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竹马alpha协议结婚了by谢沧浪
谢沧浪  发于:2025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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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吧。”江云渊道,“坐我的车。太晚了,我陪你一起过去。”

在某个瞬间,陆昭以为是自己困出了幻觉,听错了对方的意思。
他在黑暗中举着手机走回落地窗边,楼下,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就这样安静地停在楼底下,车边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楼上的注视,他抬起了头。
陆昭:“……”
他机械地收回了目光。
他快速地往回走,一面走一面噼里啪啦地发消息给陈锦,打字飞快:
你还通知了江云渊?
陈锦甩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我有病吗大晚上的我叫他起来,而且,就算我要叫上他肯定是通过你啊,我跟他又不熟
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你俩这么晚还在一起?他跟你说我叫了他?
他的猜测和现实南辕北辙,但陆昭觉得现实好像更糟糕。
他意识到陈锦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以他们的关系,无论陈锦要找江云渊做什么,必然都只会通过他,尤其是这么晚的时间,这是礼貌。
可是,不是陈锦叫的江云渊,那江云渊怎么会知道他要出去?
陈锦通知他通知得那么紧急,而且又是傅文慎的事,他必然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江云渊根本没有渠道这件事。
陆昭心里乱糟糟的,他一路穿过走廊,进了电梯。
按下电梯的下行键,电梯开始一层层地往下,一直到了底楼,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
而与此同时,陆昭的心底冒出了一个想法。
还有一个可能。
还有一个,听起来荒谬但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其实江云渊根本不知道他会临时有事要出去,他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将车子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了他的楼下。
这个念头出现的剎那,陆昭的脚步蓦然顿在了原地。
旋转门安静地运行着,隔着一道玻璃,他抬起眼,看到了站在外面等他的身影。四目相对,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顿。
陆昭安静地上了车。
江云渊坐上驾驶座,言简意赅地问他:“去哪儿?”
陆昭没说话。
江云渊顿了顿,重复了一遍。
陆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江云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本能地就想开口,陆昭又收回了目光。
他说:“蓝禾花园21幢,我来导。”
语气平静。
说完这句话,他就低头按亮了手机屏,屏幕上正一条条跳出陈锦的信息:
你俩同居了?
不是,大晚上的陆昭你别吓我
哦我说的同居是那意思,你懂的。我真没叫他,这是你的事我叫他干什么
?怎么不回我了
也是巧,陈锦大约是刚刚才看到消息。他一条接一条地吐槽,陆昭正准备给江云渊看一眼大概的位置,于是两个人都看到了手机消息。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两秒后,陆昭解了锁,直接进地图搜索了地址。
机械的女声导航响起来,江云渊回过了神。
他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比刚刚又沉默了一些。陆昭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道:“你先开,他们家小区不好找,一会儿到了小区门口我给你指挥。”
江云渊顿了顿。
“我睡会儿。”陆昭说,“到了喊我。”
这一回,江云渊终于开了口。
他说:“好。”
陆昭睡了一路。
其实他平时不怎么能在车上睡着,但是今天他实在是有点累。
睡着了他开始做梦,梦里都是碎片化的回忆,好像什么都梦了,又好像都没梦。最后梦到的,竟然是江云渊的奶奶。
回国之后,他见过老人家好几面。
起初是以单纯晚辈的身份,随着他和江云渊婚事的推进,老人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见他的目光中总是带着慈爱和欣慰。
他经常去病房,带着对方爱吃的水果,有的时候捎一束鲜花,或是一些小玩意儿,例如一张精致的邮票。
老人乐呵呵地说:“我们小昭最懂我。”
是长辈,曾经也是漂亮的小姑娘。
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尊重,只有陆昭带给她浪漫。
他们也聊天,这一回陆昭梦到的,就是他们有一次漫无目的的闲聊。
奶奶说:“小昭啊,你能和云渊走到一起,奶奶真的很开心。”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说,“遇到坏人不是你的错。云渊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性子执拗了些,但人品是好的,如果可以的话,奶奶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
其实这句话对于陆昭来说,重点应该是在最后一句。
因为理论上来说,他和江云渊根本没有在一起,又哪来的长长久久。
但是那天,他的关注点却是:“江云渊……他很固执么?”
好像看不太出来。
“是啊。”老人笑着叹了口气,“他这孩子,嘴上不说,什么想法都藏在心里。但是认准的事,谁说都不会改。性子倔着呢。”
“从今以后。”她说,“还得麻烦你多担待些。”
陆昭睁开了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江云渊已经下车了。
夜色微凉,他靠在车边,手上夹了一根烟,却没有抽。
陆昭敲了敲车窗。
江云渊立刻扭过头看向了车内,陆昭拉下车窗,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问了下陈锦。”江云渊道。
他顿了顿:“看你睡得熟。”
他没说后半句,陆昭自己意会了。
看你睡得熟。
所以想让你多睡会儿。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抽烟不好。”
江云渊立刻将烟收了回去。
陆昭下了车,江云渊走在他身旁,过了一会儿,他说:“不怎么抽,偶尔。”
陆昭说:“嗯。”
他说:“到了。”
不远处的别墅灯火通明,陈锦的身影远远地站在门口。听到动静,他很快地走了过来。
陆昭对陈锦家是很熟的。
陈锦他爸是军人,对自家儿子严苛,倒是对陆昭很欣赏。他妈妈是个温柔的艺术家,和陆昭的母亲顾云苒关系也很好。
陆昭一进门,穿着旗袍的女人就走了过来,笑着道:
“小昭和云渊来了。”
她侧身让两人进去,就去厨房准备食物。陈锦在旁边跟陆昭咬耳朵:“本来都要睡了,我提了一嘴说你要来,愣是爬起来说要给你做夜宵,你看看你这待遇。”
陆昭老神在在:“阿姨喜欢我,你有意见?”
陈锦悻悻的,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儿媳妇儿。”
他说话大大咧咧,和陆昭从小玩到大,嘴上也没个把门。陆昭知道他是无心之言,只是还是忍不住看了江云渊一眼,后者脸色没什么变化。
于是陆昭溢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
他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哦。”陈锦说,“你跟我来吧。”
他顿了顿:“江总要么你先在客厅吃点……”
“我跟他一起。”江云渊开了口。
说完这句,他又看向陆昭,放轻了声音:“可以么?”
空气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陈锦抽了抽嘴角。
陆昭垂了眼。
片刻后,他看向陈锦:“没事,他跟我一起。”
陈锦:。
他麻木地说:“那行,你俩跟我进来吧。”
虽说陈锦对刚刚经历的事情很想吐槽,但是他还是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一进房间,他就迅速地抛开了杂念,径直开了口:
“我先说好,这只是我听说的一个小道消息,你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江云渊和陆昭对视了一眼,后者平静地道:“应该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没事,你直接说吧。”
“也是。”陈锦叹了口气。
然后他道:“这也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是医生,正好在你父亲当时病重的那个医院工作,前两天我参加聚会的时候遇到了他。”
他顿了顿:“他跟我说,你父亲临终的时候,一直是傅文慎在照顾。”
陆昭说:“这个我知道。”
这件事,他在白玥那里听说过。
陈锦看着他:“那你知道,其实不是其他人不想见你父亲,只是因为所有人想见他,都被傅文慎拦下了。一直到最后立遗嘱,都只有律师和公证人在里面么?”
他的话音落下,陆昭的手指动了动。
片刻后,陆昭道:“你是怀疑,陆仁康是非自愿立下遗嘱的。”
“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陈锦道,“小昭,你父亲虽然对你一般,但也不是傻子。你和傅文慎连婚都没结,他怎么可能让傅文慎来当这个陆氏家主。”
“如果他以为我们已经完全标记了呢?”陆昭问。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江云渊开了口。
“可能性不大。”他道。
他一说话,两人就都看向了他。江云渊语气平静:“哪怕你和傅文慎真的已经进行了完全标记,他也至少会给你留一部分的遗产。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父亲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
要面子,所以在能够预料到他这个行为会受到诸多诟病的前提下,他不可能不规避。
傅文慎是养子,陆昭还活着,却把家产留给外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当初陆仁康和顾云苒彻底闹掰,顾云苒死后,他都要立一个悼念亡妻情深似海的人设,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
陆昭恍然,眼睫不自觉地颤了颤。
“你还挺了解陆昭他爹。”陈锦小声嘀咕。
江云渊没理他,对陆昭道:“这件事我也一直想跟你提,但是因为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本来打算之后跟你说。”
他顿了顿:“已经让人在调查了。”
这件事是陆昭没有预料到的,因为除了会在企业管理领域给予他指导,江云渊一直没有过问过他的私事。
陆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他看来,江云渊对他早就仁至义尽。
他小声说:“谢谢。”
江云渊说:“不客气。”
陈锦在一旁,觉得牙齿都有些酸。
如果是非自愿,那么事情就好办得多。因为一旦确认,那么遗嘱就会自动失效。到那个时候,陆昭不必再费劲去收集股份,而是能够用一种更快捷的方式参与到竞争——
遗嘱作废,继承权按法定分配。
到那个时候,就是他和陆仁康私生子女之间的问题,跟傅文慎基本关系不大。
陆昭这个时候才明白陈锦那句“不要抱太大期望”的意思。
这的确是一个会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希望的消息。
只是,他还是觉得疑惑。
如果只是这一个猜测,那么陈锦大可不必特意把他叫过来。更何况如果是怀疑,其实陆昭心底也一直有。实在算不得什么新消息。
他总觉得陈锦还瞒着他什么。
果不其然,他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陈锦欲言又止的神色。
陆昭沉默了片刻:“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陈锦面上的表情变得更微妙。
“……是这样。”他犹豫地说,“小昭,我朋友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他似是实在觉得难以启齿,过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我朋友说,陆仁康临终之前,除了治病,还做过一项检测。”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是……亲子鉴定。”
陆昭楞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旁的江云渊意识到了什么,他蓦然抬起了头。
陆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亲子鉴定,我和陆仁康的?他怀疑我不是他儿子?”
他想要冷笑,同时又觉得有些悲哀。
悲哀是因为平白无故遭受猜忌的顾云苒。
可还没等他开口,陈锦就否认了:“不是。”
“亲子鉴定。”他说,“是……陆仁康和傅文慎的。”
他似乎也觉得荒谬,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
话音落下,陆昭猛然站起了身。而与此同时,江云渊迅速地搭住了他的肩:“小昭。”
他轻声说:“冷静。”

陆昭没法冷静。
他虽然不如江云渊情绪稳定,但也很少情绪外露。这会儿,无论是江云渊还是陈锦,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受了刺激。
陈锦想,论谁都会受刺激。
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不仅一直在算计自己家产,还疑似自己的亲哥哥。最荒谬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大概率知道这件事,却始终毫无异常。
甚至在拿了遗产之后,继续哄骗陆昭,想让他和自己结婚。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拍一拍对方的肩安慰对方,手却扑了个空。
陈锦眼皮一跳。眼睁睁地看着江云渊扶着陆昭的肩让他坐回沙发,然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进他的手心。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显然不是故意为了躲陈锦,这点陈锦还是看得出来的。
正是因为不是故意,陈锦才心绪复杂。
他正出神,陆昭已经开了口:“……结果呢?”
他抬起眼,脸色有些苍白:“亲子鉴定的结果,你知道吗?”
陈锦一秒回过了神。
“这个我朋友没法告诉我。”他快速又有些抱歉地说,“他们医院有规定,不能泄露病人隐私。亲子鉴定这种尤其敏感,告诉我这个消息都已经算冒险了。”
这件事大家都能理解。
陆昭喝了口热水,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那种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稍稍减轻了些。
“两个可能。”他说,“一个……”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一个,他真的是我父亲的私生子,那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他的儿子,陆仁康从前就恨不得把我塞回去变成alpha,眼下有一个S级alpha做他亲儿子,那确实不可能有我什么事。”
这里没有人比陆昭更了解他父亲。
陆仁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出一个符合他心意、能够继承他霸业的完美继承人。如果傅文慎真的是他儿子,那绝对是比老来得子还要更甚的存在。
更何况傅文慎和陆仁康也不是没有感情。
陆昭十六岁就出国,论关系,反而是始终陪在陆仁康身旁的傅文慎要更亲近。
“第二个可能。”陆昭突然沉默了一下。
他有些疲惫,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之间突然思绪断裂,就像是大脑终于过载、停止了工作。
“第二个可能。”江云渊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就是傅文慎并不是陆仁康的儿子,只是他因为某种原因,掌握了可以误导陆仁康的一些证据。让陆仁康误以为他们有血缘关系,从而促使陆仁康立下了那份遗嘱。”
他顿了顿:“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好办多了。可以从遗嘱本身的效力入手。”
他的语声不急不缓,就连一旁的陈锦都被他的镇定感染,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江云渊想了想:“这件事交给我吧。”
两人皆是一怔。
陆昭抬起头,条件反射就要开口,江云渊按着他肩膀的手向下不轻不重地压了压,连带着把他的话也压了回去。
“知道一件事结果的方式有很多。”江云渊道,“有的时候,有些人自以为做得很隐秘,但他只要需要利用这件事来达成目的,就不会没有漏洞。”
“这方面我还算擅长。”他说。
事实证明,江云渊的话完全是谦虚。
其实客观来说,在场的三个人里,他去查这件事也是最快的。
一方面,继承人和真正的掌权人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他是江家在社交场合正式承认过的家主,对外的话语权就和陈锦他们不同。
另一方面,长期在生意场上的浸润让他掌握了更多为人处事的经验。
不出一个星期,他就有了结果。
这一个星期陆昭依旧在和不同的股东进行沟通,结果有好有坏,大多数人都为合作保留了一个可能性,也并没有直接答应陆昭。
这和他的预计差不多。
最后一天,陆昭在家里休息。下午的时候,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鼻尖熟悉的信息素靠近,随后,厚厚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陆昭睁开了眼睛。
跟面前的人对视了几秒,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江云渊轻声问:“吵醒你了?”
陆昭摇了摇头。
人刚醒来的时候会有点懵,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一直到江云渊放了外套回来,他才慢慢醒过神。
他的声音还带了些鼻音:“晚上叫个餐吗?”
两人都忙,着家的时候不多。
基本都是外面吃或者直接叫餐。
江云渊道:“已经订了,你前两天说想吃的那家。”
陆昭说:“……好。”
其实他自己都忘了是哪家,大约是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别人有发,就随口说了一句。
餐很快送上了门。
吃过饭,柔和的光晕下,江云渊开了口。
“小昭。”他说,“问到亲子鉴定的结果了。”
结果很明晰,傅文慎和陆仁康并不存在亲子关系。
这个结果可质疑性很小,因为它的来源就是替傅文慎造假的鉴定机构。
经手的人当初被傅文慎用钱收买,憋了这么大个秘密,整日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被大老板杀人灭口。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杀人灭口不可能,动静太大。
但是能被利益驱使一次,就能被驱使第二次。
当然,江云渊也没有仅仅问他一个。
在寻找鉴定这方面的线索的同时,他也让人私下里调查了傅文慎的父母。
傅文慎的母亲早年病重去世,但是临终前,和她关系要好的姐妹表示,她有一段时间也确实言行举止有些奇怪。
她的丈夫在主家做司机,但同时,她去的次数也相当频繁。
不仅如此,那段时间她的身上还会时不时出现一些贵重的首饰,只是以她的经济水平,大家只当是假的。
是有一次有人差点碰坏,对方显而易见的着急,才让人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他们应该是发生过关系,并且发生关系的时间段和傅文慎出生的时间能够对得上。”江云渊说,“不然陆仁康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这件事。”
陆昭哑然。
陆仁康一生风流,与其说是不想关心,只能说是已经麻木。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是这样。”他慢慢地道,“那是不是就证明,这一切都是傅文慎精心设计的阴谋?”
“他利用了陆仁康对他的信任,趁着他最脆弱的那段时间用假的亲子鉴定书联合陆仁康的亲信,让他以为他们是父子,让陆仁康写下了真的遗嘱。”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最大的心病。
相较于财产的问题,和自己的亲哥哥谈过恋爱这件事显然让他更无法接受。还好,傅文慎还没有疯到这个程度。
而这个真相出来,陆昭的压力就小多了。
遗嘱在被欺骗的情况下订立,基于的事实自始至终就不存在。这绝对是可以上法庭打官司的,到那个时候,陆昭甚至不需要考虑收购股份的事。
只是,还有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道:“但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公开?”
他这两天和陆氏董事的沟通中发现了这个问题。
其实不少人对傅文慎的上位是颇有微词的。
这里面最大的原因是他对于陆氏来说是个外人,陆家人看不起他,外面的董事则是对他总有些不放心,生怕陆氏内部的争斗会影响到公司的稳定。
但如果傅文慎公开“亲子鉴定书”,就完全不会有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是担心被我戳穿?”
如果这份亲子鉴定书公开,那他势必不会相信。
不过那个时候傅文慎根本猜不到他会找江云渊帮忙,以他自己在国内的人脉,或许还没成功,就被傅文慎关起来了。
江云渊没说话。
陆昭抬起眼,和他视线对视。
片刻后,他似有所觉,抿紧了唇。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江云渊平静地问。
陆昭喉咙发干。
江云渊看着他,继续道:“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合适的律师。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见面。”
有了证据,那么就如江云渊所言,只差动手。
陆昭给自己留了大概两天的时间消化这个事实。两天后,他就和江云渊给他找的律师见了面。在律师的建议下,他没有跟傅文慎再进行任何的接触,而是直接走了诉讼的流程。
他一起诉,敏锐的记者们就立刻嗅到了新闻的味道。
很快,遗嘱疑似存在问题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再次引起了热议。
而这一次,陆昭心无旁骛。
他没有在公开场合再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和私底下来打探消息的人进行过多的透露。这个消息一出,最坐不住的是白玥,陆昭没有和她断绝联系,但也没有给她任何的承诺。
他说:“你可以等等看。”
这一等,就又是好几天。
三天后,陆昭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气息沉稳:“小昭。”
陆昭说:“收到律师函了吗?”
男人蓦然笑了一声。
这个笑没带上丝毫的意味,陆昭甚至能听出其中的不甘。在这一刻,他终于看见了这个从前在他面前一向温柔谦逊的男人的全貌。
他面无表情地抬眼,听到对方说:
“见一面。”
“见一面。”傅文慎道,“不用你起诉,见完面,我会主动离开陆氏。我知道几个月的时间你等得起,但是小昭,这样更快,不是吗?”
陆昭看向了一旁的江云渊。
后者看着他,视线交汇,陆昭收回了目光。
“我带个人。”他说。
电话那头呼吸声粗重,在某个瞬间,陆昭能听到他咬着牙的声音。
“行。”他说。
随后,他的声音重新变得轻柔:“你来,我等着你。”
其实如果傅文慎不提,陆昭也想和他见一面。
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结。
有些话要当面说才显得正式,但是不说他觉得也无所谓。本质上,傅文慎在他这里早就成了过去式。从前还占一个哥哥的名分,现在什么都不是。
挂了电话他反而有些担心。
傅文慎如今穷途末路,他觉得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但是江云渊却道:“没事。”
“还有我在。”他说,“而且,这是国内。”
最终,他们带了几个保镖。临进那栋熟悉的别墅,陆昭在门口停了一下,他看着对门,随口开了句玩笑:“都快忘了,对门就是你家。”
他顿了顿,看着空无一人的别墅:“所以……”
“那天。”他说,“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回这里,给花园除草?”
好几天没怎么好好跟江云渊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又开始忘了谨慎。不过就算他记起来了,他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江云渊回来当然是因为有事。
总不至于是特意在这里等他,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他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指望得到回答。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一会儿再说吧,先进去。争取今天让他就把手续走完。”
这话当然也是玩笑。
江云渊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门。
和傅文慎的谈话很简单。
与其说是简单,不如说是这中间有很多重复而无意义的对话。
陆昭起先还有耐心响应他,到后来,就任由傅文慎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些癫狂的话。一边放任,他一边出神,想他和傅文慎的过去。
说是不在乎,但真成了男朋友,又怎么可能当普通人来对待。
陆昭只是没松口,成了傅文慎如今倒打一耙的借口。
想着想着,那点自回国以来郁结在心口的闷气就这么一点点消散了。因为他发现,他从前不说喜欢,至少也尊重、在意过的人,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还有什么遗憾呢?
没有了。
从今往后,他面前的这个人和他再无关系。
他会有新的人生。
而新的人生里不会有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的声音停了下来,陆昭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说完了吗?”
“没说完可以再说几句,说完了的话。”他说,“记得你的承诺。”
他不担心傅文慎会毁约。
现如今,傅文慎离开陆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算他反悔,就打算拖到遗嘱无效的结果,财产开始重新分配的那个时候,陆昭今天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过就是多跑了一趟。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了身。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云渊也跟着站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文慎嘶哑着开了口:“陆昭,我真的喜欢你。”
陆昭垂了眼。
“你应该猜到了吧。”傅文慎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之所以没有把那份鉴定书公开,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个时候,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他说,“你和我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里一片寂静。
陆昭垂了眼。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很想看一眼江云渊,但他忍住了。
而另一边,傅文慎还在说话。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傅文慎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可是陆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算计,如果我没有一步步地争取你父亲、你的信任,你连这样的名分和机会都不会给我。”
“只差一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含着血说出来的,“只差一步,如果没有江云渊,你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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