的越说越难听。
沈辞眼里闪过一丝烦躁,最后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闭嘴?”
贺子渊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沈辞会这个态度跟他说话,心底的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怒道:“你什么……”态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贺子渊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他稍稍转头,对上傅砚观视线,瞬间闭了嘴。
贺子渊不再吵了,沈辞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他与警察交涉,又带着贺子渊走了一遍流程。最后交完罚金和赔偿金后沈辞腰包瞬间瘦了一圈。
而贺子渊听见大几万的数字,又看见沈辞眼都不眨的拿了钱后,立刻打起了歪主意。
出警局后,贺子渊连下一秒都没等,直接张嘴要钱:“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果然去大城市赚钱。我说要去我妈还不让!沈辞你也是,赚了钱为什么不给家里?正好我最近缺钱了,你给我两万花花。”
沈辞不想在傅砚观面前和贺子渊上纲上线,但这人的性子他向来知道,破皮无赖一个。
由于家里的放纵,导致贺子渊的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初三都没念完就辍学了。之后一直游手好闲到现在。
即便是找过工作最后也因为态度问题被辞退了。
沈辞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的道:“我没有钱。”
贺子渊不依不饶:“怎么没有?我刚才都看到了,你付医药费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你就是想大城市发达了,别想骗我!”
沈辞轻笑,随口编了句谎话:“你以为大城市那么好混,我每天省吃俭用才攒下这点钱,现在全没了。我回去的路费也没有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拿点?”
贺子渊立刻避开目光,嘟囔道:“你的路费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辞了然,如果贺子渊真的给他拿了那才叫出问题了,这人和舅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性格,被娇惯的像是二世祖一样,除了没钱外,其它简直就是大差不差。
几人说话的功夫沈辞就拦了辆出租车,本来很早就能到家,结果这一折腾又快要晚上了。
贺子渊一路上旁敲侧击的盯着沈辞问,被傅砚观看一眼能消停一会儿,但过一会儿又现了原形。
贺程家在小区的最左面,临街的那栋,一般夏天的时候这栋楼能听见的噪音最大,但也因此最便宜。
他们家条件不算太好,但也算是有一个小三居室的房子,奔着小康生活去了,后来沈辞过来,家里要供两个孩子,就明显有些吃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舅妈抱怨他都默默受着,因为确实是他让这个家庭过的更艰难了些。
旧小区治安不是很好,门口也没有保安守着,所以即便是陌生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进小区。
贺子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在现在是过年期间并没有什么人在,不然估计会百分百的回头率。
经过这么一闹,门口的超市也关门了,就算想买些东西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买了。
贺子渊似乎磕伤了腿,坐车回来的时候不觉得,但在走了两步路后就开始觉得疼了,他不客气的将手搭在沈辞肩上,甚至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一定是那群王八蛋踹到我腿了,我就应该也让他们赔点医药费。嘶……沈辞你走慢点,疼死老子了。”
未等沈辞说话,一只手就掰开贺子渊的胳膊,将人推到了一边。
傅砚观沉着脸道:“不会自己走?”
贺子渊是个欺软怕硬的,对着沈辞敢呼来喝去,但对上不熟悉且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傅砚观就不敢说话了。
沈辞轻轻拉了下傅砚观的手,语气也冷了几分:“知道疼还打架,我以为你铁打的不怕疼呢。”
“嘿,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贺子渊扬起拳头。傅砚观将沈辞往身后拽了几分,道:“你哥说的不对吗?现在就打架斗殴,是不是以后就敢杀人?最后挨枪子就老实了。”
贺子渊放下手,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谁啊?”
傅砚观看向沈辞,似乎是在等着沈辞介绍。
沈辞会意,但并没有选择实话实话,而是道:“我朋友,也是我顶头上司,我就靠他给我发工资,所以你说话还是客气点。”
听到是老板,贺子渊确实收敛不少,主动陪了笑脸后,扯着沈辞快走了几步,低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辞应了声。
贺子渊道:“那你让我去他公司上班,你们不是朋友吗,说话应该好使吧。”
沈辞瞥了眼一脸认真的贺子渊,突然觉得这个二货是不是出生的时候就没长脑子啊。不然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好笑的话。
傅砚观安静的跟在沈辞身后,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眼底的阴霾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沈辞被贺子渊拽着往前走,耳边都是对方吵闹的声音,听的他直皱眉。
好在临街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口并不算远,快到家门口时贺子渊的嘴终于停下来了。
沈辞得了空闲,回头去看傅砚观,他觉得有些抱歉,好好的一个年过的乱七八糟的。可在转头时与傅砚观四目相对,对方回给他一个笑容。
瞬间他便觉得其实也还好。
只要有傅砚观在,好像任何事都不用害怕,而且他家是什么情况,估计傅家的所有人早就清清楚楚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贺子渊砰砰砸门,里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边抱怨着,一边过来开门。
舅妈钱玉柔骂骂咧咧的开门:“干什么敲这么大声?疯了一样……”
“天呐!子渊?你这……你这什么弄的?谁打的你?!贺程!贺程你快出来,你儿子让人打了!”
起初钱玉柔以为是沈辞回来了,正想骂他几句,结果开门后看见贺子渊时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心疼的捧着贺子渊的脸,在询问无果后把目光落在沈辞身上。她眉头一皱,不由分说的指责道:“沈辞,是不是你打你弟弟了?”
傅砚观脸色更沉了几分。
他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沈辞拉住手。这种场面沈辞早就已经习惯了,以前多少次莫名其妙的冤枉,最开始他也辩解过,但说来说去都没有用,最后他也懒得说了。
沈辞开口道:“是他在小区门口和别人打架。”
“怎么可能!”钱玉柔叉腰道,“子渊最听话懂事了,他怎么会和别人打架。一定是你,为什么子渊早上出去的时候没事,和你一起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钱玉柔越说越气,甚至想上前推搡两下。沈辞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刚把贺子渊从警局里捞出来,如果您不信可以去警局问,他做的笔录还在那。”
钱玉柔一时语塞,但仍不想承认他儿子打架,或者说就是想怪到沈辞身上。
在双方二人僵持的情况下,贺子渊再次注意到傅砚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拽了下钱玉柔。
但后者并没会意。
已经到了家门口,可沈辞却不想进去了,他有些疲惫的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有事,今天先回去了,新年快乐。”
沈辞说完便想拉着傅砚观离开,但还没等下楼就被人叫住了。贺程披着衣服,显然是刚醒,不过还是把刚才的闹剧都听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说道:“小辞,既然回来了,哪有不进家门的道理。”
贺程说完又看了眼傅砚观,“这位是你朋友吗?快带人家进去,你舅妈已经做好饭了,就等着你回来了。”
钱玉柔还想再说些什么,贺程先一步道:“你自己儿子什么样不清楚吗?大过年的别再闹了。”
这些年钱玉柔对沈辞的苛待,贺程是知道的,有时候枕边风最难挨,在养两个孩子逐渐吃力后,他也开始埋怨沈辞。
可其实说白了,不就是他没本事吗。要是家里有钱,哪还有这些事。
如今沈辞彻底不在身边了,一年也就能见到一面。怎么都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说不想肯定是不可能的。
钱玉柔也知道自己不占理,难得的没再继续闹下去。
而沈辞也不好让贺程难堪,最终还是带着傅砚观进了家里。
这间房子与那些大平层大别墅比自然相差太多,老旧的装修风格,不开灯就特别昏暗的客厅,和十分蹩脚的几间卧室。
贺程招呼着傅砚观坐下,客气几句后得知是沈辞的老板,态度更好了一些。
“这几年,我家娃给您添麻烦了,他在工作上表现还可以吧?”
傅砚观看向沈辞。
沈辞耳朵发烫,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傅砚观笑道:“很好,沈辞工作能力非常棒,估计明年就可以升职加薪。这孩子也肯吃苦,经常加班到凌晨。”
贺程连连点头:“是是是,小辞从小在学习上也很努力,是我没本事,供不起他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